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入狱(1 / 1)

重生之傻子是宝 那棵歪脖子树 836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7章 入狱

元宝心里咯噔了一下,手中剥好的花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到了地上, 也没心思去管了。

已经有人不安的想要阻止, “安译兄,别说了。”

安译非但不停止, 反而变本加厉,“为何不说?难道不说了, 欧阳家残害忠良, 欺压百姓,视人命为草芥的事就能当没发生了?欧阳家乃我们晋国第一蛀虫!此虫不除, 我朝威也!”

和他对论的人,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安译,够了!别胡说八道!”

安译袖子一甩, 手指指着在场的人, “我胡说八道?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到底谁在胡说八道!呵呵,楚天隽, 我刚还敬你是个人才, 怎么, 现在却是连实话都不敢说了?楚天隽,你的傲骨呢!”

终于, 有人拍案而起,“对,这样的蛀虫, 就该除掉!”

陆陆续续又站起了一大批人,轰然叫好,直呼让皇上除掉蛀虫,除掉这晋国第一大毒瘤!

贺戌也想站起来,被元宝按住,冲他摇了摇头,就见他的眼底闪过了挣扎,最后冲元宝粲然一笑,然后猛然冲了出去,大喝到,“说得好!那样的蛀虫,就该清理掉!”

那一瞬间,元宝看着那个头发花白,却非常好学的老者,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终于有人觉察出事情不对,偷偷的想要溜走,结果还未走到楼下,就又神色慌张的倒了回来。

元宝的眼神一直留意着那边,本来他也有心想离开这塘浑水。但看到这里,叹了口气,看来想走已经走不了了。

果然,也就几句话的功夫,从楼梯口慢吞吞地走上来了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领头之人把头盔抱在手里把玩儿着,神色冰冷,“听人举报,这里有人妄意朝政,造谣生事,妄图造反。都抓起来!”

安译大怒,一手指着领头人的鼻子,“言者无罪,闻者足戒。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人争议!就因为说了你们几句就随便给人叛造反之罪。呵呵,皇上,你睁开眼看看,这些毒瘤就是这么残害你忠良的!”

领头人脸一黑,手一挥,“都带走!”

所谓的都带走,就是除了那些跳起来争论的,连元宝这种没出声的也照样被带走了。

谁都没能逃掉。

不过,元宝看着开口说话的和没开口的人是被分开关的,垂下了眸子,没吭声。事实上在官兵刚开始抓人时,青彧想要带他走,被他拒绝了。

他镇定,不代表其他人也这么镇定。很多没开口的人也开口骂了起来,相反的,也有开始跟风骂人的怂了,蹲在角落里呜呜噎噎的哭着。

监牢这地方,一向是被所有人厌恶和害怕的。漆黑,肮脏,潮湿,还有空气里各种让人恶心的味道,让人一进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除了这些,最让人觉得压力大的,估计还是其它隔间里传来的阵阵惨叫声。声音凄厉到能让人觉得身上起一身鸡皮疙瘩。特别是那些惨叫的人,前一刻还和他们和茶对弈,畅谈人生。

然而,他不知道为何,听着那些明明惨叫连连,却依然大骂特骂的声音,他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害怕。

都说书生弱不禁风,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的。更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说法。可偏偏,史上最不怕死的,就是书生了。

哪怕一拨一拨的死,他们却能一茬一茬的长出来,因为他们如那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文人骚客没有强壮的身体,却有着悍不畏死,坚韧不拔的品格。明明被各种酷刑折磨的痛不欲生,那一桩桩一条条数落欧阳家罪行的话语,却从没停止过。

元宝飞快的把欧阳家的消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有江邑说的,有黄寻打听来的,还有各种各样从旁听来的。

元宝的脑袋飞快的运转,一条一条的,飞快的分析着其中的信息。

欧阳家的蛮横霸道自不是空穴来风,光是百姓听其名而露出的惧意就能观出一二来。

而这样蛮横的做法,以他对言官的了解,不可能没人谏言。所谓言者无罪,只要不是想遗臭万年的皇帝都是不会斩杀言官的。

所以,欧阳家怕是没少被弹劾过,才这么讨厌书生吧。

但是,就最近的听闻来说,并没有听到过大批言官被杀的消息,也就是说,欧阳家还是有所顾忌的。

那么,这次的事情,很可能是杀鸡儆猴给这批即将入仕的书生看的。

至于这杀掉的猴有几只,就不得而知了。

元宝看向惨叫声和怒骂声传来的方向,眼神不忍。怕是这些人,留不下几个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公子别怕,少爷会救我们出去的。”

