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莫负(1 / 1)

穿成狗血虐文女配我反虐了男主 不溯生 2692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41章 莫负

  楚衔枝不知道自己已经吐了血。

  她静静地看着那穿一身黑甲, 威风凛凛的夜叉头子。

  他寡淡着脸,享受莺莺燕燕簇拥环绕。

  时间对他来说好似很是无趣。

  毕竟他寿命太长。那些古老的人族侍妾亦然有千年寿命,却抵不过他一息。

  等他想起来再回首, 后宫半数都垂垂老矣。于是那些老去的侍妾都被驱逐, 杀戮。

  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注入到他的行宫, 就如鲜花一般, 枯萎的便只有被人践踏的份。鲜妍正开的才有资格入他眼。

  那宫室奢华,什么奇珍异宝都有,可夜叉大将军真切的看厌了。

  月明风清的这一日,他蓦地启唇:

  “无趣。”

  底下立马跪了一群手下。

  “将军恕罪。”

  他冷嗤一声,遣退百官, 转头捏个诀,于天上俯瞰这繁荣富丽的国家。办完事归来的昧琅凑到他脚下,顶着不知是谁的脸笑眯眯地禀报。

  毗颉不予置词。兀自看着这土地。

  一国,三政权。

  人族在中,夜叉在左, 神族在右。

  昧琅见主上不理会,一转头, 立即道:

  “说来最孱弱的人占据了最繁华富裕的一块, 神占据了最平和灵气充裕的一块。

  唯有咱们这些鬼, 只能呆在晦暗的一片。帝君可真是不公。”

  毗颉却不买他账, 漫不经心:

  “是吾自请守左。”

  昧琅脸皮极厚:“都是将军您应得的, 若无您鼎力相助,崇华帝君如何能这样快平定三道六界?咱们夜叉为此折损了上万精英,都是用血肉换来的啊!”

  “嗯。”毗颉依旧是无聊。他并不想和帝君起争执。

  现状并不算差。只是女人玩腻了, 血也瞧够了。这三道六界再没什么东西能叫他提起兴致。

  昧琅见状, 神秘一笑:

  “属下弄来了一批新鲜的女子, 什么族的都有。九尾狐,鲛人,比翼鸟…”

  毗颉不曾理会,只径自看天。

  楚衔枝看着这再现实不过的一幕,只觉得十分违和。

  她难以将裴既明的脸和好色的夜叉头子联系在一起。割裂地很。

  身子越来越烫,楚衔枝眼前的一切越发混乱。

  她看到毗颉不久后收用了一个女子,这女子却只是个凡人。甚至不是宛渠国的人。

  她只有短短不到百年的寿命。似是只有十五岁,那夜行宫里惨叫连连。

  楚衔枝捏紧拳头,陡然真想给那毗颉一刀。

  毗颉嫔妃太多,这个凄惨的小女子没有得到任何注意。

  他夜夜去不同的宫室,隔了三年,他才想起这十八了的小女子。

  …她看不清突来迷雾下女子的相貌,只知道毗颉今夜睡在她那张小小的破榻上。

  那女子裹着薄被一边用哭声掩护,一边趁他睡着偷摸用自己磨的大粗针扎他腹下三寸。抬手间力气大地好像要把他那处扎烂。

  楚衔枝有些沉默。

  倒是个狠人。她笑起来。

  不过却很是叫人舒心。

  只是那看似睡着了的上古夜叉,眼缝分明留了一点。

  …几年,不知发生了什么。毗颉越发暴戾。一如之前在石庙所听一样,他突然癫狂,天上下来一位仙气缭绕的神君与他恶战。

  仙气太盛,只能看见他飘荡的青色衣袂。

  毗颉敌不过,挣扎怒喝:

  “崇华帝君,我为你效忠,陪你征战,你却要诛灭我?!”

  那神君一言不发,只举起手中长剑劈了下去。

  毗颉却没有如虚风所言马上就死。他身负重伤,逃走了。

  再见,他被一个女子捡了回去。那女子长一双圆溜溜的葡萄眼,很是灵动。毗颉沉声,似是诧异:“是你?”

  仅仅只是一个侧脸,楚衔枝却立马认出了那女子是谁:

  “母皇?!”

  “衔枝?”裴既明用帕子擦去她不断外溢的血,眉头紧锁。

  楚衔枝突然身体抽动,仓皇地呼喊女帝。

  她是想念皇宫了?

