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5 章(1 / 1)

夫为佞臣 汴梁公子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壁望去。十米开外,一名身着便服、半拢低冠的中年郎君朝庭院中飞驰而来。

他那双精致好看的星目微微撑开,多日不散的惆怅之意,瞬间淡了许多。

季先之满心满眼的欢喜,脚步急刹停在木轮之前,双臂微张想要拥抱,手还未伸出去便因心中恪守的礼数停了下来。他望着木轮之上身形消瘦、面色枯黄苍白的小郎君,既思念又心疼,不禁百感交集。

好在,郎君虽然受了伤,人却不似从前那样心思郁结、不苟言笑。他冲着他勾起温暖一笑,轻语一声:“季叔...”

季先之泪眼滂沱,连连点头“哎”了一声,难受许久,泣语不成声,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眼见这个头发半白,为他操碎了心的中年郎君真情实感的落着眼泪,宁南忧不由心生触动。但极具忍耐力的他,抑制了翻涌而上的酸涩之意,尽量保持平静道:“季叔...这半年...有劳您在外四处奔波,为我筹谋了。萨哈草原猛兽如洪...您受苦了...”

季先之摇摇头,一边抬袖抹去眼泪,一边说道:“为主公行事,老奴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宁南忧心中感言颇深,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颔首,两眼真诚望向眼前的中年郎君。

季先之本在外替萧飒奔波,才回到刺史府没片刻,便见吕寻匆匆自水亭小院奔出,从他口中得知宁南忧醒来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他及时收敛了即将止不住的抽泣,慢慢平复激动的心情,面色沉重且严肃道:“主公...眼下您终于醒了。老奴亦有要事需要禀报。”

季先之知晓,此时并非寒暄之际。他揣着周源丞的密信两月有余,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此信递出去了。

宁南忧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叠的十分整齐的信帛,便暗暗淡了目光,无意间眯起了双眼。

季先之双手奉上信帛,解释道:“两个多月以前,老奴收到吕寻的来信,得知周源末身在北地,便欲立刻离开淮国。临行之前却与源丞在淮国境内意外寻到了一个人的踪迹。此人身份有异,令老奴与源丞二人双双惊骇...但依照主公的计划,老奴不能继续于淮国境内逗留,便将此人身份全权交予源丞彻查。一月以前,老奴在萨哈草原设伏,收到了源丞的来信。”

宁南忧听他诉说事情经过,便微微蹙起眉心,隐隐有些不安之感。

半年前,季先之与周源丞的淮国之行,是为了抓捕逃离建业的周源末。

但宁南忧抵达北地之后才得知,周源末早已潜伏于边城,根本未曾去过淮国。

然,闻讯堂收到的消息一向准确,绝不会捕风捉影、胡编乱造。这便说明,当初闻讯堂的探子在淮国境内瞧见的周源末极有可能是他手下弟子所扮,其目的是为了混淆闻讯堂视野,让宁南忧等人误以为他身处淮国而疏于防范。

【两百六十七回】阴暗牢狱会旧人

且,周源末的这个计划成功了,宁南忧一行人抵达北地境内,才惊觉此事,而他早已做好一切布谋。

只是,周源末一人,单单凭借这些年在夜箜阁中积累的人脉,绝对不足以令他在北地与淮国之间两头兼顾。周义宫与闻讯堂这一次前往淮国的人马过千,即便这样也没能抓住假扮周源末的人...这便说明淮国境内,有另一股势力在帮助周源末手下弟子摆脱源丞与季先之的追查。

宁南忧隐约觉得,季先之今日口中所提之人,便是淮国境内暗中襄助周源末的人。

他接过那封帛书,缓缓打开,一行行笔锋凌厉的小隶落入眼帘。

季先之在旁轻声说道:“源丞查到...淮国境内与周源末手下弟子接头的人...乃是女君身边时常跟随的一位医者,名唤秦冶。”

郎君捏着书帛的手一抖,面色微僵,目光如炬般紧盯着周源丞在信上所写的每一个字,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季先之未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低下眸接着往下说道:“源丞领着闻讯堂仔细调查了此人身份...竟发现...此人乃是卢氏后人。”

宁南忧眸色一震,读着信上的内容,愈发心惊。

季先之:“主公不是一直疑惑...当初周源末人在建业,如何能够命人炸毁邓元私府...制造出如此轰动的惨案?”

宁南忧默默读完信,安静合起书帛,双手并拢放在膝上,神色愈发暗沉。

季先之仍不止言语:“当时...这位名唤秦冶的医者被江主司亲自送入了宫中治疗陛下的旧疾,因此暂入太医令任职,这才有了机会与邓元接触。周源末身处建业,京城之中,全靠此人操办,他先向邓元下药,借了机会入邓元私府,埋下足量的硫磺与木炭...并且算准了时间,引爆了邓元私府之下的地牢。”

宁南忧低着眸,声音渐小:“源丞可查出...这秦冶与卢夫子究竟是何关系?”

听他问及此事,季先之突然默了声。

耳边忽然没了动静,宁南忧目光微顿,抬眸朝他望去,却见中年郎君略显迟疑。

他深呼一口气,强压着心中不安,压低声音说道:“季叔,你说吧。不必担忧我难以接受。”

季先之眉峰紧蹙,黑眸低荡,忧心忡忡道:“主公可还记得...卢夫子生前一直视如己出的长兄之子卢生?”

宁南忧目色微瞠,状若惊颤:“秦冶是...卢生?这么说...当年他并不曾病死于流放途中,而是被水阁所救?”

季先之默默颔首,黑眸凝起,深深望着他。

宁南忧想从他眼中找出一些不确定,可目之所及,全是他的坚定。

卢遇长兄之子卢生,他只见过两面,卢家被抄没后,卢生因年龄未满十六,被罚派边疆流放。他得知此事后,便立即遣人前去相救,可没过多久却收到了卢生于流放途中病死的消息。他曾一度陷入懊悔与恼恨之中,后悔自己没能早一点救他。

可,宁南忧万万没有想到,再次听到此人的消息,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卢生,这些年竟化身成了一名医者...且一直跟在江氏两兄妹的身边?

他倏然定住,瞳孔慢慢紧缩,脸色惨白,屏住呼吸道:“源丞还查到了什么?”

郎君背着光,隐藏了此刻沉郁的脸色。

但季先之仍能感受到他倾身而出的寒意,他小心翼翼的答道:“暂且只有这些。”

宁南忧对着铺洒而下的阳光,失神望着远方,仿佛被人抽走了全身之力:“季叔...你说,这世上可有一人能真正任我信任?”

话尾带着淡淡苦涩,轻悄悄落下,却似刀锋一般尖利,刮过季先之的心头,令他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