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军营历练(1 / 1)

吴三桂发迹史(出书版) 子非鱼 1 万汉字|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四章 军营历练

  一、新婚之夜,吴三桂对妻子讲起了老鼠嫁女的故事

  吴三桂与郭云龙、孙文焕、杨天、陈三强等一行六十多人回到宁远时,不仅将父亲吴襄吓了一跳,而且将宁远人也吓了一大跳。守边将兵谁也不知吴三桂带这些人来要捣鼓什么名堂。他们知道吴三桂的千总是有其名无其实的,只不过是因为父亲庇护才无功而获的。所以大多数人仍然对他心存鄙视,但当人们得知吴三桂在京城武科大考中考了个武举人,却把他们折腾得云里雾里了。因为吴三桂从未拜师,不知他一身功夫从何而来。

  吴三桂倒没有在乎这些,他首先教这些人识武。他的教法非同一般,既没有套路,也没有招式,就像拳击运动一样,动作简洁有力,引得来看吴三桂教识武功的人不断讪笑,甚至连那些老成持重的长者也常对吴襄叹息。

  吴襄本来对吴三桂是极有信心的。现在见许多人都对吴三桂表示失望,他的信心也动摇了。难道桂儿真像他们所说是瞎折腾么?吴襄将心中的疑惑和忧虑对妻子祖氏说了。祖氏说她也正有这层担心。祖氏说桂儿这么大了,还跟着那帮穷小子瞎折腾,把家里的钱财折腾了不说,还没有干个正经事。

  吴襄便问祖氏到底怎么办?

  祖氏想了想说:“都说要收住男人的野心思的最好办法就是让男人结婚。”

  吴襄问:“你的意思是让他和张氏完婚?”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对于用女人来拴住儿子的法子他确实难有几分相信。张氏也是吴襄的一个老朋友的女儿,长相一般,但她的尊老爱幼三从四德的风范倒是很让人称道。所以,无论是吴襄还是祖氏都对她挺满意。

  祖氏说:“俗话说妻贤夫祸少,说不定桂儿与张氏结婚之后,真能够实实在在安安生生过日子呢?”说到这里,祖氏突然想起那和尚的话,又对吴襄说:“那和尚说桂儿不是有三坎么?而这第一坎就是情坎。我看就让他完婚!”

  吴襄听了祖氏的话,也是心中一动,于是便答应给吴三桂与张氏完婚。

  吴襄让祖氏请风水先生合了个黄道吉日,把新朋老友都请来给吴三桂与张氏完婚。唯一让吴襄觉得美中不足的是祖大寿不能亲自主持婚礼,因为军务繁忙。

  倒是吴三桂并没有把完婚当回事。

  当夕阳西沉,夜幕降临之时,吴三桂被众人推推搡搡地送进了洞房。然而,此时的吴三桂并没有激情,仿佛走进了别人的新房似的。除了因为对张氏的生疏所带来的些许不安之外,吴三桂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张氏的头上盖着红纱巾,脸被完完整整地遮蔽着。张氏的衣服和裤子都是红色的,她端端正正地坐着。给人的感觉好像她不是一个鲜活的女人,而是一根红亮红亮的蜡烛!

  吴三桂绕过张氏的身子躺到床上去,也不脱衣。头脑里全是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他在考虑如何将自己的那帮穷兄弟变成八卦阵中不顾生死勇往直前的棋子,想着想着便睡了。

  张氏就这样坐着,腰都酸了,可是不见吴三桂来揭头盖。她本来以为是吴三桂害羞,等一会儿会自动来。没有想到吴三桂竟然睡着了,而且轻轻地打起了呼噜。张氏没有想到自己在新婚之夜竟会受到如此冷落,联想到自己出身贫寒,便猜测可能是吴三桂瞧不起自己。于是,她便在心中推测,现在是新婚之夜,丈夫尚且这样冷落自己,以后岂不会变本加厉么?也不知自己这一生如何过去!如果真是这样,倒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想到死,张氏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新婚之夜想到死。于是,她越想越伤心,最后竟抑制不住地哭泣起来了。

  吴三桂正在梦乡之中,被张氏哭泣的声音吓醒来了。他睁开眼一看,见张氏仍然盖着红头巾坐着,只是身子在不停地抽着,他的心里一下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自己冷落了她。于是,他想安慰她几句,可是,又觉得自己与对面这女人没有感情,没有道理要安慰她。然而又觉得不安慰又说不过去。因此,他坐起,挨近张氏,双手生硬地搭在张氏的肩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任凭自己的双手感受着张氏双肩的颤动。

  张氏边哭泣边说:“你是嫌我家穷么?”

  吴三桂说:“不是。我家不缺银子。”

  张氏又说:“那你嫌我长得丑么?”

  吴三桂说:“不是。我不还没有看到你的长相吗。”

  张氏说:“那你为何这般冷落我?”

  吴三桂不好说什么,只任张氏哭泣。哭了好一阵,吴三桂真对她产生了一些同情,于是便安慰她几句。这女人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反而哭得更凶了。吴三桂便不知所措,张氏却投进了他的怀抱。吴三桂一阵激动,伸手掀开了张氏的红纱巾。见张氏虽然算不上漂亮,却也五官端正。尤其是张氏的哭样,正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吴三桂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把张氏扳倒在床上,便向她的身体压去。

  两人风风火火办完正事之后,张氏又哭泣起来。张氏这一哭不打紧,可让吴三桂紧张起来了。吴三桂不知所措地问,你先前哭是因为我没理你,现在我理你了却为何还要哭?

