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嫡兄 栗银 386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6章

  这一消息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传遍靖朝每个角落。

  学?子们奔走相告,无不赞颂陛下英明。

  一般来说,乡试开恩科,会试也会在次年开恩科。

  两重惊喜砸下来,苏源喜不自禁,就连教谕留下的双倍课业也没能影响他半分。

  “还?真给方东说中了?,今年陛下真开了?恩科。”唐胤从教谕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回了?学?舍就兴冲冲抱来一大摞书,“左右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咱们看会书再去。”

  这次倒是积极性满分,苏源一边暗忖,一边把书本往边上挪了?挪:“坐这。”

  唐胤拉了?张凳子过来,翻开书本,畅想未来:“容许我?做个梦,五月份我?要是中举了?,岂不是明年就要参加会试了??”

  那可?是京城啊,天子脚下,靖朝最为繁华的地儿,他?活了?十九岁还?没去过呢。

  苏源提笔蘸墨,拿笔头戳了?他?一下:“好了?你该醒来了?,赶紧看书。”

  唐胤推开毛笔:“......我?这就看。”

  有?了?一次备考经验,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苏源背书写文章之余也不忘练大字,雷打不动每天三?张。

  不仅是他?,唐胤和方东也被带着一起?练。

  好几次有?学?子来探讨问题,刚踏进来就东闻西嗅,赞一句:“好浓的墨香。”

  那是因为他?们仨写字写得多了?,用来洗毛笔的小盆里?都是黑乌乌的,久而久之,整个学?舍里?都氤氲着一股墨香。

  得知真相,对方惊叹之余竖起?大拇指:“你们可?真是毅力惊人。”

  学?习任务这般沉重,他?们竟还?能坚持练字,着实难能可?贵。

  对此,苏源一笑而过,待到夜深人静躺到床上,又转身进了?自习室。

  一学?就是两个半时辰,在精神上快要到达极限,感觉到疲惫时才出去睡觉。

  两个月一闪而逝,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七。

  和之前一样,此次乡试的三?场分别是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

  需要提前一天进入号房,苏源一行人于初七下午抵达客栈。一切收拾妥当,苏源坐下进自习室看了?五个时辰的书,直到酉时才出来。

  囫囵解决了?晚饭,回房后倒头就睡,在子时的号炮声中醒来。

  从头门到仪门,依旧是熟悉的检查流程,进入龙门后,苏源很快找到自己的号房。

  将寝具和简单炊具放下,目光转了?一圈后,旋即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腕,腕骨分明。

  两块木板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苏源屏住呼吸擦去灰尘,又将蛛网处理干净,方才落座。

  农历五月,正值夏季,蚊虫比去年八月更?为嚣张,没一会就闻着味儿撞到苏源手背上,企图饱餐一顿。

  啪一下解决了?蚊子,苏源取出艾草点燃,放在号房的角落里?,任其缓慢无声燃着。

  过不多久,扰人的嗡嗡声总算清静下来。

  苏源吐出一口浊气,阖上双眸,默背起?了?文章。

  傍晚时分,考生陆续到齐,贡院大门落锁。

  苏源将木板拼在一起?,蜷着腿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他?正揉着酸麻的小腿,隐约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办事员将答题用纸和题纸分发下来,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又一遍:“乡试严禁舞弊,一经发现,立刻剥夺功名,流放充军。”

  有?赵逊那一批人为反面教材,谁也不敢铤而走险自寻死路,故连连点头,生怕应得晚了?被人怀疑心?怀鬼胎。

  考卷分发完毕,号房再次上锁。

  苏源磨好墨,开始作?答。

  破题期间,就算他?沉浸在思索当中,也很难忽视号房外来回不断的走动声。

  显然是考官在巡视。

  上次乡试可?没有?这么严格,大有?连只蚊子都不放过的架势。

  归根结底,还?是被舞弊案搞怕了?。

  苏源沉吟片刻,落笔第一句。

  一天半转眼过去,苏源将草纸上经过数次修缮、润色的五言八韵诗誊写到答题用纸上。

  放下毛笔,轻揉酸胀的虎口和手腕,同时翻开第一篇文章,开始检查。

  翻动间带起?一阵微风,苏源隐约能闻见自己身上的酸臭味。

  像是被塞进酸菜坛子里?泡了?十天半个月,又捞起?来丢进下水沟里?的味道。

  确认无误后,苏源怀着一言难尽的心?情缴了?考卷,和几十位考生一同走出考场。

  踏出贡院的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清新起?来,苏源加快步伐往客栈走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洗个澡,冲去这一身汗味、臭味。

  “苏源!”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苏源停步转身,忪怔一瞬:“程兄?”

