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王妃心结(1 / 1)

爬墙相爷家(重生) Miang 5839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0章 王妃心结

  几日后, 老洪头便到了谢府上向秦檀道谢, 说是三王妃的病已有了起色;大妙寺的老尼姑们, 也不敢再作践三王妃。

  秦檀坐在正厅里, 对这老头道:“我出的力虽不多, 但到底也是牵针引线了。若洪老先生愿意, 不如说道说道, 三王那先前想好的法子?”

  老洪头眼睛眯起,笑的满是褶子:“三小姐说的哪里话。只要三王妃娘娘身子好转,一切都好说。老头子我, 自然也不敢怠慢您。”

  说罢,老洪头凑近秦檀,低声嘀咕了些什么。

  秦檀听着, 神色凝住:“你说, 殷皇后多年不曾有孕,与长公主脱不开干系?这未免有些荒谬了, 好端端的, 长公主去害皇后做什么?”

  老洪头笑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婆婆与儿媳争, 姊妹和嫂子争又有什么奇怪的?更何况, 长公主做事向来都是如此, 随心所欲。”

  “既如此, 那可有证据?”秦檀道。

  “事隔多年,这证据便是有,也早遗没了。”老洪头叹息道, “这件事虽是真的, 却也没人能证实。因此,还需要三小姐您自个儿琢磨琢磨,好好利用利用了。”

  秦檀心底微嗤。

  这三王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握着这么好的一个把柄,却苦于无法利用,便眼巴巴地希望她秦檀来做马前卒。

  但互惠互利么,也是情理之中。

  老洪头交代完这件事,便离开了秦府。秦檀只当无事发生过,照例逗鹦鹉、研棋谱,偶尔琢磨一下该如何扳倒长公主。

  到了夜里,秦檀方用罢了晚膳,正在院里走着消食,忽听得外头有人道:“王妃娘娘,您怎么来了?这是怎么了……”原是曹嬷嬷在说话。

  没一会儿,便瞧见谢盈孤零零地走了进来,裹着披风,身子瞧着颇为瘦削。她也不理人,只往自己未出嫁时的闺房走去,神色很是麻木。

  曹嬷嬷跟在后头进来,满面都是心疼。她问谢盈的两个丫头:“王妃娘娘这是又与王爷闹上了?”

  丫头宝蟾也是两眼泛红,道:“还不是为着朝中的事儿闹上了!王爷说,实在是厌烦了这京城的事儿,想干脆回封地去,只做个富贵闲王。可王妃娘娘哪里肯呢?便吵上了。”

  曹嬷嬷心焦道:“做个富贵闲王,这不是好事吗?王妃娘娘怎么不允?”

  另一个丫头玉台嗫嚅道:“王妃娘娘说,她从前爱重的便是王爷的贤良有为。王爷是个大有抱负之人,若是不再心有朝稷,只贪图享乐,那便再也不是王妃娘娘从前敬仰的王爷了。她多劝了王爷几句勤恳上进,莫要只顾享乐,两人便吵的愈发凶了。”

  曹嬷嬷“哎哟”了一声,道:“也难怪了,夫人自小给请的女先生,都是这般教导王妃娘娘的,敢劝谏、催上进,不得沉溺安乐。可放到燕王这儿,便不大合适呀!”

  两个丫头守在谢盈的屋子门口,一个抹着眼泪,另一个满面愁容。

  秦檀瞧了,也猜到了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燕王李逸成虽贤良,可似乎是个没什么野心的,并不想做帝王。如今厌烦了李源宏对他猜忌排挤,想松手朝政,只做个闲王。可谢盈又不肯同意,两人便闹将上了。

  谢盈这么想,倒也是情有可原。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一个有为贤明的英雄呢?

