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劝谏(1 / 1)

捡到一只小殿下 谢知乐 293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3章 劝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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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母看着远处这十余抬奇怪的贺礼, 气不打一处来,从管家手里抽出一根木棒,在大院里追着薛畅打。

  “好你个薛畅!都会驴你梁姨了。几个月没来了, 一来就给你梁姨一个‘大惊喜’, 我今儿非得管教管教你。”

  “干娘——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了,我这不是带着这么些聘礼来了吗?”薛畅抱头乱窜,虽然言语上委屈,但梁婉清猜测他心里肯定是开心的。

  薛畅的干娘就是梁母, 只是这些私下里的称呼也从未拿到别的地方说过。原镇国公夫人待字闺中时,就同梁母是挚交。二人观念相同, 志趣相投。婚后,二人的长子也互认彼此为干娘。所以薛畅、梁彦辰还有白越,从小到大几乎形影不离。

  只是原镇国公夫人没有遇上个好夫家, 外室那事儿一出,梁母性子泼辣,直接带着侯府私兵围堵国公府三天三夜, 喊了十几个街坊来叫骂。当然,后来薛畅能顺利离开镇国公府, 其中宁安侯府也有很大的手笔。

  薛畅离开镇国公初,无家可归, 在宁安侯府借住了很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对梁婉清的贴身丫鬟念春有了爱慕之前。再后来, 南阳钱庄的生意有了起色,薛畅自己非要搬了出去。这些年来交往虽不再那么频繁, 但逢年过节都会团聚一番。

  “聘礼?你带什么聘礼?”梁母停下了脚步, 十分诧异地问道。

  薛畅不说话, 就神秘兮兮地笑,梁婉清看不过去,小声提醒母亲:“娘,他说念春呢。”

  “哦?念春啊,那你做什么今天送贺礼,我还以为是……”梁母收起了紧张的神色,指了指管家婆,“快去把念春她爹娘喊来,这事儿我做不得主,得等他们来了再说。”

  梁婉清也偷偷往薛畅身后看,有几位媒人打扮的妇人,但并没看到念春的身影。想来是某人等不及,自个儿作主来纳采呢。

  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薛畅也是相当满意,多亏他找了个宁安侯和世子不在的时间,干娘性子软好说话,若是遇着那两位,不来个三五次他是很难过门的。

  “诶,干娘不着急,我今儿有的是时间。不过干娘方才以为我送的是什么啊?”

  “我还以为是你给……”梁母拿眼神瞟了瞟女儿,感慨道,“臭小子,方才真是吓死我了。”

  薛畅未置可否道:“今日我不是,但也说不准这些天会不会有别人来给她……”

  “谁啊?”梁母神情又紧张起来。

  “不知道啊,会是谁呢?”薛畅高深莫测地仰起头,望了望东边,万里无云,但耸立的宫墙似乎在预示着他嘴里的答案。

  梁母没太听懂这臭小子的话,梁婉清却是明白了,烦闷地瞪他,两人眼神打架、交战火热。

  不一会儿,念春的爹娘便来了。但梁婉清并未议亲,待字闺中的少女不适合谈论这些。便由梁母带着他们,往碧荷苑去商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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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畅紧赶慢赶,也总算是在宁安侯父子俩回府之前,办完了事儿。念春的爹娘对薛畅的身份还有些犹豫,即使薛畅已经不在镇国公府了,但以后他想回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但自家的女儿却是普通良家子出身,门户之间差距太大。

  梁母倒是乐于二人能成,毕竟这俩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言说这纳采还只是第一步,下次把念春再喊回来问问,二老这才答应了。

  梁婉清看着薛畅乐滋滋地收了二老的见面礼,整个人宛若稚童一般,又蹦又跳地回到马车上,不禁莞尔一笑。

  “怎么,羡慕啦?”梁母看着女儿艳羡地神情,逗她说。

  梁婉清托着腮摇了摇头,道:“也没有,就是觉着挺好玩的。这应当是我熟悉的人里,第一对儿办喜宴的吧。”

  “会不会怪娘,把你留这么大,还不去给你议亲?”

  梁婉清收起手,诚恳道:“不会啊,北朝贵女们二三十岁出嫁的大有人在,我怕什么。而且,这不也的确没遇着合适的么。”

  梁母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女儿一直都是她与丈夫的心头肉,她的亲事二人是打她及笄之前便开始准备了。但女儿的身份、封号太高,又太得武宁帝喜爱,若是她不愿做皇家妇,那无论以后夫家是谁,她注定都是低嫁了。

  这些年各个国公府、尚书府、公主府等等等等,都差人来问过话。但梁母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那些个屋内已经有人的,性子不太专一的,女儿是绝对不会接受的。所以现在压在手里的,只剩下齐国公的二公子,以及隔壁尚书府的白越。

  白越倒是从小和女儿一起长大,就怕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这倒是宁安侯一直头疼的。

  “你若是现在不想,那娘也能帮你推个一阵子。只是这婚事你总要面对,你若是心中有什么好的人选,告诉娘,娘也好替你给对方留个口信。”

