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对于张实留下的一纸批文,越王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与幕僚们商讨时,也以为假仙不可信。(1 / 1)

姬氏女 舍自不甘心 642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10章 对于张实留下的一纸批文,越王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与幕僚们商讨时,也以为假仙不可信。

  不料,谢祭酒和李万都对此表示支持。

  越王虽然不太愿意,但他习惯于听从老师和谋臣的意见,半推半就地从了。

  当他向心腹们宣布时,心下是相当不安的。

  他除了规制下的一千府兵以外,并无兵马,又怎么能起兵谋权篡位?

  谋士们却纷纷大喜过望,一副大王放下顾虑,我们终身有望的表现。

  之后的事情顺利地让越王自我怀疑。

  在京中安养的安国公与李千来投靠时,接见他们之前,越王不禁私下问谢祭酒:“我记得二人都是先帝留给陛下的人手,怎么会轻易投效于我?”

  两人是师徒,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家庭。

  越王自知母亲与长姊的可怕,但又在老师与典籍的影响下轻视女人。

  他本性懦弱,从未真正摆脱过旁人的影响构成独立的自己。

  姬羲元早在他幼年就看出了这一点,曾出于好心想为他换一个老师。但世事无常,姬羲元很快就放弃了改变他的念头。

  而他的老师们孜孜不倦二十年,终于养出了一个心目中的宽仁储君。

  一个会听从臣子谏言,轻易被臣下影响的主君。

  先帝无子,为了朝局安定,晚年变得暴戾,牢狱之中冤魂无数。当今陛下深知自己是女人,为了压服臣属,手段总是外柔内刚,瞧着和善,实则不吝于动刀兵。

  一代接着一代的“暴君”,谁不期盼宽仁明君,他们期待一个崭新的局面。

  谢祭酒作为群臣与越王之间的主要桥梁,这些年须发略白,他胸有成竹道:“正是因为他们是两代老臣,才会想要投效大王啊。先帝苦等数十载,可惜未能看见大王出生便弃世而去,否则大王何必屈居亲王之位,必定是太孙储位。臣等无谋权私心,所思所念、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周正统,延续皇室血脉。这才是对大周的忠心,对陛下的忠心。大王应当接受这份忠诚,奋发向上。这就是我们所有的期望了。”

  越王听了,不由自主生出两分天命在我的骄傲来。

  姬氏皇族数十年间,唯有他一个青年男子平安长成,又投生在嫡脉之中。

  这皇位,舍他其谁?

  他这一年中得到的人才,占了满朝文武三成,其中还有皇帝的亲信,长善公主的旧部,安图公主的驸马。

  就连宣仪公主追求不得的张实,脱身而去前,留下的不也是在说天命在他吗?

  即使是当今陛下……也只是女人而已。

  一个女人,是脱不开大势的。

  他,才是众望所归。

  越王志得意满,“多谢老师教我,我定不负老师期望。”

  谢祭酒捋须,满意点头:“大王能明白老臣的苦心就好啊。”

  这些年展露在外、直白地站在越王阵营中的人,只是冰山一角。

  他们数十年的筹谋,等的就是一个大义。

  这一面旗,可以是越王,也可以是端王、恭王,乃至于说不出名的宗室。

  越王胆小了一些,养了这么多年才生出一丁点儿野心,不过,胆小也有胆小的好处。

  君王后退的时候,才是臣子们向前一步的机会。

  他们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迎接属于他们的盛世。

  *

  张实的预言在清平二十四年下半年得到应证。

  十月,左羽林军大将军闵明月查出有孕,卸职在家待产。

  十二月,皇帝染病久久不愈,下旨令长善公主姬羲元代为监国。

  越王惊慌于皇帝心意的同时,对谋反一事,产生了怯意。

  皇帝的心意如此的明了,他真的能争得过如山岳东海一般伟岸深沉的母亲吗?

  年底的宫宴,皇帝因病未出席,主位空悬。

  稍稍低矮一些的地方,摆上案席,这是姬羲元的位置。

  而越王与姬羲元之间,还隔着姬姝和姬娴。

  姊弟之间的矛盾,早已不是秘密。

  现在,一个高坐在上,一个低就在下,明明两人未发一言,周围却涌动着静谧的波涛。

  往日有皇帝在场,明争暗斗尚且收敛,而今皇帝缠绵病榻,姊弟间的角逐无疑也被放大了。

  酒过三巡,姊弟四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成家后,亲姊妹间也夹着小家,很少再有同席而坐的场景,手边陪伴的多是丈夫。

  宣仪公主的驸马向来是不看场合氛围的,他大大咧咧地说:“陛下病痛在身,宴会后,我等作为晚辈是不是要探望一二?”