  张氏便苦笑道:“出嫁之时,娘对我说:‘娘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又有钱,又有势,尤其是你男人,厉害着呢!你将来有享不完的福!’可是,我到了你家以后,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呢?尤其是你,我只觉得你也是平平淡淡的。”

  吴三桂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便问张氏,你娘告诉你老鼠嫁女的故事么?张氏说没有。吴三桂便问你想不想听,张氏说你愿意说我便愿意听。

  于是,吴三桂对张氏说起了老鼠嫁女的故事。

  有只老鼠女到了要出嫁的年龄,它便去问它的母亲,自己要找个什么样的丈夫才会幸福?

  母老鼠说,你得找个最厉害的作丈夫才会幸福。

  老鼠女听了母亲的话,便出外去寻找丈夫,可她不知道这世界上谁最厉害?便去问雨。

  雨告诉它太阳最厉害,说太阳一出来,自己就得跑。

  老鼠女便去找太阳。

  太阳说,我不算最厉害的。比我厉害的是云;云可以挡住我的光辉。

  老鼠女便去找云。

  云说,我也不算最厉害的。比我厉害的是风,风可以把我吹走。

  老鼠女便去找风。

  风说,我也不算最厉害的。比我厉害的是墙,墙可以挡住风。

  老鼠女便去找墙。

  墙说,我也不算最厉害的,比我厉害的是老鼠,老鼠可在我身上打洞。

  老鼠女便去找老鼠。

  老鼠说,我也不算最厉害的。比我厉害的是猫,猫可以吃老鼠。

  于是老鼠女就找了猫做丈夫。

  张氏听完故事,便笑说:“你是骂我了?”

  吴三桂正色地说:“我没有骂你!这是个故事,这是我们祖先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故事。”

  张氏便不再说话,望着红红的蜡烛想心事。

  二、在吴三桂受封的日子里

  吴三桂招募的勇士骚扰了他的妻子吴三桂结婚以后,他的心思并没有像他母亲所预料像他父亲所期待的那样有所收敛,相反,吴三桂更把心思投入到训练自己的勇士中去了。因此,张氏被有意无意地冷落了。

  于是,张氏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起初,张氏还只是待在家中,面对着镜子暗自流泪。周围是红纸剪成的双喜和好看的比翼双飞的蝴蝶。张氏便觉得那喜字和蝴蝶在讥笑着她。所以后来,张氏便跑到院里来歇息。

  那时候正是夏日,太阳看起来傻愣愣的,混沌沌的,可热量够大。张氏坐在院落之中,坐在树叶茂盛树冠极大的樟树之下,那是一片夏日阳光之中的黑暗。可是张氏觉得极阴凉。

  因此,张氏拿了些针线活在阴凉处,有一针没一针无心无思地缝着。树上的蝉声一阵高一阵低,此起彼伏,蝉像在互相卖弄着。而院外吴三桂带领勇士们练武的声音不时地传过来,那浑厚而有力的男人的声音一次一次地捣鼓着她的耳朵。

  也许是合该有事。

  祖大寿突然让人捎话来,要吴三桂立即赶去。吴三桂只好让勇士们休息,自己跑到舅舅那里去了。

  男人们在一起如果无事可干便会觉得很无聊。因此,等吴三桂一走,那些勇士们便三三两两地到处玩了。其中有一个叫马斯林的青年汉子原是孙文焕手下的人,这人虽然已随吴三桂练习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然而身上的匪气却没有改变多少。再加上头脑不够清醒,所以,他一个人冒冒失失地来到了吴家大院。

  马斯林看着树荫下的做针线活的女人光光鲜鲜,便怔住了。他想,妈的,咱多长时间没看过这么光鲜的女人了?别说去沾点什么光了。想到这里,马斯林不由自主地向那片树荫靠拢。

  也许是张氏心事重重的缘故,有一个大男人悄悄地向自己身边靠拢来,她竟然不知晓。她依然有一针没一针地做着活,那水灵灵的眼睛里却流露着一种朦胧的哀怨的凄楚。

  马斯林被张氏眼中惹人的遐思的哀怨和凄楚深深地打动了,就像看到一朵带露的粉红色郁金香一般,心中涌动着一种要采摘的欲望。于是马斯林又悄悄地绕过树蔸来到张氏的身后,绕过张氏身后的马斯林立即晕眩起来。

  马斯林的目光从张氏的领口处往下看到了一片雪白的肌肤,雪白的肌肤深处是微微凸起的乳峰在轻微地颤动。马斯林尽力地咽了一下口水,然而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栗。

  这是一块太令人想入非非的肌肤了!马斯林长期以来都是在自己的梦幻之中与那么一块迷人的性感的肌肤疯狂亲近。现在,竟然有这么一块肌肤裸露在自己眼前,你叫他如何不心动?

  张氏仍然毫不知晓地做着针线。也许是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张氏手中的针尖竟然刺到了另一只手上的指头。张氏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一点红色的血从雪白的手指头上冒出来。张氏躬下身子便吮吸起来。

  张氏的哆嗦突然使马斯林眼中那片迷人的性感的肌肤也颤动了一下。而张氏去吮吸手指时,马斯林眼中那隐隐约约的乳峰晃动了一下,像要跳出来一般。于是,马斯林忍不住突然地去拥抱张氏。

  张氏潜意识地一弹,然后,头便酥软地靠着一片厚实的胸脯上了。马斯林的手不由自主地向张氏那耸起的地方探去。张氏的身子条件反射似的动了动,便任凭那双粗壮有力的手肆意地搓揉了。

  马斯林在与那片雪白的肌肤接触时得到了性感。他的灵魂像要升入天国般的在空中飘飘荡漾起来。突然像遭到某种意外的一击样,马斯林的头脑中出现了瞬间的清醒。于是手便像碰到了蛇蝎一般立刻缩了回来,人傻子似的站着。