  梁婉清为难地向母亲撇撇嘴。

  找个心仪的男孩儿嫁了,是每一个少女的美梦。但是这些年她在南阳钱庄,从薛畅那儿打听来不少京中儿郎们的消息。要么是姿色不够,要么是门户太低,而且她最看重的一点便是——钟情专一。这对于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们来说,太难啦。即使不是妻妾成群,也难免屋内会有几个人。

  而她一向自视清高,不屑于那些莺莺燕燕们争宠。只可惜纵然是从小玩到大的白越,据她所知,也有两三位通房。

  梁婉清趴在桌上,无奈道:“娘,女儿不求什么高门大户,只求那人一心一意。纵然身世清贫些,女儿也无所谓的。”

  梁母听罢点点头,二人对此倒是不谋而合。

  夫家清贫些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往后女儿的嫁妆不会薄,余生就算是只靠嫁妆也能过得富裕。再者,只要那人上进点,宁安侯府多提拔下,小门也能跻身侯爵。

  “那行,娘再给你物色物色,争取明年给你把这事儿给定下来。”

  梁婉清没料到这么快,娇羞地把脸埋进臂弯里:“娘!你干什么这么急啊。”

  二人就这么聊着,临近酉时,宁安侯与世子也从宫中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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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在朝堂后宫呆了一整日,虽仍在晚春,但架不住这朝服过厚,二人一回府便都去洗了个热水澡,换完一身衣物后,舒舒服服地来碧荷苑用饭。

  武宁帝醒来办得第一件事,便是禅位。这让许多等着看晋王笑话的人,自己变成了笑料。不过武宁帝这么做,应当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必是结合了天坛前凌柏的表现,才写下的圣旨。

  虽说古来不少皇帝仍在,但传位给儿子的故事,但大多都在史书里,朝臣们也从未想过能亲眼遇见。毕竟,哪位帝王是不愿意“死”在龙位上的呢?

  无论武宁帝是真心抑或是假意,作为臣子,百官们的任务便是劝谏,劝说陛下不要禅位,例如“陛下依旧龙体康健”、“北朝社稷需要依靠陛下”之类云云。

  宁安侯作为武宁帝跟前,颇为说得上话的重臣,更是从前朝劝到寝殿,只要武宁帝能听,只要他还能说,那他势必要劝个口干舌燥。

  梁彦辰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排场,虽说有些陌生,但听了几句后便也掌握了精髓,后面也能跟着其他大臣们一起劝谏了。

  “哎,今日一定是我今年以来,最累的一天。”梁彦辰举起一大碗凉茶,一饮而尽。即使已经回到侯府多时,他依旧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只怪今天说了太多话了。

  梁母也心疼他们,忙给二人又倒了碗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只要陛下肯听劝谏,你们就是再苦再累也得说。”

  宁安侯摆摆手,感慨道:“咱们只是负责说,那还算是好的了。晋王殿下才是真的可怜,大早上便自己主动卸去所有职务,大早上就背着几大捆的荆条,跪在那承干宫前,自诩有愧江山,有愧社稷。要我说,这么小个孩子真的遭罪。”

  “啊?那不会留下什么伤病吧。”梁婉清紧张地问。

  因为武宁帝禅位,她从一开始便猜测到凌柏会去主动规劝,但是完全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一开始就咬牙把戏做足,那未来也不怕被后人戳脊梁骨。这“负荆”之后,若是武宁帝依旧禅位,那将来凌柏也可以更加坦然面对朝臣与子孙。

  “不会——你当我们北朝儿郎们是什么样的了。而且那晋王殿下又不是同你一般,蜜罐子里长大的,留下点小伤小疤都是家常便饭。”梁彦辰嘲道。

  “娘!哥哥绕着弯骂我呢,你快管管他。”

  心尖上的乖乖肉撒娇,还没等到梁母抄起鸡毛掸子,宁安侯便直接赤手挥去教训儿子,梁彦辰抱头躲开,大嚷着“爹娘偏心”。

  “咱们有什么好偏心的,你妹妹都要议亲了,在家里也呆不了几年了,你给她留点快乐的回忆行不行?”梁母恨铁不成钢道。

  梁彦辰显然没想到这遭,听完这话表情变得别扭:“诶,这么早就……”

  “早什么早,人家成国夫人的女儿肚子里都踹了一个了,今早薛畅也来给念春纳采,就咱们婉婉还什么都没开始做。你们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梁母揽着女儿,沉声道。

  “咳咳,咱也不急于这一时嘛,”宁安侯也有些尴尬,迎面看见妻子鄙夷的目光,解释道,“这不是怕新帝登基嘛,婉婉的亲事若是撞上这个时间,恐怕不太妥当。”

  梁彦辰听完也赞同地点头。

  但梁母还是有些异议:“这晋王殿下当真能够成事?那这禅位劝谏,不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了吗?”

  宁安侯理解妻子的顾虑,道:“我今早亦是不信,我自小同陛下长大,知晓他对于皇权的痴恋。但今日去寝殿见了他,因为这些天的祸事,他当真衰老了许多。我想,陛下有可能是真的想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