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吃醋(1 / 1)

娇养王妹 藤鹿山 3765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第29章 吃醋

  太后所居的仁寿宫规模只稍逊于前朝帝王的主殿, 台基约莫数十丈,琉璃瓦的重檐叠顶,朱红漆门。

  一排宫窗外敞, 殿中广阔。

  今日这仁寿宫也是难得热闹。

  屏风宝座之前正坐着精神抖擞的太后,侧端交椅上竟是坐着梁帝。

  五皇子同齐大人这日也在, 二人围坐在下首两张并起的紫檀长案边说话, 那珠帘之后的侧室,公主亦是在场。

  自入京便在禁中居住从未出宫的晋陵长公主对着郗珣前来, 仍是面容淡淡,倒是太后宠爱郗珣这个外孙儿宠爱的紧。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俨然成了一个心疼外孙的祖母, 眼中除了这个外孙再无旁人。

  明明郗珣这段时日也并非未曾入宫探望过老太后, 可这位老奶奶还是一个劲儿的叹气,骂郗珣不入宫看她。

  “若非叫安乐入宫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 你是不是还不肯来?”

  珑月朝着兄长看去, 满眼的无辜:“??”

  自这对容貌出众的兄妹走入殿中,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都看过来。

  连梁帝那幽深的眸光都落在珑月身上一转,他阅女无数,倒仍是觉得这双眸子生的极美。

  杏眸桃腮,眸子清澈,瞳仁黑曜石一般能映出光彩来, 眼角却略往上扬, 纯真揉入了妩媚韵味。唇瓣未上口脂,却殷红一片。

  梁帝未见过珑月, 只是依稀听几个皇子们说过, 燕地来了个格外漂亮的郡主。

  怪不得, 连那老三话里话外都有对这丫头有兴趣的意思......

  珑月请安过后, 便听郗珣对她说:“珑月, 去女眷处玩耍去。”

  珑月乖巧地点点头,她也不喜欢这外间人多的地方,遂跑去了侧室珠帘之后。

  浔阳公主从圆凳上站起来,见到她十分欣喜:“珑月来了?你那日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珑月寻了个空位坐下,“小伤而已,抹了两日药就好了。”

  宫人端来茶水糕点递给珑月,浔阳替珑月与永兴公主二人互相介绍起来,“这位是我的六姐,前些时日病着,想必你还未见过她。”

  永兴公主的大名,珑月早有耳闻。

  下降前朝陆相之孙,自己亲表哥的永兴公主。这位公主容貌得了陆贵妃真传,端正秀质,眉修的尖细修长,一双含情狭长的眸,尖细俏丽的下巴。

  奈何姣好容貌,面上却带着几分苍白。

  听说永兴公主自小体弱多病,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永兴公主对珑月倒是礼遇有加。

  她虽体弱多病,性子却未见半分多愁善感,约莫是被宠大的姑娘,都有几分恣意妄为。

  只听永兴公主朝珑月说起来:“听闻那刘侯在朝廷之上还不依不饶,倒是叫父皇训斥了一通。说来也真真好笑,他是个不知规矩的方能教导出那般的姑娘,便是本宫都有所耳闻,刘侯家的姑娘,这些年仗着她的父亲的功勋,与昌宁为非作歹!”

  浔阳也道:“昌宁往日蛮横惯了,这回遭了罚也能消停些时日了,否则连带着我们皇室名声都坏了干净。”

  珑月眨眨眼睛,心中觉得皇室名声其实已经坏的差不多了吧?

  这也并不能只赖昌宁一人之功。

  有句话怎么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些年她生活在朔州,却也时常听闻那些辱骂皇室的话。

  她一路南下,路途中所见所闻,那些流民百姓可都是天子的百姓,可朝廷不管,那些反叛的势力......朝廷是都是不管的。

  出了京畿之外,四处贫寒,而这上京却仍受着万民的供养,养出一群酒囊饭袋。

  如此一桩二桩,皇室能有什么威信?

  天子又有什么威信可言?

  当然这些话珑月自然不会说出来。

  永兴见珑月难得的沉默,她朝珠帘外的人影扬起下颌,“你可知那昌宁为何要对你如此?皆因她爱慕的便是那位外头坐着的长乐公。不过说来她眼光也不算差,齐大人嘛确实是好容貌——”

  永兴公主看完齐大人,又毫不避讳的透过珠帘去看主殿之上那舒袖端坐的高挺身影,她的那位燕王表兄。

  不禁朝着珑月低声笑起:“如今燕王入京,这京都第一美男子的位置,倒是真不知给谁好了。”

  珑月也是被永兴公主这般一说才知,齐大人竟素来有大梁第一美男子之称?