  张氏似乎也突然感觉到某种不对,因此兔子似的跳开,回头一看,吓得脸都变青了。突然尖叫一声,便向自己的新房中奔去。

  马斯林被张氏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得没命地跑了。

  等吴家的佣人跑出来看时,大院里连个人影也没有了。冷清的院落中只有那片昏昏暗暗的树荫还在。而贴着喜字和比翼双飞的蝴蝶的新房里却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抽泣声。佣人便莫名其妙地走了。

  此时的吴三桂却正在祖大寿军营里欢天喜地的乐着。原来是朝廷钦派吴三桂出任锦州总兵祖大寿帐下的中军副将。此职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由于中军是总兵府中一种职小权大的官吏,它半文半武,负责统帅部的秘书事务和警卫统帅安全工作,是总兵统帅身边的机要军务员,最容易向上升迁,所以令人眼红心跳。

  本来吴三桂并不太乐意此职,但见大家都真心实意地祝贺他,他心里便也充满了快感。正当大家乐得不可开交时,吴三桂家中的佣人匆匆忙忙地来了,要吴三桂即刻回家去。

  走出军营,吴三桂便问佣人为何叫自己回去?佣人告诉他夫人在哭。吴三桂问因何而哭?佣人便说不知道。吴三桂本想回转去,但一联想到自己这一段时间忙于训练勇士,实在是冷落了自己的妻子,于是又不忍回头。

  吴三桂跑到自己的新房时,张氏依然在抽抽泣泣地哭。吴三桂轻言细语地问她为何哭?张氏不说话,只管哭,而且是越哭越伤心了。

  吴三桂便一筹莫展了。对付千军万马,他吴三桂有办法;可是对付女人的哭,他吴三桂毫无办法。吴三桂又好言好语地安慰张氏一会儿,并要张氏将心中的委屈告诉他,他会为她做主的。张氏依然不听,依然哭泣。

  吴三桂突然烦躁起来,大声地斥责张氏说:“你哭,你哭个屁!今天是我升迁的日子你哭,那天你与我新婚的日子,你也是哭,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不哭呢?”

  张氏立刻怔住了,她没有想到今天会是男人升迁的日子,又没有听人说过。所以她怔住了,甚至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因为,人们认为自己大喜的日子有人哭会冲了喜气。

  张氏痴痴呆呆地坐在那里,她已经忘记了先前的说不上是幸还是不幸却令人难为情的那一幕。

  吴三桂见张氏傻乎乎地坐着,一脸说不出的凄苦和难过,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可能太粗鲁,以至于吓了自己的妻子。所以,他又用好言温语的劝慰张氏一番。并说,你把自己心中的委屈告诉我,我会为你做主的。

  张氏见吴三桂一再好言相劝,再说这事不对丈夫说出来,对她来说终究是块心病。于是便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吴三桂。

  吴三桂是一脸惊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氏以为吴三桂气傻了,便对他说,如果你认为我有辱门第,那我便去死!

  吴三桂突然惊醒过来,立即止住她说不可胡来,我自有主张。张氏便问他是何主张?问他如何处置那大胆的家伙?

  吴三桂问张氏认不认识那人?吴三桂立刻觉得自己说漏了嘴,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张氏整天不出门,不可能认识那些人。

  张氏说自己不认识。

  吴三桂说,此事不可再声张!

  张氏极不情愿地说,难道我就这么让他折辱不成?

  吴三桂问,你还记得那个老鼠嫁女的故事么?张氏便默然。

  三、吴三桂效法楚庄王,不追究骚扰自己妻子者的责任

  郭云龙、孙文焕、杨天、陈三强他们知道吴三桂受封的消息后,都前来道贺。吴三桂高高兴兴地接洽了,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有丝毫的不愉快。其实,他心中有些难受。他虽然不爱张氏,但张氏毕竟是他的妻子。然而自己的妻子却被自己招募并养起来的汉子欺侮了,无论是谁,都会觉得难以容忍,但吴三桂却打算容忍。

  头两天风平浪静过去了,吴三桂依然无事一般的与勇士们一起识武练阵,但不知为什么却走漏了风声。勇士中那些头头们知道了自己主人的妻子受辱的消息,大家都义愤填膺,觉得不将那好色之徒找出来千刀万剐不足以雪主人之耻不足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尤其孙文焕,他不仅感到义愤,甚至感到无地自容。因为这些勇士都是他原来的手下,由于自己管教不严,他们总是要背着他干些偷鸡摸狗之事。那些都过去了,况且那时他们过的打家劫舍的日子,想想也就算了。而现在自己吃的是吴公子的,穿的是吴公子的,竟然还污辱公子的妻子,这实在是天理难容!孙文焕觉得自己难逃其责,打算负荆请罪。

  张氏依然闷闷不乐,现在是新婚之际,吴三桂便可以放过侮辱自己的手下人,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竟然赶不上一个下人。自此以后,在他心目中,在这个家里,在他那些手下人的眼里,自己有何尊严可言。因此,张氏虽然当着吴三桂的面不敢怎么样,可是背地里哭哭泣泣没完没了。

  吴三桂一见到张氏那兔子样的红眼睛,便知她仍然在哭泣。吴三桂便装着不知道一般,仍然不动声色地进进出出。

  第三天晚上,吴三桂与张氏正要打算歇息,突然有人敲门。吴三桂问是谁,那人答了,吴三桂便知道他是孙文焕,于是他叫张氏去开门。

  张氏连忙紧了紧衣冠,快步去开门。

  孙文焕迈进门,反身将门关了,然后双腿跪在吴三桂夫妇前面,颤抖地说:“请公子恕罪!”

