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1)

锦鲤少女走运记 刍不回 6637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6章

  田秀秀早上不做早餐, 蓬头散发地坐到房门口盯着早上升起的太阳, 愣愣瞧着, 耳边响彻大年初一的开门炮,她却木木的,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成功早放完开门炮了,端着碗面出来,看到老太太这样,有些于心不忍, 道:“田姨, 你来我家吃碗?”

  田秀秀摆了下手,语气沧桑:“谢了, 不用了。”

  李成功蹲在过道边上,问道:“昨晚上景鲤他们没接你去过年?”

  他知道肖芳母女对田秀秀很好,过节总有礼物送, 有时候还拿钱, 听说前段时间还去体检过, 给老太太拿了好些保健药。按理说这过年就算不请老人去, 应该也会送吃的用的过来。

  田秀秀不答。

  李成功老婆在窗口处小声道:“三老太前天来闹过,景鲤都说不想见他们了, 怎么可能还请老太太去,你别在这添乱了。”

  李成功出去买年货了, 还真不知道前天有三老太闹事。

  李成功讪讪不言了。

  田秀秀却一直没什么反应。

  李成功一碗面要吃完了, 正要进去添, 看一眼田秀秀, 没忍住又道:“你也别怪景鲤,你想想你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虽然我也赌牌吧,好歹我有谱。况且,景山早在没离婚的时候就和那冯寡妇牵扯不清,这事要是景鲤和肖芳知道了,他们对你就更没什么情谊可言了。要怪啊,我看还是怪你那好儿子吧。”

  李成功老婆从卧室出来,听到一半,忙不迭喝止:“胡说八道什么呢。”

  李成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虽说他老婆老是让他别和田秀秀说多了,但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肖芳和景山也离了,说了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景山,景山昨晚也出去了,反正他现在也没必要装了,比起以前更是变本加厉。早上别家连早餐都吃完了,景山才起来,想起该放开门炮,却没买。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老太太不在,厨房里冷锅冷灶,显然什么也没做。

  他出了门,见李成功老婆在门口洗东西,就问道:“老太太呢。”

  李成功老婆看他不惯,随口回了一句:“我哪知道。”

  李成功多嘴说了那番话,等李成功老婆出来,老太太就不见了。

  景山也没在意:“我出去了,她回来你帮忙打声招呼,就说我晚上再回。”

  、

  江景行到家的时候是初二,第一件事是给金远打电话,让他过来。

  江景行外婆家的客人都要到初三以后才会来,这会家里还算冷清,只有步步一家在。

  金远来的时候只有步步在客厅里逗猫,布偶猫过了年又胖了一圈,懒洋洋趴在沙发上,任由步步摸他的脑袋。

  金远走过去也想摸一下,小家伙却防备地抬起爪子。

  “你哥呢?”

  步步:“哥哥在房间里。”

  金远摸不了猫,只好摸摸步步的脑袋。

  步步头发已经长出来了,剃成小平头,毛茸茸的,手感还挺好。

  金远随手塞了一块巧克力给他,去敲江景行的门。

  “进来。”

  金远闻声推门进去。

  江景行坐在书桌前,伏案写着什么,听到金远进来了,头也没抬:“东西放这。”

  金远找了张椅子坐下:“你怎么知道我带了东西给你。”

  江景行不答。

  金远又问:“你写什么呢,寒假作业没写完?”

  江景行放下笔,把写好的纸折叠起来,塞进一个牛皮信封里,递给金远。

  金远:“???”

  他不拿,江景行便放到桌上:“记得带给景鲤。”

  “情书?”金远不敢相信,将那封信拿过来,左右翻看,“我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景行还会写情书?”

  江景行依旧没理会他的大惊小怪,起身整理了一下书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望向窗外。

  金远没敢拆开看,越发觉得心里猫抓似的好奇,要不是怕江景行不高兴,他肯定要和大家一起分享这个堪称天下奇谈的消息。

  金远站在好基友的立场上,真诚地给了江景行一个建议:“你这个包装纸也太没情趣了,换个颜色好看质量好点最好带点香味的呀,景鲤喜欢什么香味?”

