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1)

浮图关 也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8天前

请不要激动,病人已脱离生命危险,正在静养。”

  陆诏年平缓呼吸,跟着护士长来到病房。

  说是病房,实际是专门收治战争伤患的一层楼。光一眼看过去,陆诏年就感到了那种生理痛。

  陆诏年尽量用客气的语气,同护士长表明身份,要求将陆闻恺转移到单独的病房。

  护长道:“医院床位紧张,送过来的负伤士兵都在这个房间。”

  “我哥哥是中尉!立过功勋的!”

  “抱歉,陆小姐……”

  “你信不信我——”

  “陆诏年。”陆闻恺睁开眼睛,咳嗽起来。

  陆诏年连忙俯身,拍抚他背脊。

  “陆小姐,他背上……”

  不用护士长说下去,陆诏年也感觉到了,陆闻恺背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轻微烧伤。”陆闻恺勉强转过身来,却用一幅毫不吃力的神情面对陆诏年。

  陆诏年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对不起……”可她一说话就忍不住了,她不得不蒙住眼睛,“都怪我,都怪我,你不要丢下我……”

  陆闻恺忍痛,伸手拉起陆诏年的手:“怪你什么?”

  “你分明答应给我写信,可就一封——那通电话过后,你再也不理我了。”

  “怎么这么傻。”

  陆诏年抹去眼泪,看着陆闻恺,又泪眼婆娑了。

  “坐下来,让我看看你。”

  陆诏年坐到床沿,陆闻恺凝视她,好似用目光抚摸她。

  陆诏年慢慢静下心来,垂眸道:“对不起,我只是……”

  陆闻恺浅笑:“不用说。”

  “小哥哥我,你有收到我的成绩单吗?我很努力了,可我还是这么没用。”

  “谁讲的。”陆闻恺不小心扯到后辈,微微蹙眉。

  陆诏年立即察觉,关切道:“怎么了?”

  “口渴。”

  “我去倒水!”

  陆诏年不喜欢医院,好像空气里飘荡着病菌,她飞快出去,到茶铺买了碗开水。

  回到医院时,护士通知她,陆闻恺已经转到单人病房了。

  陆霄逸和陆闻泽来了。

  陆诏年端着盖碗走进病房,听到父兄正在询问事情原委。

  日军进攻湖北,廿二队支援驻防成都的第五大队,陆闻恺驾驶老伊十五,遭遇敌机机枪扫射,油箱自燃,陆闻恺不得已弃机跳伞。

  陆闻恺不肯讲太详细,可这三言两语还是令陆诏年气从中来。

  “差点没命,你还可惜那破飞机!”陆诏年两步走过去,横眉道,“从头至尾,陆家没少给钱,他们搞什么航空供应公司,连姨父一个英国人都帮美国人做事,运回来的却都是破飞机,害得——”

  “那是苏联产的飞机。”陆闻恺道。

  陆霄逸道:“小年,你不懂其中门道,国际上的事情……”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陆诏年攥紧拳头。

  陆闻泽皱眉道:“好了,你闹什么脾气!闻恺没事已是万幸,飞机的事宜,我会跟司令部谈的。”

  陆霄逸道:“你怎么谈?不说苏联交付的战斗机,但是国府向美国订购战斗机、轰炸机,经香港进入过境,运往衡阳的工厂组装,一来就遭遇轰炸。我们做不了这门买卖,只能烧钞票。”

  陆诏年不服气:“我们怎么就造不了飞机了?缺造飞机的人而已!”

  “那么你给我把人变出来!”

  父女俩横眉冷对,陆闻泽扶额道:“闻恺需要静养,你们俩都小点声。”

  “你闭嘴!”

  父女俩异口同声。

  陆霄逸摇摇头,揣着烟斗走出病房。陆闻泽无言,只得跟上去劝慰。

  房间里只剩下二人。

  陆闻恺笑盈盈地瞧着陆诏年。

  “笑什么……”陆诏年咕哝道,“不是口渴么?”

