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玫瑰求
送酒
还未到卯时, 纸糊的窗布上透出微微的发亮,昏暗的屋内瞬间亮了起来,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 整个院子都被大雪堆满,整个葡萄藤架子都被压弯了几寸。
沐钰儿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走路声,也紧跟着一跃而起。
外面,张叔已经拿着扫帚, 一遍撒盐一遍扫雪, 听到动静便跟着扭头看过来。
“三娘怎么起的这么早?”他一开口,一团白雾就飘在空中,模糊了他的脸颊, 只剩下温和的声音。
“陪你一起扫地。”沐钰儿快步下了台阶,笑说道, “张叔怎么起的这么早。”
“睡不着。”张叔笑说道,把手中的盐递到她手中, “去撒点盐,这雪有些厚实了, 得扫掉, 免得地滑,奶黄怎么还没从少卿家回来, 你记得抱回来, 总是赖在别人家也不好。”
沐钰儿漫不经心撒着盐, 理直气壮说道:“没有不好,奶黄很受欢迎的,而且有吉祥陪着玩, 乐不思蜀。”
张叔叹气, 好一会儿, 突然问道:“三娘当真这么喜欢那位唐三郎。”
沐钰儿捏着盐,轻轻嗯了一声。
“那张叔是不喜欢他吗?”她侧首反问,大眼睛紧张地眨了眨。
张叔笑了笑:“三娘喜欢的,我都喜欢。”
沐钰儿立马咧嘴笑了笑:“我还以为张叔担心唐家才不高兴呢。”
张叔把厚雪扫到一边去,笑说道:“唐家有什么好担心的,三娘若是真的要嫁给唐不言,那是唐三郎的荣幸呢。”
沐钰儿笑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张叔说话也太夸张了。”
“你等会去马厩把稻草铺多一点,免得紫电着凉了,再看看屋子马厩有没有被雪压坏。”张叔笑着转移话题,“等会我就要送酒了,你帮我把板车拖来。”
沐钰儿呀了一声:“张一的腿还没好,王新今日上值,我让瑾微陪你去吧。”
张叔笑着摆了摆手:“不用,送个酒而已,你找个人帮我装酒,我直接套上紫电拉过去就好了。”
沐钰儿拧眉:“外面肯定很滑,而且姜家一向眼高于顶,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这样也太麻烦人家了。”张叔还是推辞说道。
“不麻烦。”沐钰儿挥挥手,“我等会就去隔壁借人,我先看看紫电什么情况,一大早就叫个不停。”
原来两人说话间,紫电探出马脑袋,嘴里咴咴地叫个不停,大脑袋拱来拱去,就差要从马厩里跑出来了。
“啊,马厩要塌了。”沐钰儿一来就发现半个马厩摇摇欲坠,连忙把紫电拉了出来。
紫电不高兴地喷气,剁脚,甩尾巴,正在闹脾气。
“完了,紫电生气了,等会套不上马车了。”沐钰儿摸着它的鬃毛,无奈说道。
张叔也跟着走过来,打量着马厩,眉心紧皱:“瞧着半夜就塌了,也为难它了,不知道有没有冻着了,你给他一点吃的,带他去扫干净的地方,擦一擦身上的水。”
沐钰儿把马牵到厨房边上的小房间里,还生了一个火盆,紫电委屈巴巴地靠着她,眨了眨眼。
“张叔,我去隔壁给你借马吧,让紫电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沐钰儿一边用帕子给马呼噜毛,一边大声说道。
张叔无奈说道:“只好如此了,壁橱里有新做的梅花糖还有小鱼干,都打包一点给人送去做酬礼。”
沐钰儿哦一声,踮起脚尖,看着里面整整齐齐摆着的各种罐子,伸手扒拉出要的东西,随口问道:“哎,这里压着花的大石头哪里去了啊……哎哎,别扯我。”
“咴咴。”紫电咬着她的衣服扯了扯。
“哎哎,给给给。”沐钰儿又从一个罐子里掏出几块糖,反手塞进紫电嘴里,“好像不多了,等过几天再做。”
“三娘!”门口传来一个无奈的声音,“不要太惯着他了。”
沐钰儿和紫电各自僵硬,随后默契地各自后退一步,当做没事发生。
紫电索性趴握在地上,装死。