  吴三桂非常吃惊,心中立即转过无数个念头。难道是他欺侮了张氏?不可能。那他是另有其事?也不对,要有其他事,他可以光天化日之下来找我,为何这般偷偷摸摸呢?吴三桂虽然想了很多,但仍然不得要领。

  张氏却惊恐不已,几乎要昏倒过去。她的逻辑很简单:这厮肯定是那天欺侮过自己的人!他吃不过良心的谴责,便跑来赔礼道歉了。这厮实在是可恶!竟然要当着自己的面来陈述他欺侮自己的事,这叫我以后如何做人?想到这里,顿时头皮发麻,一阵昏眩,她赶忙扶着坐下了。

  吴三桂装着若无其事地问:“孙兄何罪之有?”

  孙文焕一愣,心里在急转,怎么?难道公子不知道此事?那样,自己岂不是在给公子家添乱子么?于是,他在考虑到底是说与不说。因此,他便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张氏。

  而张氏此时也正好把目光投向孙文焕。因为张氏也想看看这人是否是那天欺侮过自己的人。这样一来,两人刚好照个正面。张氏一见不是那天那个人,紧张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因为不是那人而感到有些失望。

  孙文焕见张氏并没有回避自己的目光,而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他心里直打鼓了。难道自己弄错了?难道那消息有误?

  吴三桂见孙文焕一直昏昏乎乎地傻跪着,不知他到底所为何事。但他认为让自己心爱的将士当着自己的妻子的面对自己跪着不好,有损将士的脸面和自尊心,也有伤兄弟之间的情分。于是招呼孙文焕说:“你站起来吧!有话慢慢说。”

  一见这种阵势,孙文焕真是傻了,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否定着,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如果公子的妻子真被自己的手下人欺侮了,就算公子男子汉大丈夫能泰然处之,难道他妻子作为一个妇道人家也能泰然处之么?孙文焕从心理上否认了这件事,便不知如何回答吴三桂了。事实是明摆着的,自己如果不能说出一桩天大的事来,便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乘夜前来负荆请罪一事,而如果真要依照原来的打算把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那岂不要真的折辱公子和夫人了么?折辱了公子倒好办,公子是个大度之人,不会往心里去,如果要是折辱了夫人,那岂不叫夫人没有了活路?

  孙文焕思前想后,还是认为不说的好!于是他的话便变得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起来,叫吴三桂和张氏听了半天,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其实,此时的张氏已经明白孙文焕前来请罪的原因了。虽然她发现他不是那天侮辱过自己的那个人,但他显然是在代人受过前来负荆请罪的。由此可知,他们显然也已知道这回事。想到这里,张氏心中一阵悲戚!

  而吴三桂此时的心中更是明镜似的了。因为只有孙文焕的手下人才会干这种鸡鸣狗盗的事,而孙文焕前来负荆请罪是代人受过。他心里急转:自己所招募的勇士之中绝大多数是孙文焕的手下,现在虽然被自己招来,却仍然暗地里在以孙文焕为中心。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威胁!这与农夫拿自家的粮食给别人养看家狗没有两样!这种局面必须改变。对,就利用这次机会。想到这里,他心里拿定了主意,决定不能再给孙文焕收买人心的机会。于是,他也便装疯卖傻的对孙文焕说:“既然你没有别的什么事,就请回去吧!”

  孙文焕便满腹狐疑一腔心事地走了。

  估摸着孙文焕走远了,张氏突然跪倒在吴三桂面前说:“你若不为我做主,我便死去!”吴三桂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然后问:“是他欺侮你?”张氏摇摇头说:“不是。”吴三桂释然地说:“既然不是他,你叫我找谁算账去?”

  张氏说:“可是他们都知道了这回事,你叫我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吴三桂说:“他们怎么知道了?”张氏说:“他们不知道,怎么会来负荆请罪呢?”吴三桂说:“他们是估摸着瞎折腾呢。”

  张氏见吴三桂始终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便对他撒娇说:“你若不把那人给找出来,要么我去死ωεn人$ΗūωЦ,要么我回娘家去!”

  吴三桂说:“你想过没有,我和你对这事装糊涂就算过去了。谁也没有抓到真凭实据,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会淡忘此事,到时有这事也便成了无这事。如果你一味要找他出来,折了我一名勇士不说,而你受辱的事便张扬出来了,我看那时你反而不好做人了。”

  吴三桂一席话说得张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张氏实在觉得不可思议:她从没有听说过世上有丈夫因为自己的妻子受辱而无动于衷的男人。她想不明白这是因为吴三桂不爱她,还是因为吴三桂过分大度。总之,她觉得好受委屈,便不软不硬地顶撞了一句:“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么?”

  吴三桂见张氏楚楚可怜的样子,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便想安慰她几句,可想来想去,又觉得无从安慰,便脱口而出:“你听说过楚庄王让将摘缨的故事么?”

