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温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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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屋里, 万籁俱静。
从前,靖安郡主与晋安帝的故事,就像北朝上层心照不宣的秘密。虽然多有证实, 但从未戳破。纵然先前万般维护, 但毕竟皆在太妃宴会出现,王公贵族守住嘴巴,那这宫中秘闻便甚少泻出。
但今日不同,将士们尊听军令。若是晋安帝下令不得外泄,那便坐实了暧昧一事。若是晋安帝没有言语, 那明日京城街巷里,便会佳话四起。
无论何者, 都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梁婉清心中很清楚,但她没有任何害怕抑或是逃避,因为她现在只关心一件事。
“哭了么?嗯?给姐姐看看。可是伤口疼, 难受了?”她缓缓从凌柏的肩颈里退出来,双手环住他的脸颊,拇指指腹轻轻蹭着他的眼角, 但没有感受到任何濡湿,便转而擦去他脸上意外沾染的血痕。
凌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又缩回梁婉清颈边靠着:“没哭……哪那么容易哭。”
少年声音哑哑的,张口发出的热气, 宛若至烈的情/药,撩/拨着梁婉清原本的伤口更加酥麻。
“嗯, 长大了,不爱哭了。”梁婉清笑着点评。
这番温存煽情十足, 那头便有人坐不住了。
“北朝郡主与皇帝私通, 说出去也不怕为世人耻笑么?”西戎少主手握着穿腹的长剑, 低声打断道。
凌柏抬起眼眸,双眼带着数不尽的寒光,阴狠地看向他:“西戎少主,你是想死么?”
“哈哈哈,”西戎少主仰天大笑三声,“孤就算要寻死,轮得到你一个未加冠的小君主作主么?”
“来人,把……”
梁婉清微微同他拉开距离,抬手捂住凌柏的嘴,动作极尽轻柔,含笑道:“他不过是嫉妒你有一个好姐姐,故意激你呢。”
木屋不大,说出话来还会产生回声。靖安郡主这句话自然也被将士们听见了。
众人前半晌还在嘲笑这哄小孩儿的话谁会信,后半晌便被晋安帝啪啪打脸了。
“嗯,都嫉妒朕的宝贝。”凌柏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动作慵懒,却又占有欲十足。
说出这样的话,梁婉清也很无奈,但她总得把凌柏拦下来。
若是今朝将西戎少主杀了,开战都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名声坏了,以后若是其他属国要同北朝建交,都会因此忌惮许多。无论因为何者,都是得不偿失的。
只是凌柏的回答让她更加羞涩,赧然回道:“谁是你的宝贝?这么多人看着呢,尽瞎说。”
凌柏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用食指在她的背部描绘着。
背上指尖的温度,只让梁婉清觉得酥痒难耐。起初还以为小凌柏是在随意描摹着,但随着那劲力的笔道,她放松了身体,逐步感受到了他的回答。
凌柏用指腹一笔一划,清晰地在她的背上写下了——“我、的、梁、靖、安”。
“羞死人了。”
梁婉清明明在第三个字时就猜到了他要写什么,但还是忍到小凌柏写完才用力锤他。
动作很轻,不像罚则,更像是调笑撒娇。凌柏闷闷地笑了一声,笑声自少年的胸脯传遍梁婉清全身,淋得她更觉羞人。
方才是见人暧昧的西戎少主坐不住了,这番是却是郑慎站不住了。
“陛下——”
被打断了的凌柏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干什么?”