沐钰儿拿着油纸把东西胡乱包起来,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你看紫电多乖,马厩半夜就塌了,你看他都没叫唤,打扰我们睡觉。”
张叔叹气:“那你也不能一口气给这么多啊,小心以后不爱吃饭了,糖瘾上来了。”
沐钰儿哦了一声,能屈能伸:“下次一定注意。”
紫电也见缝插针地咴了一声,瞧着格外无辜。
“咦,张叔你怎么过来了?”沐钰儿打包好东西,不解问道。
张叔眸光在那壁柜上一扫而归,笑了笑:“怕你找不到东西,给我翻乱东西了。”
沐钰儿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我又不是小孩。”
“早去早回,早上要吃什么?”张叔温柔转移话题。
“随便吧,晚上我回家吃饭啊。”沐钰儿领着东西,也不走大门,直接从高墙上翻了过去。
张叔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缓敛下,衰老的眉眼不笑时显出几分寒气冰冷。
—— ——
“张叔我可就交给你了。”沐钰儿对着瑾微说道,“我得去上值了。”
“没问题。”瑾微拍着胸脯保证着,眼珠子一转,“等会坐少卿的车去上值吗?路上都是雪,金吾卫肯定来不及扫,紫电又在闹脾气,走一路可别生病了。”
沐钰儿嗯了一声,扭头去看唐不言。
唐不言正披着黑色大氅,脸色冰白,眸色漆黑,正含笑看着她。
他不笑时格外冷淡疏离,病弱矜贵,可偏一笑起来又觉得春色生暖,顾盼神飞。
“你这人做小厮简直屈才了,冰人才是你的路啊。”沐钰儿慢慢吞吞讽刺着。
瑾微只是促狭地笑了笑,转移话题:“我去帮张叔点酒了。”
沐钰儿见院子里搬酒搬得格外热闹,便慢慢悠悠朝着唐不言走去:“上值去吗?”
唐不言颔首:“昨夜大雪可睡得好。”
“还行,就是马厩和葡萄藤架子坏了,还有张叔的屋子西面有点压坏了瓦片,我下值之后还要去买新瓦片,让人先送回家。”
沐钰儿爬上马车,皱着脸说道:“先修屋子,马厩得要休沐的时候再修,这几天我就把紫电送你那里住几天行不行?”
唐不言点头:“你会修吗?”
“会啊。”沐钰儿得意点头,“我修房子超级厉害的。”
唐不言只是看着她笑:“真是厉害。”
“那下值之后我接你回家。”他说道。
沐钰儿不好意思说道:“我等会要去好多地方,家里的糖也没有了,这多耽误你时间啊。”
“和你在一起就不是耽误时间。”唐不言低声说道。
沐钰儿怔怔地看了看他,小脸不受控制泛出红意,可随后冷不丁倏地靠近唐不言,紧盯着他的眼睛,小声喊了句:“三郎。”
唐不言瞳仁下意识睁大。
这不是沐钰儿第一次如此喊这个序齿,只是平日里那都是为了案子,听着没有一丝真心,现在却是含着一丝小女郎的羞涩,听的人百爪挠心,冬日化雪,春日冒芽,心花怒放。
沐钰儿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呆怔的模样,噗呲一声笑起来,一扫刚才的不好意思,伸手扒拉了一下唐不言的长睫,得意说道:“你脸红了。”
“我红一次,你红一次,嘻嘻,扯平了。”她调皮地扒拉着唐不言的睫毛。
唐不言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轻轻滑过沐钰儿的只见,软软的,痒痒的。
沐钰儿心痒痒的,手指微动,却被人轻轻抓在手心。
“再喊一声。”唐不言声音微微沙哑,眸光深沉,紧盯着面前之人,低声说道。
—— ——
“又要下雪了。”瑾微撑着伞,看着细雪逐渐落满街道,无奈说道,“希望雪慢点下,不然等会不好走了。”
张叔看了眼天色,忧心说道:“不知道三娘带伞了没?刚才没注意。”
瑾微连忙说道:“三郎马车上有伞的,现在应该刚好到北阙。”
“今日真是麻烦你们了。”张叔不好意思说道,“都是三娘操心,这事我自己也可以来的。”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都是邻居帮忙也是应该的。”瑾微端正态度,谦虚说道。
张叔呀了一声:“都给忙忘记了,葛生今天早上怎么没来,是不是昨夜雪太大了,出事了。”