  江景行望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金远讪讪。

  江景行:“东西呢?”

  金远翘着二郎腿:“你怎么那么确信我有东西给你?”

  江景行眼神笃定,仿佛在说,你还有什么废话。

  金远微微一笑:“你求我啊。”

  江景行也笑了下:“我明天要去你家,你妈可能会问我,金远这学期在学校表现怎么样,我不介意给你加些莫须有的罪名,你还难以反驳……”

  俩人对视片刻,金远操一声,把东西拿出来,扔在桌上。

  那是只黑色的缎面锦盒,盒面上还有金色绣纹,看起来质地极好,里面的东西应该价格不菲。

  金远给了,江景行却没动,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又扭头喝水去了。

  “你不拆开看看。”

  “等你走了。”

  “操。”金远真是服气了。

  江景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望着窗外。

  金远打量他一会,问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学习为重而已,能有什么事。”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这么不信呢,要真是学习为重你俩才不应该分开吧。”

  “你不用管。”

  “不是我的事,我还真管不着,可现在我都成你们俩的信使了,古有鸿雁传书,今有金远递信,传出去也是一桩美事。”金远自嘲,呵呵两声。

  江景行始终没什么太大反应。

  金远习惯了他这样,也不觉得无聊,又问他:“景鲤要开蛋糕店,我电话里和你说了,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掺一脚?”

  江景行冷漠无情地回道:“没什么兴趣。”

  金远:“不能吧,她什么都不懂,你跟在江叔叔身边耳濡目染肯定比她厉害,有你带着,还有钱兜着,就算开不起多么赚钱的店,不功不过总还是可以的。”

  江景行瞥了他一眼。

  金远从他眼神里读出了鄙视。

  金远:“……”

  江景行像是心情还算好,解释了一句:“我只要插手,就轮不到她了。”

  景鲤想要自己的事业,在买房的时候就已经体现出来,她有自己的想法。江景行不会插手太多,他愿意看着景鲤一步步成长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就算出手,也只是想让她少走一些弯路。

  她不会的,他愿意教她,但不会代劳,就像他曾那样耐心地引导她学习。

  但是江景行这句话说完就后悔了,因为金远回了一句:“行吧,那我投点钱,不成就当玩了,成了我就和景鲤是合作伙伴了,以后说不定还能一起做点别的。”

  江景行瞥他一眼。

  金远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干什么,你不能这也吃醋吧。”

  “你投多少?”

  金远:“两三万,四五万?现在还不确定啊。”

  江景行:“好。”

  好什么好,金远越发猜不透江景行想法了。

  江景行:“我投十万。”

  金远内心呵呵,十万就十万,谁要和你比了吗!还有,刚才到底是谁说没兴趣的,打脸这么快就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吗?

  恋爱中的男人,真是一点理智也没有。

  金远很生气,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事:“跑腿费呢,我不能白给你送吧?”

  江景行把杯子放下来,终于拿起了锦盒,语气里透着些许漫不经心:“找景鲤。”

  金远:“我可谢谢你了。”

  明知道答案,他为什么还要犯贱。

  等金远出去了,屋里终于清静下来。

  江景行顿了下才把盒子打开。

  盒子不大,打开后,里面安静躺着一只玉雕的小狗,小狗憨态可掬,懒洋洋趴在地上,形态像极了小白。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江景行展开。

  “大白哥哥,新年快乐,我不能陪你过年,就让小白弟弟陪你吧。”

  、

  景鲤这两天一直在家里查开店的资料,因为没有亲戚可走,胡家人又回乡下串门去了,家里冷清得很。

  肖芳在客厅里看书,不会来书房和景鲤挤一起。

  景鲤边查资料,边和娟姐李哥网上沟通开店的事项。

  李老板好歹是有经验的,认真起来也头头是道。

  “首先是选址,说实话,我觉得临春路太冷清了,虽然现在办起来了,人流量比以前大了不少,但是想要挣钱,这点人流量可不行。”

  景鲤:“但是这边的店面是我自己的。”

  刘娟:“别听他瞎说,景鲤你是锦鲤体质,开在哪都有生意,保证红红火火。”

  景鲤:“……”

  李老板:“行吧……那地点不用挑了,进货啊,原材料啊这些有刘记这边现有的渠道不用费心,营业执照这个只能景鲤你自己来了,等工商局的上班了,你趁早办好就行。接下来就该考虑怎么装修了吧。”

  景鲤:“装修的事我还真没想好,你们有什么比较好的装修公司推荐吗?”