  姬姝对他是有求必应的,探望亲长更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于是,姬姝便向周围的妹弟提议:“这是为人女儿应有的孝心,我们就去一趟吧。”

  “这是应有之理。”越王本就有心试探,不会拒绝。

  这次是姬娴生产后,头一次出门,巴不得在外面多呆一会儿,“去吧,阿娘见了我们,指不定心情一好,病也好了。”

  姬羲元当然笑着应下。

  宴会后,四人带着各自的配偶与随从,前往神龙殿觐见皇帝。

  皇帝此时正清醒着,便也传召了孩子们。

  众人见礼:“……参见陛下。”

  皇帝面色苍白,斜靠在引枕上,抬手使明珠为诸皇女皇子看座。

  她已经四十九岁,而先帝的寿命仅仅五十岁。

  虽然她坚信自己不可能倒在小病痛上,但身体上的虚弱依旧给她带来很大的负担。

  这种相近的处境下,让皇帝对自己的孩子们产生一种近乎割裂的矛盾感情。

  她轻轻咳嗽两声,就着明珠的手饮水润喉,压下喉咙中漫起的痒意,“你们来得正好,朕这儿也有两句话想对你们说。你们要记在心里。”

  姬羲元近日长居宫中处理政务,与皇帝见面的次数不少,心底大概明白阿娘要说什么。她抬眼看向坐在斜对面的越王,带着苛刻的审视。

  越王被看得心惊肉跳,强作镇定。

  “你们自幼相伴,至今也有二十余年,而阿幺,今年也已经二十九岁了。”皇帝颇有些惆怅,她先对长女说道:“朕在你这个年纪,你们四个都是读书习字的小儿了,而你至今膝下空虚,叫朕很是忧心。你是朕的长女,你的子嗣就是大周的将来,这件事你要放在心上。”

  这句话无异于表明皇帝心中最属意的继承人就是姬羲元。

  殿中人员不在少数,过了今晚,史书中都会记下皇帝的意向。

  即使这些年皇帝对姬羲元的看重与偏爱有目共睹,越王心底依旧泛出酸苦的滋味和强烈的不甘。

  姬羲元从小得到的重视,让她不至于为一句简单的话喜怒形于色,她恭敬地应答:“儿明白。”

  解决子嗣的方案很简便,台下四人中就有两人曾是皇帝的备选。

  她单独拎出此事来说,显然还有别的用意,皇帝看向小儿子,语重心长:“朕知道月奴你近来与阿幺有些不和,但一母同胞的姊弟,长幼有序,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呢?阿幺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难道她还会亏待与你吗?朕希望,你们能姊弟能共同撑起大周的江山社稷。”

  越王道:“儿谨受训。”

  姬羲元已经年近三十,在这个三十五岁可以做祖母的时代,如果越王甘愿俯首为臣,他的孩子是极有可能成为大周的下一任继承人的。

  可惜,他不愿意。

  皇帝只当是没瞧见他的不甘,对两个养女笑道:“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一视同仁的。你们的孩子,都会是姬氏的子嗣。若为男,便赐一个一等爵,若为女,便封县公主,将来也能择一继承你们的爵位。”

  曾献是早就被安排好了的,对此没什么反应,随大流谢恩。吴小郎却有些踌躇模样,他家本就有一等的国公爵,他本人又是长孙,实在不愿让出孩子的姓氏。

  再者,家中已有未满周岁的儿子,怎么舍得让出去。

  皇帝笑容不变,于她而言,吴小郎实属过于渺小,连出言警告的兴致也没有。

  最后,吴小郎是被姬娴拉着叩头谢恩的。

  几人兴致勃勃地来,半数败兴而归。

  刚出宫门,姬娴与驸马在马车中爆发激烈的争吵,惊动了守卫宫门的守卫。

  两个守卫谨慎地上前,在两人出声问询之前,吴小郎率先跳下马车,骑过随从的马车兀自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确认对方都看见了吴小郎通红的眼眶,其中一个人敲了敲车壁,试探地问:“公主可还安好?”

  侍女掀开车帘三言两语打发了守卫,回过身来道:“公主,今日去安国公府探望小郎吗?”