元宝转头,就见青彧神色镇定的看着他。

元宝的脑子正在飞速的运转中,青彧这样镇定的神色,阳华那样张狂的话语,目标其实很好锁定。

再把所有的成员一一略过,欧阳华烨这个名字慢慢在脑海里定格。元宝的脸色忍不住一变。

青彧被元宝这样的神情吓了一跳,“公子莫慌,肯定不会有事的。”

元宝深吸了口气,努力说服自己莫慌,现在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或者有其他家族的呢,那怕是什么庶子,那怕家里再穷也无所谓。只要,莫是欧阳家…

监牢这地方,空气也差得要命,黑漆漆的,除了隔断距离挂在墙上的火把,根本就没有任何光线。

在这样一个地方,时间被无限延长,根本无从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也无从知道过了多久。

“啊嚏~”元宝打了个喷嚏,天气本来就算不上暖和,这牢房里更是连最热的天气也能寒气逼人,更何况现在这个时节?

元宝觉得身体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青彧离他很近,自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妥。他皱了皱,脱下外衣,给他批在了身上。

身上突然多出的暖意,让元宝一愣,反应过来连忙要把衣服还回去,青彧伸手阻止,“公子你穿着吧,我的身子好,无碍。”

元宝还想拒绝,青彧已经站起了身,在一旁坐下来了。元宝的手一顿,到底没在拒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牢里又走进了一群衙役,在各个牢房里巡视,今天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时不时会有人被带走。众人虽然紧张,却并没多奇怪。于是,元宝他同牢房里的人被带走了。他坐在原地,手抵着唇,开始咳嗽。

他没有动,也没有做无谓的动作。因为现在,哪怕他冲过去拼命,也是于事无补的。

所以,他没动。

然后,牢门再次被关上时,里面就剩下了他和青彧两人。他其实一直庆幸,今天黄寻没有和他一起出来,才躲过了这无妄之灾。

牢房里陷入了安静,咒骂的人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累了,不再说话,空间里只偶尔传来元宝的低咳声。

这让他有些无奈,怎么就这时候感冒了呢?

不过,这样的寂静没有持续多久,走廊里有传来了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狱卒的嚷嚷声,“吃饭了吃饭了!”

不说不觉得,他这么一喊,好多人都觉得肚子饿。只是,一看那个饭菜,有人就忍不住喊了出来,“你这饭菜都是馊的!怎么能给人吃!”

狱卒讥笑,“有的给你吃就不错了!”

然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放,随你吃不吃。

元宝没动,青彧已经过去接过了两个碗,端了过来,“公子,吃一点吧。”

元宝点了点头,他自然是听到了别人的嚷嚷声了,但是,他这人从来不挑食。馊的也没关系,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饥饿的感觉,太可怕了。

谁知道,把饭刨进嘴里,他才发觉并没有什么馊掉的感觉。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感冒的关系嘴巴没了味道,但很快,他就在碗里刨出了肉来。

心底的疑惑渐渐加深,见青彧也若无其事的吃了,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他也就没吭声,继续吃了。

随着吃饭的时间过去,狱卒竟然还送来了被子,虽然有人依旧抱怨被子又脏又发霉,但却没人拒绝。看来,觉得冷的不只有元宝一个。

元宝抱着被子,这次他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怀里的被子显然是新的,还能闻到新棉花那种特有的味道。

虽然他的被子很别人的看起来并没任何区别。

元宝疑惑的转头看着青彧,青彧低下头没吭声。

元宝只觉得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牢里的日子当真是难熬的紧,又看不到时间的流逝,简直度日如年。

元宝以为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好多时日,毕竟欧阳家既然要杀鸡儆猴,总要多儆几日。言官哪怕得到消息,上报天听也是需要时间,左左右右一折腾,该杀的鸡早就杀完了。

有了被子,元宝的感冒倒是好了很多。而且,陆陆续续,周围几间的牢房都被清空了,他的房间也被换到了一间比较干燥的牢房里。

里面干干净净,显然认真打扫过的。里面光线极好,烛火很足,而且,牢房里竟然放了书籍和笔墨纸砚,可以给他打发时间。甚至桌案上还备着热水和茶叶,要不是地方不对,还以为是在哪里做客的。

元宝打开书籍,虽然什么也没有写,但是谁准备的这些,自然不言而喻。

元宝勾着嘴角,露出一个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欧阳五公子到是有心了。”