  秦檀知道谢盈婚姻不顺,心里多少有些怅然。她走到谢盈屋前,扣扣门,道:“姐姐,莫要伤心坏了身子,可要多多保重自身。”

  她知道,现在并不适合多说闲杂的话。也许,只能等谢盈稍稍平复了心情,她才能去劝解谢盈。如今谢均不在,能帮着宽慰的,也只有她了。

  屋子里没响动。许久后,有一阵低迷的啜泣声从门缝里传来。

  秦檀叹一口气,与门口的曹嬷嬷和两个丫鬟道:“王妃娘娘遭了伤心事,咱们今夜便守在这儿,免得有个万一。”

  曹嬷嬷道:“三小姐,您还是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和玉台、宝蟾就够了。您若是熬坏了身子,相爷回来,少不了怪罪老身。”

  “怪罪你什么?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不会让嬷嬷担着。”秦檀道,“王妃娘娘这般伤心,我岂能安心睡大觉?那也忒没良心了些。”

  瞧秦檀这般担忧,曹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由着她一道来。

  这一守,便是泰半夜。

  这个夜晚,也算不得多平静。除了燕王妃的事儿外,还有几个有眼无珠的小贼误闯了谢家,被谢家的下仆捆起来送了官府。

  谢均养的起谢荣这般无所不能的下仆,自也养的起其他的。这些下仆们论起武艺,不属于谢荣,对付这些小贼更是轻而易举。

  不消秦檀多费心思,这些贼便被捉住,捆了送了官府。

  秦檀没怎么留心这几个贼的事儿,而是更注意些盈的动静。

  两个丫鬟平常虽有值夜,但那都是抱着床褥睡在外头,或是在碧纱橱里休息。这睁着眼生生熬着,确实一点都不习惯的。因此,两人都是哈欠连天,点头频频。没多久,便纷纷挨着门槛儿睡了过去。

  曹嬷嬷也是困倦不已,她上了年纪,便愈发爱睡。秦檀心有不忍,便叫嬷嬷先回去睡觉了。

  后半夜的时候,秦檀挨着门坐着,忽而听到房间里头有房梁在嘎吱嘎吱作响。那大梁是屋顶上头的,伸手难以够着。若非是有梁上君子在大梁上爬行,旁的人很难发出这等声音。

  秦檀听着那“咯吱”声,心头一紧,一个不妙的猜想从心底浮现。她怕自己的猜想是真的,当即一脚踹开了门,冲入了谢盈的屋中:“姐姐!”

  但见谢盈把衣衫搓成了一条,悬在了屋梁上,脚踩着圆凳,脖颈已塞入了那绫条中;瞧姿势,是正要将那凳子踹翻了。不施妆粉的面容上,还挂着两道泪痕。

  她竟是要上吊自缢!

  看到秦檀撞开了门,谢盈睁开婆娑泪眼,一脚连忙向矮凳踹去。

  两个丫鬟被秦檀的响动惊醒,抬头瞧见这一幕,惊的是魂飞魄散,连忙冲进来救人。三个人七手八脚地,好不容易才按住了谢盈的身子,不让她将那凳子踹翻了。

  秦檀抱着谢盈的身子,死活要将她的脑袋摘出来:“姐姐,你这是何苦呢?!”

  谢盈挣扎着,呜咽道:“檀儿,你不要拦我!我偏要看看,我死了,他是不是该哭着、跪着,来求我原谅了!他说我脾气倔,不顺服,那我就让他瞧瞧,什么是脾气倔,什么是不顺服!”

  秦檀听了,知道谢盈这是在赌气,连忙劝道:“为了一时意气,便丢了性命。便是王爷后悔了,怜惜您了,您也瞧不见了呀!”

  她与谢盈正争着、扭着,忽听得外头有人掐着嗓子道:“皇上驾到——”

  秦檀懵了一下。

  这大晚上三更半夜的,李源宏来做什么?

  来不及想更多,谢盈便又要去踹凳子。这下好了,秦檀也没心思去接驾和想李源宏的事儿,只顾着扭住谢盈了:“别管皇上了!救人要紧!”

  几个人一起发力,好不容易,才把谢盈从凳子上抢了下来。谢盈哭哭啼啼的,埋怨道:“救我做什么?我瞧只有我死了,他才如意呢!”

  这满腹的气话,听着就让人心疼。

  秦檀刚舒了口气,就听到外头传来李源宏恼怒的嗓音:“有空在这闹闹腾腾,却没空出来接驾。秦檀,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如今是连朕都敢藐视了?”