  生了个小子,安国公四个长辈欢喜不已,日日来公主府看孩子。正好姬娴被孩子闹腾得受不了,便将孩子放在安国公府暂养,每日会去探望。

  姬娴收拾好情绪:“还回什么回,今天你也在场,难道没有听见陛下的旨意吗?只要陛下开了金口,此事已无回旋余地,那个孩子该姓姬,就得姓姬。”

  “正因小郎要随公主姓,与安国公可就不算一家人了。万一他们做下什么事可怎么办?”侍女不解,夫妻吵了一架,为的就是孩子,那更得把孩子先抱回来呀。

  姬娴冷笑:“借口困了我这些天,今儿还不是得将我放出来。若是他们真敢对我儿子动手,我还高看他们一眼。”

  马夫久等不到姬娴的命令,马车停在宫门口不动弹引来不少离宫的官员瞩目。

  晚一步出宫的姬姝碰上了闹气的妹妹,发问:“这是怎么了?停在宫门口不动弹。可是车轴断了?不如与我同坐回家?”

  姬娴笑答:“谢过二姊好意,车好着呢。我是好几年没见贤太妃了想着回过身去拜见。又思虑宫禁,因此在此停住了。”

  姬姝劝说道:“年初节多,过两日再来看望也是一样的。”

  “阿姊说的是。我儿年初周岁,我想请宗正寺为他入族谱,届时还请阿姊与长姊相助。”姬娴道。

  姬姝浅笑:“自家姊妹,都是应当的。”

第111章 宗正卿推算吉日,将姬姝的儿子入族谱的日子定在新年二月二。皇帝对这个孙子表现出远超越王子嗣的关注,她将这一场正名的仪式,定在太极宫的临湖殿中。

  在此之前,姬羲元为了处理安国公府的风波,离宫回府住了一段时日。

  姬羲元已经是金口玉言的继承人,虽然诏书还未下,但也不过是最近的事情了。她亲自上门,安国公无论信服不服,面上都是恭谨有礼地将姬姝与其子送出门。

  二月初一的大朝会,皇帝依旧没能出席,但她下了一道旨意。

  宣读圣旨的是尚宫明珠,她宣布了一则立储君的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立皇女羲元为大周太女,长善公主姬羲元,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秉性宽容、淑质惠和……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钦此。”

  令姬羲元稍微感到惊讶的是,越王一直都很平静。

  这种平静太突兀,促使姬羲元开始布下最后一道杀招。

  要是越王有所反应,或是回府发泄情绪,那么姬羲元可能还会认为越王认命。但他表现出这种平静的姿态,让姬羲元明白,他们要见真章了。

  长善公主府中热火朝天地将各类东西送入东宫,姬羲元即日起将搬入东宫居住,原先的公主府属官,将一并成为东宫的属官。

  姬羲元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这对越王的势力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如果这时不出手,等到来日,这种时机只会越来越少。而越王的人手定会被姬羲元一一拔除,而他就再无翻身的能力。

  有皇帝在位一天,姬羲元不会去动越王的性命,毕竟她预备择选宗室女为继承人,就绕不开越王。只要越王甘心做一只配种的马,有的是太平日子可以过。

  可他要是愿意,就不会抗争这么多年了。

  越王表现得极为冷静,整个王府中没有丝毫的异样,照常生活。

  越是如此,姬羲元便越是小心谨慎,对越王府的关注也抵达了顶峰。

  越王妃陈姰借由倒夜香的仆婢送出的密信,给姬姝传达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李万带着一个陌生道士来拜访越王。

  李万曾给越王推荐过玄都观的一个名道,时常有所交际,这本无异常。

  然而,问题就出在陌生二字上,如果这个道士就是李千呢?

  她绝不能轻易地去赌一个未知的可能性。

  与其等候,她更喜欢主动引君入瓮。

  姬羲元让冬花带来在公主府选菜宴中押住的宫人,令下人给这个宫人梳洗整齐,换上道士的装扮,拿着盖有东宫印鉴的书信去越王府。

  宫人手中的书信中只问一句忠心,姬羲元以储君的身份向越王要一个解释。

  如果此时越王府中的道士没问题,那就解释宫人的由来,如果越王府中的道士真是李千,越王的恐慌与压力,可想而知。

  与此同时,姬羲元连夜入宫,面见皇帝,含泪向皇帝哭诉:“月奴灭绝人伦,有谋反之心。”

  病痛褪去了皇帝身上部分为神的一面,她更像一个母亲。

  断断续续的病情,导致皇帝对皇宫的控制有所放松,而宫城中风吹草动或许瞒得过皇帝,但很难隐瞒隐居的老太后。

  皇帝看向明珠:“你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明珠心中的忠诚给了谁?皇帝还是老太后?