  张氏说:“没有听说过。”

  吴三桂便把楚庄王如何与大将们饮酒作乐,而大将唐狡如何因为酒醉而乘黑暗之机侮辱了庄王的爱姬,爱姬却顺手扯下了唐狡帽子上的红缨并要庄王治侮辱者的罪。而楚庄王为了保全大将的名节,便要所有将领都趁黑将帽子上的红缨摘除,使人无法知道是谁侮辱了自己的爱姬。后来,楚庄王与敌作战差点丧命,是唐狡力拼死战才把他救了出来的故事说了一遍。

  张氏叹口气说:“男人说女人的心思难琢磨,其实男人的心思比女人更难琢磨。”

  吴三桂正色地说:“男人有男人的事业,自然非同一般的行事方法。”

  四、吴三桂决定为每个勇士买个女人

  事情虽然顺顺当当地过去了,然而吴三桂的心里却一时无法平静下来。他翻来覆去地在考虑:按说,自己招募来的汉子,吃自己的饭,穿自己的家,自己还送每个汉子的双亲养老费,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侮辱我的妻子啊!然而,他们之中竟然有人这么做了,这是为何?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食色,性也。”

  这么一大帮男人整天厮混在一起,从没有挨过女人,男人身体里蕴含的邪火自然无处发泄!那么,怎样才能使这些出身贫寒的汉子为自己赴汤蹈火呢?吴三桂想起了自己喂养蚂蚁的法子,他觉得自己应该为每个汉子买个女人。

  然而,这确实是个大胆的计划!要花费一大笔银子不说,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妥当。因为搞得不好,这些汉子不仅因为有了女人而产生恋家的情绪,而且也会因为女人而消磨男人的勇气和斗志。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找自己的父亲商量一下。

  吴襄听了吴三桂的打算以后,怔怔地看着吴三桂。其实,他也一时无法回答自己的儿子了。此事的有利有弊自不必说,然而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怕只有等实践之后才知。然而,儿子现在正问自己,自己得有个说法。吴襄想了想,觉得先问问儿子的打算与想法。吴襄说:“你怎么有这种打算呢?”

  吴三桂便把妻子张氏受辱的情况告诉了父亲。

  吴襄听完,大吃一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不知道!他心里有些怪儿子太自做主张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而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问:“你如何处置了那汉子?”

  吴三桂把自己的作法告诉了父亲。

  吴襄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哪里还是个毛头小子?这分明已经是个大将!看来儿子是真长大了。吴襄的心里因此充满了喜悦。吴襄问:“你怎么会想到这种办法呢?”

  吴三桂便把白发老人要他调教蚂蚁的事对父亲说了。

  吴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儿子给自己说的调教蚂蚁一事是不可思议的。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自己得给儿子拿个主意。要不,儿子这一趟岂不白走了?他认真地思索一阵之后,对儿子说:“给每个汉子都买个女人这法子不妥!”

  吴三桂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父亲为何反对自己。他问父亲:“那你说怎么办?”

  吴襄说:“给表现好的买女人。”

  吴三桂略一琢磨,大喜道:“还是父亲的法子高明!”

  于是吴三桂打算实施自己的法子。

  经过认真地考虑之后,他觉得首先得为自己的勇士之中的几个头头买女人。因为,万事都得靠他们在其中周旋。所谓擒贼先擒王,如果无法制住这些头目,这批勇士就无法为自己所用!于是他让人从外地购来了四个虽然不算漂亮,但却长得清秀的女子来,然后把郭云龙、孙文焕、杨天、陈三强找来,把自己的想法对他们一说。

  没想到四人不仅没高兴,反而齐刷刷地跪在吴三桂面前说:“公子不需猜忌我们,我们定会为公子卖死力!”

  吴三桂一怔,说:“我何时猜忌你们了?”

  孙文焕说:“公子如不是猜忌我们,为何给我们买女人?”孙文焕说完,仍心有余悸。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此事与公子夫人受辱有关。

  吴三桂轻轻松松笑过一阵之后再说:“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男人汉大丈夫在世为人,自然要成家立业成孝于双亲,方可成就大业将来封妻荫子。我是见各位尽心尽力,才破些钱财为各位消除后顾之忧的!”

  听到这里,四人无不激动万分泪流满面。尤其是孙文焕,他一直因为那事而觉得有愧于公子,公子即使打骂责怪他,他也不会怨恨公子。虽说那事没经验证,但他凭直觉判断那事是真的。而现在公子不仅不怪罪自己,反而买女人来抚慰自己,这是何等的大恩大德啊!孙文焕激动得哪里还能说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朝吴三桂磕头。于是,另外三人也一齐朝吴三桂磕头。

  吴三桂急忙将他们一一扶起。见孙文焕的额头都磕得乌青了,吴三桂也激动起来说:“兄弟们不必如此!你我没有主仆之分,只有兄弟之情。从今以后,凡我有的,兄弟们必有,我没有的,兄弟们也有!”

  四人听后,又要跪下磕头,被吴三桂假装生气拦住了。

  之后,吴三桂对四人说:“今后,不仅你们有女人,而且那些表现好的兄弟们也有女人!”就在这一天,吴家大院为四人举行了集体婚宴。而且在婚宴上,吴三桂宣布了要为那些表现好的买女人的消息。勇士们鱼欢雀跃大声叫好。

  从此,吴三桂家养的队伍变得更加英武,整齐,精神旺兴,斗志昂扬。吴三桂见自己的调教蚂蚁之法取得如此大的成效,不由笑上眉头喜在心里。因此,他打算趁热打铁再给几个兵士买女人以鼓舞士气。

  经小头目们推荐,又有四人可得到吴三桂给他们买的女人。除一个之外,其余的人自然都是喜气洋洋的。这个人就是侮辱过张氏的马斯林。自从那天以后,马斯林一直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他始终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他甚至产生了要逃跑的念头。后来,由于一直没见吴三桂追究此事,他的心里才稍稍平稳些。白天,他拼命地练功夫,以此来忘记那事,然而晚上却常常被噩梦惊醒。正因为如此,他才始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地过去。

  直到吴三桂为小头目们买了女人,并宣布要为表现好的兵士也买女人时,马斯林才开始相信吴三桂真的不会追究此事了。为此,马斯林感激涕零,常常一个人暗地里落泪。他觉得自己能报答吴三桂的唯一方式便是刻苦练功,将来为吴三桂出力,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得到吴三桂奖赏的女人什么的。然而,命运偏偏给他开了个玩笑,自己竟然得到了吴公子的赏赐。