  但见李源宏挂着怒意跨了进来,显然很是不悦。

  下一瞬,李源宏瞧见屋子里的场景,他便愣了下——房梁上还吊着那绫圈子,小矮凳被踹翻在地,脖颈上残条红痕的谢盈正抹着眼泪,旁边两个丫头大声哭着,左一句“娘娘可万万不要想不开”,右一句“何苦白白送了命”。

  “燕王妃怎么也在?”李源宏诧异道。

  “回禀皇上,试才燕王妃娘娘出了些意外,险些伤及性命。臣女想着救人要紧,便耽误了接驾。”秦檀恭敬地行礼,有条不紊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臣女知皇上乃是明君,必不会冤枉了臣女,这才敢有所放肆。”

  她这么一顶高帽子扣上来,李源宏反倒不好说什么。若是再训斥秦檀,岂不是承认他不是个明君,不懂得救人要紧的道理?

  但他从来自负狂傲,心底还是有些不悦,便冷嗤一声,道:“燕王妃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与燕王妃又有何干系,她出事,轮得到你去管?”

  秦檀道:“王妃乃是宰辅大人的姐姐,臣女自然会有所牵系。”

  “便是均哥的亲姐姐又如何?”李源宏很是不理解,“若是均哥出了事儿也就罢了,他姐姐又不是均哥,值得你去挂怀?”

  秦檀略略诧异,抬头问道:“莫非皇上,是让我对宰辅大人的亲姊妹冷漠无情,熟视无睹吗?”

  李源宏沉默了。

  半晌后,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难道世人不都是如此?亲姐弟又如何!燕王妃本就与你无关。你为了一个燕王妃耽误接驾,真是胡闹。”

  在李源宏的心底,他并不觉得谢盈是什么值得耽误的人物。他虽与谢均亲,但谢盈在他眼里,却是一文不值的。

  秦檀道:“请皇上恕罪,臣女不敢听从。人非草木,自然会有亲眷之情,正如皇上疼爱武安长公主一般。从前臣女不愿俯首屈从于长公主之时,皇上不也心中不悦,大发怒气?”

  她这样咄咄逼人的话,叫李源宏答不出来了。

  他从来都性格冷漠暴戾,非他认可之人皆是眼中蝼蚁。谢均是谢均,谢均的姐姐,那便是另一个全然无辜的陌生人。他不会看在谢均的面子上,对谢盈多施以怜悯。因此从前时,他常常叫谢均多催促谢盈,去燕王处攫夺情报。

  只可惜,谢均是铁了心地护着谢盈,不愿让谢盈涉及这些事。为着谢均的态度,李源宏没少发过火,总觉得谢均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姐姐与他对着干,实在是不像话。

  可如今听秦檀这么说,他心底的坚石仿佛裂开了些。

  从前秦檀辞官归家时,李源宏曾逼迫秦檀放下母亲的仇恨,不得再对长公主出手。可秦檀这样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偏偏不肯屈从。口口声声的,一定要长公主付出代价。

  那时候,李源宏心底满是怒火和担忧。

  今日秦檀这么一讲,他便想起自己那时的情绪来,竟莫名有了几分感同身受。再看哭泣的谢盈时,心底便有些怪怪的。

  若是有人惹的武安长公主这般哭泣,他肯定是会将那人杖责五十的。

  不知怎的,李源宏越看,心底竟越发有愧疚了。

  “随便你们吧!横竖朕瞧她也平平安安的。”李源宏负手道。

  秦檀命丫鬟照顾好谢盈,又找人去请大夫来,这才走出了谢盈的屋子,问李源宏道:“这么晚了,不知皇上圣驾光临,所为何事?”

  李源宏左右张望,道:“秦檀,你可别这么优哉了。朕得了消息,知道武安派了人来绑你,这才匆匆出宫。若不是朕来的及时,你恐怕连命都没了。”

  他本是平静的语气,但说到最后,不自觉有了分焦急。

  秦檀怔了一下,仔细回忆一番,道:“这……前半夜的时候,府中似乎确实是抓住了几个小毛贼…但那些毛贼身手不过尔尔,如今已是扭送了官府。”

  李源宏听着,神色冷下来。

  “看来,是朕来的多余了。”李源宏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秦檀,你可不要以为朕是为了你来的,不要多做非分之想!朕是怕武安行差踏错了,惹来骂名,这才亲自赶来。”

  秦檀:“噢……皇上仁厚。”

  李源宏听她赞许之声,表情便愈发怪怪的,像是不甘不愿,又像是咬牙切齿。许久后,他狠狠一甩袖,朝外头出去了。

  李源宏方走到谢府门口,迎着面,就瞧见一个高大男子走进来。

  那男子紫袍俊面,脚蹬皂靴,眉心紧结,正是燕王李逸成。两兄弟在这谢府的二门处打个照面,各自愣住。旋即,李逸成向李源宏问安:“见过皇上。”

