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皇子梦魇
第二天, 谢均就要离京了。
他动身时, 天还未亮。秦檀虽熬了半夜, 却还是起了个大早来送他。
“三小姐, 您不知道, 昨晚上, 相爷一夜未睡呢。”曹嬷嬷忧心忡忡道, “借了您院子里那只鹦鹉,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秦檀听了,心底很是担忧。——他还说她照料不好自己, 可他自己不也是?竟熬了一夜逗弄她的鹦鹉,也不知该说他些什么。
到了府门口,秦檀见谢均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鞋履, 心底也有了些安慰, 只默默想着他能早些儿回来。
“这么早起来,岂不是累着你?”谢均见她如期出现在谢府门口, 颇有些不忍。
“既然反复都睡不着, 还不如出来送你。”秦檀道。
“我知道你挂念我。”谢均勾唇笑一下, 握住了她的手, “所以, 我会尽快回来。”
秦檀没答话, 瞧着似是很舍不得。谢均忽而道:“其实,我离京一次,除了能见三王之外, 也未尝没有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秦檀疑惑问。
“从前檀儿你, 一直很是要强,自己喜欢了什么,绝不肯明着说,非要藏着掖着,叫旁人去猜。”谢均慢慢道,“如今我离开京城,你终于是藏不住了。”
秦檀愣一下,立即意识到谢均在说什么——自己表现的这么不舍,谢均恐怕是心底得意着呢。
这家伙,如今这等时候,竟还想着与自己比个高低。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得走了。”谢均松开了秦檀的手,反手搭到她脑袋上,胡乱地摸了一下。她梳了发髻,这一模,险些让头发都乱了。
“早些回来。”秦檀用手指捋顺的头发,冲谢均的背影道。
谢均所坐的马车,渐渐在巷子的那端远去了。
秦檀站了好久,直到看不见那马车的影子了,这才打算回谢家去。
日头马上要变晒了,几个家仆拿着木桶,正往门口的台阶和石砖上泼清水。一个不小心,水渍差点儿溅到了秦檀身上。曹嬷嬷立刻发火了,训斥道:“怎么做事的?没看见主子站在这儿呢?”
那犯了错的下仆打了个激灵,立刻道:“嬷嬷,都是我的错,今儿睡少了些,人有些迷糊了,都没见着三小姐站在这。”
“算了,都是小事,嬷嬷不必动怒。”秦檀安抚一下曹嬷嬷,主动推到了一旁,“我瞧着地也滑,等他们做完了再进去也不迟。”说罢,又望向了谢均马车远去的方向。
曹嬷嬷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哪还有不懂的?
等下人做完事情是假,再多看一眼相爷离去的方向才是真。
两人正站着,忽听得身后的小巷道里传来什么响动。秦檀侧身一看,却看到对面宅子的侧门里,走出一双男女来。那女子很是泼辣的样子,正用手提着男子的耳朵,训斥着什么。
“皓泽哥哥,你说,是那个丫头好看还是我好看?!”那女子道。
对面的宅子亦是一所广阔的大宅,门匾上写了“魏王府”三个大字。魏王的名讳,便是李皓泽。这从侧门出来的男子是谁,身份昭然若揭。
堂堂魏王,竟与别的女子在街上打情骂俏,这要传出去了,可绝对是大事一桩。
秦檀微吸一口气的声音,引来了那对男女的注意。这二人齐齐抬头,朝秦檀投来了目光——但见男子打扮的中庸寻常,衣饰朴素,浑然不似个王公贵族,反而如那些摘了桃花换酒钱的山下闲人似的;这女子却是明艳英气,神态咄咄逼人。
这女子一旦与秦檀对上了目光,便露出张牙舞爪的怒相来。
“看什么看?”她将手搭至腰间,“唰”的抽出一柄鞭子来,眯眼遥遥指着秦檀,道,“你要是敢将此事说出去,我便将你抽的脸蛋开花!”
