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还是他苏定远的武举?”
“想他苏定远位高权重,竟也如此欺我寒门子弟!”
“莫不是为了让其子中举?”
“苏定远不当人子!”
人啊,总会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丧失理智,或是昏了头,而不管对方曾做过什么。身份、地位、品行这些都不重要,他们在乎的,只是对方损害了自己的利益。
他们不去计较其他,只是能骂就骂,仿佛这样会给自己壮胆,会改变什么。
“这些竖子!”苏大强两眼一瞪,就要去把那叫嚣最盛的给打一顿。
苏澈却拦下他,“先看那些官兵怎么说。”
而这时,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了。
“那是苏定远的儿子!”
“哪呢?”
“那骑枣红马的就是苏澈!”
呼啦,一群人就这么围了上来。
“苏定远取答新题者是不是真的?”
“你爹此举目无王法,你们父子都是一丘之貉!”
“苏定远呢?让他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我们要个说法!”
苏澈静静看着这些人,一旁的苏大强脸色阴沉,手已经摸上了挂在马鞍前的熟铜棍。
而不远处,那驻守在校场内外的官兵没有丝毫动静,仿佛这边的事情他们未曾听闻一样。
距离放榜,还有不到一刻钟。
苏澈没有说话,围上来的那二三百人却不干了。
他们其中不乏有江湖某些小门派小家族的出身,想要投身朝廷,搏个出身,而更多的则是大梁的百姓子弟,为的还是出人头地,能换一场功名富贵。
当然,这事闹得这么凶,其中自然也有浑水摸鱼,煽风点火之人。
“你下马,把话说清楚!”有人喊道,“你坐在马上,莫不是瞧不起咱们?”
那人这么一喊,顿时群情激愤,有离得近的竟然打算直接过来抢他的马缰。
远处,那会馆的二楼临窗,尹莲童看着这边,面无表情。一旁,万花楼和宇文晟同则是相视一笑。
“三子,你这一手,倒是阴险。”万花楼眼里带着赞赏。
宇文晟同冷笑一声,“他苏定远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那我偏要让他儿子尝尝苦头。”
此前武举的考题是其父兵部尚书宇文嵩所出,而这题自然是他旁敲侧击打听到之后,故意散到黑市上去的。为的当然是赚银子,而谁会嫌银子少呢?
这种事,他以往也不是没做过。
可这回,由于苏定远半途来了这么一下,在昨晚便有消息传出,说未答新题者皆不考虑录取,这立马就炸了锅了。
要知道,五两银子对于宇文晟同这类人来说只是小钱,可对于那些寒门子弟来说,那可真不是小数目,再加上这梁都官宦圈子里他的对头借题发挥,那买考题的人闹得更凶。
他宇文晟同一夜之间成了笑话,赔钱他当然是不会的,可这面子里子都折了,若不找回来,那他以后可就真成了笑柄了。
所以,他便雇了人混进这些像炸药桶一样的考生里,只等苏定远或是其子来校场,就鼓动上前,借讨要说法之名来给予难堪。
若是动起手来,那自然是更好。
如果苏定远着手镇压,那便给了政敌一个攻讦的理由;如果是苏澈动手,宇文晟同心底冷笑,先不说他能不能打过在场的这么多人,单说到时安他个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名头,日后他在这梁都也没脸混了。
名声对宇文晟同这些已经臭了的人来说当然不重要,可苏定远是谁?他是大梁的军魂,其子若是名声败坏,那百姓怎么想?你苏定远也还配担这份声望?
宇文晟同觉得自己这是一石好几鸟,若是被自家老头知道了,那还不得犒赏自己?
此时,他临窗而立,迎面而来晨间的春风,让他格外舒爽。他觉得自己才是真的运筹帷幄,什么苏定远,什么苏澈,你武功高又有什么用?
……
那想抢缰绳的人双目泛红,眼里多是血丝,而脸色也有些狰狞,如同赌输的赌徒一般,原本的无可奈何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他挤开人群,伸手去抓那干净皮革的缰绳。
陡然,他脚步一个踉跄,额头一痛,伴随冰凉,眼前猛地黑了黑。
一根手腕粗细的熟铜棍正抵在他的脑门儿上,却是侧前方多了一个骑着大黑马,身材魁梧而脸色冰冷的大汉。
苏大强一直警醒着这些人会失去理智偷袭,所以心思一直紧着苏澈这边。方才一见这人有所动作,他立马拨转马头,持了棍棒。
“当街行凶,意欲对朝廷命官之后不轨,按律发配三千里!”
苏大强声若洪钟,此一声沉喝让四下登时一静,原本的喧闹和蠢蠢欲动顿时一滞。
他环视一周,语气森然,“若是聚众行凶,更连坐家人收押七日,你们是来搏功名、还是来为家人惹灾祸的?”
27.寒门
年轻人血气方刚,容易被情绪煽动,而一门心思习武的人更是少了人情世故,十六七岁的年纪也少了阅历。
苏大强的话落下,四周寂静无声,原本满怀激愤的这些年轻人不约相视,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后怕。
他们方才头脑一热,此时被凉风一吹,登时出了一层白毛汗。
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苏大强见此,趁热打铁,“苏家世代为国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苏将军更是先帝亲赐「护国柱石」之名,他的名声,素来只有北燕狗贼含恨诋毁。难道此地,你们之中藏有北燕的走狗不成?”
这话一出,原本就因后怕安静下来,而有些不知所措的人群就炸开了。
这可是通敌叛国的罪名,谁敢承担?
“你,你是何人,这话岂能乱说?”
“就是,我们都是大梁子弟,岂是北燕那些狗贼。”
“我王家祖辈也曾上过战场,为大梁留过血!”
“还有我李家,当年是跟苏老将军杀过北燕贼子的。”
围着的人群又有些激愤,只不过这回,这些年轻人的脸上却多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荣誉感,和对自身污蔑诽谤的撇清和解释。
苏澈一直没有说话,他总是这般静静地看着四下的人群,目光平淡而视,如若在寻找什么,而对眼前这些人根本视若无睹。
蓦地,他眼神微亮。
而人群里,两个不知何时凑到一起的人正好迎上了这道目光,眼神闪过慌乱,然后便匆忙往人群外挤。
“那两人,便是北燕奸细。”苏澈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传出清晰。
“哪儿?”
“是谁?”
人群轰然,左右四顾,想要找到苏澈此前看到的那两个人。
苏大强眉头一皱,显然也是看到了那两个挤出人群的人,但因此时拥堵,又担心苏澈安危,一时倒也不知该如何做。
苏澈只是看向那校场门口的官兵,方才他的话,自然也能传到那里。
驻守的军卒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