  “原来是皇兄呵,”李源宏寒冷的眸光瞟过李逸成的身子。

  看着李逸成的身影,他的心底,掠过了方才秦檀说的话——人非草木,自然会有亲眷之情,正如皇上疼爱武安长公主一般。

  李源宏冷漠地转正了视线,在夜色里淡淡地说着话,声音有些不自然:“……皇兄,你的王妃,是均哥的亲姐姐。你记着,对她好些。可别常常惹她伤心。”

  说罢,李源宏便大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李逸成满面惊诧。

  他与李源宏多年不睦,还从未听过李源宏说这样关切人的话。从前的李源宏,可是从来不管谢盈的死活的。谢盈在燕王府、恭太妃这里受了委屈,也不会向任何人哭诉,让李源宏帮忙。

  夜风轻拂,李逸成望着谢家的影壁,心头忽有一丝淡淡的怅然——他又何尝不想和谢盈好好过日子呢?只是……唉。

  李逸成走进了谢府,便见得秦檀朝他行礼:“臣女见过燕王殿下。”

  “不必客气了,你与王妃关系好,本王是知道的。”李逸成道。

  秦檀瞥一眼谢盈屋子的方向,问道:“王爷可是来接回王妃娘娘的?”

  “正是。”李逸成答,“燕王府,才是她的家。”

  秦檀压低了声音,劝道:“王爷,恐怕您今日不能带王妃娘娘回去了。王妃娘娘出了点意外,如今神魂未定,需要休息。”

  李逸成闻言大愕,道:“出了意外?她在哪里?!快带我过去!可有伤着哪儿?”

  “伤着了,受了很大的伤。”秦檀答。

  “可请了大夫?你找个下人来,拿我的腰牌,去宫里请个太医来瞧瞧!”李逸成愈发紧张。

  秦檀却没接李逸成的腰牌,而是道:“王爷,这伤,凭着宫中的太医是治不好的。王爷可曾听过一句话?‘心病难医,心伤难治’。”

  李逸成的手僵住了。

  他安静一会儿,叹气道:“本王懂你的意思了。可她的性子那样倔强,本王也无可奈何。她虽瞧着柔善,但却是个刚烈难折的,从不肯与本王低头。今日闹成这样,本王也有几分过错,是本王太不懂分寸了。”

  秦檀直视着李逸成,问道:“王爷认为,您的错,当真仅止于此吗?”

  李逸成回避她的视线,道:“不然呢!除此之外,本王何错之有?”

  秦檀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大声道:“王爷,您当真没有疑心过王妃娘娘吗?您当真时刻信任着她吗?若是当真如此,又怎会因为只言片语的误会,闹到如今这般地步呢?”

  李逸成咬紧牙关,有些说不出话来。

  秦檀坚定地说道:“王爷,臣女从前与王妃娘娘交好,知她颇多心事。她从未对朝政生出心思,亦没有利用王爷谋取地位的念头,王爷不该如此怀疑枕边之人!”

  “你口口声声的说得好听,实际上又知道些什么!”李逸成不悦道,“本王何曾怀疑过她!”

  “好,既然王爷不曾怀疑过王妃,不曾因此与王妃产生嫌隙,那臣女便与王爷直说了。”秦檀望向谢盈的屋子,一字一句道,“方才王妃娘娘试图悬梁自尽,若非臣女发现的及时,恐怕今夜,王妃娘娘便会香消玉殒了!”

  她的一句“悬梁自尽”,说的掷地有声。李逸成的表情,先是不屑,又是惊愕,旋即便是大震:“你说什么?!”

  “说几遍都成。”秦檀道,“王妃娘娘她试图悬梁自尽,如今脖子上还有一道红痕!”

  李逸成踉跄了一下,仿佛失了魂魄:“她……她竟是万念俱灰到了这般地步?”

  这一回,李逸成心虚已极。

  他确实曾怀疑过谢盈,也不知不觉表露了怀疑的态度。若非如此,谢盈又怎会被伤害至那等地步,以至于要悬梁自尽?