葛生就是那日在她家门口鬼鬼祟祟,奇奇怪怪的男子,一直受张叔救济,大家也算见过几次面。
“那等会送酒回来之后去看看。”瑾微说道。
张叔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说道:“他就独自一个人,若是出事了,这一耽误可别真出事了。”
这冬日一夜就转冷了,这几天也越来越冷了,昨日的雪下的有小腿这么高,若是真的出事了,来回一耽误确实会出事。
“你帮我去看看。”张叔从怀中掏出几张荷叶包着的馒头递过去,“这是给他的早饭,若是见到他平安,就跟他说明日是红糖包,记得早些来。”
瑾微看着递到他手边的东西,无奈接过:“好,我现在就去看看,他现在住在哪里啊。”
“就这条街往里走的一个道观里,那道观年久失修了,就一个老道士。”张叔仔细吩咐着,“不远的,就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了。”
“行。”瑾微有意替三郎在张叔面前刷一下好感,也不想张叔多跑一趟,就接下东西,打算亲自跑一趟,速去速回。
张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这才动了动帽子,沙哑说道:“走吧。”
—— ——
临近陛下千秋,整个洛阳都和热闹,却也是难得的安闲,沐钰儿抓着陈安生和小昭强生健体,终于等到下值的钟声,立马头也不回地跑了。
“啧,还是长大了啊。”张一不屑地撇了撇嘴,“整天不爱着家了。”
那边沐钰儿刺溜一下窜上门口的马车,笑眯眯说道:“少卿早退啊,被抓到可是要挨打的哦。”
唐不言失笑,把手炉递了过去:“今日查了几件旧案,只是效率高了些,早些办好事情而已,外面下了雪,怎么不打伞。”
“雨伞坏好久了,张叔忘记给我修了。”沐钰儿抱着手炉抱怨着,“等会再去买一把吧。”
“现在去买瓦片吗?”唐不言倒了一盏茶递过去,“饿了吗,有你爱吃的枣泥糕。”
沐钰儿歪头,敏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枣泥糕了。”
“肯定不是唐夫人说的,是不是大娘子与你说的。”她捏紧茶盏,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抱怨道,“她怎么还告状啊。”
“爱吃是好吃。”唐不言笑,从抽屉里拿出各色的枣泥糕,种类之多,令人目不暇接,“这是厨房特意做的,你看看喜欢吃哪种。”
沐钰儿立马把那点矜持扔到脑后,选了个最好看的糕点:“这个好精致啊,真合适被我一口吃掉。”
唐不言只是看着她笑。
奴儿对马车内的动静充耳不闻,只是兢兢业业驾着马车,朝着瓦店走去。
“听说了吗?梁王家有刺客。”
“真的假的,他们家里三层外三层,怎么还有刺客进来了。”
“他们家的大管家直接去宫里请御医了,说都是血呢。”
“是谁杀的人啊,不过他仇人可太多了。”
沐钰儿一下马车,就听到茶棚里有几个挑夫聚在一起,嘴里绘声绘色地说着姜家的情况,不由抬眸,和唐不言四目相对,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吃惊之色。
——谁干的!
他们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这个想法,可很快便又下意识想到——是真是假。
“反正姜家现在一团乱。”那人继续说道,“整个府邸都被人团团围起来了,也不知道人到底抓住了没有。”
“先买东西吧。”唐不言下了马车,扶着她的小臂说道,“张叔早上过去的,现在早该回去了,让奴儿先去打听打听消息。”
沐钰儿心不在焉点头。
她心中有事,选东西越发快了,让人小二明日送过到家,便心事重重上了马车。
奴儿已经从外面走了一圈回来:“是刚出事的,但人跑了。”
“姜家守卫不是很严密吗,凶手是怎么接近梁王的?”唐不言不解问道。
奴儿摸了摸脑袋,小声说道:“这几日在办宴,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听说梁王扩大了宴请的人,时间有些紧,所以这几日姜家很是热闹,许是这样才被人抓到机会的。”
