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狗血对冲 ◇
◎那我哄哄你◎
何宴抽回手:“洗漱去。”
原莺从被窝里挪出来。
她趿着拖鞋, 往洗手间走。
橡胶底和木地板发出噗叽的声音。她又穿着暖黄色的毛绒睡衣,刚起床,像一只摇头晃脑的小鸡。
何宴唇角不自察地微微上扬。
他跟了过去。
二楼共用一间洗手间。
原莺走进去的时候, 有些发愣。
架子上另一副灰色的洗漱用品, 挤在她正充电的米色电动牙刷边。
好像同居哦。
原莺边想边揉眼睛,开始洗漱。
几分钟, 温热的水流声响关停。她闭着眼睛去摸毛巾——
碰到了微凉的指节。
她吓了一跳,立刻睁开眼睛。
何宴站在她身侧, 手里是她的印花小熊毛巾。
眼睫上的水渗进眼里,原莺不舒服地眨了眨。她接过毛巾,擦了擦,半张小脸埋在柔软的毛巾里,湿哒哒地盯着他。
何宴的喉结轻轻滚动一下。
他确认:“我们是在一起了吗?”
原莺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这种话,怎么还要她回答?
她小声:“是……是吧。”
话音刚落,她的婴儿肥就被捏住。
喂!!
原莺嗷呜一声, 用毛巾打他的手——
力量悬殊,哪里推得开?
一番单方面的攻击后,她窝在洗手间的角落里, 另一边的脸颊也失守。
闷闷不乐地任由他捏圆搓扁。
小姑娘表情委屈极了。
瘪嘴, 眼角也耷拉着。粉软的面颊肉, 让他想起偶然见过的一道甜品,牛奶麻薯。莹白、糯质。
她抗议:“你好讨厌!”
他胸腔微微振动,低笑一声。
喑哑的气音降落在她的耳根。
原莺的脸顿时红了。像触电一样,一路麻痹到心脏。
她害羞地低下头。
又突然想到,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可以正大光明地看。
原莺重新仰起脑袋, 盯着他上挑的唇角, 也跟着笑:“何宴,你多笑笑吧。”
他拎起眉峰:“嗯?”
原莺的眼睛亮亮的。
她说:“你笑起来好看。”
何宴松开她的脸,手掌撑在她身后的墙上。
原莺揉脸:“你要是下一句问‘不笑难道不好看?’就太俗了!”
何宴略加思索:“女人,我只笑给你看。”
原莺:“……”
啧。
低估了。
她从何宴身侧挤出去:“下楼吃早饭。”
他应一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一并下楼。
于姝丽正在剥茶叶蛋。
看见他们来,不由笑:“小莺,今天起得这么早?”
原莺凑到桌边:“怎么可以错过妈妈做的早饭!”
于姝丽拿筷子敲一下她的脑门,目光也落到她的脸上。
那里有两道显眼的红痕。
于姝丽关切地问:“你的脸怎么了?”
“啊?啊……”原莺磕巴了两声:“可能刚刚搽面霜手重了。”
于姝丽不疑有他:“你下手轻点,这可是自己的脸。”
原莺移开目光,干巴巴地抿起嘴笑。
何宴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他慢条斯理地盛粥,复述:“轻一点。”
你还好意思说!!
原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何宴把粥放到她面前:“你踩我干什么?”
原莺杀人般地目光射过去。
偏偏,于姝丽还拍拍她的胳膊:“小莺,人家给你盛粥,要说谢谢。”
何宴好整以暇地回看她。
她咬牙切齿:“谢、谢。”
何宴:“不客气。”
啊啊啊啊!!
原莺在心里的小人把他用捣年糕的木锤砸扁一百次。
一顿早饭潦草地结束。
原莺上楼换了一套衣服,跟他一起出门。
她问:“你要去哪?”
“上山。”他说:“奚燕还他们今天要去后山写生,搭一趟车。”
原莺有点不乐意见他。
她向来和朋友同仇敌忾,不讲理由。
她说:“你要去后山,我可以让我爸开车送我们嘛。”
何宴侧目:“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她嘟囔:“他人不好,你能少和他在一起吗?”
何宴:“怎么了?”
“他——”原莺含糊地说:“他劈腿!”
何宴略感意外地挑一下眉。
他问:“谁?”
原莺:“这不能告诉你。万一,你再告诉他,他报复人家怎么办?”
何宴蹙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见他压根没关注到重点。原莺不高兴地嘀咕:“他不是你朋友吗?谁知道你会不会向着他……”
何宴:“那你呢?”
原莺茫然:“嗯?”
他的手抄在大衣口袋里,微微欠身,看向她的眼睛:
“你是我的什么?”
原莺移开目光——对着他的脸,她实在分不出思考的脑细胞。
她想了想:“女朋友?”
“嗯。”他语气平静:“都说见色忘义,我当然向着你。”
原莺皱起小脸,眨了眨眼睛。
这话,从他那张薄情寡义的唇里讲出,委实没有说服力。
算了。
反正他不和奚燕还一起上山了。
原莺高高兴兴地说:“我去拿车!”