  她自己大概也说不清楚,但她知道怎么做对大家都好。

  明知跪地禀报:“两个时辰前玄武门处换防,只见副官,未见主将。”

  这句话细论起来很是含糊,没见到不代表人不在,但在此时此刻,这么一句话已经足够决定李千的生死了。

  皇帝双眸中阴沉沉的,她沉思良久,问道:“阿幺,你有什么想法吗?”

  姬羲元拭去眼泪,再三叩首:“月奴本性良善,他敢行大胆之事,多半是旁人撺掇的缘故。儿请明日与之对峙,好清除他身边的佞臣,将他引回正途。”

  “阿幺宽待手足是好事,但朕却不能因为另一个孩子而不疼惜眼前的孩子。”皇帝喘了两口气,闭着眼吩咐明珠:“交一道虎符给阿幺,允许她带兵蹲守内重门,如有来犯者,格杀勿论。”

  玄武门为机要之地,因此玄武门之后还有一重门,若是前后两道门一关,成瓮中捉鳖之势,来犯者,必死无疑。

  接过虎符,姬羲元恭敬地面朝皇帝退后,走到门边才背过身离开。

  这一刻,姬羲元清晰地感受到母亲对她的偏爱,即使她能调动的军队并不缺这一道虎符,也甘愿为这一份偏爱动容。

  现在,她手中的军士远远超过越王,她有足够的人来保证自己的性命。

  也有足够的时间,度过这个夜晚。

  皇帝的命令在黑夜中传达到越王府,越王刚刚处理好宫人送来的空白书信,此时又接到皇帝的传召。

  他咬紧牙关送走天使,转头就踹翻了手边的屏风,摔碎一地瓷器,才算是重新冷静下来。

  道士装扮的李千,站在一侧等他发泄完毕,出言道:“陛下是同时召见了大王与东宫,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东宫也必定是凌晨出门,今夜镇守玄武门的城门官是我的副将,只要我等提前布下埋伏……只要东宫身死,大王无忧矣。”

  在手中军权不如东宫的情况下,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堵截机会。

  正因为姬羲元搬入太极宫东侧的东宫,她要前往觐见,最快就是从玄武门过。

  因此,明日一早姬羲元势必会从西内苑穿过。

  而越王要做的就是通过李千把控住西内苑,隔开宫城与北衙六军,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玄武门,玄武门是太极宫北面最为重要的宫门,距离皇帝的寝宫最近,在皇帝生病的前提下,几乎无处可逃。

  只要控制玄武门,便可以长驱直入太极宫,控制皇帝。

  最好的结果就是格杀姬羲元,再使皇帝退位。至少也要杀掉姬羲元,让越王成为最合适的继承人。

  这件事不能完全交付于人,越王必须亲自上场,从生与死中获得权位。

  生活至今,越王打猎动物不少,上阵杀人是头一回。

  这头一回,就要杀死自己的长姊,其中的滋味难言。

  但毋庸置疑的是,明日能活着走出太极宫的人,只有一个。

  *

  姬羲元在明知山有虎的情况下,放弃了从东宫的道延门绕道皇城,再进入太极宫的稳妥做法,决定以自己为诱饵,试探越王的布局。

  这一计策得到了谋士们的认可,但她们一致认为,东宫不该以身犯险,要求换成与姬羲元身形相仿的人来代替。

  按照宫规,任何人都不得携带军备进入宫城,姬羲元若要偏向虎山行,身边只能带几个人,甚至不能携带武器、不能穿戴铠甲。

  这对于储君来说,过于危险了。

  但姬羲元以虎符为由,足以调动禁军放全副武装的自己与护卫进宫城。

  在皇帝不动的情况下,越王的项上人头只能由她来取,否则那个下手的人,即使不死,今后也难有好日子过。

  为此,姬羲元决定亲自了结这一段持续了二十四年的亲情。

  清平二十五年二月二日凌晨,西内苑中保持着往日的宁静。

  姬羲元用斗篷掩盖住身上的轻甲,一双参差剑,长者在腰间,短者固定于手臂。身后跟着十人,具是怀山州女兵中的佼佼者。

  她们踏出东宫北面的至德门,骑上备好的健马。

  有的时候,姬羲元也要承认,即使机关算尽,世上也总有不能把握的时候,就像此刻。

  疾驰而来的闵明月摘下兜帽,露出爽朗的笑:“可算是赶上了。”未免闵明月孕期操心,姬羲元勒令身边的人绝不能告知她,结果她还是来了。

  闵明月带兵十年,对于军中有所调动,她是最敏感的。

  她预料到姬羲元会亲自出手,所以她来了。

  即使怀着五个月的身孕。

  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表明了闵明月的态度,姬羲元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各自骑着马,不能相拥。

