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 章(1 / 1)

髑髅之花 司马宣王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害到他。

  “哦,果然,”他点头,“我果然是因为这一点让您印象深刻。”

  不止如此。“第六军叛变,后方空虚,是你带领城镇民兵拿下了这座大本营。”依森堡完全靠外壁坚固、多方驰援和内部机关暗道见长,硬攻难克,但只消骗取信任乘虚偷城可谓轻而易举。云缇亚脑中点滴回忆聚合起来,或许当那青年一剑刺入其父胸口时就已为后日埋好了盘算。“我原本还纳闷,这么大的功勋,圣廷应该好好嘉奖,把你召入哥珊担任要职才是。谁想一直呆在这荒僻镇子?除非……”

  他有意顿了一顿。帕林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蝎狮”格罗敏则从齿缝间迸出狞笑。

  城墙上只有他们三人。副堡的岗楼矗立在对面,被一条三十码长的桥梁横空拦截开。云缇亚意识到那儿的用途,只是他未曾瞟到所期待的身影。

  “……鹭谷,”他接下去,“真是个约定俗成作为叛乱起点的好地方。”

  巡逻的士兵在岗楼附近来回走动。其中一些人响应召唤,下到中庭帮忙接收粮秣。农民吆喝着号子,军人大喊以引导人流,马嘶牛哞车轱辘滚,声音汇杂起来像一个沐浴在光中的集市,一切按照它固有的趋势发生,仿佛被某只必然的手拨动并摆放在那里,包括他们三人的对峙也不足以吸引任何异样眼光。因此这句话,仅是像顽童吹飞的草茎那样飘了一会儿,没等传进第四双耳朵就轻忽忽地折坠了。

  “看来你也不那么迟钝嘛。”格罗敏啐了一口,说。

  他言语依旧缓慢而傲慢,倒多少有了些认真的成份。

  “一年前你就做好准备了。举全镇之力开垦这么多荒地,却只让镇民维持基本温饱,剩下的无疑都充作了军粮。收割得如此急切,大概举事的日子也为期不远,至少应该在统帅回来之前?”云缇亚不理睬他,双眼只盯住年轻镇长,“我好奇你们用何种理由,一边拼命筹集军备一边瞒住那些士兵?又是‘舍阑人’这个万能借口?”

  “有过经验的就是不一样。”帕林坦率中另有羞赧,活似个在长者面前展露拙劣技巧的学生。“把房屋关紧关严,让火种在里头闷着,等时机差不多,那儿像炉膛里一样炙热了,再猛一推门叫空气灌进去——很笨的法子,虽然很实在。您听,那屋里的桌椅已经被无形的火苗烧化,木架萎缩成枯柴层层剥落,火焰马上要获得它的实体吞噬一切。时候到了,书记官先生。您知道我们打算靠什么推开那屋子吗?”

  “不知道。”

  “您的,”帕林说,格罗敏替他续完了这句,“性命。”

  云缇亚叹了口气。

  “那么实在没必要留我说上这许多废话。”

  嘶叫声应和他,一如预料。是作为血肉之躯的人类被嗜血者攫住呼吸前发出的叫声。一桥之隔的岗楼,最高大的一个巡守士兵脖颈喷着红泉倒下去,刚降临其身上的死神转瞬又掠倒他另一名同伴。不光是岗楼上为数不多的守卫,就连城墙这边也能看清那死神的模样——银灰色,鬣毛竦张,比起野兽更像是至寒深渊中凝生的一团霜影。

  “云缇亚!”远远地,女人喊道。岗楼小铁窗打开了,露出一角白裙,“你这蠢货!快跑!”

  “她还真了解你。”格罗敏挥手,“——弩兵!”

  早埋伏好的几排利箭根本不用瞄就对准了岗楼。与此同时,云缇亚长刀出鞘。不逊于萤火在剑光与铠甲的障壁间闪跃的速度,当所有人注意力为公狼吸引的一瞬,他冲向目标,这个战场的核心。

  帕林。

  倘若没猜错,帕林才是眼下这依森堡真正的主人,真正策划并号召这场即将焚起的烈火的人!

  一弯血月截住了云缇亚的刀,“与我一战!”“蝎狮”大笑,“茹丹狗!”

  他武器是殷红的巨镰,较之农夫收割作物的更粗更硕大,那足够将人拦腰斩断的月牙在他周身呼啸甩开,陡然把云缇亚的攻势迫了回去。两刃相格,长刀顿时位居下风,电击般的麻痹感由刀锋的火花一路传到刀柄,在云缇亚手心里剧烈震颤。

  “来呀!你这小鸟儿!跳支舞给我看呀!”

  炽光咆哮着劈下来。纤细刀身无法再招架这样的悍力,云缇亚能做的只有躲闪。身子一仰,随即几个翻滚,他向后跃到连接主堡和副堡的桥梁上,动作娴熟却谈不上优雅,引发格罗敏愈加狂妄的笑声。“来取悦我吧!”巨镰再挥,在云缇亚侧头一霎撞上石桥扶壁,金鸣溅闪,刮擦耳膜,“让你口中的哀吟汇成美妙旋律吧!”

  还击的代价太大。对方全副钢铠披身,薄刃仅仅从铠甲缝隙刺入才能造成杀伤。耐力在这个人身躯内似是无穷竭的;他比石像还坚硬,比机械还不知疲倦,就如那同名的远古魔兽,吸取渊火和数以亿计的阴魂为之驱动。镰刃不惧任何落空,和死亡一样,它无差别地向前席卷,撕裂一切必经之物,而云缇亚小心牵引着这股力道,令它与自己那显得过于柔弱的长刀若即若离。唯独这么做,身旁虎视眈眈的排弩才不至于贸然扣下。

  但时机已一分一分从他的抓握中流逝了。

  “快跑,云缇亚!快啊!”

  女人的高唤是一根丝线,用力将云缇亚的动作拉拽了一把。他不遑回顾,烈风撩过,石屑和掠断的碎发应之飞舞。刀身无奈与巨镰二度相抵,“蝎狮”并不急着撤招抢攻,而是慢慢倾注全身力量,似乎兴奋于这一僵局的逐渐崩溃。血亮的镰叶逼近眼前,云缇亚瞥见它映出岗楼上一抹白影。

  她没有再叫喊。大约是她已经知悉了他的处境。从被萤火干掉的巡守士兵身上取得钥匙,她打开铁窗外栅爬出来,凡塔则毫无知觉——像是药物的缘故——伏在她背后。长裙在城墙雉堞上盛绽,一场亟待向风中跹飞的雪。她打算铤而走险了?又或者孤注一掷为他制造机会逃脱?

  爱丝璀德,看着我!你还不明白吗?看着我!

  “眼睛不要朝一边瞟……这样比较方便集中力气哟。”

  “蝎狮”又进逼了一步。自身骨骼的簌响声开始传入云缇亚耳内。也就在这一刻,手中长刀突然呈现一丝异变——

  裂纹。

  尽管只是难以觉察的冰裂细痕,但它所宣示的命运已无可更改。怎么会?方才撞击两下,确切说都是避重就轻的;那时它还是他最值得信赖的战友,一柄单薄却倨傲坚毅的利刃。

  ——“原料是用坩埚炼的钢,以温热的马血淬火,”老铁匠悠悠地递过刀柄,“除了回火之外还加入了退火的步骤……”

  云缇亚咬紧牙。他发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