第149章 坏木头(1 / 1)

无傀 蓝风山 518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49章 坏木头

  其实单只“船”这一个字,放现在永村的村民们眼里看来, 似早已变得久远模糊起来了。

  几乎所有在海边扎根居住的人, 都会对乘船出海,带有一种莫名的执着——只是这种执着, 伴随时间的推移加深, 会逐渐演变为一种平缓而又无谓的情绪。

  尤其是在岛内常年生活,养成习惯的普通村民。待往后日子过得长了, 他们对于迫切想要出海的那份期待,仿佛就成了梦里的奢望, 醒来也就抛诸脑后, 尽数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今众人们或近或远,专注望着印斟与谢恒颜手里那一连数张巨大的图纸,正仿佛见得什么新鲜稀奇的物事一般,纷纷发出难以置信的唏嘘声响。

  自然在那些声音当中,惊叹的情绪要远大于赞许。

  “刚刚乌大哥把该解释的那些话, 都向大家说清楚了……昨日那支天上来的木箭, 是我不小心射偏过来的……我提前说明, 我并没有恶意, 只是单纯的失误而已。为此惊扰到大家了,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谢恒颜难得正经一回,用力抖了抖手里的图纸, 开始干巴巴地道:“但今天乌大哥召集大家过来, 不止是想解释那支射偏的箭, 还有更、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简直快要紧张死了,头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一脸郑重地说着关系生命与未来的要紧事情。

  尽管印斟在背后悄悄捏了他的手,谢恒颜还是抖得像只刚出壳的鹌鹑,全无先前小雏菊绽放时的灿烂模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尽量快些吧,大家还得干活!”有村民催促道。

  “是呀,咱们饭还没有做,一会儿要饿肚子了……”

  “小妖怪,你要想说之前放箭的事情,咱不怪你,你不用太往心里去!”

  谢恒颜登时急得脸都红了,心说他手里明明搁这么大几张图,怎就没一个长眼睛的看仔细些?

  “都、都说了,不是单为了道歉,你们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谢恒颜垂头丧气道。

  印斟提醒道:“你说大声点,昨天的底气上哪儿去了?”

  谢恒颜咬牙道:“我也会很紧张啊!不然你来说好了!”

  “我我我——我听见了,颜颜!”

  这时,人群里忽响起一道洪亮而清脆的呼喊:“我知道,颜颜准备和碰不得哥哥一起——修造大船,领着大家出海啦!”

  谢恒颜陡然抬眼,后只见得面前人头攒动,倏而自那黑压压无数道森冷高大的身影当中,迅速蹿出一人单薄瘦小的身形——定睛一看,居然是乌骞!

  谢恒颜惊喜道:“阿骞!”

  印斟别开脸,轻蔑道:“……哼。”

  乌骞睁大一双黝黑明亮的眼,面上挂着无限自信的笑容,像是嵌进正午的阳光一般朝气蓬勃。随后他扑上前来,小手高高拖起谢恒颜手里的图纸,不轻不重地抖了抖,大声对四面围观的群众道:“我和大家说哦,我们家颜颜超厉害的,昨天只通过简单的两次试箭,就研究出了能带大家离开海岛的方法!”

  众人闻言,又是骤然掀起一阵无端的骚动。

  “真、真的假的啊!”

  “假的吧,小孩子说的话哪里能信呢?”

  “可人家连图都拿出来了啊,喏,这不是造船用的图纸么?”

  “乌骞!”乌纳气得脸色忽青忽白,“你给我滚回来,又欠收拾了么!”

  乌骞俨然不动,就像谢恒颜身边的小守卫神一样,两手托举着他与印斟的图纸,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才不是假的呢!颜颜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人,他不光会射箭,而且还会画船哦——这几张图纸,颜颜每天都有认真在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反正啊,只要大家肯一起出力来造船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离开海岛了!”

  “什么啊……”立马有村民嗤之以鼻道,“咱有多久没碰过船了,有些好几年前的老船匠,手也早该生下来了吧。”

  “现在造船?有没有搞错,这大冬天的,肚子都难填饱,你们确定现在要造船?!”更有人满脸难以置信。

  “可别忽悠咱们呀!”

  “乌纳!”村民们齐齐瞥向一旁站定不动的乌纳,“到底咋回事?怎突然又要闹出海了,你儿子说得是真的吗?”

  “抱、抱歉!我儿子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了。”

  乌纳大步上前,将那头跳个不停的乌纳一把抓了回来,牢牢实实捂进怀里。随后极为严肃地清了清嗓子,继续对众人道:“是这只小妖怪,带着咱这位印斟兄弟……他二人急着要离开海岛,所以想向大家求助,看有没有愿意同行的人,一起帮忙造、造大船的?”