青彧低垂着头站在一旁,半点不敢吭声。

元宝莫名其妙的清闲了下来,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得远了,他连惨叫声都听不到了。而且,那人当真是个心细的,竟然还给他备了药,感冒的症状也一天天好了。

偶尔看书看的入了迷,竟然都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至到某一日,有狱卒走来,点头哈腰的和两人说到,“恭喜两位大人,可以出狱了。”

青彧拿出两人最初进来时,丢在一边放了好多天的脏衣服,为难的说到,“公子,穿上吧。”

元宝自是懂他的意思,神色复杂的看了那衣服一眼,点了点头,自己动手换上了,又被青彧在地上抓了灰,细细的在脸上涂抹了一遍,只要不细看的话,当真看不出什么区别。

元宝随着狱卒往前走,很快混进了人群里,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也不知自己被关了多少日子,而且,牢房里虽然有烛光,但是和外面的阳光是很不一样的。

元宝还没出门,就率先被青彧在眼睛上蒙上了一层青布,见他疑惑,青彧解释到,“小心眼睛。”

说完,他又从衣摆上撕下一块,系在了自己眼睛上。

随即,一阵阵捂着眼睛惨叫的声音,就让元宝忍不住一哆嗦。虽然隔着一层青布,什么也看不清,但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一个个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的人影的。

元宝正想着要不要靠到哪个角落里等着眼睛的适应,就感觉手臂被人搀扶着,黄寻这么个大汉子,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少爷,我们回家。”

元宝心里一松,嗯了声,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的帷幔放了下来,元宝终于摘下了眼睛上的青布,靠在马车上没说话。就刚刚出门那一瞬间,他大致看了看人数,那日出声骂人的,一个都没见到。

元宝闭上眼,默不作声的靠在车厢里。

回到家,黄寻忙前忙后的给他打水洗澡,脏衣服也不洗了,直接丢火盆子里烧了。一边烧一边念叨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致就是驱邪除霉运之类的。

元宝从浴桶里摸出了一堆柚子叶,默默无语了一阵,然后继续洗。一连换了数桶水,足足洗了一个时辰,元宝才觉得身上那种浑身都痒的感觉消失了。

虽然元宝再三保证没事,黄寻还是坚持让他戴上了黑布。

本来黄寻是要元宝休息的,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元宝却坚持要黄寻告诉他外面的消息。

黄寻拗不过他,只得把事情都说了。那几个书生,到底被判了妄议朝政,意图不轨之罪。尸首是在元宝他们出来前抬出来,样子…简直不忍直视。

元宝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凉。欧阳家,竟然霸道至此。

怕是他们被放出来,原没有他想象中的容易。若是他们家对言官也无所顾忌,那么事情就难办了。

可惜了那几人…怕是白白牺牲了。

元宝叹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睡沉以后,门悄悄的打开了,一个人影静若无声的走了进来,停在床前,伸出的手在那张精致的脸前停了半响,到底没触摸上去。

“你说,他知道了?”男人的声音压的低低的,显然不想吵醒床上的人。

“是。”青彧的话一向不多,就算回答问题也能简既简。

“他…做何反应?”

“这…”青彧犹豫了下,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阳华看他的反应就猜出了几分,叹了口气,摇了摇手,示意他别说了。

他就猜到了他会是这种反应,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只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总是会知道的。

阳华低头,轻轻的在他头上落下了一吻。然后戴上了头上的兜帽,静悄悄的走了出去。

元宝再次醒了,已经是第二天了。

昨天光顾着询问那些书生的下落,今天才想起来问春闱的事。

说到这个,黄寻就是满脸的笑意,“恭喜少爷,榜上有名!名列二甲!”

元宝嗯了声,表情有些奄奄的。这个二甲到底有多少水分,只有看过那几个妄死的同科的试题才会知道。只是,他们的试题到底有多惊艳,估计是再也没人知道了。

黄寻看着他不太高兴的样子,也不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到吃的上,“少爷都瘦了一大圈了,要吃点儿好的来补补。不知道少爷想吃点儿什么?”