  她也是从浔阳公主口中才得知,这位齐大人的身世。

  齐氏朝中领着世家名风,齐镜敛自出身起便是风头无二美名远播的京都公子,也是如今世家中为数不多的就日瞻云得近天子的近臣。

  更遑论还是当今齐后内侄,太后侄孙。一重名头叠加到一人身上,就可知这位齐大人在京城的人气之高。

  珑月忆起浔阳公主曾同她说过,齐大人身上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其实是他那成日折腾仙丹,酷爱黄老之学的父亲。

  那位青史留名年十六受命封为符信,独身亲入羌人营地与之谈判的齐玄素,年轻时何等的美名声望。

  却在儿女尚且年幼之时便摈弃红尘,抛弃功名爵位决然入道而去。

  甚至将府邸都修建成了道场,成日烟熏火燎,齐镜敛同他的妹妹,便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

  而齐镜敛的母亲,年纪轻轻便成了这上京人人皆能怜悯,一位守活寡的贵妇。

  齐玄素这般不负责任的做法,更是将因无子地位岌岌可危齐皇后弃之不顾,令皇后、齐氏家族百般怨怼蒙羞。

  便是连珑月听了齐大人自幼的遭遇,也对他泛起几分同情来。

  齐大人的父亲,比起她阿兄的母亲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永兴公主见珑月对这京城众人皆是不甚清楚的模样,不禁道:“你成日这般对着如此神姿高彻的王兄,想必目光是极高的吧?”

  “这人都有喜好,就是不知安乐你的喜好究竟是如何模样的?你若是说出来,本宫常年在这京城举办筵席宴会,倒是可以替你留心一二——”

  永兴公主年纪轻轻,话里话外却一副要替珑月保媒的意思。

  珑月这回倒是成了乖孩子了,她乖乖摇头,拒绝了永兴公主的好意。

  “我年岁还小呢,我阿兄让我好好读书,不准我谈论这些的。”

  要是又谈了这些,只怕转头又要骂自己不学好。

  兄长最近可真是奇怪,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以前自己再是调皮,他也好脾气,如今光是在京城的这些时日,珑月板着手指头仔细数数,好像都被兄长骂过四次了!

  永兴公主:“......”

  燕王莫不是有什么毛病?管妹妹管的这么严?

  几人在这边说的正兴起,便见太后身边的嬷嬷走了过来,说是太后让珑月出去陪她下棋。

  珑月一听,心中不太情愿:“我不行,我下的不好。”

  奈何太后身边的嬷嬷说:“太后棋技也算不得好,郡主便当是陪陪老人——”

  浔阳永兴一听这话,便都说起来:“我们这处这么些会下棋的,皇祖母就偏偏选了一个最不会下棋的。”

  “老奶奶先让晋陵姑母陪她下了几盘,都输了,如今可不得找一个会下棋的才是......”

  太后上了年纪,脾气愈发古怪,记性也不如从前,下个棋都能毁棋,便是连晋陵长公主都没心思同她下。

  奈何珑月棋技也是个臭篓子,谁都能赢的那种。

  如今叫她跟太后下?

  那两人倒还真是半斤八两,棋风不相上下。

  珑月被赶鸭子上架,却不想太后这她们口中臭篓子的棋技比起她来还是吊打的。

  两盘下来,珑月输得快要气哭了。

  可偏偏人家是太后,她又不敢发脾气。

  珑月只能摸了摸自己生闷气生到通红的小脸,她不断嘟囔道:“我不下了不下了,太后饶了我,我是真的不想玩了。”

  太后凭实力战胜了小孩儿,正是兴起时候,这小孩儿却要退缩,她如何肯放人走?

  “为何不玩?正是玩的尽兴的时候。”

  珑月眉毛皱起,谁尽兴?她可是半分不尽兴呐。尽兴的估摸着只有这老奶奶吧!