  来人正是当年府试第二?的程阳,他?气喘吁吁赶上苏源,呼吸不稳:“苏源,你考得如何?”

  程阳身上的味道有?些冲人,苏源不着痕迹偏了?偏头,也未隐瞒:“就正常发挥吧。”

  他?在府学?的成绩放在那,故作?谦虚反倒引人反感。

  程阳表情灰暗:“我?这次感觉不太好,尤其是第三?题,我?卡在一个地方许久,总觉得考官的出题用意不在此。”

  言外之意便是不自信。

  程阳早已及冠,身量却比苏源要矮一点,苏源轻易就能拍上他?的肩膀:“程兄莫要妄自菲薄,切不可?乱了?心?态,稳中求进才是最好。”

  程阳强挤出一抹笑:“我?晓得了?,明日?正好休息一天,我?调整调整状态,争取第二?场不掉链子。”

  苏源回以微笑。

  “对了?。”程阳忽然话锋一转,“你会参加明年的会试吗?”

  苏源侧头,眸光微动:“确有?此意。”

  这回轮到程阳忪怔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是,你肯定能考中举人,教谕们也都说了?,若非条件不允许,你直接参加会试都不成问题。”

  这话听得苏源心?里?不舒服,笑容淡了?淡:“程兄先?放平心?态,科考最忌胡思乱想,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程阳目送着苏源远去,狠狠敲了?下额头。

  他?也知道方才那番话说的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心?里?那股气。

  苏源无疑是优秀的,此次说不准还?能一举拿下解元。

  反观他?,自从院试过后,读书愈发吃劲,作?出的文章也不如以往有?灵性。

  更?别提乡试中的文章,他?横看竖看都觉得写得不对劲。

  出来后看到苏源,一时没忍住心?里?的郁闷,言语偏激了?些。

  如今冷静下来,倒是后悔不迭。

  罢了?,苏源一向?大度,等?乡试过后再说吧。

  他?还?得赶紧回客栈,把带来的书本挨个儿翻一遍,以防答题时脑中空空,写不出半个字。

  ......

  再说苏源,他?回去后匆匆洗了?个澡,压根没把这个小插曲记在心?里?,胡乱应付一口,填饱肚子就去补眠了?。

  这一觉睡了?五六个时辰,起?身后看了?会书,和方东唐胤出去溜达一圈,劳逸结合,然后又在酉时入睡,天没亮奔赴贡院。

  第二?场考完,休息一日?又是第三?场。

  这期间已经有?数名考生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除去一位写着写着突然惊厥而亡的考生,其他?几位都只是晕倒,却也遭了?不小的罪。

  要知道,这三?天里?无论发生什么,贡院大门都不会打开。

  这些人都是被号军从墙头扛出去的,过程中磕磕碰碰,几经折腾下轻度昏迷也成了?重度。

  苏源在心?里?给他?们点一排蜡,加快手上的动作?,写完最后一句。

  检查无误后,苏源上缴考卷,井然有?序地离开贡院。

  这次苏源没回客栈,而是等?在了?树荫底下。

  刚站定,又有?号军抬着一人出来。

  即便离得挺远,苏源还?是一眼认出对方是程阳。

  程阳脸色惨白,陷入晕厥仍念念有?词:“我?还?能再写......不要收我?的考卷......我?要做举人......”

  对于程阳的魔怔低语,号军早已习以为常,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把人交到程家家仆手上,转身进了?贡院。

  苏源收回目光,临门一脚出了?岔子,其崩溃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这与他?无关,他?和程阳也只能勉强算是点头之交,再有?几天前那番激烈言论,让他?彻底无感。

  只希望程阳能尽快调整好状态,莫要一蹶不振。

  在烈日?下等?了?两刻钟,唐胤和方东相携而出。

  苏源挥手:“这边!”

  两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一凑近就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几乎是不约而同捂住口鼻:“你好臭。”

  顿了?两秒,又异口同声:“彼此彼此。”

  话音落下,三?人都忍不住笑了?。

  唐胤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裳:“可?把我?累坏了?,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话不多说,咱们赶紧回去,吃口饭洗个澡,再美美睡上一觉。”

  方东:“善。”

  考过乡试,肩头无形的压力也卸去一半,苏源胃口都好了?不少,连吃两碗饭。

  饭后也没精气神再讨论考题,各回各屋,不一会就鼾声震天。

  依旧是三?日?后放榜,这期间苏源一行人几乎是泡在省城的书斋里?,各自都淘到了?心?仪的书籍。

  五月二?十,乡试放榜日?。

  苏源天蒙蒙亮就被唐胤从床上挖出来,脸没洗饭没吃,草草拾掇一番就赶去了?贡院。

  据说这次乡试比去年还?要多出上千人,贡院门口人潮如海,推来搡去,都使出全身力气往木板墙前挤。

  苏源可?不想被卷入上万人的踩踏事件当中,一手唐胤一手方东,真诚提议道:“人太多了?,咱们等?会再看,反正桂榜也跑不了?。”