  “王爷,若非是您真的伤了她的心,她又怎会这般赌气用事呢?”秦檀说着,心底也是酸涩,“您二人本是少年眷侣结做夫妻,何必闹到这般地步。只要找到症结所在,与王妃娘娘好好谈谈,兴许,她便会回心转意了……”

  李逸长想到方才李源宏说的话,心底越发凌乱。连李逸成都知道要关切谢盈,可他自己,却偏偏这么混账。

  李逸成想起少年时二人相识的场景,神色复杂不已。从前的怀疑,在此刻一扫而散。余下的,只有愧疚与心疼。

  “王妃在哪里?带本王去见她。”

  ***

  “咯吱”一声响,谢盈的房门被推开了,李逸成走了进来。

  谢盈歪靠在床边,瞧见他进来了,眼皮连抬起都懒得,低声道:“王爷来做什么呢?”

  李逸成见谢盈神色黯淡、毫无色彩,心底不由微微一刺。

  他与谢盈少年相识,情投意合。未成婚时,便已是京中一段佳话。后来他得偿所愿,娶了谢盈为妻。可随着恭太妃与贾太后的梁子越结越深,他与太子李源宏的矛盾也越来越尖锐,这桩婚姻,便慢慢变了味。

  仔细想来,这一路,他错的确实不少。刚才那个秦家的姑娘,并没有说错。是他自己疑心太重,是他伤害了谢盈。

  李逸成慢慢行到谢盈面前,道:“阿盈,是我错了。”

  谢盈慢慢地扯了下嘴角,道:“所以呢?”

  “……”李逸成在心底叹一口气,知道妻子内里再倔强不过。于是他放低声音,道,“阿盈,我和你赔罪。我知道,你劝我留在京中,是为了我好。”

  谢盈惨淡地抬起头来,说:“王爷原来知道?听王爷先前说的,还以为王爷是责怪妾身贪慕荣华,不肯放弃京中的权势。”

  “怎么会呢?你出身大家,要什么样的权势没有?”李逸成单膝跪了下来,伸手摸摸她的面颊,“只是,阿盈,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我想抛开京中的一切回到封地,说到底,也是想与你一直厮守着。”

  谢盈闻言,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在。

  李逸成蹙着眉,仔细分析道:“你信不过我,总信得过你的弟弟。京中事有谢均在,还有什么是处置不好的?你看皇上那般性情,这朝政照样被谢均料理的稳妥。便是我离了京城,又有什么不足呢?”

  谢盈别过头去,道:“你别说肉麻话。我俩都不是青春少年了,老夫老妻的,听着奇怪。”

  李逸成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奇怪的。”

  顿了顿,他叹一口气,道:“从前,我怀疑过你。如今才知道,我错的多么离谱。”

  谢盈的神色有了动容。

  “如今我想弥补过错,不知可还来得及?”李逸成说着,表情略略挣扎,“若你觉得看到我便心烦,那我也可……放你离去。”

  他确实很想与谢盈和解,可他也不希望谢盈违背本心。若谢盈不再心仪于他,他不会强迫。

  谢盈微红了眼眶。

  她对李逸成,从来是爱大过于憎的。听李逸成这样说话,心已软化了一些,可依旧不打算轻易原谅:“妾身与王爷成亲十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十年的债,王爷又怎么能还?”

  李逸成唉声道:“听你的便是。”

  谢盈拿着手帕按了下眼角,低声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回封地去吧。”

  见谢盈忽然松了口,李逸成有些诧异:“阿盈,你答应了?”

  就在此时,外头有人扣门,原是下人去请的大夫来了。李逸成去开了门,叫那老大夫给谢盈诊脉。

  这老大夫将手搭上了谢盈的手腕,摸着花白胡须。安静一阵后,他起身向李逸成道喜:“恭喜这位大人,令夫人呐,已有了一个月身孕了。瞧着脉象平稳,无有不妥。”

  “什、什么?!”

  李逸成与谢盈异口同声。

  在老大夫的道喜声中,李逸成流露出喜色来。他捧住谢盈的手,道:“阿盈,你听见了?如今你有孩子了,不可再动怒,不值当。一切事情,都是我的错。”

  谢盈心底跳着,还是有些别扭。她费力将手抽出来,道:“既是你的错,那我今晚就不回王府了。我不想回去,只想留在这里!”

  李逸成忙不迭答应:“好好好,你想留着,那就留在你娘家。”

  “这么轻易地答应了?”谢盈微奇。

  “这怎么不能答应?”李逸成道,“我也留下便是了!”

  谢盈:……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