秦檀:……
这女子如此泼辣直接,倒叫她有些没招了。且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又不是魏王府一家的,她看到便看到了,怎么能算是她的过错?
“二小姐,算了吧。”李皓泽扣住那女子的鞭柄,懒洋洋劝道,“横竖是你我不对,在街上拉拉扯扯的。你越是拿鞭子指着别人,别人越是不愿揭过此事。”
听到一个“二小姐”,秦檀心里便有了点儿眉目——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殷家的二小姐,殷皇后的嫡亲妹妹,殷摇光。
前世时,她也是听过这位殷二小姐的逸闻的。那时候她只知道,这位二小姐心气高傲,放言说全京城的男子都配不上她,因此她迟迟没有出嫁。
今生,她也从旁人的口中陆续听到过殷二小姐的传闻。譬如她虽生的美艳大气,性子却异常火爆,骑马射箭、练剑舞鞭,武艺比男子还要强上几分,于音律上亦有所通。当初谢均要与她定亲时,秦檀还暗暗觉得,这位二小姐是有几分配的上谢均的。
可如今瞧眼下这模样……
她算是隐隐有些明白了,二小姐为何迟迟不肯嫁人。原来,这是一直在等着旁人呢。
殷摇光拿冷眼打量秦檀,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你就是秦家那个破落户出来的女儿,交了大运,就要嫁给谢均了。你若是识相点,就管好你的嘴,不要四处乱说,坏了魏王殿下的名声。”
不等秦檀答话,这殷摇光又自说自话起来:“不成,我信不过这姓秦的。万一她张嘴便四处胡说八道,那该怎么办?”说罢,她摇摇魏王的袖子,道,“皓泽哥哥你不必怕!等我想个法子,定叫这秦家的姑娘闭嘴。”
李皓泽有些失笑,道:“我怕什么?这世上,我还没什么害怕的。”
殷摇光刁蛮惯了,拿鞭子慢慢抵着掌心,眼光绕着秦檀打转:“谢均不是已经到昆川去了?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你要是现在动身,跟着一起离开京城,我就放你一马。”
秦檀:……
这位殷二小姐想必是个被宠坏的,就连想出来的主意,都这么没头没脑。
“二小姐,你让我离开京城,我就离开京城,那岂不是很没面子?”秦檀笑眯眯的,摸老虎的肚子,“我好歹也是谢家未过门的媳妇儿,不能给谢家丢了脸面。”
“你——!”果不其然,殷摇光怒火上涌,“啪”的抖开了鞭子,道,“那谢均本就惹人厌,你也是个惹人厌的,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摇光!”李皓泽微惊,连忙出手阻拦。
“且慢,”秦檀趁着这一会儿功夫,笑道,“我不愿离开京城,也不会坏了魏王殿下与殷二小姐的美事。不如我出个小主意,令您二位能好事心成,长相厮守,如何?这么一来,两全其美,互不亏欠。”
殷摇光果然迅速地停下了手。她狐疑道:“你当真的?可别是来哄我的。”
“自然是当真的。”秦檀说的认真。
但说实话,她其实真的只是……先哄哄这二人罢了。碍于殷二小姐手里的鞭子,她会帮这个忙,但成不成功,那便指望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待她先抽身而退,后续的事儿,她也懒得来管。
说到底,殷摇光和魏王的事情,与她何干?
