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动作。
他们此前接到的军令是无论今日校场门口发生什么,只要不死人,他们就不准擅离,更不准去管。
可现在,眼前出现了北燕的奸细,而且下定论的是苏将军的儿子,那他们该怎么办?
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而是要不要管这件事。
他们犹豫了,所以那两个人混进了长街经过的人里,就要走远。
就在此时,有人从长街驱马而过,两臂伸展若鹏翼,弯腰这么一抄,便将那两人分别提了起来,一把拎住,纵马朝这边而来。
苏澈握紧马缰的手这才松了松。
骑马来的是钱帮的少帮主易长月,他仍是那副敞开怀的打扮,此时将那两人往地上一丢,坐在马背上,斜睨道:“老子最恨煽风点火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你们这帮蠢蛋,竟然让人鼓动着当枪使。你们还考什么武举啊,直接滚回家犁地去吧。”
他这话让不少人咬牙暗恨,却没有一个敢出言反驳的。
无他,这些人当然是清醒的,苏定远是朝廷的人,做事还有顾虑,可眼前这人却是那巨帮的少当家,其父便行事狠辣毫无顾忌,明里暗里有的是手段,谁敢招惹?
易长月冷笑几声,然后隔着人群遥遥看向苏澈,“你说你在擂台上出剑收剑那么狠,算计的明明白白,怎么下了擂台这么软?亏老子还败给了你,真是耻辱。”
苏澈不在意地一笑,“那下次你赢回来便是。”
易长月闻言,双眼不由地一眯,倒不是受气机牵引,而是因为苏澈的态度。
沉稳,即便动怒也不会形于色。
“这种对手,真讨厌。”易长月想着,冷哼一声,拨马便走。
“不看榜了?”苏澈问道。
“看个屁,老子选得是旧题。”易长月的声音遥遥而来,清晰非常,“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十份考题对照,竟真他马一样,十拿九稳谁知是这样,要让老子知道是哪个狗东西在算计,非摘了他狗头不可!”
他话语听着是怒意满满,可实际上并无多少气急败坏,不过其中的森然和杀意却是能让人听得出来。
呼风唤雨的堂堂少帮主,从来都是落别人面子,还从未折过这等颜面。
而听了他这话的人,也都目光闪烁,显然,他们自然也并非买了一份考题,这种事情,肯定是多买来对照的。
寒门子弟自然懊恼万分,饶是昨夜已经知晓,可此时失魂落魄依旧挂在脸上。
“少爷,放榜了。”苏大强说道。
校场栅栏门打开,有官兵出来,手里拿着大红的榜单,在一旁的告示处张贴。
人群呼啦一下便涌了过去,就算其中有答了旧题的,此时也都好奇地往前挤着看。
苏澈摇头,凑热闹是人的天性,这些人里,当然不乏单纯来起哄,真正失意的人,从举止上就能看出来。
比如此时丢了魂般站在一旁的这人--便是先前欲来抢苏澈缰绳,反倒让苏大强以铜棍点在额头,吓懵了的那个青年。
长街上此时有不少人还在往这边走,其中有来看榜的考生、有替人看榜的、有专门贩卖第一手消息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你未答新题?”苏澈问道。
那人双目无神,点头,转身便走。
“寒门子弟多苦啊。”苏大强轻声感慨,“不过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苏澈的目光从远处那会馆,二楼关上的窗子掠过,“就算未上榜,可这般再被人利用失意之心,再丢颜面,心中的怨气该多大。”
苏大强挠了挠头,看着那往会馆走去的落魄之人,“那他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吗?”
“当然。”苏澈眼神微深,“不然,他现在是要去哪?”
……
“这帮废物,竟然让个军汉三言两语就吓懵了。”
宇文晟同边下楼边说道:“他还敢动手不成?都说寒门之中无贵子,真是穷到骨子里了。”
万花楼在一旁以折扇敲手,笑道:“也不算是没有成果,就当是添堵了。”
宇文晟同撇撇嘴,“你没听易长月那莽夫撂的话?这是给我添堵呢!”
万花楼没接茬,反正这明面上的事,都是身边这没脑子的人做的,他只管收银子,一切都找不上他。
在两人快到门口的时候,迎面的晨光里走进一道身影。
颓唐、丧气、失意、万念俱灰等等,这是个不堪而落魄的人。
他的眼里、脸上看不到丝毫怒气,却直迎向说笑走来的两人,藏在袖中的匕首落在掌心里,猛地刺出!
28.寒门(下)
青年的脸色并不狰狞,只有诡异死寂的淡漠,有人会发现他的情绪不对,但绝不会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地出手!
能参加武举,且能一路过关斩将,站在举人试的校场上的人,自然都是有真本事的,同龄之中虽然不能称为佼佼者,但也绝对不差。
最起码,是有武功傍身的。
万花楼悟性天授,根骨绝佳,在修行上虽不用功,可武功从来不弱,此时便最先感应到危险的临近。可他目光一闪,在看清那刺客的目标和麻木中的决然后,他的动作有意无意地竟是慢了半拍。
这么多年,宇文晟同不是不知道有人想杀自己,可还真没当街碰上过。
无他,自己所做之事,还牵连不到那些真正有势力的勋贵或是江湖人,而一般的平民百姓更是有心没胆,就算有了胆子也没那本事。
他对寒门,甚是不以为然。
可现在,当匕首那暗沉的光芒掠过眼前的时候,宇文晟同骇得肝胆俱裂,他来不及更多反应,只能下意识地抬臂去挡,同时身子去规避。
但带着决绝的刺杀是心中的万念俱灰,毫无保留且没有丝毫顾忌。
噗,
匕首划破宇文晟同的手臂,直直扎进了他的胸膛。
宇文晟同一瞬瞪大了眼睛,而眼前的人则是将浑身的重量全部压了过来,另一只手按在匕首的柄端,抵着他朝后退。
一人拼命地朝前推着匕首,另一个人则是奋力以臂弯去架住对方的手臂。
虽然两人的力量相差不大,可气力的快速流失和剧痛让宇文晟同的抵抗越来越弱,他臂弯一松,脚下一乱,便整个跌倒。
而那刺客竟不收手,反而随之倒下,必要亲眼见宇文晟同身死当场不可!
此时距这场偷袭已经过去两息,万花楼嘴角蔑笑,终于出手。
折扇朝下一划,竟如刀芒剑气,那青年刺客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在他的背上,出现一道狭长的血口,鲜血眨眼便洇透了衣衫。
但他仍未松手,只是死死按着身下的人,宇文晟同则只能无力地抵抗着,眼皮颤着。
修行之人在未入三境时,交手的胜算生死从不以武功高低直接决定,在此期间,个人的手段才是最主要的。
或者说,这可称为「杀手锏」。
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