“好好说话!”梁婉清又锤他,小声提点。
郑慎也自知打断了好事,但总不能叫西戎少主就这么一直流血:“陛下,臣……斗胆一问,这西戎少主如何处置。”
方才被姐姐教训了一下,凌柏也就略微收敛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语气上的那一点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厉的话。
“把他拖出去,就地处置。”
梁婉清放弃了锤他,踮起脚,拿手背轻轻靠着他的额头,疑惑道:“没有温病啊?做什么尽说胡话。”
凌柏没回话,却是就着她的手撒娇似的蹭了蹭额头。
梁婉清算是发现了,这小凌柏,只要你不顺着他的意,那他就不作为,逼着你掉头哄。深知对方耍蛮横的这一套,但梁婉清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她就是很吃这一套。
“陛下——”郑慎心里急啊,看着这西戎少主嘴唇失色的样子,他仿若看着自己未来步步高升的官位正在远离自己。
小凌柏不发话,但也不能让西戎少主就这么一直僵持着。权衡之下,梁婉清开口道:
“劳烦郑将军先去寻太医过来,好生医治着,万万不可叫少主在我北朝境地有性命之忧。今日大理寺少卿在,医治过后,便送去大理寺吧。大理寺的环境较之刑部好上许多,也不算怠慢了少主。”
郑慎心里想得也是如此,但奈何靖安郡主虽品阶尊贵,但于前朝要事并无任何实权。郑慎咬牙再次询问:
“陛下,这西戎少主……”
“郡主不是说了么?就按郡主说的办。”
凌柏松开了怀抱,转而同梁婉清并肩,十分平淡地回复道。
得到指令,郑慎赶紧招来几位属下,小心地将西戎少主抬了出去。只留下御林军统领与其他将士面色复杂地看着陛下与郡主二人。
“你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后宫不得干政。”梁婉清警觉道,左手摆向一边,避开了凌柏想要牵手的动作。
凌柏当然注意到了这回避之举,只不过更加霸道地抓住她的左手,强抓着她十指相扣,玩味道:“唔——姐姐是我后宫之人?”
平白被人下了一套,梁婉清拉平了嘴角:“就喜欢钻空子。”
“哪有——,”凌柏牵着她往外走,语调轻快道,“就喜欢和姐姐在一处。”
“尽瞎说。”梁婉清羞得又锤他,但心里却是又痒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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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外,残局已被埋伏多日的御林军与锦衣卫合理歼灭。
一些年迈受伤的重臣先行离开,留下朝廷中炙热的新鲜血液继续护守帝王。
方才在木屋里没有感觉,待梁婉清走出木屋后,才真的感受到——这天坛祈福并不是临时起意,凌柏真的规划了许多。
有序跪好的西戎叛军,还未来得及点燃的炮药被紧密的看守着,两道御林军规整站好,六位主战将领指挥四方,三十余位太医保障后勤。
“哥?”梁婉清一眼看到了自家兄长,正在同下属清点新缴获的兵器。
“哎——出来啦……”梁彦辰微微转身,刚准备招呼她,就眼尖地看到她同陛下紧握的双手。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反应特别迅速,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朗声道:“参见陛下。”
凌柏仿若没感受到梁婉清想要松手的举动,反而更加用力的握住,道:“世子不必多礼。”
梁婉清有些烦闷,凑近小凌柏耳畔,小声道:“我跟我哥说句话呢,你别闹。”
谁料,凌柏却是直接出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顾左右而言他:“这位是……白校尉?”
“臣白越,参见陛下。”
“白越哥?你怎么……”梁婉清一听到熟人的声音,便赶忙想抬头。谁曾想,这小凌柏的劲儿竟是有那么大,叫她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地靠在他的肩上。
最主要的是,也不知这小凌柏是吃什么长得,那肩膀又硬又刺挠,怼得她两腮生疼。
“今日不巧,郡主同朕还有好些话要商讨,二位便先去处理手头的要务吧,来日再来承干殿汇报军情。”
“我同你有什么……”梁婉清咬牙道,但无奈脸颊凹进去一块,说话总是不得力。
凌柏没有任何反应,相反抱着梁婉清,肆意地看着眼前的梁、白二人。
梁彦辰沉浸在妹妹真同陛下“成事”的震惊中,白越却是明显看出了陛下眼中的敌意。
他虽不知道这股敌意是何时产生的,却是清晰的知道这敌意所为何事。只可惜他一介臣子,又如何以蜉蝣之力同一代帝王抗衡呢。
纵然有心,纵然有更长时间的陪伴,这一切都在帝王至高的全力对比下,不堪一击。
“白校尉?”凌柏见他没动作,再次沉声提醒道。
白越自嘲的笑了一声,垂下头,双手抱拳,一字一顿道:“臣告退。”
梁彦辰惊异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回过神来,不得已,也跟着道:“臣告退。”
梁婉清也有些料得凌柏的心思,但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绝,拼尽全力从他肩膀上冒出一个脑袋,冲着梁彦辰的背影喊:“哥,你等会别急着走,我同你一道回府。”
梁彦辰没转身,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
“回府做什么?姐姐受伤了,我带姐姐回宫中找最好的太医医治。”凌柏松开了她的脑袋,转为双手抱住她,眼神点了点她的脖颈,意有所指。
“这儿?”梁婉清瞬时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血迹都依然干涸,“都结痂了,我回府中弄点祛疤的药膏就行,不劳烦太医。”
“嗯。”凌柏点点头,语调像是同意,但话语里的意思却并没有赞同之意,“那就找太医配最好的珍珠粉来帮姐姐祛疤。”
原是只同意了前半句,还是不愿放她回府。
梁婉清也听出了小凌柏嘴里无赖的意味,好笑道:“不是我今日不愿进宫陪你,只是现如今朝廷根基不稳,若是我还去给你添麻烦,只会让你已然如履薄冰的境地雪上加霜。”
“那你何时愿意来?”凌柏抓住了他最在意的重点。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现如今形势不佳。西戎虎视眈眈,咱们得先清扫外敌,再谈家事,好吗?”
