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晋安帝(1 / 1)

捡到一只小殿下 谢知乐 3027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4章 晋安帝

  -

  即使中途遇到再多的纷争, 一场宫变也一定会落下帷幕。武宁帝禅位一事,纵然百官劝谏再多,晋王劝拒之心诚恳, 终究是在武宁帝的圣旨下, 无疾而终。

  武宁帝下旨要迁宫了,这倒不是他嫌弃承干宫的风水不佳,是正儿八经找理由给新帝腾位置呢。

  武宁帝想要迁去的宫殿是延汤行宫,处在深山老林里,但冬暖夏凉, 还有温泉眼,的确是不错的养老圣地。但朝臣们定然是不愿的, 若只是禅让,那日后新帝有什么不妥之事,他们还能来宫中找太上皇作主, 但若是武宁帝执意迁宫,那日后这朝堂可就真的变了主人了。

  况且以这位新帝的手段,某些老狐狸们不认为自己能保住这顶乌纱帽。

  所以百官们又开启了新的劝谏之路, 劝说武宁帝不要迁宫。有得必有失,这迁宫之事的确因为武宁帝的龙体耽搁了, 但晋王殿下即位的大事也被礼部提上日程。

  “晋王殿下,希望你能出席他的登基大典。”梁彦辰将手里凌柏写的信, 搁在了妹妹的梳妆桌上。

  梁婉清止住了描眉的动作,疑惑道:“大典不是儿戏, 我一介女子,怎么参加登基大典?”

  这登基大典, 乃北朝头等大事。文武百官的站位, 皇亲国戚的献礼, 都是有其规范的流程的,而这其中能出现女子的位置,只有任何人都不敢肖想的后位。

  “诶,大约是站在其他宫里,远远地看着?”

  梁彦辰作为送信人,也送得恼火。

  这信他是当真不想送,明摆着那臭小子对自己妹妹有别的心思,妹妹单纯不知道,他能看不出来男人的腌臜心事吗?但他又不能不送,你今儿个不送,明儿个人家登基了就来治你的罪。

  梁彦辰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行吧,那我看了信再回你。爹知道这事儿吗?他怎么说的?”梁婉清拾起了信函,仰头询问道。

  “爹知道,他说都看你。你若是愿意去就去,毕竟你品阶在那,正一品的郡主,即使去了也不算不合规制。”

  梁婉清拆开了信封,发觉里面竟然有两大张宣纸,密密麻麻的:“那好吧,我再思考一下。”

  梁彦辰也没料到这晋王殿下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些天里,他从宫带来的信,念秋从公公手里接来的信,不说几十封,十几封总是有的。也不知道这晋王殿下有多少事要说,每次都是好几大章宣纸写满,事无巨细,就是寻常百官们去其他州县勘察,寄回给夫人的报信也不会有晋王这儿的详细了。

  “人晋王殿下对你挺好的。”梁彦辰别扭地评价道。

  梁婉清疑惑地望着他,奇怪道:“可你和白越对我也不差啊。”

  梁彦辰砸吧砸吧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你自己心里有谱儿就行,我一大老爷们也不懂你们小女孩儿的心思。不过,若是登基那日你见了晋王殿下,能不能帮我同他说一声,再以后递信的事儿别找我了行不?”

  “怎么?”

  “妹妹,理解一下哥的心情。你想想,我每天一下朝,百官都走了,就我被晋王殿下留下来,我还以为是犯了什么事儿呢,姜齐轩那伙人也来笑话我,结果就是给你递封信。这事儿谁不能做?咱别霍霍你哥我了行吗?”

  梁彦辰的表情十分哀愁。他本就最烦上朝一事,早上起太早,一进大殿便想打瞌睡。每次想下了朝回家补补觉,就立即被晋王留下,大抵是给送信找个理由,晋王殿下还会拉着他谈天说地一番。

  梁彦辰很难受,他是武官啊,他怎么会喜欢文化人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呢。

  看着兄长窘迫的表情,梁婉清点头道:“好好好,我若是去一定帮你说这事儿。但人家说不定就是喜欢同你讲话呢,新帝想找你谈心,你还不愿意?”

  “他那是谈心吗?他那是想……”梁彦辰想起今早父亲的警告,即使止了声。

  梁婉清以为兄长有再借故贬损自己,便也没多问,摆手让他出去了。

  -

  一只檀木匣子里,原本存放的金钗被换了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二十余封整齐摆放的信件。信封因着寄信人身份的变化,从最开始简单的黄色封纸,到现在用精致火漆封口牛皮纸。变的只是寄信人的身份,但信件里的内容与两日一封频率,是从未变过的。

  梁婉清将今日新拆的那封,也轻轻放了进去,合上夹子。她不是木头,这些天来凌柏的心意她一直有感受到,她想要去回应,但是更害怕那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凌柏太小了,小到这一切可能只是一场少年成长里的青春躁动,小到他可能弄混了对女性长辈的依赖与爱情。