  心情本来已趋平复的马斯林又变得激动难安起来。他无法像其他三人那样,因为得到女人而沾沾自喜。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总觉得有一双充满哀怨和凄楚的眼睛在盯着他看。这是一双曾经让他心动的眼睛;也是双让他犯罪的眼睛;更是一双令他无地自容的眼睛。

  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吴三桂为他们举行婚宴的日子。他既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好解脱自己心灵上的枷锁,又怕这一天早来,会使自己陷入更深的痛苦中。

  然而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谁也没注意到马斯林魂不守舍的样子。事实上马斯林除了心里难受之外,表面并没有太大的表露。只是他一直在回避吴公子夫人的那双眼睛。然而,世界上的事偏偏有这么奇巧,你越是想回避,便越是回避不了。马斯林突然与张氏目光相对,张氏似乎不认识他了,因此像对所有客人一样点点头表示礼貌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表现,而马斯林心里是一阵慌乱。

  婚宴结束了,其他三人都与自己的女人相拥而卧了。而马斯林无法使自己入睡,他觉得自己如果不向吴公子说明此事,自己无法安生过下去。

  马斯林偷偷摸摸来到吴公子卧房窗前。吴三桂与张氏还没睡,灯光亮着,他俩在说着话。马斯林双腿一软地跪在窗前。吴三桂和张氏都感觉到有人跪在窗外了。张氏要去开门,被吴三桂一把拉住了。

  马斯林哭泣着说:“我向公子和夫人赔罪来了!请公子处置我吧,不然我不会安心的!”

  吴三桂轻缓地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回去吧!”

  五、皇太极用心险恶,吴三桂率勇士救父

  皇太极自即位以来,一面向朝廷和袁崇焕致书求和,一面暗地里向明朝和朝鲜侵略和掠夺,使自身实力不断壮大。

  一六二九年,皇太极在连续七次向朝廷致书求和之后,于十二月突然亲率大军,避开袁崇焕防区,不进山海关,取道蒙古,以蒙古兵为先导,从喜峰口入关,攻陷遵化,直抵北京城下,明朝上下惊恐万状,袁崇焕、祖大寿从山海关外领兵入援。皇太极又用反间计,假崇祯皇帝之手,捕捉袁崇焕。祖大寿和吴襄不平于袁崇焕的莫名之罪,也不愿意受到新任辽东经略史满桂的辖制,又率部北返宁远自守。

  崇祯皇帝着急,又令袁崇焕写信规劝祖大寿。祖大寿和吴襄只好率兵回关以解北京之围。之后,祖大寿和吴襄又率军北上,夺回了长城内外的四城:永平、迁安、滦州、遵化。

  皇太极又率兵南下,企图夺回四城和北边的重镇大同。祖大寿又受命驻守大同。祖大寿刚进驻大同,尚未布防,皇太极已率领四万铁骑而来。

  吴襄率领五百兵马正在城外巡察,刚好与皇太极遭遇。皇太极立即命令铁骑围住吴襄,并嘱咐不许交战,只能围而困之,不让人走脱。

  大同城上守兵已发现吴总兵被围在阵中,急忙报告祖大寿。祖大寿非常惊慌,登上城墙一望,心里沮丧极了。因为他明白皇太极之所以围而不攻,其目的是想引蛇出洞,一举歼灭。

  祖大寿站在城墙上束手无策,心里非常痛苦。出兵吧,城池空虚,大同立刻会被陷。虽说可以救吴襄一命,而那时清兵便可长驱直入了。不出兵吧,吴总兵还是自己的妹夫,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但他仔细地权衡利弊以后,含着眼泪命令士兵们紧守城门,坚守不出。

  而站在祖大寿身边的吴三桂更是心如刀绞。他仔细分析,觉得舅舅的决定是对的。然而自己却做不到亲眼看着父亲牺牲而不去救。思前想后,他认为只有利用自己花了血本所训练的勇士了。因为这样既不违反军令,又可冒险一试。

  于是,吴三桂向祖大寿请求:“请总兵大人允许我带领家兵救父!”

  祖大寿摇摇头又点点头。见吴三桂走后,叹息道:“看来吴家今日难逃血腥之灾了。”说完,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吴三桂召齐六十四名勇士,逐一巡视一番之后,含着热泪对他们说:“现在老爷被皇太极用四万铁骑所围,军中却无人去救老爷,而我们以六十四人去对付四万铁骑,无疑是以卵击石。但是,我是吴总兵的儿子,我无法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困被杀而不去救。所以,我请弟兄们与我一起去冒死救老爷。”说完,吴三桂双腿一软,便跪在众人面前。

  四个小头目一齐跪下对吴三桂说:“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朝。我们吃的是公子的粮,穿的是公子的衣,连睡的女人也是公子给的,我们就是拼死在那里,也要把老爷救出来。”

  其余的人也是齐刷刷地跪下说:“拼死也要救出老爷。”

  吴三桂见众人如此,更加激动起来,手一挥:“兄弟们跟我走!”

  祖大寿见吴三桂的勇士一个个都是满脸强悍慷慨赴死的英雄样,心里激动不已。尤其想到他们是以六十四人去对四万人,祖大寿心中立刻填满了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于是,他大声高呼:“打开城门,擂鼓助威!”

  吴三桂率领勇士们在战鼓声中从城门鱼贯而出。出门之后,吴三桂便高呼:“保持阵形,急速前进。”

  祖大寿在城门上一见吴三桂率领的勇士竟然是排着阴阳八卦阵,而且是虽然急速前进却一点也不混乱,心中大为惊服。吾儿三桂果然是大将之才!