凌柏垂头,沉声给出了他一直步步紧逼、不愿退让的缘由:“但你一人在外,每每涉险,我都无能为力。我想姐姐在身边,我想保护你。”
“我哪里有总是涉险。”梁婉清否认道。
“今日不是吗?”凌柏厉声道,反驳完又“啧”了一声,像是在回想方才对西戎少主的处置有些轻了。
梁婉清哑然,理亏道:“好吧,我保证今日之事是最后一次,陛下可以安心回宫处理朝政了吗?”
“先抱抱姐姐,再回去处理朝政。”凌柏没多纠缠,收紧了双臂,温存道。
梁婉清任由他抱着,点了点他的脑袋,打趣道:“昏君?”
凌柏点点头,含笑点了点她的背部,反将一军:“爱妃?”
“尽瞎说!”梁婉清赧然逃离了他的怀抱,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从未有过任何欺骗之言。对你,我永远是坦诚相待。”凌柏也收回手,手指摸索着,像在回味掌心里方才的温度,“待我处理好政务,便来接你入宫。”
梁婉清装作没听见,不自在地挥了挥手:“我回府了,你……你也早些回去。”
“嗯。”
作者有话说:
蹲一蹲古言预收文《京秋梦》,ballball收藏啦!
【不谙世事乖乖女×桀骜不驯大帝君】
【追妻火葬场、1V1、双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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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四年,镇国公独女姜颂秋闲游郊外,突然遇上个小乞丐。
小乞丐眉目清秀,一只抹了蜜的嘴舌绽莲花,立刻哄得她将自己捡回了家。
姜颂秋喜欢小乞丐,自己掏银子给他买锦衣、报学堂,只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眼前。
小乞丐也喜欢她,带她看山看景、四处玩乐,拿铺地的红枫当见证,许诺此生定不负卿。
一场突如其来的宫变,小乞丐摇身成为万人敬仰的盛坤帝。那张姜颂秋熟悉的脸,却挂着她从未见过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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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坤帝戚洵登基的第二个月,广纳后宫。姜颂秋带着一片芳心,进宫做他的后妃。
只可惜,她看着他高捧别人做贵妃,她看着他为了权势贬斥自己,她看着他撇下自己、奔向他人的怀里。
二十岁的姜颂秋,用一场照彻皇宫的滔天大火,埋葬了这不该有的六年青春,也埋葬了自己。
“戚洵,我原以为那年秋日,你已许我余生;
“谁料,这一切,不过是你用红枫编制的一场梦;
“现如今,我将漫天落叶归还与你,惟愿帝君念在旧情,予我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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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洵这辈子步步为营多年,终于如愿登基。
朝堂腐败、民不聊生,他决意拿三年整顿山河,再许姜颂秋后位。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兑现承诺,就因为漫天大火,同她阴阳两隔。
江山犹在,但故人已逝。
戚洵此生了无牵挂,他是想快点把她的孩子培养好,这样才能早点下去陪她。
谁料,一次佛法修行,戚洵再遇那抹终身难忘的倩影。
“姜颂秋,我戚洵此生对得起天下,唯独对不起你,”
“我愿以余生做偿,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好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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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真的双C双J,都是误会,后面会有自白。
2.虐甜比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