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越王回到王府,见到姬羲元为他备下的“礼物”,木匣子中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是负责灭口的人。
他猛然推开木匣,拉过奉上礼物的侍从质问:“这是谁送来的?你们看都不看就敢放到我的面前,我要你们有何用。”
侍从被拽了个咧跌,稳住身子后连忙跪地:“是长善公主府的冬花姑娘亲自送过来的,说是给大王的回礼。长善公主的礼物,奴等不敢擅自打开。”
她们疯了!
她们半点不像个女人,简直就像是怪物。
越王立刻派亲随去请自己的老师,想与老师倾诉今日的遭遇。
但下一刻,他又令属官召回了亲随。
谢祭酒每一次教他,都是些圣贤之事,说不准还会将此事闹到陛下面前。
而他比谢祭酒更了解皇帝,既然是越王一方先动的手,她是绝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姬羲元有所处罚的。
就像张实的死,皇帝也不会为了一个真真假假的道士问罪越王。
她是全天下最宽容最冷酷的母亲,而且偏心。
越王走进后院,站在屋门外听着里面的娇声细语,是陈媵在与越王妃说话。
陈媵身怀六甲,时常来主屋与越王妃闲话。她是越王妃的堂妹,却与越王妃全然不同。越王妃如牡丹端庄大方,陈媵则如菟丝草,身娇体软、娇憨可人。
无论是越王妃,还是媵室,乃至外面的女子,她们对待越王总是恭谨有加、温柔体贴。这样的女人,才能称得上是女人。
相夫教子,温柔解语。
最不相同的只有他的三个阿姊,脾气古怪。长姊脾气最硬,能把与她做对的人全部碰成碎石。而高高在上俯视臣民的皇帝,已不能完全算凡人了。
他不愿再去想她们,抬手推开屋门。
开门声惊动里面的摆弄针线的女人,越王妃瞧出越王心情不佳,带着陈媵上前见礼:“大王昨日一夜不归,可是没休息好?”
越王褪去长靴,坐在刚才越王妃所坐的位置,靠在木桌上一手撑头,“我有些事与你商量,叫她们都下去。”
陈媵告辞:“妾先告退。”
“早上起来听闻宣仪公主府失火,好在大王的长随与妾报平安,妾才安下心来。”越王妃体贴地在越王手边放一杯温热的羊奶,本是给陈媵准备的,喂给越王正好。
越王喝了一口就不再动了,里面大概是加了些香料,口感有些奇怪。他本来有一腔复杂心绪想与越王妃说道,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去说。
他说:“我无事,死的是通玄先生。”
其实也未必是他,既然他的安排落入姬羲元眼中,一切就未可知了。
“那真是可惜。”越王妃背对窗户坐着,柔和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美眸带着别样的情意绵绵。
她总是深爱丈夫的,也深爱自己的孩子与家庭。
但更爱自己。
夫妻俩简单地叙家常。
一夜未眠的困意与屋内的温暖侵蚀了越王的神志,他浅浅打哈气,安静地睡着了。
越王妃拿过锦衾盖在丈夫的身上,掖住被角。
转过身时,她又是陈姰了。
如果有权力的掩盖,要一个人死太容易了,就像陈姰痛苦死于折磨的祖父与安静倒在夜色中的祖母。
她的发间有一支凤尾金钗,尖端是钝的,凤尾却是锋利尖锐。只需要在要害处轻轻一划,就足以让一个人血流而死。
数年前,还在孝期的陈姰曾向姬羲元提过建议,等母亲离世,她就是无牵无挂之人,枕边一刀干净利落。
姬羲元拒绝了,而她现在也舍不得死了。
她的四娘幼小无助,要是失去母亲,该要落入多么凄惨可怜的境地。
有了这个孩子之后,陈姰满心满眼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她更不理解自己的母亲了,为什么她的母亲最爱的不是她,而是丈夫。
即使母亲的丈夫死后,母亲也没有将心思分给她,反而是沉浸在对死人无尽的思念当中去。好像忘记了自己还有女儿,任由陈姰面对老宅中的隐晦恶意。
甚至于,陈姰对生母也产生了恨意。
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而去爱一个男人。
不为自己生育,而为男人生育。
如今,陈姰在心底割去对母亲最后一点留恋。
她要为自己的孩子去创造一个更适宜她生存的世界。
身后的那个男人,只不过有一个好的出身,杀他不足够。
在他身后隐藏着的,才是最麻烦的东西。
那是黑暗中潺潺涌动的永不止息的恶心玩意儿,他们伺机潜伏,永远对女人恶意滔天。