  此言既出,人群中登时炸开一连串不屑而又散漫的声音,显是对此保持深深的怀疑态度。

  ——其实根本没什么好多说的。在场所有人,是有多少年不曾肖想过,有关将来乘船出海的半点画面?大多数永村中人,早将这事儿当成笑话来看,如今再叫乌骞这半大的孩子来提过一遭,便愈发觉得并不可信。

  再加上这话本身,简直来得太突兀了,眼下正是一番冰天雪地,连一般牲口都要愁吃愁冻的艰难季节,谁又有那个闲心,累死累活跑去砍树造船?

  “你们在开玩笑吧?”村民们忍不住道,“咱大伙闯了这么多年,都没一个能成功出去的,早该各自歇下了,咋还有力气瞎折腾呢?”

  “劝你们啊,有时间回去数数白头发,出现一根就活不长了,哪儿来的闲心造船!”

  “你说你知道离开海岛的方法,又如何给出证明?还有那什么试箭,又到底是试的什么?”

  突然来这么多人齐声质问,谢恒颜反而有点站不住脚了,可怜巴巴地回头去看印斟,印斟却道:“没关系,说吧,信不信是他们的事。”

  乌骞也在乌纳怀里朝他挥手:“颜颜,我相信你!”

  “昨天的试箭,是为了验证——所有‘幼胎’形态,也就是尚未出世的生物,都不会受到岛上时间压缩的影响,其中包括姑娘们腹中胎儿,还有各类不同的鸟蛋,这些都是距离我们最近的。”谢恒颜鼓起勇气,再一次于众人面前,一字一字地重复道,“而这些生物,具备穿透海域外那一道屏障的能力……反正意思是说,这座海岛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牢不可破,它也有一定的弱点,是能够被人成功攻破的!”

  “所以呢?”村民们仍是追问道,“你说它可以被攻破……那你是拿什么破的?”

  谢恒颜怔了两怔,随即一本正经地说:“自然是鸡蛋了,不然还能用什么?”

  ——话音未落,周围忽又是一番震耳欲聋的哄笑声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小妖怪,你可是太天真了!”

  “我要怀疑了,你这么单纯,真的是妖怪吗?”

  众人们一个两个的,纷纷笑开了花,好似遇见什么乐极了的事情,只恨不能往雪地里打滚。

  方巧听到最后一句,谢恒颜整张脸带着脖子一起,通通红得像是烧熟了一样。他无比尴尬地问:“有、有什么好笑的,我哪里不像妖怪了……不准笑,都不准笑!我生气了!”

  说完大家笑得更厉害了,谢恒颜简直羞到无以复加,呆杵在原地恼火了半天,最终一头扎进了印斟怀里,很是哀怨地道:“啊啊啊,我不要说了,他们怎么都不听话!”

  印斟无奈道:“当然不会听话,你当人人都是金针?”

  “小妖怪,你搞清楚,鸡蛋是鸡蛋,人是人。”半晌过去,有好心的村民站出来道,“你说鸡蛋可以穿过去,大家都信。但你说那么大一个人,难道也要用箭穿着一起,活生生射出海域不成?”

  印斟冷冷道:“说了要船,怎可能拿活人穿箭。”

  “那要用到出海的大船,不就更不可能了!何况事前你们也说了,一定要‘幼胎’形态的人才能通过屏障,咱们总共这么多人,又有哪几个是真正满足条件的?”

  “没说所有人必须满足条件。”印斟沉声道,“昨日那次试箭,是木箭连着蛋一起消失踪影,说明条件并不唯一,甚至能起到群体的带动作用——不然二十年前,穆家夫妇是如何离岛的?难不成整艘船的男女老少,全都身怀六甲?”

  谢恒颜猛点头道:“对呀对呀!印斟威武!”

  乌骞嚎道:“碰不得哥哥威武!”

  “但最后说白了,事情还是具有不确定性。”

  偏在此时,乌纳走了出来,目光沉庞而尖锐,仍是淡漠地望着印谢二人道:“你们的观点,本身不存在大的错漏。唯独说到‘试’——所有人的命只有一次,等到造一趟船下来,又能再经得几番折腾?倘若试到最后,根本是闹的一场乌龙,届时又当如何处理?”

  “愿意的人,自然会来。”印斟道,“本来我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谢恒颜也道:“我们只是想喊人一起帮忙而已!”