殷摇光有些不情愿地收起了鞭子,道:“那你进来,说说有什么主意。”
曹嬷嬷有些担忧,对秦檀道:“三小姐,还是别去了吧。如今相爷不在,出了什么事儿,也无人帮着您。倒不如先做小伏低,与殷二小姐赔个错,过了这一遭再说。”
有什么事,都得等谢均回来。那鞭子不长眼睛,一道劈下来,谢均再掉头回来也赶不及了。
“不必慌张,我去去就来。”秦檀道。
她跟着李皓泽、殷摇光二人,朝魏王府走去。
——若魏王与殷二小姐当真是两情相悦,那要成就他们的好事,并不困难。难就难在,殷家世代煊赫、权势滔天。魏王若娶了殷家的二小姐,落在疑心重重的贾太后、李源宏眼中,便成了一桩大患。
为了防止魏王得势,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李源宏不会允许魏王迎娶殷摇光。殷摇光的父亲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就算心爱的二女儿这般那般的胡闹,他也不肯松口一步,反而禁止殷摇光与魏王来往。
至于这如何帮忙嘛……
就该从魏王的身份入手。
***
小半个时辰后,秦檀从魏王府中走了出来。
想到方才魏王李皓泽那诧异的眼神,她便暗暗感到好笑。
这个计划是否能行得通,她可不管。她只负责把殷摇光哄住,让她这段时间,不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也不知道魏王殿下会不会当真依照她的计划,去皇上面前求旨?
回了谢府,她睡了一会儿回笼觉。待日头过了午后,才姗姗起来用了午膳。这是她来谢家后第一顿独自用的午膳,身边少了个人,她竟然有几分不适应。
说来也奇怪,谢均也就陪了她这么几日,可偏偏让她习以为常,差点将他当做了相伴十几年的人。
午后,有裁缝铺子的人上门来替秦檀量身段,说是要做几身夏衣,还让秦檀去挑一挑衣裳料子。秦檀去了库房一瞧,曹嬷嬷选的尽是红色、粉色,瞧着热热闹闹的。
“是相爷的意思吧?他就是这样,喜欢看我穿红戴绿的。若我打扮的素淡了点,他还嫌无趣。”秦檀翻拣着那些衣裳料子,心中道:相爷的情趣,真是忒庸俗。
库房的箱笼里,装的俱是时新的衣料。因谢家如今没女眷了,这些女子用的花色都是一箱一箱的屯着,一点儿都不见少。
秦檀慢吞吞选着,眼睛忽看到一匹布料,朱红的色泽,上头浮了金色的毫茫,瞧着甚是华贵;最妙的是,那金线所制的暗纹,隐隐绣成了一双并蒂芙蓉的图样。她忍不住用手指抚了下,道:“这匹布可真是漂亮。”
若是用这匹布制成衣服,一定很衬谢均所绘的那把并蒂芙蓉发簪吧。
“那便挑这一匹吧。”曹嬷嬷道,“其余的,三小姐再选选,怎么也得凑够五六身的衣服。相爷走前交代了,夏衣可得打紧儿做。等天热了再做,便来不及了。”
“去岁的衣服再拿出来穿穿,也不是不成。”秦檀说。
“三小姐,您可不能这么说。若是让相爷知道了,那可是要怪罪老身的。”曹嬷嬷说。
秦檀不过是开开玩笑,也不会当真这么做。
***
又隔了一日,秦檀入宫去了。
这皇宫于她而言,乃是个危险地方。若是留的时间太久,难保武安长公主得知了消息,动了歪心思。因此,她只是悄悄地到皇后的宫里去,谁也不曾惊动。连从前伺候过的恪妃母女,也没有告知。
殷皇后为人温柔良善,听闻她要给二皇子送谢均的书册,很快便答应了。
秦檀到了凤仪宫里,便见得殷皇后正拿了把剪子伺弄一盆兰草。瞧见秦檀来了,皇后将剪刀交到宫女手里,柔柔道:“二殿下听闻秦三小姐要来,已是等了一天了。”
秦檀朝皇后行礼,谦逊道:“也没什么旁的事,也就是相爷叫我送本字帖来。”
殷皇后不疑有他,轻轻柔柔地笑了起来。那眉眼里的温柔之意,真如片山月似的。她与那殷摇光虽为亲姐妹,可气质却是天差地别。一个是柔美婉约,一个是英气艳丽,决然不同。
秦檀去了二皇子殿中,发现二皇子的殿宇收拾的妥帖适中,既不喧于奢靡,又不显得狭隘小家,显然殷皇后是用了心思的。
难怪,谢均会支持将二皇子交给殷皇后抚养,还说服了李源宏——殷皇后为人仁善温柔,又盼子心切。她若抚育二皇子,一定比恪妃要合适的多。
秦檀将谢均的字帖交给二皇子后,又与二皇子说了一会儿话。二皇子还是个孩童,心性爱玩,少不了问些淘气问题。待秦檀一一耐心解答了,这才退出殿宇去。