  陆闻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陆诏年会意过来,耳朵一下红了。

  “你是病人,伺候你便伺候你。”

  陆诏年用茶盖拂了拂水面,送到陆闻恺嘴边。她注视他被水润湿的唇,道:“别呛着了。”

  陆闻恺喝了口水,抿唇。

  陆诏年立起茶碗,只见那唇翕张:“这也叫伺候?”

  陆诏年对上他视线,慌张不已。

  “从前我怎么伺候你的,忘了?”他笑,略带邪气。

第三十二章

  陆诏年脸颊发烫, 觉得陆闻恺好生无耻,竟拿小时候的事来笑话她。可他负伤,不知道有多难受, 却还逗她,又让人感到难过。

  陆诏年敛下心绪,道:“少胡说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陆闻恺道:“才换过药,你捣什么乱,不想我好了?”

  陆诏年憋了口气, 不语。

  “不伺候, 安慰总可以吧。”陆闻恺今日似乎打定主意要戏弄她。

  陆诏年拿不定主意,手就被陆闻恺拽了过去,蓦然落入他怀抱。

  门边传来动静,陆诏年睁大眼睛, 丢开陆闻恺的手——

  看起来她只是坐在床沿与小哥哥说话。

  父亲和大哥走进来, 陆诏年透过他们的神情不断审视自己。

  “小年, 你今晚留在这里照顾闻恺, 如何?”陆霄逸道。

  陆诏年心下一惊,旋即窃喜, 面上却还作出苦恼的样子。

  陆闻泽道:“闻恺的伤势还需留院观察,外人恐怕照顾不周, 你就待今晚,明早我让你大嫂过来。”

  “没关系!”陆诏年道, “就让我和又绿照顾就好, 反正放寒假了。”

  男人们离开,又绿也去公馆拿干净被褥和换洗衣裳。天色暗了, 又绿才回来。

  “碰到石森了。”又绿解释, 紧接着问陆诏年晚上吃什么。

  “打两碗菜稀饭吧, 小哥哥也可以吃。”

  “好。”又绿一阵风似的又走了。

  陆诏年理了理陪护?????床上的被褥,点燃灯,坐下来看书。

  陆闻恺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看见陆诏年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在写笔记。

  她剪短了头发,仍有到肩膀那么长,系着学生气的发带,鬓边几缕碎发垂下来。灯光映着她月盘似的脸庞。

  她抬眼,眸光跃动。

  陆闻恺心口跟着跳了一下。

  “肯用功了。”他道。

  “当然!”陆诏年笑起来,“你可好些了?”

  “嗯。”

  “一会儿吃菜稀饭?”

  “我不饿。”

  “你不吃饭怎么行。”

  “给我讲讲学校里的事吧。”

  “噢,那可多了!”

  “还有一整晚。”

  “你要听一整晚?”

  陆闻恺从被子里伸出手,点了下床沿。陆诏年踌躇着,坐了过去。

  几乎刚沾到病床,他的手就覆了上来,吓得她的书掉到地上。

  书页哗啦翻页,合上了。

  陆闻恺摩挲陆诏年手背指节,“这么凉。”

  “但我不冷。”陆诏年小声道。

  陆闻恺并不听她说,将她的手捂到被子里。

  陆诏年轻轻挣脱,可陆闻恺握得更紧。

  “你还有力气……”她抱怨似娇嗔。

  “够握你的手了。”

  他看着她,面容平静,眸眼里却有着一簇火光。

  “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他克制着。

  陆诏年心跳漏了一拍,颇轰然。

  “不会的。”她垂眸。

  “小年,我是说如果……”

  陆诏年皱眉:“不许说!”

  陆闻恺就笑:“你又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吉利的话,不许说。”

  “我想说别的,你听吗?”

  睫毛颤动,陆诏年不可思议地看着病床被褥。

  底下有他们绞在一起的手。

  “我不要听……”陆诏年记得在母亲跟前发的誓。

  陆闻恺无声叹息,手松开了。

  “小哥哥……”她又急切地去寻他的手。

  指尖勾在一起,摩挲。

  “陆诏年,只要我人还在,你愿意听的时候,我随时可以讲给你听。”

  陆诏年怔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