  三日了。

  裴既明将呼吸紊乱的她揽到怀里,握紧她右手。

  仅三天,楚衔枝瘦了一大圈。她本就是常年练武之人,身上肌肉紧实。这瘟疫一来,让她臂膀都软了。

  每日服药,但不见好。

  裴既明看着她惨白的脸,心头一紧。

  他抚摸着楚衔枝手上破碎的珠串。

  碧合珠修不了,到这来之后裴既明才断定,碧合珠当日给楚衔枝挡了一灾。

  否则这仙家法器不可能轻易破碎。暗中定还有人要害她。

  她分明只是个寻常凡人,却如此多灾多难。

  送来的药楚衔枝已经开始喝不进去了。

  她如被梦困住,一刻都未曾睁眼。每日吐的血越来越多,直到眼中也开始泣血。

  裴既明衣不解带的这几日,一日比一日心焦。他垂着眼,静默地注视被疫病折磨地快要玉减香消的楚衔枝。

  她眼眶快要凹陷下去,已无血可流。屋里点的艾草飘荡来去,楚衔枝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咬牙惨叫一声,尖利地几欲刺破耳膜。

  裴既明脸色一僵。抓紧她双手。看她削瘦的面颊艰难地大口大口喘息,那双紧闭的丹凤眼许久未睁开。马上便再无人笑嘻嘻地勾唇撩拨他:

  “喂,裴既明。”

  他心脏狂跳不止,再不复先前的平缓。

  三清铃被虚风带走,他身上无物加持,也无需再请两位仙长出手。

  只有这最后一个办法。

  少年薄唇轻启,拇指一点点温柔地抚平她皱紧的眉心。

  裴既明捧起她的头,刚一抬起便顿了下——轻了。

  两方额面相触。他忍着那灼烫的体温,绀青的眼里终于不再无风无波。

  他是凡人。

  他只不过初窥仙途。

  他…听道慈掌门解过那一卦。

  是以即便掌门再三相邀,他却笃定了念头,他修不成大道。

  路遇无家可归的流民,裴既明第一次一顿,小小的稚童如画中小神仙一般,笔挺立在那听他们扑来诉说苦难。

  于是他想:那便做尊百姓的活神像吧。听聆他们所盼,替他们解忧。

  可不讲道理横冲直撞的楚衔枝出现了。

  …于是,活神像也做不成了。

  喉间渐涌上血气。与这满室的艾草气全然相悖。

  明知这一举会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明知,他不该救敌国太女。

  明知,她极坏。

  可裴既明从来带霜的眼这时轻轻颤动着游光,一字一句,认真地恰似幼年拒绝光明仙途那般:

  “楚衔枝,别负我。”

  如你愿,自请你折辱。

  可我心爱你,别负我。

  他曾觉得,这世间万物,唯有百姓能入他眼,探他耳,得他心。

  现下,不止了。

  …泛着莹光的血液流入她唇中,她睫羽颤了颤。

  白骨生肉,起死回生。

  一颗玉坠轻轻挂到她颈上,裴既明缠好腕上白纱,血色尽失的手轻轻滑过她颤抖的眼。

  “衔枝。”

  他强撑着唤她:

  “本想割你腕换血,可你这样疼了。”

  我自然舍不得你再疼。

  风歇,蝉鸣盛大。

  “这八月初啊,是个好日子。捣烂了定州那烂根,解救了四散的流民。可惜瘟疫可怕,只能烧死一批。总体来说么,那是好事!兄弟们喝酒,使劲喝!”

  林羞花高举海碗,赤膊痛快淋漓地仰头灌酒。

  底下将士一个个都开怀痛饮,萧遣烽来通知,见这场景,气不打一处来,踢了帐子一脚转头就走。

  底下有人瞧见了,不瞒:“这世家的就是傲!又看不起咱们!”

  “管他呢,咱们喝!”

  萧遣烽冷哼一声,疾步去驿站。路上正巧遇到搜寻余孽的祁燮。遭他叫住:

  “芳郎,你缘何如此生气?”

  他们这些日子倒是混地很熟,恰巧幼时也就相识,是以算得上亲密。

  萧遣烽直言:“我不过厌恶那林羞花罢了。太女昨日刚得上天赐福病好,他便迫不及待地把酒论功,哪里有身为人臣的模样?偏太女却重用一个无根无底的山匪,暗中打压我等世家。

  我崇敬太女,却不服。”

  “原来如此。”祁燮含笑:“太女重用他,无非是因他好掌控。世家根基牵连太深,身为储君自然要忌惮。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古的道理。”

  萧遣烽缓口气,脸色好了些:

  “我自然知,只是怨怼。祁二,太傅为帝师,你与你兄长此次又得摄政王指任虽太女出行,倒是不用在乎祁家未来。若是你选上驸马,哈。不似我等,依旧要在朝堂上勾心斗角。

  我查到密报,这定州的都督从前和袁隆昌可是有些来往的。”

  这话一出,两人都齐齐一默,止了声。

  祁燮没有问他真假。

  何须问真假?

  这是顶好的机会。让袁隆昌,一击毙命。

  难怪摄政王指任他与大哥前来。原是早就…

  祁燮笑意更盛,势在必得:“二位圣人神机妙算。”

  萧遣烽愣了下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倒是有惊叹: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他们可料到太女差点…若无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质子,太女怕是真要,”他堪堪顿住。

  “待回京,这质子功绩甚伟,便不是单单一个小国质子了。”

  萧遣烽思索一瞬,意味深长。

  是啊。祁燮睨他一眼,心头一冷。

  属国降臣,说是质子也好,说成臣子…也无碍。

  “回京后便开始正式选夫了,首要地定是从世家权贵里挑。我与魏昀症家世都算不上顶好,自是无机会的。”

  萧遣烽双手背在身后,悠然走远。

  作者有话说:

  明天晚上十一点更!

  之后每天至少两章!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