  皇太极见一将领只率区区数十骑而来,心中感叹,明廷势衰矣!然后大声喊道:“开阵延纳,围而歼之!”

  勇士们在吴三桂的率领下,见敌势虽然强大而不心慌,毅然奔入敌阵。敌阵再度合拢,将吴三桂他们又围住了。

  吴三桂战刀一挥,吼道:“往北直冲!”原来他发现皇太极正在北面督战。于是阴阳八卦阵便向北面卷地而去。

  满洲兵在战将指挥下,立即向吴三桂包围过来。吴三桂大声吼道:“保持阵形不乱,见敌拼杀!”

  那些跑在前面的满洲兵果然在接触阴阳八卦阵之时便身首异处。吴三桂所率小阵过处,地上便是如蝼蚁般的敌尸。

  皇太极所率领的这四万余铁骑都是强悍之徒,身经百战英勇顽强。在他们眼中,明兵都是懦弱之极一击即溃,何曾见过如此勇猛强悍的将士。因此都被吴三桂的勇士们的气势所震慑。

  皇太极在远处望见明兵的铁甲竟然会在自己军队的大阵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心里气极了,大声吼道:“能取敌军指挥者必重赏。”

  于是,满洲兵又潮水般的向小阵涌去。吴三桂战刀连挥,所遇敌军非死即伤。敌人的血肉早已涂满了他的脸庞和铠甲。吴三桂在快要接近被围的父亲时,立即高呼:“父亲请随我来!”

  吴襄正对敌阵为何会如此混乱感到不可思议,听见儿子的喊声,循声望去,只见儿子早已是血流满面,不禁热血盈眶,随即精神一振,对部下呼道:“众将士随我突围!”于是,吴襄率部逐渐向儿子靠拢。

  皇太极见自己的盘算即将破产,心血又将白费,又气又急,大声吼道:“众将士听令,见敌便杀!”然而,由于自己的兵士早已被吴三桂所率领的勇士的气势所慑服,无论皇太极怎么打气,也无人敢冒死向前了。皇太极见大势已去,只好鸣金收兵,队伍徐徐后退。

  而吴三桂已与父亲汇合一起,奔城门而来。

  皇太极遥望着敌兵远去,问身边将士道:“不知那人是谁?”身边人答道:“吴襄总兵的儿子吴三桂。”

  皇太极仰望天空,长叹道:“今后我军的强敌便是此人也!”

  站在城头观战的祖大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事实又令他不得不信服!想起吴氏父子的生死在顷刻之间几易,不由感慨万千,对站在身边被崇祯皇帝派来督战的高起潜说:“昔日不信关羽能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之头,今日信之。”

  高起潜说:“我平时听人说少将军勇冠三军,不太相信,今日见之,不得不信。”说完,亲自走下城墙,赶出城门迎接吴三桂父子入城。

  此战之后,祖大寿为吴三桂邀功请赏,高起潜也为吴三桂从中周旋,吴三桂受到崇祯皇帝的嘉奖,钦命他任团练总兵。

  吴襄对此次出巡始终心有余悸,同时也对吴三桂为何能凭数十骑与敌兵数万骑周旋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在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他与儿子对饮之时,便把心中的疑虑对儿子说了出来。

  吴襄问:“那些勇士为何能为你卖死力?”

  吴三桂说:“诱之以色,是色所驱也!”

  吴襄又问:“敌军数万,而你只有数十骑,为何敢以卵击石?”

  吴三桂说:“是因为勇气。”接着便把他当年用火烧散斗殴的两头牛的故事说出来了。

  吴襄认真地听着。

  六、祖大寿被迫举城投降,吴三桂守宁远一片孤城

  皇太极称帝前后,数次入关侵扰,掠夺大批人畜财物,却不敢立足于内地,除了清兵所到之处受到明朝百姓的纷纷反抗外,其主要原因是明军仍然控制着山海关以及关外锦州之地。山海关是屏蔽北京的要塞,而锦州乃是山海关的门户。

  为彻底摧垮明朝政府,皇太极打算拔除锦州这个钉子。一六四零年,清兵攻打锦州,锦州明军守将是祖大寿,祖大寿率军极力抵抗,杀死清军将领数人,歼灭清军半数。一六四一年一月,皇太极又派努尔哈赤之子多尔衮率兵攻打锦州,又失败。

  皇太极大为震怒,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攻克锦州。一六四一年四月又派郑亲王济尔哈朗,武英郡王阿济格,贝勒多铎等往代多尔衮围攻锦州。他们带来了大批八旗兵和许多门攻城的大炮。他们用大炮猛烈攻击锦州,锦州因此变得摇摇欲坠。

  祖大寿立即向明朝政府告急。明朝政府极为惊慌,最后派洪承畴率领八总兵步骑十三万救援锦州。洪承畴为人谨慎。因此他步步为营以守为战,不敢冒进,只在锦州城南十八里的松山西北立营。崇祯皇帝见洪承畴迟迟没有动作,又下密诏,命洪承畴速战前进,以解锦州之围。洪承畴不得不有所动作,便把粮草囤在锦州西南三十里的杏山和塔山的笔架山,然后自己率六万人开路先进,余军继之,骑兵环松山三面,步兵驻城北乳峰山。

  皇太极见形势对己方极为不利,便亲率大军于九月十九日离开沈阳,二十三日到达锦州前线。皇太极根据先锋所探消息,当机立断决定把自己所有的兵力用来打击明朝援军。因为锦州当时依然被自己的军队围着,只要自己能够切断明军的援军,锦州将不攻自破。于是,皇太极陈兵于松山和杏山之间,首先切断明军粮道,击败塔山护粮明军,夺得明军笔架山的粮草。

  吴三桂当时率部驻扎在乳峰山,见明军粮草被皇太极所夺,真是心急火燎。明军将士更是人心惶惶。吴三桂进退维谷不知所措,进攻清兵吧,此时人心不稳,军心不齐。况且自己并非大军统帅,一切行动得听洪承畴的。撤退吧更糟,士气低落的明军将会溃不成军!

