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1)

冥府最佳事务员的养成 兮树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黑衣人抬着,鲜明而触目,周围簇拥着或惊异或恐惧的鬼怪,而猗苏始终畏缩在阴影的庇护之下,看着他们愈来愈远。

  这就是她所能达到的极限?

  堵在喉头的那口郁气终于化形吐出,是殷红的怨气。猗苏抬手,看着指尖萦绕起愈来愈浓的赤色,不禁想笑:看来体内的戾气先一步崩溃了。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她一矮身,钻进了人群,推开面前的所有阻碍,向着那棺椁发足狂奔。

  她大概撞倒了很多人。

  发现了猗苏是“恶鬼”,人群自然而然地在惊叫声中分开,猗苏就快追上那四个黑衣人时,有谁终于回过神大喝“抓住她”,局面旋即变成了围追堵截。

  猗苏全身戾气已在暴走边缘,血红气息萦绕身周,阴寒狠戾。她面沉似水,下手毫无犹疑,轻而易举地就挥开了阻截者。她脑海中仅存的意念只有追上去,在那个棺椁被关在那两扇门后之前追上去,确认她喜欢的人不在那棺木里,一切只是个误会……

  猗苏已经追上了那队人,甚至摸到了棺椁光滑而冰冷的表面。那两扇死气沉沉的大门吱呀呀地开启,门后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她还要跟上去,却被人拦住了:“谢姑娘,你不能进去。”

  抬眼一看,猗苏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是黑无常。她几近祈求地说:“放我进去,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黑无常手中的锁链仍然横在她眼前。

  猗苏冲他笑了笑,这笑艳极却也悲恸,她随后伸出手,捏住锁链向下一拉。戾气瞬间消解玄铁,她就势扑在棺尾上,冲进了蒿里宫。

  青铜大门在她身后阖上。

  随后,一列火炬逐个燃起,将这全黑的大厅照得敞亮。

  抬棺的黑衣人将棺椁卸下,散成一排站立,面朝猗苏,清一色的无脸面具。他们身上透出凛凛的寒气,杀意渐浓。

  “就让她看一看罢。”黑无常的声音传过来,这四人的杀气顿时泯灭无踪。

  猗苏僵硬地上前,一口气推开两层棺盖,手不住地发抖,视线在大厅幽深处滞留许久,终于缓缓移向棺内,一个白衣人躺在里头,戴了长舌的面具。

  猗苏的手在半空张了张,此时已经连发颤都觉得困难。

  然后她揭开了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  裁判:1号球员白无常判罚下场

  大家不要紧张,抬头看文案,大魔王冥君还没出场呢_(:з」∠)_

  ☆、终焉与起始

  猗苏上次看见面具下的这张脸,是在祓禊节漫天灿烂的烟火下,他笑时眸色如同融化的琥珀,唇边两个梨涡浅浅。这张脸的主人凑着她低语:

  “记住我,记住这张脸,听到没有?我等你已经等了太久……”

  猗苏的确是记住了。

  此刻在蒿里宫中,她甚至连带着回忆起真正第一次见到他面庞的情形:

  他自缭绕的血红戾气中走出,惨白衣裳,手执招魂幡,衣袖翻飞间威压逼人。

  猗苏因戾气暴走神识昏聩,只觉得这人碍眼,想杀了他却连抬手都没了气力,足下一软就跌坐在清浅的水塘里,抬起的脸庞无畏而冷淡。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不耐烦似地取下面具,反手一抹额际汗水,笑嘻嘻地问她:“你到底是谁?好好的姑娘怎么从那鬼地方出来,还一身煞气?”

  猗苏以为他在反语嘲笑她的落魄,便冷声答道:“我谁都不是,不过是想活下去。”

  对方的脸色凝了凝,双目微眯,随即大笑着揉她的发顶:“本大爷乃冥府白无常,瞧你还有几分骨气,就准你活下去好了哈哈哈哈哈。”

  猗苏狐疑地瞧他,过了许久才确信他已无歹意。这口气一松,她便昏厥过去。

  后来猗苏从别人口中晓得,她因无法控制体内戾气,一从九魇脱身就击伤了四个阴差,烟灭了一个过路的阳魂,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乱,本应以怪物之名被斩杀。白无常却力压众议,担保她绝不会再惹祸端。

  可这些,白无常对她只字未提。

  他在猗苏醒来后大摇大摆地出现,叩着自己的面具贱兮兮地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猗苏那时的态度可谓冷淡,吐出三个字看都不看对方,只是靠在三千桥桥墩上沉默。

  “哦--?”白无常拉长了声调,晃了晃脑袋,随意道,“那就由本大爷来个你起个名字吧!你穿黑衣服,就叫小黑?”

  她睨他一眼,在岩石上转了个方向避开他:“无所谓。我不需要名字。”

  白无常轻轻松松飘到她面前,夸张地一甩头:“怎么会无所谓?”他露出的双目向上一撩,戏谑里头带了点静肃:“你叫谢猗苏。如果没错,猗苏二字应当取自仙山猗天苏门。”说着他便将一块写了这三字的牌子在她眼前一晃。

  “猗、苏?”她喃喃,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于是冷冷地瞧他,“你怎么知道?”

  “不信?是你意识不清的时候告诉本大爷的。”

  猗苏低低地笑了声,倒叫对方一愣:“我信了。”

  “算你识相。这鬼地方,你也就能相信爷了!”话说得痞气,白无常的举止却算得温和,至多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闻言猗苏只瞥他一眼,瞧着并不想再搭理他。可在心里,纵使是那时的她,也是感激并相信他的。

  一如她在今晚之前相信他会自大荒归来。

  可是他现在躺在这棺椁之中,再不会对她笑,再不会揉乱她的头发,再不会拖长了音调叫她的名字,再不会有人对她那样好。

  猗苏只觉得头晕目眩,死死抓住冰冷的棺板,瞪大了眼再次强迫自己看向棺中人的脸庞,却有人将面具戴回了原处。她抬头,向黑无常惨然一笑,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宛如有什么要撕裂肌骨钻出。

  随后,脑海中一阵剧痛,宛如千千万万根细针入骨,将一层膈膜戳破,有什么东西解脱桎梏,席卷而来。

  黑衣阴差的目光落在猗苏身后,轻轻叹了口气。她昏昏沉沉地回首,惊骇地发觉方才还好好立着的四个黑衣人竟匍匐在地,伤处盘绕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戾气。猗苏惊惶地去瞧黑无常,他近乎怜悯地看过来,令她顿时通体生寒。

  她缓缓抬手,映入眼帘的是已然被血红戾气侵蚀得不见原样的白骨。

  是了,她本来不过是魂魄作骨、戾气化肉的带肉骷髅。

  可即便是这样的谢猗苏,白无常也不曾鄙薄轻待。

  第一次失去记忆的时候,那年冥府罕见地下雪,忘川结起薄薄浮冰,花树一夜结了满枝的冰棱,举目望去一整个晶莹剔透的世界。猗苏茫然无措地看着忘川的住民在冰上滑着笑闹,再转头看向抄着手三两簇拥着在岸上走着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