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7 章(1 / 1)

反派boss救赎指南 扇九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掌心,贴过额头与面颊,爱怜地滑落耳后。

  像浸入温热水底,舒惬怡人,他贪恋这般轻柔缠绵的抚摸,眯起眼蹭了蹭,唇边逸出一丝叹息。

  好奇怪。好真实。

  和从前偶尔的几回梦境全然不同。

  倘若醉后能得此等慰藉,他怕是要忍不住日夜酗酒……今天是怎么回事?

  傅偏楼一面困惑,一面乖顺低首,喝了两口递来的茶水。随即被除去外衣鞋袜,扶上枕席。

  “睡吧。”

  迎着他不解的视线,谢征笑了一下,声音有些缥缈,“灵力不继,应当累了,先歇下。我们明早再谈。”

  “没有明早。”

  拽住他的衣袖,傅偏楼摇头,固执得宛如赌气,“要谈什么就今晚。”

  “……你醉了。”

  “是啊。”傅偏楼忽地笑起来,笑意中满是讽刺。他偏过头,盯着对面,认真问道:“不醉,怎么和你谈呢?”

  谢征一怔。

  他又絮絮说:“不管,反正我不睡。我有很多话要问你。”说着就要起身。

  醉鬼拗起来毫无道理可言,梳头也好问话也好,莫名其妙的,想一出是一出,像极了闹脾气的孩子。

  谢征拿他没法,只得按住乱动的人,低声哄道:“好了,不睡。你要问什么?”

  本来怀有千言万语,这么一问,傅偏楼却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支吾半晌,别过脸,声息也慢慢沉寂。

  谢征还以为他是倦极而眠,无奈失笑,俯身正欲将他摆正,好睡得舒服些,就被一把攥住手腕,扯了过去。

  乌发如泼,颠倒之间,犹如洒下一方囚笼。

  傅偏楼双眸睁得极大,眼中水光晃荡,不甚清醒。他噙着一抹志得意满的微笑,眼神则越来越冷,好像识破了什么迷惑人心的妖术。

  四目相对,他伸手拂过身下之人的眉心、眼睫、嘴唇,尔后停在颈侧不断跳动的脉搏上,久久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像真的一样……”

  制住手腕的这点力气,不消吹灰就能挣开。

  可这句话却有逾千钧之重,叫谢征一时似有火焚,动弹不得。

  桌上灯花“啪”地炸开,声响惊动了痴痴出神的傅偏楼。

  “我真是疯了。”他垂眸自嘲一笑,“居然觉得,你是真的回来了。”

  “我……”

  “你闭嘴!”

  打断未尽之言,傅偏楼神情一厉,猛地揪起他的衣襟。

  “你要我问,好,我问你——你究竟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这声质问发泄着心底无尽的恐惧一般,是从未有过的严词疾色。分明眼神阴郁到骇人,谢征瞧见,却觉得他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喉中化开,谢征沉默片刻,唤道:“偏楼。”

  “……谢征。”

  傅偏楼呆楞地应了一声,旋即咬住下唇,浑身气力全无:“明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块秘境碎片……我能找到你吗?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他支撑不住,伏在谢征颈边,酒气张牙舞爪扑面而来,皮肤沾染上滚烫的水渍,不知是他颤抖的呼吸、还是决堤的眼泪。

  无论哪一样,都足够叫人痛彻心扉。

  谢征紧紧拥住落倒的身躯,不知该如何抚平这十年磋磨的苦楚。脆弱脊背合着掌心,他像是抱了一块遍布裂痕的宝贝,近乎茫然地想:何至于此?

  分明意图保护,到头来,反而是他伤人最深?

  不论是对是错,他从不后悔自己的决断,因那实在无用。然而此刻,却由衷地觉出一阵后怕。

  行差半步……他就当真回不来了。

  傅偏楼只哽咽了片刻,周遭陷入漫长的沉默,惟余他一人的声音。

  倘若不是腰间越来越重的桎梏力道,他还要以为人又没了。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曾听见,不免心头火起。

  “就这么吝啬和我多说点?”

  他抬起脸,瞪了对面一眼,抱怨道,“连句想听的话都听不到,做梦也做不痛快。”

  谢征尚未回神,没料到他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快,酸涩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想听什么?”

  不知怎的,短短一句话,傅偏楼愣是从中听出了股予取予求的纵容。

  他皱皱眉,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实在不太清醒,很快将其抛之脑后。

  “就说——”他生出一点玩心,“抱歉,师兄错了,明早就回来。”

  故意学着印象中淡淡的口吻压低声线,说完先忍不住笑,呛咳了两声。

  “……”

  “怎么,”傅偏楼醉醺醺地戳他,“说啊。”

  谢征叹了口气,哑声道:“抱歉,师兄错了。”

  原本作弄的玩笑话,被他念得慎重且肃穆。

  傅偏楼慢慢收敛了笑容,瞧不出喜怒,一双异眸盯住他,好像在打量,又好像只是单纯地在看。

  片刻后,他“嗯”了声,低低道:“还有半句呢?”

  “明早……”

  谢征闭上眼,复又睁开,“没有明早。”

  漆黑双眸倒映着傅偏楼愣怔的模样,他抚摸对方柔软的发顶,轻声道:“师兄就在这里,不必去哪里找。”

  “什么?”傅偏楼艰难地理解着。

  “偏楼。”谢征垂眸,深深望进他眼底,“我回来了。”

  良久,傅偏楼如梦初醒。

  被烫到似的,他一颤,猛地坐直了身体。

  比起惊喜,那张脸浮现更多的是不可思议,视线游离来去,一转头,定格在不远处的烛台上。

  火光跳跃进眼帘,明灭不定,扑朔迷离,正如他眼下跌宕难安的心跳,忽上忽下,急促得好像濒临死劫。

  他喘息着,陡然赤足翻下床,踉跄地走到桌前。随即犹如扑火的飞蛾般,朝那寸火苗捉去。

  谢征跟在他身后,见状,眉心紧蹙,抓住那只胡来的手腕。

  然而为时已晚,烛火掐灭,逸出几缕青烟。室内黯淡下去,黑暗之中,傅偏楼垂下头。

  他凝视着自己灼出一点焦痕的掌心,眼中掠过异样华彩,语调莫名:

  “会烫……也会疼啊。”

  “你回来了……”傅偏楼转向身后,“不是梦……?”

  谢征一窒,仿佛被人插了一刀,心口抽痛。

  他牵来那只烫伤的手,凑上唇,舔过新烙的伤痕。濡湿的触觉有些发痒,傅偏楼想笑,却笑不出来,失却力气,迷茫地望着他。

  “不是梦。”

  谢征几经克制,才按捺住嗓音的颤抖,仰脸笃定道,“我答应过你,不会有事,记得么?”

  “……记得。”傅偏楼深吸口气,有些眩晕。

  怎么会不记得?当初分别之际,彼此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色,这些年来,他曾无数次想起,鲜明得好似就在昨日。

  谢征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再次重复:“我回来了,偏楼,就像当初答应你的一样……久等。”

  只这两个字,令傅偏楼的情绪彻底崩溃。

  “你也知道久等!”他低喊道,“秘境没了,命牌熄了……谁都说你死了!要当真如此,我该怎么办?”

  “抱歉。”

  谢征阖目抱紧他,“师兄错了……”

  傅偏楼梗着一口气,才没有丢人地哭出声来。

  他被一团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在内,可声色触味又那样真实,叫他害怕,叫他惶恐,喉间逼仄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连哽咽也无。

  四下一片寂静,只闻两人并不平静的呼吸。

  半晌,谢征松开手,俯身想看一看傅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