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林葛然沉默了一会儿,“继续。”
隋刃沉默,忽然悄然弯了嘴角。
心里有了发笑的冲动。
呵。
父亲,这是要砸扁他吧。
…这样,钢球说不定也能锤成钢丝了。
眼前一片血雨中。
他恍恍惚惚地想,安静地笑,被自己这合时宜的比喻打动,眼中慢慢起了笑意。
钻心的疼痛里,蚀骨的笑意隐在嘴角。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
终是再次挺直背脊。
“咚!”
…终于弓起了身子。
耳边的轰鸣声渐渐小了。
慢慢的,一个小男孩童稚嘶哑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受侮辱,挣扎生存?”
“因为你要找到你的母亲,因为你天性坚强。”
裴淡淡看着他,“所以你要活下去,活着走出去,把失去的找回来,找到他们。”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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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坐在自己崭新的天蓝色路虎里。
路两旁白杨缓缓后移,是自己的车子正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车子已经热了很久。
久到他坐在车里都快听到发动机“哒哒”的声音。
耳边却仍被棍子“咚咚”的声音覆盖着。
一下重过一下。
滚雷一般炸响在那人背上。
握在方向盘的手指慢慢收紧。
记得自己小时候很怕打雷,每次夜里被雷惊醒总是钻到爸的被窝里,抓住他的大手或者把手放进他暖和的胳肢窝。
自记事起他便是一个温和的人,虽然时常失神和沉默却很少发怒。
原来…爸爸只对亲生儿子好。
今天,真的很恐怖。
棍子,一下下落在他背上和心窝,他却一声不吭。
记得很久前自己和人打架伤到肩膀,疼得窒息的那次。
也只是挨了两棍子而已。
后来错骨时喊得嗓子都哑了,怎么忍都忍不住。
林,刃。
果然是养子啊。
林立呆呆地看着路前方,忽然一笑,幸好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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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刃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众人在自己视线里慢慢离去。
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终于站直了身子。
拐角的地方,游离正冷冷站在那里。
空旷的大厅,除了他没有别人。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隋刃沉默。
眼睛里似乎少了分讥诮,多了些温和,还有分似乎想问什么却没有开口的游离。
隋刃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笑,“你这个样子,很像你父亲。”
“是吗?”游离看着他,心脏轰轰地响,嘲讽地,“他只是个笑眯眯的胖子。”
艾文・沃尔顿。
国一代富豪,平等主义者,一生投身于民主建设的政论家。
报纸上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温和样子。
两年前,被刺身亡。
但不知为什么,他的股份和产业却没有被销毁。
现在的沃尔顿集团,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推动着,深入到很多国家,有了不同领域的公司和商贸机构。
很多,早已成为各地赫赫有名的品牌。
自己的账户,每一年竟然也会收到不明账户打来的巨额资金。
“我说的是,眼睛里的东西。”隋刃沉默了一会儿。
“哈,你认识他?”游离尖利地问,一双眼睛久久盯着他。
隋刃垂下视线,慢慢点头。
艾文・沃尔顿。
他的眼睛,就算在阳光下,也不觉着刺眼。
就是这双眼睛。
到死的那刻也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在死前说,你们这些人,可以被拯救。
他是自己的…第一个单独任务。
“你想起他的眼睛,不觉着刺眼吗?”
心窝处一阵猛过一阵的钻心剧痛,手慢慢抚上,感觉到心脏的剧烈痉挛,耳边是游离的步步紧逼,“是谁杀了他?”
“…我。”隋刃放下手,虽然疼痛让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还是慢慢挺直了背脊,“不过命是我的,我想死的时候,自会赴死。除了我,没人可以让我死。”
游离沉默。
他承认了,和自己查的一样,警局的所有案件记录上,父亲也都是死在西方一个神秘组织的杀手隋刃手里。
当时自己躲在衣柜里。
看到那个蒙面凶手,竟然用脚肆意地踩着父亲身旁价值数亿的银行卡,然后弯腰用手,把它掰成两段,向自己这边的方向掷过来。
可是那张银行卡上的指纹,不是隋刃。
“为什么现场指纹,不是你。”游离板着脸,他不可以杀错。
隋刃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额头两行冷汗滑下。
唔,这小子不是一般的老实,向凶手问问题,而且这么一本正经。
…这么多年来,自己好像是第一次遇到。
“…我说是我伪造的,可以吗阿ir?”隋刃看着他,忽然笑起来,“游离…”
话说到一半,被呛咳打断,他手握成拳,搁在嘴边闷咳了几下,看了眼手心,收回手放在身后,轻轻吞咽一下,笑,“你像个警察。”
“你闭嘴,我现在就可以杀你!”
“我正想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隋刃淡淡道,“我内伤四成,你我各有一半胜算,我们可以赌一把。”
“不用激我。”游离冷声道,“到底是你还是你搭档杀了他,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我早晚会查出来。”
“你的调查到我这儿可以止住,游离。” 隋刃看着他,慢慢说道。
“不,我会查。”
隋刃看了他一会儿,沉默转身。
“你父亲的事,我有罪。不过我和我朋友的罪,不需要你们宣判。”隋刃身影微微停顿,“我等你有能力的那天,来杀我…不要涉及我父亲,他只是我养父。”
游离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
你还不知道吧,隋刃。
艾文・沃尔顿。
也是我的养父。
如果我查到是你杀的他。
林葛然,会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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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纯白的血
艾文沃尔顿。
也是我的养父。
如果我查到是你杀的他。
林葛然,会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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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
纯白色。
雪白,安静。
世上最纯粹的颜色,干净的白。
慈悲的,光明的,好像可以包容拯救一切的。
隋刃只觉的恶心。
手握成拳,慢慢抵在心窝。
眼睛还是看着面前的墙壁。
是太刺眼了吗?
慢慢闭上眼睛,侧过头。
不该的。
…不该的。
对自己曾经最喜欢的颜色。
心窝麻木的痛,已开始被钻心割据。
是肉,是血,还是骨头。
在里面相互拉扯。
隋刃一笑,慢慢滑坐地上。
我不打扰,你们继续。
胸膛剧烈起伏两下,喉管哽着一口血。
一声干呕。
一嘴腥咸的血。
他慢慢睁开眼睛,含着血,倚着湿漉的水池,看着面前的墙。
他不在意疼痛,等等就会好了。
他不惧怕伤口,它不会让他死。
可是,他颤栗呕吐。
看着墙壁的白。
你不该的。
一口血咽下去。
呛咳了一下,还是顺着鼻腔流出来。
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顺着下巴…脖颈…流过前胸,心窝,肚子,淌到地上。
朦胧听到其中一个血块正兴高采烈地冲四周喊着:“嘿!伙计!上哪儿呢,一块吧。”
“好啊,正没地方去。让我叫上我兄弟!”
“你他妈能不能别老踩我脚!我疼!”
“你们往东边吗?和我们搭帮吧!相互有个照应!”
隋刃笑,低头看地上慢慢聚拢的粘稠的血,眼睛里慢慢起了笑意。
伸出手指捣了捣面前几个血块的脑袋。
…叫上我吧。
我也没地方去。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