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1)

浮图关 也稚 2000 汉字|12 英文 字 4个月前

头发全往后梳,露出英俊的脸庞,就像是理学院走出来的年轻教授。

  这样的人讲起战局,无形中给了学生们玫瑰色的浪漫幻想。

  “今天就到这里。”

  陆诏年迅速吃完早餐,陆闻恺也完成了他在厨房的任务,他搬出自行车,载陆诏年上学。

  天气晴好,尽管早晨的风有些凉浸,陆诏年却一点不觉得冷。

  陆闻恺让她把手当到他大衣衣兜里,她趁势环住了他的腰。

  到了校门口,陆诏年依依不舍地从后座下来,“你会来接我放学吗?”

  陆闻恺看了眼腕表:“恐怕来不及。”

  “晚上呢,你会在家吗?”

  “我应该在机场。”

  陆诏年自我安慰般耸了耸肩,转身。

  “年年。”

  陆闻恺拽住她手臂,好像有许多要说的,最后却只说,“专心上课。”

  “嗯!”

  *

  今日陆诏年不仅穿了件红色的开衫,还系着发带,抹了唇膏,来到文学院上英文课,立即吸引了众人目光。

  花枝招展的富家子弟生怕陆诏年听不到似的,刻意朗声议论:“昨天工学院的讲座,你们可知道?之罗曼蒂克,引起了轰动呢!”

  “难怪工学院的那位打扮起来了,怕是要同‘大辣小辣’争名号。”

  “得叫什么?又麻又辣,可不是小花椒!”

  “那吃进去了,怕是要吐出来!”

  一阵哄笑,陆诏年回头瞧他们几个,倏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扳手。

  “你想干什么?”

  陆诏年不说话,举着扳手冲上去,吓得女孩们花容失色,四处逃窜。

  “四川人打生下来就吃生花椒,没听说过?现在总知道了,以后别这么孤陋寡闻了!”

  生生将女孩们赶过北区轰炸留下的大坑,陆诏年才悠然地回到教室。

  不曾想那帮人状告到系主任那儿,下午,陆诏年上完当天最后一堂课,被系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跟你讲了多少次了,啊,这是学校,不是你们哥儿姐儿的格斗场,文明,什么叫文明……”

  陆诏年垂头,作出一幅思过痛悔的模样。

  系主任说渴了,陆诏年忙端上茶水。主任睇她一眼,又恼又好笑。

  这时,文学院两位同学敲门进来,系主任拂了下茶盖,道:“正好!给你们找来一个人,你们仨一起去吧。”

  陆诏年“啊”了一声,主任扬眉,“给美国人当翻译。”

  “不是,我这……有没有时薪啊?”在主任凌厉的目光下,陆诏年噤了声。

  两位学姐也听说了昨天讲座的事迹,一走出办公室便八卦起来。

  陆诏年想到学长的外套还在她那儿,她忘了拿去干洗,话一出口,再无从辩驳了。

  陆诏年悻悻地跟着两位学姐来到巫家坝机场。

  天色已晚,机场四处点了灯,人们忙碌着。女孩们在停放飞机的仓房旁边站了会儿,一个穿半裙套装的美国女人迎了过来。

  城里的美国人时常到学校来找翻译,陆诏年一不需要练习口语,二不愁生活费,从来不当一回事。这回没有推拒,是因为航空志愿队这帮美国人与小哥哥相熟的关系。

  陆诏年她们走进仓房,围在一起的飞行员立即收起了作战地图。其中一个叫耐尔的飞行员认出陆诏年,笑着欢迎:“噢,Lady L!你来给我作翻译??????”

  “Lady L?”

  “这位是L的妹妹!弹得一手好曲子。”

  陆诏年也不谦虚,笑道:“看来弹一晚上还不够?”

  耐尔玩笑:“我现在就想听,可惜,今晚我们要待在这儿了。”

  不止飞行员们身负要务,等待陆诏年她们的是一大摞文书的翻译工作。

  工作间隙,文职人员给她们送来茶水和几块饼干,陆诏年趁机打听陆闻恺的去向。

  美国女人摇头:“抱歉,我不是军方的人员。”

  想来中国空军与志愿航空队在编制上有诸多区别,一个飞行员启航,极有可能是秘密事项。

  陆诏年埋首文件,忙到半夜。耐尔他们在飞机旁边支起矮桌,开始打扑克。吵闹的声音传到楼上,让两位有点无法专心。

  陆诏年本不受影响,忽然听到什么“迷航”的话,她丢了笔,忙向美国女人询问:“发生什么了?”

  “抱歉,我——”

  陆诏年打断对方敷衍的说辞:“我要知道是哪一架飞机!”

  女人打电话到监察台,回复陆诏年,“似乎是一架伊十五,中方的人。”

  “老天!拜托,第二十二中队就派出去三架,如果碰上日本人,有点不妙。”

  “问题是这个天气,在热带雨林里迷失航向,那真遭罪!”

  “他们什么时候能丢掉那破破烂烂的苏产战斗机?”

  “等他们那些雏鸟似的飞行员不再破坏P-36的时候。”

  美国飞行员还有心思说笑,令人生气。

  女人催促陆诏年回到位置上,继续她的工作。陆诏年看着桌上的迷你时钟,深感不安。

  也许小哥哥说得对,杳无音信比保持联系更好,如此一来,她就只是患得患失而已,不似此刻,具象的恐惧在内心扩大,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就在手感到麻痹,无法动作之际,天空传来飞机轰鸣声。

  “噢!他们回来了!”

  飞行员站起来,还未全部涌出去,穿着飞行连体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把护目镜别到额头上,紧迫地说:“加满油!”

  陶申驾驶的老伊十五在缅甸境内失去踪迹,陆闻恺与各个监察点的人员一致怀疑,他碰到了日机。

  缅甸潮湿闷热的天气,让陆闻恺小腿旧疾发作。他几步走上二楼办公室里间,忽略了几位女孩。

  陆诏年思忖着,走过去。就在门边,她看见陆闻恺娴熟地取出柜子上的药瓶,然后坐下来挽起裤腿。

  仿佛壁虎一样,一道狰狞的伤疤攀在他小腿上。

  “小哥哥……”陆诏年惊疑不定地走过去。

  “哦,你来了?”陆闻恺这才注意到她。

  “这是怎么了?”

  “我回来加油。”

  “我是说你的腿。”陆诏年在陆闻恺身旁蹲下。

  “过去一点小伤。”陆闻恺擦了药酒,放下裤腿,就要往外走。

  美国女人来敲了敲门,“耐尔他们已经出发了,你暂时不用出去。”

  “那是我的队员。”陆闻恺坚持。

  “你知道,你的飞机需要修补。”

  陆诏年跟着他们下楼,来到飞机加油的轨道上。

  陆闻恺的飞机的确破败不堪,机翼上的油漆早已擦刮殆尽,露出腐蚀的金属。

  杜恒大队长的命令传过来,第四大队必须原地待命,陆闻恺闷沉得无处可发泄。

  美国志愿队的人启航了,仓房里就只有几盏灯照应着飞机。陆闻恺忽然笑了下:“那么玩桥牌吧,我教你。”

  陆诏年想要说“没事的”“没关系的”,可对他来讲,很苍白吧。陆诏年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说:“我还有工作。”

  陆闻恺带有训诫意味地,将一张扑克轻轻拍在陆诏年脸上。

  陆诏年欲抬手去拿,却感觉到他隔着扑克牌在抚摸她。

  他轻哼《莉莉玛莲》的曲调,画过她的眉目、挺直的鼻梁,最后来到嘴唇。缱绻流连,似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