她向殷皇后告退时,皇后喊住她:“秦三小姐。”
秦檀抬头,问道:“臣女在。”
殷皇后柔和的目光落下来,口中问道:“三小姐,皇上先前想要封你为妃。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秦檀道:“臣女并不知情。”
“不知情啊……也好。”殷皇后的目光有些渺远了,“倒是我多嘴了。秦三小姐,皇上先前,确实是对你有些情意。但如今你与宰辅大人定了亲,皇上便绝不会再有非分之想了。”
秦檀道:“臣女明白。”
殷皇后舒缓了眉宇,温和道:“皇上虽偶尔有些性情激烈,但他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宰辅大人与皇上情同手足,皇上绝不会对宰辅的妻室再有非分之想。”
秦檀又应了一声“明白”。
这位皇后娘娘,满心满眼想的,便是替李源宏竖起贤明的名声来。此番叫住自己,恐怕也是这个目的。再听听她对李源宏那“有情有义”的论辞,也该知道殷皇后对自己的夫君是一往情深。
殷皇后见秦檀很顺服,放了心,准她离开凤仪宫。
一出凤仪宫,秦檀便瞧见晋福公公等在外头。这圆墩墩的胖公公腆着笑,走上来,道:“秦三小姐,好久不见。从前奴才等都尊您一声女佐,如今倒有些不习惯了!”
晋福乃是李源宏身旁的大太监,秦檀见了,不由有些疑心:“晋公公,好巧。什么差事竟然劳动了您?”
“还不是为了三小姐您?”晋福笑的圆脸开了花,肉颠颠地颤着,“皇上知道您来宫里,不放心,怕这宫里有人心思叵测,对您动手。因此,叫了奴才带人来,送您顺顺当当地出宫去。哎呀这夏天日头热,奴才几个已是站了好久了。”
秦檀闻言,略有惊诧。
李源宏竟然变得这么会替人着想了?
这待遇,从前恐怕是谢均才会有的吧?
“那就谢过公公了。”秦檀道。
***
朝露宫。
贾太后立在宫门口,正听着菊姑姑说话。
“那秦檀来是来宫里了,不过走的也快。这一会儿,就出了宫门,还是皇上遣人送她出去的。”菊姑姑说。
“哀家知道了。”贾太后不悦道,“这个秦檀,跑的倒是挺快,哀家想让她过来说说话都不成。”
让菊姑姑退下后,贾太后便进了宫里。武安长公主倚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册书,神情恹恹。她本就生的瘦弱,经先前大病一场,此刻面庞愈发消瘦,如将谢的暮花一般。
“武安,你便是再心头不顺,也得进一些水米。你总不能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贾太后在床边坐下,满是心疼地劝慰,“你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母后心疼的要紧。”
长公主动了动苍白的唇,满面灰色:“母后便是这般心疼我的?叫我眼睁睁看着均哥娶旁人为妻,还是母后亲自下的旨意。武安竟不知道,是何事令母后怨憎武安至此。”
长公主的言辞,叫贾太后心底一寒。
“武安,母后与皇兄也都是为了你好。那谢均本就对你无意,又岂能强人所难?你若是嫁了过去,无人知你冷暖,亦无人体贴,日后又该去何处哭呢?”贾太后耐心劝慰道。
“便是无人知冷暖,我也愿意。”长公主眼眶微红,面泛惘然。她仰天躺下,喃喃道,“那秦氏贱人又如何配的上他?母后便是怨我,也不该拿谢均解恨。”
贾太后闻言,心底愈发寒冷。
武安为了谢均,几有些失了理智。因为谢均,母女俩人间都有了隔阂。
太后没有再劝,只是久久地坐在长公主床边,威逼她服药进膳。到了晚间,宫里快下灯了,凤仪宫便来了宫人,一副急匆匆的样子,道:“二殿下刚歇下不久,便噩梦不止,在睡梦中胡言乱语。皇后娘娘不敢耽误,想请太后娘娘去看看。”
贾太后一听,立刻朝凤仪宫去了。
二皇子与旁的兄弟不同,乃是太后亲自抚养了数年的。如今交到皇后手里,便是充作了嫡子,身份更贵重些。
到了凤仪宫,就见到二皇子的床边站着太医、宫女,竟还有个法师打扮的人。贾太后向来不喜神鬼之说,很不悦地斥责道:“做噩梦便做噩梦,好端端的,请什么法师?传出去了,真是惹人笑话!”
