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怒目:“你是人!跟着哥几个凑什么热闹!”
隋刃弯了弯嘴角,不让么?你不让我就拿抹布把你们分开。
咳一声,又一个血块吐出来。
手背抹了抹嘴,指给它看。
看,是我创造的你们。
“屁!”血块瞪眼,“是我们创造的你!”
隋刃笑,慢慢悲哀。
后背慢慢弓起,双臂抱起双膝。
眼睛慢慢没有了焦距。
…你们创造的我,为什么又要丢弃?
满地的刺鼻的血。
到处浮动的刺眼血块。
熟悉的阵阵呕吐,又是一口血。
隋刃再无力昂头。
含着血,对着纯白的墙壁。
不喜欢被宣判,不喜欢被遗弃,不喜欢呕吐,不喜欢被嘲笑。
更不喜欢被同情。
你看,这个世上,有再多不喜欢。
你依旧要活下去。
生下来,活下去。
不问目的。
胸前湿漉漉的,很痒,很疼。
隋刃低头看自己。
上身已被血湿透。
呵,像是被谁砍了一刀。
伤口被血浸透,像被烘烂的昙花。
…真难看。
“…好了!草!跟个娘们似的!别难过了,跟我们走吧!”
血说。
就这样,一个早晨,隋刃的背影,都被喜欢爆粗口的血块们一直一直包围在中间。
血们不懂方向,只会顺着一个方向流。
这个流到水缸旁,那个拐到墙角里。
它们微胖的身子摇摇晃晃,直到慢慢凝固才会停下身躯。
它们,离隋刃,都很近。
它们,不走远。
隋刃单薄的背脊,在血块中间微微弯曲,沉默着。
你看。
被血包围,也是一种安全感。
没有人陪着,没关系。
还有自己的血。
陪你流泪,陪你窒息。
陪你活下去。
永远不会被遗弃。
就算没有流出来,也在自己的身体里。
于他,于你。
纯白的雪吗?
不。
纯白的血。
擦干净地板。
把被血浸透的铁部黑衣洗净挂起,摸了摸从堕天穿来的黑色战斗衣。
已经干了。
脱掉衣服检查身体,胸前的刀伤被血浸的透亮,被扯开了一个小口,不过真的快好了。
忽略心窝的那片紫黑,向右臂看去。
纱布已湿透,一圈圈揭开,枪伤被雨水泡的发白,里面有黄水正向外冒。
还是发炎。
走到桌边抽开抽屉看了看针管,再看眼时间。
还是只拿起旁边的发炎药吃掉,再拿起酒精。
走回卫生间,把酒精倒在伤口的枪洞上,用纱布一点点拭去伤口里泛黄的脓水,换纱布,上药,包扎,再处理左膝,迅速换上衣服。
呛咳了一下,有血再流出。
握拳堵住嘴,闷闷咳了几下。
看了眼手心的血,隋刃笑,用手背擦擦嘴。
你们不要再出来了,我头晕。
我不孤单了,你们还是不要陪我了。
想了想,拿起水池边的两条干毛巾,一卷纸,用塑料瓶子接了一瓶凉水过滤好,一起装进背包里。
背包里有书,却没有笔。
隋刃想了想,抽开抽屉,父亲给的装生活费的纸袋醒目地放着,隋刃从它下面抽出两张一百元,放在身上,左肩扛起背包。
从擦干地板到离开房间,不到五分钟。
隋刃办事一向如此,如果拖泥带水在堕天早就活不下去了。
堕天,有时迟到一秒钟就是死的代价。
是否被判决也是看教官当时的心情。
他赌不起。
身上的这两张钱并不是父亲给的生活费,是他昨晚打拳赢的钱。
昨夜藏在车里的十万元,他拿出了五百元作为自己这个月的生活费。
隋刃笑笑,用血腥的钱来养活血腥的自己,应该比较好。
看看时间,八点二十。
还剩下半个多小时。
凭自己曾经的经验,学校是早上九点上课的。
隋刃加快脚步跑起来,他以前查过,从家里到学校,约十一公里。
按自己正常慢跑的速度,大概会需要半小时。
第一天到,还是快点好。
两旁的树向后快速退着…
咳一声,脚步慢下来,喉管里哽了一口血。
再呛咳一下,又是一口腥咸。
隋刃沉默着咽下,大步向前跑着,喉管慢慢疼起来。
额头,慢慢起了汗。
心窝越来越疼。
慢慢,越发钻心。
呛咳不断,终于停下。
隋刃手握成拳放在嘴边,闷闷咳了几声,紧了紧肩上的背包,正要再跑起来。
“唔吱!!”
自己身侧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极速刹车声。
一辆崭新的天蓝色路虎在自己身旁停下。
车窗缓缓下移,“…还跑着呢。”
隋刃愣了愣,是林立。
雪白的衬衫在阳光下很是刺眼。
隋刃沉默,弯了弯身。
“喂!”林立看着隋刃被汗濡湿的头发,沉默了一会儿,左胳膊搭在车窗沿上,勾起嘴角笑道:“…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隋刃直起身子,“不必,我还有时间。”
林立扬起眉,转头看了看车里的时钟,“还有时间?”
隋刃沉默了一下 ,“不是…九点么?”
林立愣了愣,“九点?”眼睛转了转,忽然扬起眉笑起来:“哈哈,是,是!你慢慢跑啊,不急,不急。”
车窗再次关上。
“唔唔”
伴着巨大的引擎声,路虎风一般紧贴地面划向远方。
隋刃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林立的车子消失在自己视线,抹了下滴落到眼前的汗,侧过头想了想,还是继续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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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大,上午八点四十七:
今天只有一个下雨的清晨,上午很晴朗。
阳光已慢慢变得刺眼。
地面未干的水被阳光照的透亮。
学校的大门迎光立着,上面四个金白色大字在阳光下闪着纯净的光。
隋刃紧了紧肩上的背包,逆光站在学校的大门口,出神地望着校园里的一切。
远处的图书馆,教学楼,近处巨大的草坪,香樟树,左侧的喷泉,篮球场,右边白色的石桥,波光粼粼的湖面…
隋刃就这样站在湿漉漉的地面,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阳光晒得脑后有些发麻,风吹干了额头上的汗。
他沉默地咳了几下,垂下视线。
安静地走进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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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双K 初遇
隋刃就这样站在湿漉漉的地面,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阳光晒得脑后有些发麻,风吹干了额头上的汗。
他沉默地咳了几下,垂下视线。
安静地走进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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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走了十几步,周围偶尔过往几个学生。
隋刃侧头出神地看着他们,抿嘴继续走。
身侧偶尔传来轻轻笑声,到处是陌生的气息。
他有些拘束地紧了紧肩上的背包,继续向前走。
视线划过远处的草坪,一丝金色划进视线,异常刺眼。
隋刃微微皱眉,正要移开视线,忽然发现,是顾惜。
巨大的橡胶树。
一群混子模样的人中间,她正静静倚在那里。
隋刃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向着自己唯一熟悉的人,慢慢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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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视太阳。
橡胶树粗大的皮摩挲着脑后,未干涸的雨滴顺头发流进脖颈里。
她一动不动,像在赌什么。
双眼看着太阳,身体却懒洋洋,被凝固,动不了的样子。
周围人骂骂咧咧的嬉笑慢慢远去。
直到眼前成白芒的一片,周遭全都褪去,瞳孔里只剩下一个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