  他?二?人深表赞同,默契退出人群,站在外围。

  只是目光一致,都看着贡院大门的方向?。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初阳升起?,空气开始变得燥热,几个持刀衙役才姗姗来迟。

  诸人按捺着内心?的焦急躁动,等?衙役张贴完公告榜,警告完“只需观看,不许损坏”离开,几乎是瞬间一拥而上。

  “诶呦谁踩到我?脚了?!”

  “你干嘛撞我??”

  “别挤了?别挤了?,这边有?人摔到了?!”

  喧嚷声震天,谁也不肯让谁,都想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是否中举。

  “今年的解元是谁?”

  “让我?来瞧一瞧,今年的解元是......苏源!”

  看榜之人陡然拔高了?嗓门,这下后头的人也都知道新鲜出炉的解元名为苏源。

  “苏源是不是凤阳府的那个小三?元?”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可?真是......厉害啊!”

  而作?为解元本尊,苏源遥遥望着桂榜的方向?,脑海中有?数不清的烟花炸开,心?脏“砰砰”鼓动着,几欲跳出胸腔。

  “苏源人呢,怎的没看见他??”

  “我?家老爷说了?,今日?若有?人能捉住苏解元,赏银十两!”

  这一声吼,在银钱的诱惑下,不少人开始于人群中搜寻苏源的身影。

  苏源正要跑路,冷不丁被人抓住胳膊:“找到了?,他?在这!”

  恰好这时唐胤和方东看了?榜回来,苏源想也不想一把甩开那人的手,抓起?两人拔腿就跑。

  跑出好一段距离,直到身后的动静逐渐没了?,苏源堪堪停下,一手撑墙大口喘气。

  “他?们真是太可?怕了?。”

  为了?十两银子,差点把腿给跑断了?。

  唐胤靠在墙上,挤眉弄眼:“这可?是榜下捉婿,说不定源哥儿你还?真能喜得良缘。”

  苏源乜他?一眼:“这福气给你?”

  唐胤噎了?下:“我?早跟我?娘说过,要等?到及冠才考虑成亲的。”

  “我?不也是。”苏源缓过来点,站直了?身子,“话说你们俩考得如何,是否榜上有?名?”

  方东:“我?是亚魁。”

  唐胤收敛嬉笑,半是失落半是侥幸:“我?是倒数第四。”

  那就是都考上了?。

  “已经很不错了?。”苏源把手搭在二?位好友的肩上,“至少证明咱们是胜过许多人的,咱们现在可?都是举人了?。”

  放在以前,举人可?是唐胤想也不敢想的存在,就算是吹牛皮也不敢拍着胸口说自个儿有?朝一日?能考中举人。

  原则上来说,只要中了?举,就拥有?了?选官的资格。

  虽说不是多大的官职,甚至连从七品都不是,但至少是能做官了?。

  唐胤越想越激动,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我?这勉强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乡试第六,方东也十分满足,嘴角带笑:“是啊,都是光宗耀祖。”

  稍歇片刻,三?人并肩走回客栈。

  唐胤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真想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爹娘。”

  “眼下估计不行,你忘了?还?有?鹿鸣宴?”

  唐胤一拍脑门:“对哦,我?差点给忘了?,鹿鸣宴上是不是要吟诗作?对,我?要不要提前准备个三?两篇,防止现场出丑。”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苏源赞道,“咱们都先?备着,多多益善。”

  既已决定,他?们回了?客栈就埋头准备起?来。

  ......

  鹿鸣宴乃是乡试后专为新科举人而设的宴会,一般于放榜次日?举办。

  这一日?,新科举人齐聚于此,谒见主考官等?官员,而后有?序入座。

  苏源作?为新科解元,自然是走在举人的最前面,位子也是离上首最近。

  各自落座后,举子们开始吟诵吟诵《诗经·小雅》中的鹿鸣,作?魁星舞。

  之后就到了?吟诗作?对,向?诸位大人展示自己的环节。

  乡试亚元最先?起?身,作?揖后吟诗一首,随后一脸期待地等?待评价。

  上方的主考官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不错。”

  亚元笑容僵了?僵,这首诗可?是他?琢磨了?整整一晚上才写出来的,怎会只得这样一个评价?

  余光瞥见正襟危坐的苏源,他?心?神一动:“某早就听说苏解元才名,百闻不如一见,不若苏解元也赋诗一首,让诸位大人和在座各位品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