沐钰儿拧眉:“先回家,看看张叔回来了没。”
奴儿点头,马车很快就朝着修业坊走去。
一向安静的修业坊今日也难得热闹起来,到处都是梁王遇刺的消息。
沐钰儿难得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原处。
唐不言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也跟着沉默着。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沐钰儿很快就跳下马车,快步上了台阶,随后用力扣响大门。
门内许久没有动静。
那种熟悉的窸窸窣窣声久未传来。
沐钰儿抓着门把手的手一紧,再一次用力敲了敲。
唐不言眉心微皱。
“三娘。”就在此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沐钰儿扭头,只看到张叔拎着一个油纸包站在身后。
“你去买东西了?”她快步下了台阶,站在张叔面前。
张叔笑了笑,把手中的油布包抬了起来:“早上把盐撒完了,刚去买了一点,路上听他们说起姜家的事情,就听了一会儿,耽误了点时间,怎么下值这么早。”
沐钰儿见了人,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来:“不早了,暮鼓马上就响了,今日坐少卿的马车,走得快一些,我连瓦片都买好了,后天休沐正好修一下屋顶。”
“这多麻烦少卿,还跟着你东奔西跑的。”张叔无奈地摇了摇头,顺手推开大门,“年纪大了,出来都忘记关门了,幸好这条街治安还好。”
沐钰儿调皮地皱了皱鼻子,得意说道:“我倒要看看那个小贼能偷到我头上。”
“你和少卿去说说话吧,我先做饭,少卿留在这里吃饭吗?”张叔围上围兜,随口问道。
沐钰儿扭头去看唐不言。
唐不言颔首:“有劳张叔了。”
“对了,瑾微呢,你让人打听了姜家什么消息了吗?姜则行是生是死啊。”沐钰儿拖着凳子坐在葡萄藤架子外面,一边看着张叔在厨房内忙碌,一边随口问道。
“瑾微回去了,啊,要不要让人跟瑾微说一声,免得多做了房室。”厨房内,张叔出声说道。
没多久,瑾微就带着奴儿,顺带连着秦知宴过来了。
“什么风把我们的大忙人吹过来了。”沐钰儿惊讶问道。
秦知宴一脸灰头土脑,丧气说道:“别说了,梁王出事的消息,你们知道了吧?”
沐钰儿点头:“都已经传开了。”
“姜家来报案了,陛下也下旨要我们京兆府彻查此事了,我们的望府尹听得两腿一撅,晕过去了,直接管不了此事了。”秦知宴也不讲究,坐在小板凳上心如死灰地开口,“京兆府今年是倒什么霉了,流年不利啊,快过年了,没一件好事,年底考核这么多案子还未结,能得一个中都是悬的。”
沐钰儿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没事,能刺杀梁王的,无非就是今日来来回回的人,你们盘查一番就是。”沐钰儿说。
秦知宴突然抬眸看她。
沐钰儿眨眼:“看我做什么?”
“我刚就在和瑾微说话。”他先是大拇指竖起往后一翘,指了指瑾微,然后声音微微压低,“我听说你家张叔今日也去姜家了。”
沐钰儿镇定点头,也不恼:“对啊,一起去的,一个半月前梁王在我这里定了酒,本来我让张一帮忙送的,谁知道张一摔了腿,张叔就说他自己去送,就今日早上。”
“对,我们午时就回来了。”瑾微紧跟着说道。
“送一个酒要送这么久时间。”秦知宴反问道。
瑾微摸了摸鼻子:“今日人实在多,梁王多加了二十席,我们也是一路排队进去的,我们的酒不够,管家又去其他酒肆订了一百坛,中间起了一点冲突,就耽误了一点时间。”
“起什么冲突?”沐钰儿连忙问道。
瑾微正准备说话,突然听到厨房内传来一声咳嗽声。
“没有冲突,就是和那个老板说了几句。”张叔笑说道。
瑾微抿了抿唇。
“后来我们的酒就被姜家的人带走了,对了,我对酒的时候还有几个文人模样的人出来和张叔说话,说什么酒不酒的,张叔他们说什么?”