元宝也不扫他的兴,托着下巴想了想,“炖点儿排骨萝卜汤吧。”

突然就想吃些他娘常给他做的食物。当初还想着只要他安定下来,就把两人接过来。现在看来,别说接了,就算两人离的这么远,他都害怕一不注意就连累到他们。

当真伴君如伴虎,以前听说有的官员每天出门前都会给家人交代好后事。当初他只但笑话听,现在他却觉得,可能真有这事。谁都不知道自己上了个朝还能不能顺利回来。

元宝以为自己最少能歇几日,结果下午就接到让他明日参加殿试的消息。

元宝有些发愣,这么急?转念一想,这次的事情闹的不小,难道上面想要靠着殿试确定下状元的喜庆,来冲淡此事?

元宝思绪万千,黄寻已经喜滋滋的替他准备明天要穿的衣物去了。

青彧看着他的样子,安慰到,“公子莫怕,明日我陪公子去吧。”

元宝这时才转头看着他,说道,“青彧,怕是在我这儿委屈你了,你回去吧!”

青彧吓的脸色一白,噗通跪到了地上,“可是青彧有何做的不妥,让公子嫌弃?若是青彧有哪里做的不好,公子尽管打杀便是,青彧绝无怨言。”

元宝皱了皱眉,“你莫要如此,我只是觉得你在我这儿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青彧抬头看着他,眼神真诚,“在公子身边,是青彧这辈子过的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元宝看着他的眼睛,似是在看他眼里带着多少可信度。最后见他并无任何躲闪之意,叹了口气,“你若是何时想回去,与我说一声便是。”

青彧顿时感激涕零,“多谢公子!”

第二日一大早,黄寻就准备好了饭菜,因为青彧提醒过,特地没给元宝备水。据说这是大臣们的经验。

毕竟要是在大殿上想去厕所什么的,也确实太失礼了点。

元宝梳戴整齐,坐上了马车,由青彧亲自驾着马车往前而去。

马车只能停靠在外门,已经有宦官等在哪里,用一种略尖的声音问到,“这位可是元宝公子?”

元宝点头,“正是。”

而青彧,一改平日像个木头桩子的性格,偷偷往那宦官袖里塞了个荷包,“我家公子从未进过宫,不懂任何规矩,还望大人多多关照。”

那宦官一捏袖子,常年与黄白之物打交道的他立刻就猜出了这是何物。再掂了掂份量,立刻笑眯了眼。

“好说好说,不过,这个是例行公事,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元宝点了点头,为了防止有刺客之流混入其中,搜身显然是必须的事情。元宝伸开双手,示意那宦官检查。

宦官虽然脸上笑眯眯的,手上却不含糊,在他身上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直到确定没有夹带任何东西,这才冲旁边一直注视着这次的护卫点了点,“公子随咱家来吧!”

元宝看了青彧一眼,冲他点了点,随着宦官进了城门。

宦官带着他弯弯绕绕的往前走,元宝低着头,江邑和青彧都再三提醒过他,宫里这地方,一定莫看莫听莫好奇,除了皇上问话的时候,只需当自己是聋的哑的瞎的就好。

两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宦官回头看了他几次,见他一直低着头,表情亦一如既往的平静,神情又好了几分。

拐了个弯,才终于进了内门。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宦官才在一座大殿前停了下来。“元公子,你先在这里歇息片刻,等待陛下召见即可。”

元宝连忙笑着道谢。

进了大殿,才发现里面已经有好些人了。看着到也眼熟,眼瞅着都是些难兄难弟。哪怕衣着再光鲜,也掩盖不了身上的颓废疲惫之色。

元宝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连他这个没怎么吃苦的都状态不好,这些精神和身体都饱受摧残的同届,又怎么可能有好的状态?

皇帝陛下现在急着考试,到底在玩儿什么?

又等了好久,久到元宝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要不是现在这地儿不对,他都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终于,有太监过来禀报,皇上有请。

排位这东西也是有讲究的,排名靠前的自是走在前面,元宝的排名会试第二,自然位置也是不错。

他低着头,走在第二的位置,在众多围观的视线中。向高高在上的那个人磕头问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声音听着很温和,但是像是没多少兴趣的样子,“这就是这期的考生?怎么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开始吧。”众考生:“……”谁刚从牢里放出来状态也不好吧!

元宝低着头,和众考生一起,等着皇帝陛下的问题。

皇帝陛下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嘀咕了句,“德安,把名字都给我念一遍。”

“唉!”那个叫德安太监拿过册子,开始一个一个的往下念,“第一名,朱题。第二名,元宝。第三名…”

元宝的排名靠前,自是很快就轮到他了。

“元宝?”皇帝陛下的眼睛半睁,“倒是个讨喜的名字,可有比他好听的?”

德安看了一眼册子,“这…要不咱家在继续念下去?”

