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1)

暗流:九河奇案 猎衣扬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往景阳冈前面凑。你说,是这么个理儿不是?”

  花二爷说得恳切,不似作伪,白九沉思了一阵,一嘬牙花子,揽着花二爷的脖子说道:“二爷,我不用你帮我找老虎,你就帮我指点一下老虎的脚印,我自个儿顺着追,是生是死绝不拉你下水,如何?”

  花二爷犹豫了一阵,心中暗道:“这白九是个吃死人饭的,乃是街面上有名的滚刀肉,被他缠上,甩也甩不掉,不如趁势把他送到柳爷嘴边,是生是死都是他的造化,我也落个清净。”

  想到这儿,花二爷一点头,算是答应了白九的请求。白九大喜,掏出了怀里的纸条,上面写着“黄不同”三个大字。

  “二爷,您上眼!”

  花二爷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这黄不同是鬼市的一个门主。”

  所谓门主,就是指常年在鬼市支摊,专做一门生意的人。

  “门主?哪一门?”白九赶紧追问道。

  花二爷向四周看了一眼,信手捞起了桌子上的一张报纸,两手一撮,卷成了一个长筒,托在掌心,将一端凑到嘴边,鼓起腮帮子虚嘬了一口,摆了个抽鸦片的姿势。

  “是鸦……”

  “嘘——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花二爷紧张兮兮地摆了摆手。

  “明白!明白!”

  “我就知道这点儿,更深的掌故就得你自己查了。”花二爷说到这儿,仰头一躺,瘫在了床上,将手上的报纸打开,平铺在了脸上,再也不发一言。

  白九拱了拱手,隔着报纸,在花二爷耳边说道:“谢二爷,小的不打扰您的好事了,小银雀的迷药一杯清茶就可解。”

  “滚——”花二爷翻了个身,闷喝了一声。

  “好嘞!”白九咧嘴一笑,转身出了房间。

  鬼市者,牛鬼蛇神聚散之地。为什么叫鬼市?这里头有两大缘由:一来这鬼市后半夜到凌晨开市,天一擦亮就散市,来无踪去无影,再加上这个市场是在晚上开的,大晚上的这段时间是最冷的时候,有个说法叫“鬼龇牙”,意思是说天冷把鬼都冻得龇牙了;二来这鬼市交易的东西鱼目混珠、真假难辨,谈价都是在袖筒里捏手指头,摘下头上的瓜皮帽,扣在手上说事的。

  这鬼市南北都有,各不相同,就拿近处的说,这京城的鬼市和天津的鬼市就差了不少味道。京城的鬼市,支摊的都是些没落的王公贵族,想当初在大清的时候,这些个八旗贵胄也是辉煌一时啊,终日里享清福、吃皇粮。后来大清朝亡了,这些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老少爷们家境落败,上顿不接下顿,饿得眼花腿抖。怎么办呢?卖家产吧!于是这些个旗人老爷们开始变卖家里藏的货底子。可是这些老爷们早先可都是显赫过的,讲究个“虎死不倒架”,别看饭都吃不上了,可这面子不能丢,卖家产可以,但不能让人看着脸。于是只好在黑咕隆咚的凌晨摆摊卖老货。避着光,不露脸也不说话,买家自己打着灯笼在地摊上挑选;而天津这地儿,没有北京那么多卖家产的贵族,多的是三教九流的江湖人物,卖的东西没几样是祖上传下来的,军火、鸦片、古董、西药等市面上禁止贩卖的东西,天津鬼市里都有销售。

  在天津老城南门外以西有片开洼荒地,康熙年间,开辟为洼地种稻。1901年城垣拆除后,居民逐渐南移,这片才开拓成了城区,是为“南开”。随着南开民居不断向西开拓,边缘地区聚集了大量的穷苦人家,成了一片新的聚集区,是为“西广开”,意思就是“南开”再向西扩展的开拓地,天津最大的鬼市就在西广开。

  凌晨时分,秋风刺骨,白九裹了一件破皮袄,在脸上围了一条麻布围巾,一步三晃地来到西广开鬼市。

  漆黑的夜幕之中,半条长街人影晃动,街边两侧的黑暗中每隔三五步就立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将站在摊子后面的人影拉得老长。

  左边那个老婆子,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肩上披着一身旧蓑衣,怀里抱着一个棉布包裹,在阴影里左右徘徊,不时有人走过去,往她怀里拿捏——这是个卖小孩的拍花拐子!

  右手边,有个干瘦的老头儿,在树底下支了个草棚子,叼着烟卷,无精打采地抽着烟,遇到上来搭茬儿的,就从草棚子里拖出一个长条的木箱,把木箱打开一条缝,让买主伸手进去摸,只能摸,不能看。过了一会儿,有人在袖子里和他谈好了价钱,干瘦老头儿掐灭了烟,将箱子递给那买主,白九看得很清楚,箱子里有一层油纸,这是个卖黑枪的匪帮贩子。

  身后的土墙底下,缩着个矮小的汉子,身前铺了一块破布,上面摆着不少瓶瓶罐罐,隔着十几步远,白九就能闻到他身上那层浓厚的土腥味和那些物件身上的臭味,那是尸臭,白九最熟悉不过——这是个挖坟掘墓的土爬子(盗墓贼)。

  白九在鬼市溜了好几个来回,在几个小摊前来回转悠。

  鬼市交易,买家和卖家流动性极大,大多讲究不看脸、不搭话。但是其中也有例外,这个例外指的就是在鬼市支幌子的人。所谓幌子,又称“灯幌儿”“鬼幌儿”,什么意思呢?就是撕下一块布条,写上字号,压在自己的油灯底下,这就叫支了幌子。支了幌子,就代表这人常驻此处,已经立地生根了,做的就是长久的买卖。这种买卖,许进不许出,挂了就不能撤,否则慕名而来的买家就容易扑空。能在鬼市支幌子的,干的肯定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接触的也都是些亡命徒,你胡乱放人家鸽子,人家岂能饶你。按照江湖惯例,敢在鬼市支“空头幌子”的,砍死算白砍!

  花二爷说黄不同在鬼市支了幌子,那就肯定错不了。果然,白九转了两圈,在一口水井台子上,发现了一个破败的烛台,烛台底下压着一个破布条,上面正写着“黄不同”三个大字。蜡烛的火苗在风中摇曳,一个戴着墨镜和瓜皮帽,穿着唐装和皮鞋的中年男子正躺在一架摇椅上,闭目假寐。

  白九眯了眯眼,背着手走了过去,还没走到那人跟前,那人便猛地睁开了眼,缓缓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他一抬袖子,将胳膊架到了白九面前,白九会意,将手伸进了那人的袖子里一摸,便摸到了两枚纸包的小球儿,白九手指一动,将那俩小球儿捞在掌中,抽出手凑到了烛台边上,扒开外面的包纸一看,顿时明了。

  原来这人以为白九是来买鸦片的,抬手先给了白九两个样品,让白九挑选。彼时,京津两地的鸦片多来自英国怡和洋行、沙逊洋行和哈同洋行,三家洋行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