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铜板留给你
吕青庭里得了药后, 心憋着坏,就等着“喂”给他心里的“大耗子”吃呢。
楚子栎有个习惯, 就是每日散学时要吃点东西垫肚子。盛夏便会每天下午回坤宁宫给他提来一个食盒,里面装着新出炉的糕点。
这日楚子栎因为房宴喊他,就在学堂里逗留了一会儿, 吕青庭出来的比他要早。
离老远吕青庭就瞧见盛夏里提着食盒往太学门口看。吕青庭眼睛一转, 将得来的药粉倒在掌心里, 背在身后朝盛夏走去。
盛夏瞧见吕青庭冲自己走来, 心有些疑惑, 却没敢表现出来,恭敬的朝他行礼,“青庭殿下。”
吕青庭两眼盯着食盒,吸了吸鼻子,仰头问盛夏, “这里头装着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
他说着就要动打开盖子,“给我看看。”
盛夏慌忙躲开,“殿下这是在做什么?这是我们子栎殿下的东西。”
“混账东西!这宫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皇姑姑的, 连皇姑姑都是我皇爷爷生的, 有什么是我看不得的?”吕青庭眼睛一瞪,小小年纪说的话居然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惹的盛夏哑口无言。
吕青庭心里得逞似的翘起尾巴, 这话是碧螺教的,若是宫里但凡吕青庭看到的东西,胆敢有皇子不给的, 他就把这话搬出来。
都说了数十次的话了,怎能不熟练。
盛夏呐呐的说:“里面就是些吃的,没什么好玩的。”
吕青庭顺势说道:“我尝一块,看看好不好吃。”
慈宁宫里什么没有,怎么吕青庭就那么讨厌,非要贪嘴他里的糕点。
盛夏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了,心里骂他小混蛋,表面上却不得不顺从的把食盒打开。
吕青庭趁盛夏单掀开食盒盖的时候,踮脚一把攥住食盒边沿,扒拉着伸头往里看,另只往里伸。
“青庭殿下!”盛夏真要生气了,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您怎么能这样呢!”
吕青庭趁盛夏瞪他的时候,将里的粉末往食盒里的糕点上一撒,从里面随意摸了一块糕点出来。
吕青庭朝盛夏嚷,“叫什么叫,吃你一块糕点都不行!信不信我告诉皇爷爷,把你做成人肉馅糕点。”
盛夏憋的脸色通红,重重的把食盒盖子盖上,声音僵硬生冷,“青庭殿下糕点也拿到了,没什么事奴才就先去找子栎殿下了。”
说完扭头就走。
吕青庭朝盛夏的背影吐口水,将里的那块饼干往地上一扔,啐了一口,“谁稀罕似的,也不怕吃死人。”
下药成功的吕青庭掏出巾帕将掌擦了又擦,怕自己毒,又走到水池边把洗了一遍,生怕自己跟着楚子栎遭殃。
雀儿散学后迟迟见不到自家殿下,找吕青庭都找疯了,后来听人说吕青庭去了水池边,顿时脸色刷白的跑过去,等瞧见吕青庭好好的蹲那儿洗时,差点哭出来。
等吕青庭洗完走上来,雀儿才敢抱着他哭诉,“我的小祖宗,听奴才的话,下次咱们不要再靠近水了行不行?您要是掉进去,太君后不得要了奴才的命啊。”
吕青庭一脸嫌弃,抬推雀儿的肩膀,“我是楚傻子吗?怎么可能会掉进水里,我小心着呢,像宫里的深花坛我从来都不去。”
“那就好。”雀儿抹掉眼泪,心有余悸的重复叮嘱,“下次千万不能靠近水边了。”
吕青庭不胜其烦,敷衍性的点头,心里想的全是楚子栎被毒死了没有。
再说楚子栎,才刚散学就被房宴拦住。
房宴问他,“给你找的画会不会太难了?今日散学早,要不我再去给你找几副有的?”