殷皇后忧心忡忡地说:“母后,真儿他刚睡下便惊醒,说是梦到了大妙寺里,有个女人快要病死了,求真儿救她一命。那大妙寺里的女子……这,儿臣不敢耽误,才请了太后娘娘来。”
贾太后闻言,微微一愣。
大妙寺里的女人?
莫非二皇子梦见的,是三王妃罗氏?
从前先皇帝在时,贾太后只真心实意恨过两个女人。一个是燕王的生母,至今仍未死透的恭妃;还有一个便是三王的生母柔妃。那柔妃人如封字,性情妩媚柔婉,先皇帝很是喜欢,连带着柔妃所出的三子也是宠爱非常。
只可惜,这柔妃不够聪明,最终败在了贾太后手上,一条白绫了断了性命。
贾太后视柔妃母子为眼中钉,柔妃死后,亦是想方设法地置三王于死地。只可惜,棋差一招,最终也只能把三王远远赶去昆川。至于三王妃罗氏么,便关在大妙寺里,命那些尼姑好好看守。
这么多年过去了,三王妃音讯全无,贾太后险些要忘记这么个人了。
贾太后望向枕间,看到二皇子皱着眉心,翻来覆去,面色惨淡,显然是受了惊吓的模样。她心里思忖道:莫非是那罗氏不甘死去,人还活着,就托梦来了?
到底是在大妙寺里待久了,竟还沾了神佛的光,能托梦了!
殷皇后心软,见二皇子这般难受,便哀求道:“母后,既然那大妙寺里的三王妃只是恳求救命,您便留她一条命吧。真儿若是被那三王妃缠上了,日后不得安宁,那该如何是好……横竖三王也失了势,三王妃又只是个女子。您救了她,世人还会传颂您的仁厚呀!”
贾太后犹豫了一阵,道:“虽然哀家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的,但三王妃好歹也是皇家人,若让她就这么病死了,也损了皇家的脸面。那些老尼姑知情不报,向来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罢了,就派个大夫去给三王妃看看病,也算是对得起先帝柔妃的在天之灵了。”
殷皇后松了口气。
躺在床上的二皇子,终于弱弱地睁开了眼睛。
***
秦檀回谢府时,太阳已偏西了。她回到余花堂里,拿出谢均的棋谱来研究。她不精棋道,只能堪堪琢磨着,摆出来的棋局也不像样子。
她自己和自己对弈的时候,那只谢均所送的鹦鹉便在旁边叫嚷起来。
“谢夫人!谢夫人!”
秦檀大震,扭过了头。
那鹦鹉扑棱着翅膀,继续道:“谢夫人!谢夫人!”
秦檀:……
难怪曹嬷嬷说,昨夜谢均把她的鹦鹉借去,逗了一宿。
原来这就是相爷和鹦鹉玩了一夜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