  于是,她们的拳头在空中相抵。

  策马扬鞭的间隙,姬羲元与闵明月笑说:“我的骑射一向是比不过你的,但我今日非赢不可。你可要让一让我。”

  闵明月回答:“一切都会如殿下所愿。”

  胜败在此一举。

  越王携五百府兵与闵清潮、以及安国公、常霆等人及其兵丁,事先埋伏于西内苑的树林中。无边的黑夜仅仅亮了一线,夜色是他们最好的保护伞。

  城外有人守株待兔,城楼之上有黄雀在后。

  随着时间的安静流逝,宫城中开始出现一点声响,这是宫人们开始筹备一天所需。

  而城外,等候许久的人终于听闻到一些杂乱的马蹄声。

  从服饰与发型来看,是太女姬羲元携带几名女侍从入宫了。

  姬羲元于玄武门前勒马,城门并未立刻打开。

  她身边的闵明月立刻将手伸向背后的长弓,翻手间向密林之中搭弓射箭,顷刻后利箭入肉的声音传回闵明月的耳中。

  已被察觉再躲避也没什么用处,越王带人从林中走出。

  侍从们立刻形成包围圈护着姬羲元二人后退,直到贴近城门。

  迟迟不开的城门与身后的人势给了越王极大的自信,他驱马上前道:“阿姊,你若自裁于此,我便放过明月堂姊,你看如何?”

  他走近之后已经能看清姬羲元身边的人,虽然诧异,但已经没必要计较了。

  闵明月的回答就是举起手中的长弓,手中的羽箭再一次飞射出。

  越王右侧的侍卫以身翼蔽,为他抵挡。

  见状,越王的下属纷纷上前助阵。

  姬羲元一退再退,直到抬手就能摸到朱色的城门,她从容问道:“月奴,长姊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就此罢手,就留你一命如何?”

  安国公按住越王的肩膀,提醒他不该再浪费时间了。

  他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姬羲元扬声道:“诸将何在?”

  玄武门城楼上霎时亮起灯火,是姬羲元事先安排的东宫禁军常林军。

  为首者正是姬羲元身边的女官秋实,她率先举弓,大喊道:“放箭。”

  安国公一把将越王挡在身后,长臂一招,“儿郎们,随我冲锋。”

  一马当先带人冲向城门。

  此刻只能混战,只要距离太女越近,上面弓箭手反而不敢伤人。

  姬羲元身后的城门被拉开,冲出一队禁军与外面的私兵混战一处。

  李千站出来大喝副官的名字:“张鹏可在?认不得主官了吗?”

  秋实冷笑着从上面丢下一个人头:“接好你的副官吧。”

  门外是喧声震天的喊杀声,楼上是埋头射击的弓箭手。

  越王躲避不及,狼狈滚落下马,依托侍卫保护,只是伤了手臂。

  等下面的人死去七八成,弓箭手停止射击,冷眼瞧着下面一边倒的屠杀。

  越王身边的亲卫或被杀死,或被牵制,逐渐落单。

  姬羲元拿过闵明月的长弓,搭弓、瞄准,周围的人有意无意地将视野让给太女。

  身后的红日已经升起,光与影在姬羲元的眼中交织。

  不期然的,她想起与越王相处的许多光阴。

  右手一松——一剑穿心。

  姬羲元下马上前,左手亲密地揽住越王的脖子,右手抽出腰间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轻轻道:“月奴啊月奴,好好的睡一觉吧。”

  剑柄一转,割断他细瘦的脖颈。

  喷涌而出的鲜血,沾湿了姬羲元的双手,滴滴答答溅落在地面。

  她亲取越王首级,举过头顶展示,沙哑着向所有人宣布:“首恶已诛,降者不杀。”

  女兵们齐声喊道:“首恶已诛,降者不杀。”

  天光大亮。

  作者有话说:唔,好像还没写完,再等我明天努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