上次房宴送来的画楚子栎就看了一眼,便束之高阁没碰过。因为萧染抽空扫了一下,笑着说这是给岁孩子启蒙用的。
房宴见楚子栎歪着脑袋,以为他在注意听,就一一列举道:“有画糖葫芦的,有画肉包子的,有画混沌的,有画鸡腿的。”
“咕噜噜──”
“……”楚子栎听饿了,一时间面对房宴有些尴尬,掩饰性的摸着肚子低头看脚尖。
房宴笑了,余光瞥见楚子栎那个好像叫盛夏的内侍找过来,便说道:“那我明天把画给你拿过来。”
她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提前就把画找好了。
楚子栎自然也看见了盛夏……里头的食盒,立马朝房宴连连点头,摆出标准的笑脸,语气迫不及待的说:“宴姐姐再见。”
房宴冷不丁的被楚子栎这么叫了一声,当下愣在原地,竟觉得有些不太自然,转身走的时候差点同同脚。
心里想着,其实,子栎殿下的声音挺好听的。
楚子栎说完再见后,立马投奔盛夏的怀抱,扑过去一把抱住食盒,腻歪的喊着,“呜夏夏,想死夏夏了。”
盛夏噘嘴看着楚子栎,“殿下在说想我的时候,用脸蹭的却是食盒。”
“饿。”楚子栎笑嘻嘻的,打开食盒盖子递给盛夏,伸往食
盒里面掏糕点,今个吃的是红豆糯米糍这类的,上面洒着一层白色糖霜,闻着就清甜诱人。
楚子栎一连吃了两个,才得空问盛夏,“夏夏吃?”
盛夏摇头,怀里抱着食盒说,“奴才不饿,都给殿下吃。”
见楚子栎吃的眉眼弯弯,盛夏才把刚才的小插曲讲给他听,“殿下差点就吃不到糕点了呢。”
楚子栎叼着糯米糍看他,眼里露出好奇。
“刚才青庭殿下看见奴才提着食盒,非要问里面是什么,得知是吃的后,还趁奴才不注意拿了一个。”盛夏提起这个就不开心,小声嘟囔,“他小小年纪就这般跋扈,将来长大了可还了得。”
萧宠小时候自视清高,都不是吕青庭这幅土匪德行。
楚子栎低头往自己食盒里看了一眼,伸扒拉糯米糍,生怕吕青庭往里面丢了毛毛虫。
挨个扒拉一遍后,楚子栎才松了一口气。心道吕青庭可能就是故意吃他的东西惹他生气罢了,万万没想到他敢往食盒里撒药。
楚子栎都是回到坤宁宫才觉得有些不对劲,食盒里的糕点已经被他吃的差不多了,他将空盒子交给迎过来的暮春,呐呐说,“有些热。”
盛夏给他倒了杯温水,解释道,“最近天的确热了些,毕竟要入夏了嘛。”
楚子栎半信半疑,心想他也度过了十几个夏,怎么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觉得从心底燥热,从骨子里发痒呢。
喝了两杯温水后,楚子栎依旧热的满脸通红,伸扯自己衣襟,眼里一片雾气朦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却隐隐觉得身下有股子异样感觉,这种陌生的反应让楚子栎觉得不安害怕。
楚子栎趁盛夏给他打水清洗的时候,伸去摸脖子上的铜板,紧紧攥在心里。
他想把挂着铜板的红绳从脖子上拿下来,看看自己是怎么了,可却觉得脚绵软无力。
楚子栎脸上一片潮红,眼里泛起水雾,干脆双攥拳趴在桌子上,夹紧双腿,脸贴着桌面降温,嘴里嘟囔着,“爹爹说、说没事的,爹爹说我有富贵命的,一定不会热死的。”
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实际上楚子栎
却觉得自己像是个躺在太阳底下的大冰块,马上就要融化了。他感到自己全身上下都热,身下双腿夹紧的地方尤其热。
“呜,要化了。”楚子栎第一次碰到自己身体出现这种异样反应,吓的哭出来。
眼泪顺着眼角横着流下来,滴在桌面上,濡湿一片。
楚子栎像烙烧饼一样,这边脸冰冰,那边脸冰冰,眼泪呼了一脸,热的想脱掉衣服趴在地上翻滚。
盛夏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楚子栎哭的委屈,满头满脸都是汗,额头鬓角的头发全被汗湿贴在脸上,颈后的长发黏在脖子上。
“殿下!”盛夏慌忙搁下水盆跑过去,不用想也知道楚子栎这幅状态不像是热的,“您、您别怕,我去喊安太医过来。”
比安太医更早一步过来的是萧染。
因为李太傅散学后没多久后,就不高兴的去御书房里找她,说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淘气,往池子里洒了不该洒的东西,导致池子里的鱼全都兴奋的往上扑腾追逐,做些不该在这个季节做的事情,惹的看过的小侍全都面红耳赤,影响极为恶劣!