“哇——”越王被婴孩的哭泣声惊醒,掀开被子坐起身,越王妃正背对着他哄孩子。
他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天光大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越王妃略带歉意道:“辰时初了,大王睡了一个时辰。四娘睡醒依赖妾,保母便将孩子送来了。”
小睡一觉脑海中清醒许多,越王想起被带回府的李隶未处置,摆摆手示意越王妃不必管自己。
李府中长辈找人找得翻天覆地,险些要去报官的时候,越王府的长史亲自将李隶送回李府。
马车上,李隶睡容依旧,李万和李千对长史千恩万谢。
隔日,李万夫妇携带谢礼拜访越王府,与越王促膝长谈直到宵禁前夕。
他为越王引荐了一位道士,他是玄都观的大弟子,适合接替张实的位置成为道教新的领头羊。
李家至此以后与越王府多有往来,越王妃所出的四娘周岁宴时,越王与李千说得兴起,为七岁的大女儿和李隶的幼子定下口头婚约。
张实死后,他的声名如烟云散去。他的坟墓也日渐冷落。
是夜,一伙盗墓贼偷偷挖开张实的墓地,打开棺椁却发现是空,只余一纸黄符。
黄符上的笔迹无人能懂,沾了张实的头几度转手,最后落入越王手中。
越王请了李隶来为他解答。
李隶揭黄符内容:清平二十五年二月二,天狗食日,可占紫薇。
大逆不道都不能形容黄符的内容,黄符流传出去都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越王当机立断烧掉了黄符和李隶写下的注释,并告诉他说:“此等谋逆之言过耳当忘,切勿当真。”
越王的运道却从这一日起,越发好起来。
某日,鼎都暴雨,雨水冲开了张实的坟墓泡开棺椁,露出空空如也的内里。
此事在鼎都中引发轰动,朝中下令清查盗墓贼。
却有走商的人说,在恒山又有了白发仙人的传说。
再有人去恒山寻仙,已是人去楼空。
清平二十二年,北境再起风波。
雪灾之下,九黎食物不足,于是派出使者联合回鹘攻打大周。若是能胜最好,赢得财宝粮食,若是败了也能死一些人,减轻对粮食的需求。
这一战,一打就是半年。
镇西军坚守城内不出,拒敌于外。而后调遣半数精锐前往北境与镇北军声东击西,一举夺回陇州,并且战获马匹近八万、牛羊四万。
两军中再整合人手攻回西北,回鹘军队望风而逃,回鹘女王适时派大王子远赴大周为质子。
陇州是最适宜养马的地方,马为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大周收归此处,皇帝与诸相公在陇州定下八坊四十八监专职养马,令太仆寺调用兽医三百人,兽医博士三人,一并前往。
三五年后,边关再不缺马。至此以后,大周将会成为最强大的国家。
镇西军王大将军镇守陇州,镇西将军闵明月带队回京汇报战况。
这一次姬羲元没有出城迎接。
得胜而归的将军应该得到满城百姓的欢呼,昂首入城。她不希望有人打扰闵明月的荣耀,即使那个人是自己。
骑马落后闵明月一步的是军师杨子青,制式的盔甲穿在身,杨子青瞧着比闵明月要白净许多。
姬羲元看得蹙眉,这杨子青这么多年还是保持这幅白皮嫩肉模样,也不知道废了明月多少力气。
当时果然应该将他调走,免得闵明月战场搏杀回到帐中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
皇帝召见诸位将士,下令加封诸将,犒赏全军。
远在陇州的王将军赐县公爵,闵明月赐县侯爵,其余人等不一一表述。
闵清洙虽死,但他依旧是皇帝正经的丈夫,托他的福,闵明月与皇帝之间是亲戚。
皇帝瞧着算是自己半个晚辈的闵明月,记得她似乎比阿幺还大两岁,关心了一下她的终身大事,“爱卿快到而立之年了吧?”
“回禀陛下,今年二十有九了。”闵明月道。
皇帝问:“还未婚?”
闵明月诚恳:“尚未婚配。”
父丧、母改嫁,祖父与祖母和离,上头竟没个正经长辈操持她的婚事,二十九仍未婚。
“有没有心仪的人选?朕为爱卿保媒啊。”皇帝忽然感觉自家人单薄了一些,宗室中竟选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配英雌。
闵明月打蛇上棍,叩地请求:“妾军中军师杨子青为杨氏罪人之后,恳请陛下赐他一个出身。”
先帝朝牵连的众多大族中,杨氏也称得上是佼佼者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既也有功,就赐一个昭武校尉吧。可你的婚事……鼎都中还有诸多好郎君,不再考虑一下吗?”