皇帝陛下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拿过册子看了一遍,随意的点了点,“这个,第二名,这个第三,这个第四…”说到最后才说到,“果然没有更喜庆的了,就元宝状元吧!”

元宝:“……”

众考生哗然,却听皇帝陛下悠悠的说到,“怎么,想抗旨不成?”

“不敢!”哗啦啦的,连带着旁边围观的众位大臣,跪了一地。刚刚从牢房里放出来的考生们,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皇帝陛下这才袖子一甩,悠悠的道,“下朝!”

众人连忙高呼:“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殿试可谓是所有人都一脸莫名,要不是元宝好歹是第二甲的成绩,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有了狗屎运。

或者说,现在就很多人觉得他走了狗屎运。一个个感慨,以后一定要给自己儿子取那好听又喜庆的名字,瞧瞧,这多占便宜?

除了元宝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蹊跷。这路,是不是比开始的时候短了一大截?

一路上众人都是沉默着的,直到出了宫门,看到自家的马车,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看终于有人开口,“恭喜元宝兄弟,喜得状元!”

于是,不管众人的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各种恭喜的声音络绎不绝。

虽然连自己都觉得这状元之名来得莫名其妙,但别人和他说恭喜,自然要礼貌回复的,“同喜同喜。”

当然,有锦上添花的,也有看不顺眼的。

“哼。”朱题冷哼一声,袖子一甩,就从他旁边走开了。

元宝:“……”

其实这也不怪人家心里不爽,明明是会试的第一名,结果一个莫名其妙的殿试,就因为名字不好听,生生变成了第三名。

若是学问的原因,估计他还服气点,结果因为名字不好听…这让人家多委屈,名字这东西能是他定的吗?!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元宝依旧在沉思着。

心里想着晋德帝这个人,江邑虽然极少评论他,偶尔提到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是,唯独没说他是个昏君。

而今日,晋德帝竟然做出了这种看名字点状元的事情,到底是何意?

“公子?”看元宝一直不下马车,青彧忍不住问了一句。

元宝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发太久了。下了马车,就见黄寻正小心翼翼又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元宝有些好笑,“安心,不会落榜的!”

黄寻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殿试压根就没有落榜一说!这才意识到元宝在逗他玩儿。

黄寻:“……”

元宝拍拍他的肩,安抚到,“安心,安心,要相信你家少爷!”

黄寻哭笑不得。

逗弄完了黄寻,元宝也感觉心情放松了许多。不管如何,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就好。

第二日,元宝正拿着笔练着字,就听到黄寻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少爷少爷,恭喜你中状元了!!!少爷少爷!!!恭喜你中状元了!!!”

随后敲锣打鼓的送喜声和鞭炮声就传了进来,传进了大街小巷。

直到这时,元宝才终于恍惚的意识到,他中状元了。

后知后觉的,终于在心里头漫上了一丝欣喜。大概,他爹他娘听到这消息,又会大摆筵席了吧。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摆上三天三夜,上次他爹就死活想摆三天,还是被他娘硬阻止的。

也是从这日起,元宝这个无人踏足的偏僻小院儿,终于被络绎不绝的送礼之人踏破了门槛儿。

他都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给他拉出一堆关系来的。又是怎么找到他家来的。

礼这东西,是不能随便收的,因为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时贪便宜收了,就代表着之后数之不尽的麻烦。

可是完全不收,就会被人认为不讲情面,难以相处。

于是,他干脆让黄寻和青彧两人记录好收到的礼物,拆了东家补西家,送个差不多的回去,也算没得罪人。

这样倒是苦了这两人,每天对着这些东西一阵忙碌。不过,黄寻是忙的喜滋滋,怎么着这也是好事!哪怕留不下来,摸一摸也好啊!这些可都是以前他连见都见不到的宝贝,现在居然可以随便摸了,想想都兴奋。

