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产伊-15战斗机,没有我没飞过的机型,没有我飞不好的。连老美上校都承认,中国战斗员的飞行实力远在日本之上,然技术再好,寡不敌众,何况目前仍没有研发飞机的实力,花百万美金从美国购买,美国公司欺瞒我们不懂机械工程,拿老旧零件搪塞。敌机来袭频繁,飞行员白天飞,机械师晚上维修,不出十天,崭新座驾即变成废铜烂铁,兄怎能不扼腕?
兄惜朝”
*
“三妹玉鉴:
骤闻噩耗,关季庆殉国。太太进村收拾遗物,发现他竟然只有几件制服。其夫妇青梅竹马,情深甚笃,因季庆兄常将“胖妹”挂在嘴边,我们调侃他作“胖哥”。这位川哥豪情万丈,时常请弟兄到镇上下馆子,帮衬家中经济困难的战友。我没想到,他节俭如斯,把其余的钱都往家中寄,只为妻儿能过得好些。虽出身富户,但兄弟姊妹众多,成家分户,每户人家分得的粮食时常只够饱腹。而今世道,何谓家国?小家之痛,何以慰藉?
今晚原是陶副分队大喜之日,没能举办仪式,弟兄们在他们屋里贴喜字、点红烛,聊表心意。女方是下江来渝的女学生,刚做空军太太便遇到这等事……。我陪杜恒多喝两杯,思虑良多,望谅解。
兄惜朝”
*
“三妹亲启:
欣闻三妹考试取得佳绩,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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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笼罩,重庆进入了一年中晦暗而漫长的冬季,而今人们却为这鬼天气感到高兴——敌机不会贸然来袭,他们可以安生一段时日了。
陆诏年把厚厚一沓《中国的空军》刊物放到床底,接着把其他行李装进皮箱。
像陆诏年这样花钱进南开的学生不在少数,最后取得成绩的却不多。与陆诏年同宿舍的是军长、委员和银行家的女儿,她们一放假就被轿车接走了,帮忙收拾的是她们女用或临时请的帮工,她们平日里的起居也有人照顾,还雇了洗衣工。
尽管学子们非富即贵,校园里盗窃之事仍层出不穷,老师与学生组成夜间巡逻队,反而让学生受了伤。可自打“舵把子的女儿在南开念书”的消息传开后,学校竟没再遭过贼。
那些原本嫌弃川东草莽的下江时髦名媛,无不崇拜起陆诏年。陆诏年本来待人亲和,乐于分享,很快捕获同学芳心。
陆诏年上图书馆,女孩们在图书馆喝下午茶;陆诏年打网球,女孩们来递水的递水,擦汗的擦汗;就连陆诏年跑空袭,女孩们也跟着她,好似专门的后援团。至于男孩们,暗自属意陆诏年,却碍于这帮凶神恶煞的后援团而不得接近,陆诏年无从得知他们的存在。
放寒假,陆诏年总算能落个清静了。
南开中学在沙磁区,占地比西南联大还广阔,被誉为中学里的大学。南开距离陈意映的师范学院不远,陆诏年每个周末都去找陈意映补课。学校放寒假,陆诏年也先去找陈意映,小陈老师会根据她目前的情况,帮她规划寒假的功课。
陈意映偶尔还是会斥责陆诏年愚笨,却无法不承认,陆诏年同她兄长一样,有股狠劲儿在身上。她要钻研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
她要考大学,目标便是最好的大学——西南联大。
“意映意映,你说我是考医学部呢……”陆诏年冥思苦想。
陈意映轻轻弹陆诏年额头:“你先够到联考的门槛再说罢。”
“你为什么选择?????社会学部?”
“想要改变现状。”
“只是这么简单?”
“若是简单的事,也不会有人弃医从文,或弃文投戎了。你慢慢考虑吧。”
又绿拿来一袋干净的米和香皂等日常用品,随补课费用一起给陈意映。
陈意映难为情道:“真不好意思,问你要这些……我们实在不容易买到。”
“你们别去黑市,危险,下次再管我要就是了。”
陆诏年背起重重一袋书,和又绿一同离开。
回南岸乡下的路上,又绿说:“我上次回公馆,听到大少爷同几位老爷谈论说,重庆人口激增百万,物资供应根本不够,何况长官们用的那些东西……全都是用道格拉斯运输机从昆明运来的。他们真可恨,让百姓凭票买粮食,一斗米,一半都是砂砾,甚至还有老鼠屎。上次我碰到石森,连他一个记者都领这种‘八宝饭’呢!”
陆诏年叹息:“上回我请陈意映他们几个下馆子,他们竟然把油汤打包回去,还有胡辣壳,说能佐两顿饭吃。我回到家里怎能不难受?那些个太太小姐,没完没了的打麻将,抹进口香水,穿昂贵的丝绸洋裙,好多黑市花钱都难买到的东西。”
“像大少奶奶那么勤俭持家的,确是不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些黑市背后没有几个舵把子撑腰,哪里敢做起来?我目前能做的,也就是得了好处,别得意,别声张。”
“又绿明白了,一定把嘴巴管紧了。”
陆诏年笑了,“且希望少来几个爱做媒的太太,她们介绍的公子哥儿,不说油头粉面那样貌了,开口文化闭口艺术,装得满肚子墨水儿——呵!”
“依我看,还是施少爷同小姐谈得来。”
“芥生真真儿有趣,他们网球队一帮朋友都好,可惜我念书,都没什么时间一起玩儿了。”
“眼下放长假,小姐可以请他们到宅子里来,省得宅子里天天乌烟瘴气。”
“你说得对!我还可以向芥生请教功课呢。”
“那更好啦。”
*
二人到码头等候渡轮,碰到了勇娃子。又绿原本不想招呼他,可见他神色匆忙,不得不拦下问询。
果然是家中出了事——陆闻恺受伤了。
陆诏年手里的书哗啦啦悉数掉落在地,又绿也吓着了,慢半拍才去捡。
“这几日重修电路,陆公馆和办公室的电话打不通,司令部的电话打到大宅,大少奶奶瞒着姨太太,让我进城——”
又绿责备道:“管你!二少爷哪里受伤?严不严重?”
“说是做了手术,空运回来……在医院。”
顷刻,陆诏年脸色煞白。
又绿忙唤“小姐”,让陆诏年回神。
“哪家医院?你去通知老爷他们,我先去医院。”
陆诏年管也不管又绿和那一袋笨重的书,使出全身气力往前跑。靛蓝色百褶裙飞扬,惊诧路人。
一缕午后阳光穿过蟹壳青的积云,将石板长巷角落的青苔映得闪闪发光。从孩提时代起的一幕幕,好似朦胧皮影戏,伴着稚童腔调,在她脑海里不断浮现。
陆诏年闯入医院——
她不怪他了。
她不该怪他。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腔,陆诏年只见人们从眼见走过,她还没站定,胡乱逮住一个穿制服的人,近乎质问:
“陆闻恺,我找陆闻恺——”
“空军飞行员!”
“我……我是他妹妹!”
陆诏年惹出的动静引来护士长,护士长了解了情况,柔声道:“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