张叔补充道:“说是姜家的幕僚,与我聊了几句酒,我哪懂这些,随意敷衍了过去。”
“对,他们后来抱了一坛杏仁酒就离开了,没多久我们也就走了,连梁王都没见到,更没去过后院。”瑾微最后说道,“出门的时候都午时了,回家都午时过半了。”
秦知宴点头:“我就是例行公事问问。”
沐钰儿了然点头,打趣道:“不碍事,再说了梁王那体型,张叔和瑾微着身板也做不了什么。”
秦知宴笑了笑,很快又叹气,从手中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划了一道,把张叔的名字划去。
“这是今日出入姜家的名单。”沐钰儿问。
“对,今日一共有八十人出入,我拿的是一半的名单,另外一半周岩去询问了。”秦知宴起身,“你们走的还算早,嫌疑也不大,午时之后更热闹,三道侧门都乱七八糟的,还有几个时间段是没人看着的,不知道凶手是不是这个时间段溜进去的,不过剩下的十来个人我也得一个个问过去,先走了,你们继续。”
“梁王情况如何?”唐不言出声问道。
“命大,那伤口很深,但梁王心脏比寻常人偏一些,给了点太医的时间,但能不能救回来就不好说了。”秦知宴大冬日热出一身汗来,“这个宴会办不下去了,可惜了你的酒,我还没喝过呢。”
“这有什么,等过了年再给你喝。”沐钰儿笑说道。
“一言未尽,我真的要走了。”秦知宴来的快,走得也快,活像火燎脚后跟一样,脚不踩地就离开了。
沐钰儿目送他踩着厚雪离开,也跟着收回视线,转身回来。
“哎哎哎,火大了,要焦了。”瑾微连忙说道。
张叔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低声说道:“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听得有些慌神了。”
“不碍事,我们大中午就离开了。”瑾微安慰道,“您回来之后去做什么了,未时左右,本想要送些午食给您,结果敲门也没听到动静。”
张叔笑了笑:“肚子饿了,屋子也没开火,去外面吃了顿泡馍,应该是还没回来。”
“怪不得。”瑾微笑说道。
唐不言坐在藤椅上沉默,眸光在张叔脸上扫过,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沐钰儿坐了回来,随后小声嘟囔着,“不会和最近那些事情有关吧。”
唐不言摇头:“让京兆府操心去吧,你也忙一天了,换个衣服洗个手,等会准备吃饭吧。”
—— ——
沐钰儿早上和张叔说晚上不回家吃饭后,就跳上唐不言的马车搭顺风车走了。
只是还未进北阙就听到张一夸张又不失热情的声音。
“都说是仇杀,直接朝着他胸口刺去的。”
“一刀进去,一点也没有犹豫的。”
“也不知是怎么进去的,一个人也没发现。”
沐钰儿咳嗽一声,阴阳怪气说道:“呦,张大仙这是在掐指破案呢。”
张一立马把嘴巴闭上。
“京兆府缺人得很,听说昨夜一夜没睡,你要是过去帮忙,一定拍手欢迎啊。”
张一装死不说话,躲到王新身后。
“菲菲呢?”沐钰儿环顾一圈后问道。
“天没亮就被京兆府借走了,怎么人还没回来。”王新皱眉说道。
沐钰儿一扬眉:“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的人借走了。”
“是那个春儿女官借的人。”张一探出脑袋小声说道。
沐钰儿龇了龇牙,见风使舵:“为君办事乃是大事,随意借,随意借。”
“你倒是卖我卖得快。”陈菲菲阴森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沐钰儿摸了摸鼻子,生硬转移话题:“你回来了,累了吧,快坐下来歇歇,安生,给你菲姐倒杯水来。”
陈菲菲被人按着肩膀坐了下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去看梁王的伤口了,梁王一直没醒,出事前是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里,被发现时只剩下一口气了,京兆府着急让我去看一下,若是能看出倒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就更好了。”
“在偏远的院子里受伤的,他受伤前在做什么事情,或者见了谁?”沐钰儿敏锐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陈菲菲摇头,“他身边一直有几个谋士,已经被春儿女官带走询问了,想来很快就能清楚了。”
张一探出脑袋:“那伤口怎么了?能活吗?什么时候受伤的啊。”
“未时后了,伤口有中毒迹象,幸好发现的及时,不然真的就一命呜呼了。”陈菲菲揉了揉额头,“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毒?”
“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张一惊讶问道。
陈菲菲阴测测地看了过来,张一立马躲了回去。
“我看到梁王样子时,心中隐隐有了点想法,但不确定是不是。”她看向沐钰儿,沉默片刻才艰涩说道,“因为那位草药是江西才有的药物,洛阳内想来只有暗市才能高价得到。”
“有一位草药叫白花蛇舌草,生的地势高,专门长在石头缝上,若是直接服用则有清热解毒、消痛散结的功效,是为好药,寻常人会连着石头一起挖回家,一起放在院子中避阴避光地养着,但这类草药若是配上杏仁之类的东西却很容易变成剧毒,会体内凝聚血液,令人窒息而死,若是再捅上一刀,伤口愈合极快,可那毒素却会在身体内横行,会让人迅速僵直,脸色青紫,好似假死一般,直到,真的完全咽气。”
“我听说……”她一顿,眸光隐晦地看向沐钰儿,“梁王出事前喝过……杏仁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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