闵明月笑道:“妾是劳碌命,过不得安稳的后宅日子,那些好郎君就留给更有福气的人吧。”
皇帝也笑起来,“你都这样说了,朕也该让你过一过安稳日子。就赐你一个左羽林军大将军,一座将军府。也好叫你休养生息,繁衍子嗣。”
左右羽林军加在一处也只有六千人,与闵明月在北境时手下的人不能同日而语。但大周中央的将领与边境的将领轮换是常有的事了。
因此闵明月欣然叩谢圣恩。
羽林军是护卫皇宫周边,保护皇帝的主力之一。
其中的意味,不得不叫人深思。
杨子青得了昭武校尉的武散官的旨意和赐婚写在一张纸上,其他同僚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
比起前些年连个明面上的立足之地都没有的境况,杨子青今年正大光明地跟着闵明月住进新宅,并且很快他就会是这座府邸的男主人。
背后不知道被多少人暗骂狐狸精。
第109章 自女子科举开始,陆陆续续选出的女进士们,在这些年里成婚者不在少数,并不是所有人都还在朝堂之上坚持任职,每年总有一两个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辞官嫁人。
得了功名在身的女人更能高嫁,也成了许多人家督促自家未婚娘子读书的缘由。
类似的事情总是难免,只要更多的女人读书识字、出人头地,就都是好的。
至少是在慢慢变好,变的比原来要好。
除开三位公主,其他的女人绝大多数是嫁入夫家,再有就是如临月郡主一般,母家仗着权势将孩子带回,随母姓。或者像是小探花姚沁,淑长公主不愿叫孙女随驸马的王氏,硬是叫孙女随儿媳家姓姚。
但向外堂堂正正地说,我是娶了丈夫入门的女人,也只有闵明月一个。
闵明月是得了皇帝金口玉言,要娶一个男子回来繁衍子嗣的。
本身就是军功赫赫的将军,竟择了一个罪臣之后,传出去实在是叫人唏嘘叹惋的。
因怀孕带着驸马吴小郎一起回京养胎的安图公主姬娴,坐在席间与许久未见的阿姊们闲话:“你们竟不劝一劝她?若是喜欢,留在府中做一个随侍也就罢了,何必正正经经地成婚。”
半点不记得杨子青算得上自己的表兄,完全不理解闵明月的选择。
姬羲元心底不赞同的,在外看在闵明月的脸面上没说什么,“情之一字,谁能说得清楚?”
大约是怀孕的缘故,姬娴身体不适,说话也较以往刻薄许多:“他也就是好运气,占了个男人名头。要是咱们四弟,不,就是普通官宦家的子弟,回家嚷嚷一句我要娶罪臣之女为妻,都要叫人打开他的脑子看看是不是正常。”
不远处,聚众讨论女人娶男人有违人伦的老头被此话呛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糟糠之夫不可弃,人杨子青陪伴闵将军小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姬姝意思意思说了句好话,然后将自己面前的一碗樱桃酪推到姬娴面前,好叫她顺顺喉咙,再多说两句。
在姬娴怀孕后一直赔小心的吴小郎摸了摸碗沿,确认是温热的才递给姬姝用。
姬娴屈尊尝了一口,感觉挺合口味,端起碗吃用见底。
吃饱喝足后,姬姝冷不丁地问驸马:“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吴小郎心中一凛,可不敢惹怒她,乖顺道:“这是当然的。”
他们小夫妻二人在外逍遥快活的很,吃穿不愁,公主府也有陪侍的女医,本来是不打算回京的。然而京中的安国公夫妇听说公主有孕,便写信给吴小郎说了有的没的,当晚给姬娴气得拍板决定进京。
西北千好万好,就一点,姬娴身边能借助的力量太少。凭她身边几个人,与安国公府的人较量太费力气,还是得回京。
身为公主,姬娴想回京,即刻就能动身。而吴小郎是以护送回鹘质子的名义回京的。
安图公主与驸马朝见皇帝后,也被暂时留在京中。皇帝恩准二人,等孩子周岁再返西北。
这孩子若是儿子,姬姝也就认了,让孩子随吴氏走。但要是女儿,多少得回京才能安心。
怀孕之后,姬娴才知要受多少辛苦。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有可能要跟着吴小郎姓,她就看吴小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姬娴冷哼一声,“杨子青反正也是个男人,睡了也就睡了。要我说,明月阿姊就是人太好,竟就这么被这个狐狸精套住了。”
说完,姬娴又有些后悔,撇开了眼。
吴小郎只当她的话是耳边风,完全不往心里去,招呼侍女再送一碗樱桃酪来。
姊妹间,到底比丈夫了解她多。
姬羲元听明白了,三妹口中是为闵明月抱不平,实则是后悔于自己当时的选择。
可这后悔又只是一时之气,仔细想想日子似乎还能过得。