  吴三桂已经意识到这场战斗所带来的后果,便急招杨天、陈三强等人来商量。为了慎重起见,吴三桂并没有将自己的兵士倾巢而出,而大部分兵士仍然驻扎在宁远。

  吴三桂问杨天怎么办?杨天说现在我军军心动摇人心不稳,其责在于洪承畴延误战机。我看是败局已定,公子得为自己保存实力!吴三桂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战局未定,形势尚未分明,我们只可见机而作。

  正在此时,洪承畴命令乳峰山的明军撤到松山。吴三桂暗自叹气,此时撤退,无异自毁其巢。他对杨天、陈三强说,等下撤退,你们与我一道只管突围,能逃得性命便行。

  可是,当他们的兵力刚到达乳峰山和松山的中间,便遇到清军的伏击。本来已经是军心动摇的明军此时见清兵铺天盖地而来,早已吓破了胆,溃不成军地往海边退缩。刚好碰上大海涨潮,明军淹死不计其数。

  吴三桂率兵也在其中,见海滩上都是明军的尸体,悲痛欲绝。再环顾左右,却已不见杨天和陈三强。心里一急,眼泪就流出来了。他大声疾呼杨天和陈三强的名字,除了大海的潮水一阵一阵地拍打着海岸之外,四周再无人声。

  吴三桂抑制住悲痛,率领数十名兵士奔往杏山。到达杏山之后,吴三桂仍无良策,如果战,自己兵力有限,且无法再与洪承畴汇合。不战,自己舅父又被围困在锦州之中。想起舅父平时对自己的爱护和教诲,吴三桂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吴三桂思前想后,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要解救锦州。因为他明白,自己此时如果不能给锦州解围,让锦州沦陷的话,那宁远势必成为一座孤城,失去犄角之势,自己凭什么守城?于是他打算奔往宁远,再倾全部兵力而来作孤注一掷。

  然而皇太极像早已估计到龟缩在杏山的吴三桂一定会逃往宁远,又在松山和杏山之间的高桥设下埋伏,等待明军。

  吴三桂率部逃往宁远之时,在高桥中了清兵埋伏。明军接二连三的败退,早已如惊弓之鸟。现在又遭清兵伏击,更是闻风丧胆。吴三桂奋力杀敌,拼命突围,才只身逃回宁远。

  吴三桂回到宁远后,想重整旗鼓,再救锦州,无奈伤亡太大。如果要解救锦州,宁远也很危险。

  此后,洪承畴只剩下残兵败将一万多人,被清军围困在松山城内。洪承畴组织五次突围,皆未成功,明朝发来的救兵又逡巡不前,洪承畴见进无门,退无路,只好困守在松山城内。到一六四二年三月,松山城内粮尽援绝,副将夏承德降清为内应,引清兵入城,洪承畴被俘。

  被围困已久的锦州城内更是人困马乏,城中早已无颗粮充饥,士兵们杀百姓煮熟填腹,搞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祖大寿之所以苦苦支撑,是在等待朝廷的援军到来。但他见到松山杏山的明军失败之后,心中再无一丝希望。又见城中百姓面无人色,倒地不起,心中的斗志便再无半分。于是,祖大寿率众投降。

  吴三桂得知舅父举城投降,知他是迫于无奈。吴三桂大哭三日,此后便闷闷不乐。郭云龙和孙文焕见吴三桂如此,知他因受打击太大,便竭力地帮他管理军队,以待他恢复元气。后来又得知是因为救援洪承畴的明军逡巡不前致使洪承畴被俘,而洪承畴的被俘致使自己舅舅投降,吴三桂心中便对朝廷有了些许失望。

  皇太极降伏了祖大寿,便劝祖大寿去信劝吴三桂投降。祖大寿婉言拒绝,因为他知道自己外甥的性格,不想落个人鬼不是。皇太极便亲笔执书,令张存仁去招降吴三桂,吴三桂不肯。

  吴三桂虽然对朝廷有些失望,但没有投降之意。何况此时的父亲还在北京,被崇祯皇帝抓捏在手中。他知道自己投降的后果,他不想做个不忠不孝之人。

  而此时的农民起义军已成气候,在李自成有力的攻击下,明朝许多城镇沦陷。崇祯皇帝内外交困惊恐已极,暗使兵部尚书陈新甲、马绍前去与皇太极谈判。但事情败露,全朝哗然。崇祯皇帝为了推卸责任,处死了陈新甲。

  皇太极见议和不成,又派贝勒阿巴泰率领清兵入关,攻陷蓟州,深入畿南,转至山东,连破八十余城,杀明宗室鲁王。

  宁远便成了一座真正的孤城。

  一六四三年皇太极因脑溢血突然死去,皇太极儿子福临即位,改元顺治。

  而此时的福临只有六岁,由两个叔父多尔衮和济尔哈朗辅政。此时清朝主要是休养生息,疏理朝政。

  这恰恰也给了吴三桂一个发展的机会。

  吴三桂见明朝摇摇欲坠,农民军气势汹汹,而清军又虎视眈眈,便知来日之局不可逆料。因此,趁此机会迅速休整、扩充自己的队伍。

  吴三桂踌躇满志地对郭云龙和孙文焕说:“休生养息,以待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