何宴点头:“我打个电话。”
原莺一蹦一跳地进屋找原评章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奚燕还的电话也第四次打来。
何宴接起。
他说:“我们不去了。”
对面顿了一下:“听语气——你搞定她了?”
何宴:“嗯。”
他突然皱眉:“你讲话注意一点。”
奚燕还莫名:“什么?”
何宴懒声:“怎么从你嘴里讲出来,好像我骗她感情似的?”
奚燕还:“不是吗?”
原莺这时推门出来:“我爸已经去山上了,我开车——”
她看见他还在打电话,戛然闭嘴。
何宴把电话掐了:“我来开。”
原莺:“你认得路吗?”
他说:“既然不和他们一道,我们不用只去后山。”
原莺:“那你想去哪?”
她仰着脑袋看他。
一张脸埋在白色的围脖里,纯稚得像孩童堆出来的雪人。
于是那双杏核眼跟着眨了眨。
何宴嘴角轻轻牵动。他的语气有少见的,捉弄人的意味。
他说:“小导游,问你啊。”
原莺的脸倏地红了。
小、导、游——
这种常出现在婆文里,含有明显职业性指向亲昵的昵称。
从他嘴里讲出,格外暧昧。
啊啊啊啊啊!!
太犯规了!!
她在心里到处打滚,面儿上不自主地抿起嘴唇,眼巴巴地盯着他。
何宴:“干什么?”
原莺回神:“……没什么。走吧。”
他们去车库提车。
原莺在导航上划拉几下:“我们去江边吧?”
乌溪是一条横跨上京的小江。
南水镇坐落岸边,也发展了一条临江旅游线。小吃、特色挂件都有售卖。
何宴颔首。
他似乎对南水镇很熟悉。
原莺还在导航辨认地标的时候,汽车已经轻车熟路地开出了镇口。
她吃惊:“你怎么认得路?”
他说:“大巴开过来的时候记了路。”
“……哦。”原莺那会只顾睡觉了。
她现在敬业地给他指路,从哪里拐弯,从哪里直走。
不过——
他好像也不需要指路。
南水镇一带,道路盘根交错。有时候原莺忘了讲这个路口是否要转,他也始终驶在正确的路上。
原莺好奇:“你来过南水镇?”
他说:“嗯。”
原莺:“……??”
她震惊:“你怎么不早说?”
何宴微微蹙眉:“你不是不想听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原莺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他说:“小时候。”
原莺:“来旅游?”
何宴神色淡淡:“离家出走。”
原莺惊叹:“哇。”
她歪着脑袋回忆:“你几岁来的呀,指不定我们还见过呢!”
他说:“十二岁。”
原莺算了算:“那我才五岁呢。唉,那个时候天天上学前班,都不怎么在镇里,肯定没见过吧……”
何宴脸色顷刻冷了下来。
他握住房间盘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原莺茫然地看他一眼。
怎么突然生气了?
难道——是觉得自己没有关心他?也是哦。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他离家出走了,事情一定很严重,她怎么能先关心自己有没有见过他?
原莺立刻补救:“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呀?”
何宴一言不发。
原莺噘嘴:“喂。”
怎么不理她!
她的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何宴停下车。
偏首,看她尤其无辜的一双眼睛,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说:“到了。”
他推门出去,原莺也只好跟着挪下车。
时近中午,集市也陆陆续续地热闹起来。路边的小摊开灶,烟火气升腾。
原莺拽他:“你怎么不高兴?”
何宴看了一眼攥住右边袖子的小手。
他淡声:“没有。”
原莺:“你脸都要垮到地心了!”
何宴:“我不高兴又怎么样?”
原莺思考:“那……我哄哄你?”
他略感兴趣地挑一下眉,示意她开始。
原莺胸有成竹。
她清清嗓子,换上一副故作冷淡的模样:“我都看见了。”
何宴微微眯起眼:“什么?”
“还要我亲口说出来吗?”她冷笑,“你跟她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
她眼眶里涌出倔强又有三分心痛的泪水:“既然你当初只是为了利用我。那好啊,那就利用到底,你目的达成了,我们就一拍两散!”
“……”
她字字泣血的台词落幕。
一时间,空气安静得,只有街边炒饭的大妈听呆了打不着灶台火的“呲呲——”声。
哟吼!
她演得太好了!
原莺脑内欢呼。
没想到自己还有表演天赋呢,她得意洋洋地想,在火葬场小说里浸淫的十年,果然没白费,已经可以把桥段信手拈来了!
只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忐忑地盯着何宴,他怎么不笑?
不好笑吗?
他始终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
原莺咽了咽喉咙:“何宴……”
他突然出声:“我知道了。”
她愣一下:“……啊?”
他沉着面色,眉心紧锁:“如你所愿。事成之后,我会放你离开。”
原莺恍然大悟。
原来他一直戏里啊!
她不由自我谴责,段位还是太浅,比不上他还有一段情感的铺垫和酝酿。
原莺敬佩地拍拍他的肩膀:“牛。”
何宴:“……?”
作者有话说:
贺总:她竟然已经发现了她竟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计划她竟然还有这种觉悟她竟然在暗示我她竟然……
原莺:他竟然完全接住了我的戏
失策了这章本来应该0点发的!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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