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为之所动,更何况对方是祸国妖妃,他今夜来此就是为了取其性命,自也无意与之赘言。
他抬手,便要直接毙杀其人。
“慢着!”方景然此时出声,更是一把抓住了蔺煜的脚踝。
蔺煜见往日高高在上之人竟是如此,不免有些伤感。
他皱眉道:“如果是为她求情,则大可不必,而且,我并非不能连你一起杀了。”
方景然听得这冷漠之语,摇头道:“罪在我,她本无罪。”
蔺煜有些失望,失望之色浮于脸上。
“那便怪不得我了。”他抬手,就要一掌拍下。
方景然看着那边之人,眼里出现些许解脱,或许,自己也累了。
但头顶那一掌并未落下,反而,他能感觉到身边之人似是僵了下。
他先是不解,继而脸色有所变化。
门口,有人走了进来。
“被你先找到了。”纪觞随口说着,却是连看也不看方景然,这目光,不由落在万贵妃脸上,一直没有挪开。
蔺煜正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且清楚感知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杀气,所以他才没有动手。
“纪大人想如何?”他问道。
纪觞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而目光在万贵妃身上流连。
万贵妃皱了下眉,身子下意识侧了侧。
以往她对这种眼神当然熟悉,同样也觉得厌恶,而如今,面前这锦衣卫毫不掩饰的垂涎和占有之意,更如火灼一般。
蔺煜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哪怕方景然已经松开了他的脚踝。
纪觞看过来,眼眶微低,暗藏癫狂,“怎么不懂事儿呢?滚蛋!”
蔺煜脸色一冷,看去的目光同样冰冷。
“杀气?”
纪觞双眼一眯,手掌扶刀,“不过是丧家之犬,朝廷是看在苏定远的名声上收留你们,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后周朝廷许苏清招安,平北军投于陈观礼麾下,是想以苏定远之子苏清的名头,来赚一份不计前嫌的名声。
这点彼此都心知。
而纪觞是皇甫靖的义子,又刚破境大修行,地位尊崇,对此自然不在意。
他从蔺煜身上感知到了杀气,这让他觉得好笑,更有恼火。
“不自量力。”纪觞冷笑一声,骤然拔刀。
蔺煜只觉眼前有一瞬寒光,接着便是锋芒在背。
他不及多想,双臂一下架在身前。
铛!
绣春刀斩在了他交叉而起的小臂上,传出金铁相较的嗡鸣。
蔺煜脸上稍有变色,但身躯依旧巍然不动。
纪觞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他心中不屑是真,可对于眼前之人却没有轻视。
方才一刀他虽是先手而出,却也使出了七分力,伤不到对方在意料之中,却也不该这般被轻易接下才是。
蔺煜双臂一震,小臂上出现铜环碰撞之声,继而将刀格开,他则后退了一步,脚下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纪觞朝他手臂上看了眼,然后朝前伸了伸刀。
“挡我,就死。”他说。
蔺煜已然从方才那一刀上感知到了面前之人的实力,自己的确不是对手,可要是因此退去,丢的不是自己的人,而是苏清和平北军的脸。
他没说话,只是又朝前进了一步。
纪觞眉头一挑,笑了,“一根筋的愣头青。”
“也好,那就先宰了你!”他轻喝一声,暗沉的绣春刀在手上就如毒蛇出信,斩出奇诡一刀。
哪怕房中灯火明亮,哪怕两人相隔不过三五步,蔺煜依旧没有看清他如何出的这一刀,更无法预料这一刀斩来的轨迹。
他只是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这一刀便出现在了身前。
咚!
这一次,他没来得及抬臂去挡,这一刀结实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不过,却传出如敲鼓般的闷响。
蔺煜整个倒退数步,后腰撞在墙边的香案上,喉间一甜,却是生生将血咽下。
方才那一刀破了他的甲衣,身上虽只有一道白痕,但内里却被刀气所伤。
这便是炁成混元后,雄浑内力可化透体劲力,即便是如他这般的外功大成,稍有不慎也会伤及内腑。
54.离火
“你不是我的对手。”纪觞道:“再不让开,下一刀就会要你的命。”
蔺煜捏了捏手腕,双臂一震,铜环作响,继而落在手里。
若说之前是想杀万贵妃,而被对面之人阻止,那么现在,就是心中不忿,更是身为平北军的尊严。
他自有满腔怒火,最想燃尽燕国和后周这瓜分梁国的敌人。
纪觞看他半晌,点点头,“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一旁,方景然靠在破碎的桌椅上,此时看着,这是他梁国的将军,曾经骁勇善战的猛将,这便是平北军。
他依稀觉出熟悉,那是宁折不弯,是大梁边军。
方景然觉得自己心口堵得慌。
反倒是万贵妃,对此好似浑然不觉,对场间的一切也像是根本不在意。她靠在侧间的门框上,静静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蔺煜当先出手,一拳砸去。
他虽然练的是外家硬功,但这身法却快,一拳破空,隐有爆裂之声。
纪觞虽自负武功,却也不会低估眼前之人,此时更不敢硬接这横练大成的一拳。
他闪身躲开,顺势劈出一刀。
但这拳头他是躲开了,却没想到蔺煜拳过而变招为肘,携带出拳时的劲风,直接朝他胸口撞来。
近距搏杀,刀剑在招式之间不免成了多余,而纪觞大意的就是被蔺煜贴身。
劈刀少了力道,他脚尖点地,身后退时,左手并掌,直接拍去。
蔺煜对此全然不顾,他知道对方是「混元」之境的大修行,一身武功并非在这绣春刀上,若此时自己不顺势急攻,等对方抽身之后,便是自己的死期。
所以他不会退,反而集全身气血之力,右肘倾覆全身力量,就如攻城巨锤,舍身而去。
纪觞眼底凶芒一闪,他当然能看出对方打算,这是想要一招将自己拼伤,然后再当自己面去杀人,若真如此,人都死了,那自己还计较什么?
就算是再把对方杀了,那也是自己落了一筹,以他身份,自是不屑做出此事。
但明白是一回事,心中盛怒更是真的。
纪觞狞笑一声,左掌通红一片,拍去时竟有白烟生成,如是烙铁,更如熔岩。
掌心与甲衣还未接触,甲衣之上的衣物便自行燃烧,而蔺煜当然能感受到这股温度,他不识对方这是什么掌法,却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拼命,更要一往无前才行。
他没有动摇,一肘撞在了纪觞的胸口上。
清脆可闻的骨裂声传来,纪觞瞳孔骤然一缩,忍不住张口,血液溅出。
与此同时,他的一掌直接拍在了蔺煜的身上,刺耳的烧灼声里,这一掌直接穿透了精铁的甲衣,印在了血肉之上。
只不过因为蔺煜全身之力都在这一击上,所以纪觞的这一掌并未拍实,便整个被巨大来袭的力道撞飞出去。
门窗破碎,纪觞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