  梁婉清透过轩窗,望去远处的宫墙,长叹一口。

  她好像没有勇气同凌柏,平静地交谈这些。她有些害怕戳破这层纸——那就不戳破吧。

  五日后,在武宁帝、太后的默许下,梁婉清获准站在承干宫观看登基大典的资格。

  -

  因为时间紧迫,凌柏的登基大典被他自己缩减成了三个部分。第一项便是去太庙宗府祭拜先祖、跪拜天地,然后才会穿戴衮冕礼服在中和殿前,接受百官宗亲的朝拜,最后才会在太和殿升宝座,接手玉玺,接受群臣的三跪九叩礼。

  梁婉清去不了太庙,也进不了太和殿,只能在凌柏行至中和殿时,站在离那最近的承干宫,远远看着少年。

  高台之上,礼部钱尚书手捧诏书至阶下,少年一身深色衮冕,更衬得身姿挺拔,九条腾龙贯穿前后,阳光下金丝毕现,凌柏头戴冕旒,一步一步迈向了长阶之上。

  一礼毕,在场朝臣勋爵们行朝拜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少年两手一房,众卿平身。再往后,便是百官进殿,于朝廷中行大礼了。

  站得太远,梁婉清有些看不到殿内的情形,但也没多大失落,能来见证这场小少年人生中,最重要的典礼,她很开心。

  “不看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苍老的问话,梁婉清紧张地转身,发觉是坐在四轮车上的武宁帝。

  天坛那日遭遇西戎刺客,武宁帝虽说没有受到多么严重的外伤,但半边身子还是瘫掉了,两只手还能轻微动弹,但脚使不上力气。内务府就命木匠们连夜赶出了这么一架四轮车,身后有苏公公推着,武宁帝倒也能四处转转。

  那头新帝正在登基,这边武宁帝又在问话,纵然梁婉清自小学过不少礼节,一时真不知道该如何行礼,只得微微福身道:“人都进殿了,臣女也就看不清了。”

  “嗯,看完了就好,朕也有些话同你说。”武宁帝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朝一侧的御花园指了指,苏公公立马会意,缓缓推着他往旁边驶去,梁婉清也提起裙摆跟在后面。

  武宁帝一边欣赏这烂漫的春色,一边问道:“你觉着凌柏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梁婉清脑子转了转,这凌柏还不算即位吧,她便选择了过去的称谓:“晋王殿下文武皆通、重情重义、有仁心又有气魄,实乃北朝的栋梁之材。”

  “呵!他在你心中就这么好?”武宁帝侧头嘲讽道。

  梁婉清不知姑父这话为何意,若是姑父的评价不高,又为何要无视百官、传位于他呢?

  “你觉着,朕为何要禅位?”

  “因为您想去延汤行宫,所以选择禅位给他。”

  武宁帝摇了摇头,未置可否:“那朕又为何要去延汤行宫?”

  “因为姑父身体欠佳,便想去行宫休养身心。”梁婉清谨慎地回答。

  “不是,不是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武宁帝疼爱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复又想起那位的年龄更小,改口道,“啊不,你还是太信任他了。”

  梁婉清敏感地体会到武宁帝话里的“他”,疑惑道:“他怎么了?”

  “他啊,他没你想的那么好,也没你想的那么单纯。”武宁帝指了指另一处月季盛开的地方,苏公公又推他过去。

  “他能在这后宫沉浮十几年,不是没有本事。你自己想想,除了御道那日,你可曾在其他时间注意到有人欺侮过他?”

  顺着姑父的话,梁婉清回想了一番,越想越感到寒意。

  是了,真是奇事。纵然不看这辈子,上辈子她频繁出入广阳宫,竟也从未见过有谁赶来欺侮凌柏,难道遇到那日只是做戏?

  “怎么样?想不出来吧。朕也想不出来。这些年,朕对他关注甚少,并不是朕真的偏心他,到底是朕的孩子,有了老二的事在前,每一位都是朕的宝贝。但是凌柏啊,他真的不一样,他太像先帝了。”

  先帝,指的是武宁帝的父皇,弘昌帝。拿弘昌帝类比凌柏,梁婉清越想越觉得是有点相似。二人都是低阶官女子所生,出身低微,但最后都凭借权谋夺得了皇位。只是凌柏不同于他,凌柏……

  “我想,晋王殿下出手没有那么狠辣。”梁婉清急促地回应。

  “狠辣?你这可是在编排先帝?”武宁帝高声呵责,但说话声一大,便止不住地咳嗽,推开了一旁想要帮忙的苏公公,继续道,“不论你怎么想,但朕都得告诉你,凌柏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婉清反驳说:“怎么会?他不是您想的那种人。”

  “无论你是信还是不信,但事实就是,御道那日,就是凌柏刻意营造的。他没料到你会出手,因为原计划是——在你进入之后,路过的萧圆圆会出手救他,他同样能得到一份助力。

  “春猎那日,岚岚(昭贵妃)只是将两匹马对换,你也只是想让睿儿见一见残酷的夺嫡,西戎人并不会无知地伤害友人,凌睿更不会被区区几滴鲜血吓倒。你有没有想过,凌柏那日究竟做了什么,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天坛祭祀,明面上他是救了我,又救了朝臣。实际呢,他架空了半个北朝,六位尚书里四位是他的幕僚,太学院的大学士都在为他言说。”

  武宁帝沉声讲完,因为语速太快,又喘息了许久才继续:“婉婉,凌柏他没你想得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京秋梦》(追妻火葬场文学)、《做娇娇》(追妻火葬场失败之男二上位文学),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