她说的含蓄,萧染却一听就懂。不知道是谁往池子里洒了促进情欲的药,导致鱼明明刚过了交配的季节却又突然发情。
李太傅没指名是哪个学生这么调皮,可萧染却觉得她是在暗示楚子栎。
“不可能。”萧染满口否认,见李太傅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萧染失笑,辩解道:“太傅,真不是朕护短,实在是子栎不会做这种事。”
楚子栎做事看似痴傻,却从未做过不该做的事情。
李太傅呵了一声,一脸“你这个护短的,你的话,我不信。”
李太傅走了后,萧染不放心,就来了趟坤宁宫,看到便是楚子栎跟个水人似的,脸贴在桌面上。
楚子栎眼里雾蒙蒙的,委屈啦的看向萧染,抽噎着说:“我…呜、我要化了。”
说完还伸摸了摸自己的腿,生怕先从下半身开始化。
盛夏看不懂楚子栎是怎么回事,萧染却知道,一个箭步走过去,贴在楚子栎额头上。
萧染是温热的,但楚子栎却莫名觉得她搁在额头上凉冰冰的,好舒服。
楚子栎攀着萧染的小臂,吃力昂头贴着她的掌心磨蹭,甚至想把脖子也贴在萧染腕上。
“子栎。”萧染皱眉,出声喝止他,甚至想要抽回臂。
楚子栎顿了一下,然后朝萧染哭,委屈崩溃的很,“阿姐没良心!子栎都牺牲自己给你占卜,你却不肯救子栎,连胳膊都不给我抱!”
楚子栎边说边撸萧染的袖子,脸贪婪的贴在她小臂上磨蹭,嘴里呜呜的控诉,“没良心。”盛夏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一时间惊的目瞪口呆,想上前去拉大逆不
道的楚子栎,可碍于萧染在,又不敢动弹。
“去准备温水。”萧染皱眉朝盛夏吩咐。
盛夏忙应了声“是”,慌不迭的跑出去。
楚子栎趁萧染分神说话的功夫,已经双抱住她的腰,双腿像藤蔓一样攀着她的腿。
两人身体离的太近,以至于萧染能一清二楚的感受到楚子栎腿间的东西抵在自己腿上,微微跳动。
萧染表情一时间有些难以形容,陌生别扭的很。
萧染越伸拉楚子栎,他抱自己就抱的越近,而且还扭动着身体躲她的。
身体跟布料的摩挲,让楚子栎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哼声。
他眨巴两下眼睛,觉得自己像是找到了让自己舒服的办法,懵
懵懂懂的看着萧染。
“……不行。”萧染不由分说一把将楚子栎从自己身上扯开,从身后抱住楚子栎,将他不安分的两条胳膊束缚在臂弯里。
楚子栎难受极了,昂着头去蹭萧染下巴,黏糊糊的喊着热。
“爹爹说,要我活着,我有富贵命。”楚子栎脸色红的异常,说话的气音都不太稳,“可我现在要化了……”
楚子栎哭出来,“我死了,就把我跟爹爹葬在一起。”
“铜板就留给你。”楚子栎分不清睫毛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他觉得自己神智有一丝清明,声音微弱,赶紧说道:“铜板能保你,保你龙气……稳固。”
萧染听的微怔,察觉到背上有热乎乎液体的时候,还以为是楚子栎的眼泪,她轻声唤,“子栎?”
楚子栎脑袋慢慢歪向一旁,没有回应她。
萧染心里一惊,垂眸往自己背上看了一眼,才发现是血。
“子栎!”萧染连忙把楚子栎横抱在怀里。
楚子栎眼睛闭着像是昏睡过去,脸色依旧绯红一片,鼻子在流血。
瞧着楚子栎一动不动的躺在自己怀里,自己上是他的鼻血,萧染第一次觉得心里发寒,脚僵硬。
她抬摸楚子栎脉搏,缓缓松了一口气,掌心托着楚子栎的后脑勺,把他慢慢搂在怀里。
楚子栎脉搏还在跳动,并且因为身体发热而跳动的激烈有活力。
“呜。”楚子栎脸贴在萧染脖颈上,含含糊糊的喊了声,“阿姐。”
萧染低声应他,“阿姐在呢。”
楚子栎像是放心了,彻底在萧染怀里昏睡过去。
安太医着急忙慌的过来,路上因为太慌乱绊倒在地,暮春慌忙把她扶起来。
安太医拂开暮春的,连衣服上的灰尘都没掸,大步往前走,“我没事我没事,殿下要紧。”
安太医心里咒骂,艹他祖宗的,是哪个混蛋给殿下用了这等肮脏东西!
楚子栎他那小身板看着跟常人无异,可这些年身体底子亏空,哪里受得了这么烈性的药。
安太医满头大汗跑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萧染抱着浑身是水的楚子栎坐在殿内,她低头攥着袖子给楚子栎擦汗,动作温柔仔细,但脸上却结了一层冰霜,瞧着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