  “那好。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只能帮到这里——也并不打算参与。”乌纳摊手道。

  谢恒颜道:“你别后悔就成。”

  “我不后悔,老村长给了我命,我必须帮他照料好这座村子。”

  乌纳木然看了谢恒颜一眼,随后扬了嗓子,转身面对群众,高声问道:“所以说——各位,有没有想造船的,往后跟着他俩一起,指不定就是出海离岛的机会……喂,有没有人愿意的?有没有人愿意,啊?”

  霎时之间,寒风咆哮,落叶飞天,整座环形村内鸦雀无声,场面一度显得十分凄凉。

  印斟:“……”

  谢恒颜:“……”

  村民们:“要不,钓鱼去吧,晚饭吃啥?”

  “午饭还没解决呢,姐妹们收拾收拾,准备做饭啦……”

  “今儿天真冷,回去多烧点柴火。”

  片刻过后,谢恒颜犹是哭丧着脸,把头埋进印斟怀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气死我啦!”

  印斟也是长叹一声,刚想顺手摸一摸他的头,那头乌骞却是连蹦带跳,一个猛子扑上来,紧紧抱着谢恒颜道:“带我带我,你们说过,要带我一起出海的!”

  印斟皱眉道:“小孩子能做什么?别添乱了,赶紧回家干活吧。”

  “呜呜呜,阿骞果然最好了。”谢恒颜一把将印斟推开,继而蹲下身去,紧紧抱住乌骞道,“那以后,就我们三个人一起了!”

  印斟:“……”

  “汪汪汪!”

  紧跟着,村口的大黄狗也张开四条长腿,呼哧呼哧跑了上来,围着谢恒颜和乌骞两人转来转去。

  “金针!”谢恒颜好像见了宝一样,一下子圈紧金针,两手搁在它头顶撸来撸去,“就连金针也知道向着我,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我未来的媳妇!”

  “你别闹了!”印斟快要无语了,“我们是要造船,不是闹着玩!”

  ——随即没过多久,人群渐渐散开了。初时围堵上来的村民们,很快都摇了摇头,又各自去忙着手头的事情,显然没有把谢恒颜的话放在心上。

  甚至再后来,连乌纳也扛着钓竿木桶去钓鱼了,走前喊了好几声乌骞,还叮嘱他不要玩得太晚。

  热闹与喧嚣一点点地消磨下去,直到最后的最后,就只剩得三人一狗,兀自站在厚雪地里吹着海风,任由身体一阵一阵泛着无边的冷。

  印斟两手抱着成堆的画纸,偏头看向蹲地上逗狗的谢恒颜,却满心都是无奈和纵容。

  “算了。”印斟牵过他的手腕,低声叹着说道,“不然,先回家吧?”

  “不要!说好造船的,图都画好了,咋能说算就算了!”谢恒颜拧眉道,“走,去砍树!”

  “就我们两个人,如何能造船?”印斟握着傀儡的小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其实在村里同谢恒颜相处的时间越久,那份想要逃脱的心态,便会愈发变得虚弱无形。

  一方面,印斟自然是想走的。正如初入岛时,他说自己无愿在此处一直待到老死为止——而从头到尾,他的想法并没有发生巨大的改变,真正得到改变的,只是他的心态而已。

  所以另一方面,印斟又不是那么迫切急着离开。尤其在他挖掘出喜欢谢恒颜的心思之后……初涉情爱这份滋味,纵是甜中带苦,亦足够教人甘之如饴。

  “仔细想想,出去也不一定有多好。”印斟蹲下来,挨着谢恒颜一起摸狗,“等再见到我师父,许多事都和原来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谁让你回去找成道逢了?”谢恒颜恼怒转身,“我拼死拼活供你出岛,可你转头就回璧御府了,这还对得起我吗!”

  印斟道:“我也没让你拼死拼活。”

  谢恒颜道:“你自己有点目标成不成?别老优柔寡断的。”

  印斟别过头,不自然道:“我不想……”

  不想和你分开。

  ——但又死活说不出来。

  一个注定要回到璧御府的人,哪里又好腆着脸,恳求一只妖怪随他一起,往后过着时刻提心吊胆的生活?

  谢恒颜却道:“我说要走,就是真的要走。不管你以后要去到哪里,先出去都是第一步!”

  印斟道:“只有我们两个人,折腾一辈子都没法出去。”

  “明明还有我和金针!”乌骞仰起头来,抱着谢恒颜的小腿晃来晃去,“我年轻,还读过好多书,可以一直帮着颜颜的!”

  “好!”

  谢恒颜伸出一手,笑眯眯地,主动向乌骞道:“那咱们拉勾勾,不管发生什么,都绝对不可以半途而废哦!”