  珑月连连摆手,甚至想要耍无赖:“不下了不下了,太后比我厉害,与厉害的人玩,可没什么意思。”

  太后被这般夸奖还是头一回,眼见唯一能输给自己的人也不愿意陪自己下,老奶奶心中着急,便逮着殿内正同五皇子交谈的齐镜敛。

  “这不是有现成的老师吗,叫他来教教你。”

  元熙在宫中倒是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几个兄长素日里少理睬他,倒是与齐镜敛年岁相近,还有些点头之交。

  梁帝将郗珣叫去侧殿谈政,他这个亲儿子则远远坐在殿中下首与齐镜敛大眼瞪小眼,饶是如此元熙也没有半分觉得不自在。

  这约莫就是习惯了默默无闻,习惯了被冷待。

  如今齐镜敛又被抓壮丁,元熙仍是笑的温和,“镜敛快些去吧,不要叫皇祖母等急了。”

  齐大人一身赤红圆领官袍,外罩同色赤纱衣,一看就是才从朝中被叫来,如今又被太后抓壮丁,他俊挺的面上显得几分无辜。

  他从角落里幽幽提步走上前,搭着眼帘看着一老一小两个臭棋篓的棋局,越看眉头越蹙,几近蹙成一个川字。

  珑月托着被气的圆鼓鼓的双腮,见他来立刻笑露一口糯米般的贝齿,她站了起来,仰头问他:“太后娘娘说齐大人下棋未有过败绩?”

  珑月身量不算高,若是瞧着面容有几分稚气,可若是瞧着身材,却是可生的玲珑有致。

  腰不堪一握,一双腿又细又长,浑身上下出了胸膛没有一丝多余的肉,显得倒是叫她高了几分......

  可饶是如此,仍不能挣脱那副纤细瘦弱的骨肉。

  齐镜敛该答话呢,他看着小姑娘却不知想到何处去了,耳根子都偷偷红了起来。

  他连忙将不该想的通通抛去脑后,对着珑月淡然颔首,恢复了那贵族公子漫不经心的模样:“略可。”

  太后是过来人,见这一幕不由得嘴角含笑,朝着珑月和蔼道:“哀家这侄孙儿啊,要哀家说旁的都好,就是嘴上不会说。你倒是学学人家安乐,多甜的小嘴儿啊。”

  “你棋技好便是好,有什么可谦虚的?正巧安乐棋技上差了些,你便好好做一个老师,时常教导教导人家小姑娘便是。”老太后在一旁含辛茹苦的说着,冲齐镜敛使着眼色。

  珑月哪里能看出老太后的意图,单纯的小孩儿一听这话心中便将齐镜敛看做了老师。

  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宫窗外的阳光落在弯成月牙般的眸中,清辉荡漾。

  珑月给齐老师恭敬的端过来一杯温茶,朝着这位剑眉星目甚是年轻的老师害羞恳求:“那齐大人教教我吧。”

  齐镜敛不由得又多望了她两眼。

  下棋可不是三五日功夫便能成的,更何况眼前这位心思浅薄的小姑娘。

  估摸着一辈子也学不会这种阴深计谋。

  他却也只能接下这个难活儿。

  齐镜敛给自己推脱道,这还不是没法子么,老姑奶奶让他教导的罢了——

  齐镜敛含笑喝下了珑月的拜师茶,捏起了一颗棋子,点了点棋盘。

  “那我便教你几盘棋阵,依着棋阵落子,阵成则赢。如何?”

  “好好好,齐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小姑娘这番清亮柔和的嗓声,叫侧殿陪着梁帝说话的郗珣不禁侧眸看了过去。

  他视力好,约莫是北边平原待得久了,隔着十几丈远的距离,连她那脸颊粉嫩毛茸茸的绒毛都能看的清晰。

  她坐在四仙桌一角,微微倾着身子凑去看齐镜敛的棋,少女柔软丰盈的胸脯如此姿势更为凸显,盈白泛着光晕的纤细脖颈也弯成一个美妙角度。

  而那位齐大人此时的神情,不提也罢——

  郗珣下颌略有几分紧绷,沉默收回视线。

  梁帝嘴角扯出浅笑来,他朝郗珣道:“太后想必是想将这二人撮合一块。叫朕说这倒是门不差的婚事,两人这般瞧着,郎才女貌极登对,你瞧瞧你可还满意这位郎婿?”

  郗珣神色从容,浅薄道:“怕是不甚合适。”

  梁帝笑容有些许玩味:“哦?”

  郗珣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斟上一杯清茶,茶气氤氲,熏染了他的面容多了几分朦胧与疏离。

  他慢慢坐直身子往椅背直挺的靠去,眸光却又止不住梭巡而去,仿佛是在巡视领地。

  “吾妹性子娇气,与长乐公聊不到一处去。”

  他这话嗓音难辨,总叫梁帝听出几分晦暗阴沉的意味。

  可随着郗珣话音刚落,珠帘后小娘子甜腻的笑声止不住又传了出来。

  小姑娘嗓音似裹了蜜似的,“哇!齐大人你好厉害呐!”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晚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