姬娴当时选择吴小郎是出于多方的考量,为的是平衡西北局势。而今,她即便是后悔,三五年里也摆脱不得。
不过,姬羲元的计划中并无姬娴、吴小郎回京的安排。
她是盼着姬娴能过一些安稳日子的。
眼见边关经此一役又能有十年太平,鼎都内分外热闹起来。
姬羲元的影响力在这一年抵达顶峰,内有皇帝的偏爱,外有姊妹好友的相助,公主府开设的文馆往来的人络绎不绝。
因为闵清洙的死,闵家的主事人变成闵清渊,闵家与长善公主府的关系趋于缓和。
无论是朝中还是军中,大势之下,人人以长善公主为先,营造出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越王一党见公主党势力庞大,竟也沉住了气。
姊弟俩相遇,总是越王后退一射之地。
知道姬羲元喜欢自家的女儿,越王连给孩子取大名一事也来问长姊。
姬羲元不客气地代劳:“‘南海之内,黑水青水之间,有木名曰若木,若水出焉。’我看二娘取名为若木,再合适不过了。”
越王便笑道:“大郎与二娘一母同胞,那大郎就叫若水。也是个好名字。”
竟就这么认下来了。
越王这样的表现反而让姬羲元放下心来,她每每与姬姝谈到越发安静的越王府,啧啧称奇:“有没有找到是哪一个高人?能压住我们的好弟弟,似模似样的。”
旁边的周明芹总想叹气,笑的无奈:“明明手头还有诸多的事宜,殿下却总是想办法将这些丢给妾等,是什么道理。”
姬羲元笑眯眯的,“你们家中无拖累,办起事来方便。不像我,公主府中车水马龙,还有美人在侧,蚀人心智。还是交给你们好,交给你们我心里把稳。”
言下之意是连谢川也不信任了。
姬姝有些心疼长姊,“说起来,最近很少见到姊夫,他都在忙些什么?”
中书舍人的职务早早就被翰林学士分薄了,他还能忙什么?
“我向陛下陈情,让有容去尚书省做了右郎中,最近他该忙于公务吧。”姬羲元笑道,“十五年前我就答应过,不会耽误他的前程。自然要说到做到。”
她仅仅只是不想用男人而已。
姬羲元看着面前或坐或卧的好友、下属们,向她们认真道:“最后一着,我摒弃了男人。这并非是我对归顺我的臣子们的不信任,而是我清楚地知道,越深入权力与野心的人,对一些事情心中多多少少会有些明悟。”
“我要的从来不是某个人的性命,那毫无意义。太阳还是会升起,孩子依然会落地,男人们终究会长成恶心的样子。而我一日不停的所求、一刻不歇的努力,要的从不只是高高在上的地位,我想要的是整个天下因我改变,让月升日落,让江河逆流,要让这世间今后再无随父之人,要让世间女人席地可为家。”
十几年中姬羲元用尽能想到的方式,可大部分的安排只能付之东流。
姬羲元直起身,掷地有声:“最开始,我想的是给你们一个安稳的未来,能让你们摆脱束缚,都能向上走。可后来我发现,即使是我,即使是陛下,能改变的也只有脚下一片地方。终我一生,也未必能解脱仅仅一个鼎都中的女人。现在,我要做的是让你们都能昂首挺胸地回到自己的家中去,成为家族的继承人、成为家族的主事人。你们会成为最末的一代,也会是最初的一代。”
“从你们开始,你们的女儿会继承你们的全部,延续你们的血脉和姓氏,诞下女儿是弄璋,生下儿子才是弄瓦。姓是女人所生,嫁是以女人为家,娶是女人选取……这些年受到的不公与欺侮,都该原原本本地奉还。”
“自男人上位以来,就是将家财资以外人,也不留亲女,是因为他们重视男女之别更甚于血脉之亲。而一代代女人被不同的姓氏分割,最亲近的人因外力生疏。”姬羲元推开桌面上的卷轴,上面写有一列列的姓名。
上面是姬羲元从各个渠道打听到的越王往来密切的人。
其中包含的人,多得让人无法相信。
他们既不言语,也无大动作,但早早的、默默地站在了越王的身后。
准确的说是,站在了男人压迫女人的那一方。
“如果谁还包含有天真的、期待共存的想法,我们的下场可好不到哪里去。”姬羲元任由她们去看卷面,去寻找她们各自熟悉的人。
里面有安国公,有常霆,李千,甚至有安图公主的驸马……
很多表面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人,心底向往的立一位新帝,一位男皇帝。
姬姝手指轻点吴小郎的名字,“我原以为,阿姊没叫上三妹是期望她好好养胎不要操劳,结果是她身在虎穴,不如不知啊。”
更难听的话,姬姝没有说。
如果安国公上下心有二意,那在其中生活数年的姬姝,已经不能信任了。
“于公于私,我都不愿打扰阿娴。”姬羲元揉了揉额角,一锤定音,“总之,她若能发觉异样,自会来投。否则,就当她一无所知吧。”
作者有话说:这就是赛前动员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能万更的话,就可以飞进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