当然,除了送礼的,也有送人的,说是看他这里人手少,给他送点儿过来。

元宝连忙拒绝,特别是他发现,这些想送过来的人里,居然很多都是十岁到十三四岁,娇滴滴的小丫头时,他忍不住黑了脸,直接把所有人都拒绝了。

阳华得知这消息,气得牙痒痒,默默的给那些送小丫头的人记了一笔。

金榜题名是大事,虽然皇帝陛下选的很不用心,但状元酒还是要摆的,期间还意思意思的给前三甲都送了宅院,以及…丫头下人一箩筐。

这是皇帝陛下赏赐的,自是无法拒绝,于是,元宝终于在京城里拥有了自己的住宅。

还是大臣云集的东城区。

在例行的游街活动以后,元宝就正式搬进了新家。

厨子丫头甚至打扫的奴仆都是齐全了,元宝只需要拎一个包裹就能入住。

其实,他连包裹都不用拎的,就连衣服都只需要和绣娘说一声,连夜赶赶就出来了。

宅院是紧挨着皇宫的地方,外面看着不怎么起眼,进了里面才发现内有乾坤。

里面各种院落,多到让人咋舌。而且,上一任主人显然是个雅人,假山楼阁,竹楼小谢,各个角落显然都精心设计过,无论从哪个地方看去,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元宝才一住进来,就想搬出去了。到不是不喜欢,而是这样的院子,每年光维修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很纠结他那点儿月银够不够用来维修房子的…

元宝这个小气吧啦的主子在心疼银子,青彧这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会把这样的院子放进眼里。估计只有黄寻,那是眼里心里都写着兴奋二字!

想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真没想到有一天能住进这样的房子。他咽了咽口水,眼睛在各种漂亮的阁楼里转个不停。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不过动作非常小心,生怕把哪里给弄坏了。

元宝把皇帝留下的人手都点了一遍,还好,不算太夸张。于是他果断一划拉,划拉出了大半做储蓄间,剩下的才住人。

老管家有些不解,“公子,这,储蓄不用这么大的地方吧?”

元宝有些不好意思,既然是管家,家中的银钱自是要交给他的,“这,实在是家中余银不足…”

老管家荣誉有些不解,“这,据老奴所知,每届的状元郎都能收到不少礼…维修房子,用不到多少的。”

元宝实话实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东西我找同等价值的礼物送回去了…到最后我还贴了些。”

荣誉:“……”

元宝再次说到,“这边就别住人了,浪费。”

荣誉抽了抽嘴角,“公子莫急,这是宫中赏下的房子,维修和给我等的月银都是由宫中发放,不用公子操心。而且…这是皇上赏赐下的房子,若是不维修…怕是不妥。”

元宝一愣,终于想起了这茬儿。皇帝陛下赏赐的东西,哪怕是毒药也是你天大的荣幸,必须跪在地上捧着双手谢恩。不过,既然不用他出银子,他也就不急了。点了点头,“多谢荣管家提醒。”

和上一次忙碌了好几日不同,这次的房子早收拾妥当了,直接就能入住。一大堆丫头婆子候着,元宝感觉万分不习惯。

黄寻也非常不习惯。

以前跟着元宝习惯了,说话做事都没什么讲究,连吃饭也习惯了和元宝一个桌。

现在,进了院子,先被荣誉教了一堆规矩。什么吃饭不能和主子一个桌,什么平日走路落后主子一步,什么要仔细观察主子的神色,不用开口就能知道主子的需要…

黄寻听得两眼发花,差点儿没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倒是青彧,被荣誉用挑剔的眼光看了半天,愣是没找出什么缺点,最后也来了一句,“在主子面前多笑笑,整天板着一张脸,谁欠你钱啊?”

青彧:“……”

黄寻转过头,忍不住就笑出了声。然后被荣誉瞪了一眼,立刻收了笑容。小老头儿这才点点头,施施然的走了。

留下黄寻和青彧面面相觑。

然后黄寻盯着他那张欠债脸,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别说他们两,元宝也是万分不适应,吃饭有人盯,洗澡有人候着,睡觉有人守着…

如此一日不到,元宝终于炸毛了,手一挥,全部该干嘛干嘛去,他用不着伺候!

于是,大家都知道新主子是个自主惯了的,还不喜欢吵。平日也都尽量不在他面前吵了,到也各自相安无事。

这么磨合了几日,元宝的任命书到了,毫不意外的,翰林院修撰。官服也在随后送过来了。

黄寻摸着官服,眼睛都在冒着光,“这,这就从六品大官人了?”

元宝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一乐,“对,从六品大官了。”说着把玩儿了下官帽。

黄寻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想当初他走南闯北的,一个九品芝麻官都能压的他抬不起头,以后他定要带着少爷回去,压压他们的威风!

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玩儿的,竟然自己傻笑了起来。

荣誉看不下去了,提醒到,“公子,你该准备上朝了。”

元宝看了看屋外完全看不出任何要天亮迹象的天空,苦哈哈的点了点头。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以后他就要过那种起得比鸡早的日子了。只希望他可以睡的不要比猫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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