  乌骞看起来干劲十足,只道:“听颜颜的,拉勾勾!”

  金针也跟着伸出一只爪子,摇摇尾巴,连声叫唤:“汪汪汪!”

  唯独印斟一人站在旁边,以手扶额,感觉眼前一切就像闹剧一样,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

  然而次日天阴,已至正月时节,小岛内外连夜大雪不止。

  谢恒颜说是要急着造船,但在此番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里,根本没法到小岛深处的枯树林中挑选木材。甚至温度一度骤降,就连到冰面上钓鱼的村民也变得越来越少,大多数人选择待在帐篷里烤火,消耗前些天囤下来的食粮,老老实实过着普通人该有的日子。

  自然印斟和谢恒颜也不例外。尤其那只怕冷的傀儡,把自己裹成了粽子,掌心捧着手炉,怀里抱着金针,旁边还搁一团柴火,接下来最难熬的小半个月里,都是在帐篷里窝着过活——但他人虽困着,手却完全没有闲着。印斟偶尔瞥来一眼的时候,会发现谢恒颜边上铺有大量的图纸,皆是由他一张一张认真修改的,几乎所有繁琐的零件在反复的思考过后,都让他再次改得简单易造,甚至大量下降了原本造船应有的难度。

  印斟本对这些并不精通,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旁边默默出力。而今大雪纷飞的寒冬天里,出门收集造船用的木头,简直是能要人命的活动——何况小岛上的木头,也许并不适合用来造船。印斟提出要撑渔船探探附近有无别的海岛存在,但这种想法被谢恒颜制止了,理由是实在太危险,万一出什么大事得不偿失。

  而后正赶在天晴那几天,印斟特地去枯树林里溜达了一圈,但捡回来的木头全是不能用的,反正不是让虫咬了,便是冬天里浸过太多雪水,里层全都腐蚀烂了——而挑选木材的第一要求,就是它必须耐腐蚀。

  “拜托,你捡的时候注意一点!别什么玩意儿都往家里带……你看看,这都什么东西?这是木头吗……天呐,废铜片都有,印斟你瞎吗?”谢恒颜疯狂在印斟耳边叨叨,“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尤其那种一泡水就烂的,是坏木头。你……你听懂没有?”

  印斟撑着两手,目不转睛地盯他,说:“那你是坏木头。”

  “是啊,我是坏木……不对,我坏你个头!”谢恒颜气得满脸通红,“印斟你啥时候学会打岔了?明明我在说正经事!”

  印斟道:“你说,我在听。”

  “不说了,明天我自个儿去看!”谢恒颜瞪眼道,“这事交给你,算是全完了!”

  “没有你说的那种木头。”印斟道。

  “我自己看!”谢恒颜恨恨道。

  可惜挨到第二天,村里传出消息,说是昨日夜里一连两家死了人,还都是年轻的——一男一女,年纪在二十岁上下,据说姑娘刚被诊出了喜脉,一家人还欢天喜地等着抱孙子,结果当天晚上,睡一觉人就没了,死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至于死的那个男人,似乎更凄惨一点。从去年夏天到现在,一家子七口人全死绝了,就剩得他和他弟两个相依为命,而他在临死之前,还紧紧抓着亲弟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心他一个人,最后撑到第二天早上,吐得满屋子都是血,但凡在场见过的人,都纷纷伏在一旁泣不成声。

  于是印斟和谢恒颜在帐篷里头窝了好些天,等再一次进到纷扰的人群,竟是为参加别人家的葬礼。而在这般出行困难的风雪天气里,就算给人掘墓也不是项容易活,反正到后来都葬得草草了事,一群人的声音却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要大。

  谢恒颜仍旧表示不理解:“这都是他们自己选定的下场,说到底,又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

  “——是你想得太简单了,人类远比你以为的要复杂更多。”

  乌纳从一片哀哭声中回头,淡淡对谢恒颜说道:“大家的内心都很贪婪,一直妄图拼命汲取眼前的幸福,偏又不敢把目光放得长远。”

  谢恒颜沉目道:“这样吃不到甜头,哭也没有用,纯属浪费感情。”

  乌纳闻言,却苦涩地笑了。沉默半晌,倏而又道:“等过一会儿……你随我来一趟吧,我想有些东西,也许能对你起到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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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针和小谢目前的状态:

  印斟:我明明在撩他,他看不出来,还总是凶我。

  谢恒颜:他明明在撩我,但给我感觉像在开玩笑,我就忍不住凶他。

  这个时候就需要助攻1号乌骞,2号金针,3号是个啥我还没想好,反正印斟醋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