  刘娟问她:“你觉得我家的装修怎么样?”

  “还可以,但不是我想要的风格,我们是西饼店,我希望能小清新文艺一点,不想太复古了。”

  刘娟道:“我回去问问我爸,看他请的那设计公司有没有擅长这种风格的。”

  李老板:“店名想好了吗?”

  店名确实挺重要的,但景鲤还真没想好。

  刘娟:“这还不好想,就叫锦鲤呗。”

  景鲤:“……”

  李老板:“你就好好做你的点心就行了,别插嘴了。”

  “你敢让我别插嘴,你给我等着。”

  刚巧手机响起来,景鲤打断他们:“我接个电话,店名的事确实要好好想想,等我回来再说。”

  景鲤接完电话拿起外套往外走,走到客厅处,肖芳正在翻看设计书,小白趴在她脚边,似睡非睡。

  “要出去?”肖芳注意到景鲤去拿了牵引绳。

  “嗯,我去外面逛逛,想开店的事想得头疼。”

  肖芳毫不怀疑,顺嘴嘱咐:“早点回来。”

  景鲤给小白套上项圈,牵着他往外走。

  几个月了,小白早已长得膘肥体壮,冬天出门少,体重涨得更快。

  景鲤牵着他一路出了小区。

  源市的冬天不冷,但是每天都阴阴沉沉的,很少出太阳,初一早上那阵太阳,一会就没了,比金子还要珍贵。

  到西河路和临春路路口,带着小白转了两圈,景鲤才看到金远站在路口公交牌那。

  金远冲小白吹了声口哨。

  景鲤道:“走,请你吃东西。”

  金远不禁笑了:“良心发现了。”

  “是啊,”景鲤把绳子给他,“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不好好笼络你怎么行。”

  金远:“什么时候江景行能有你这觉悟。”

  “你跟他记账,记了多少,我帮你在他那吃回来。”

  金远:“……我可谢谢你了。”

  但俩人还没走到小吃店,景鲤电话响了。

  肖芳在电话里慌得语无伦次:“景鲤,出事了,奶奶出事了。”

  、

  景鲤匆匆忙忙往回赶,刚到小区门口,肖芳已经出来了。

  “别回去了,”肖芳已经努力冷静了下来,“你邱阿姨打来的,奶奶早上在粥里下了老鼠药,奶奶和景山都进了医院。”

  肖芳嘴里的邱阿姨就是李成功老婆

  景鲤邀了出租车,抱着小白爬上去。

  司机:“宠物不行……”

  “给你钱,两百够不够?”景鲤说完不管他,拉着肖芳也上来。

  “没事,你别慌,”景鲤道,“在哪家医院?”

  肖芳报了医院名字,就是他们上次体检的那家。

  见了景鲤,肖芳已经没那么慌神了,又道:“你邱阿姨说,奶奶可能是因为知道景山出轨的事了,才想把景山给毒死,老太太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那他们情况怎么样?”

  “都在急救。”

  景鲤抱着小白,一下下摸着小白的脑袋。

  小白似乎知道景鲤心里的焦虑与不安,时不时舔舔她的手指,还伸爪子抱住她的胳臂。

  景鲤没想到老太太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心里极度不安,担心一切不是李成功老婆说的那样,而是奶奶是受她那天那番话的刺激。

  她初一晚上还打过电话回去,和奶奶道过歉,奶奶在电话里明明表现得一切如常,也说不怪她,是景山的错。

  现在想来,老太太平静得有些异常了。

  母女俩很快赶到了医院,医院门口却被保安拦住了,宠物不让进。

  景鲤也是一时疏忽,急着赶过来,忘了宠物很多地方都不能去。

  肖芳急道:“现在怎么办,再送回去?”

  景鲤还没说话,旁边已经有人喊道:“肖妹子,景鲤。”

  是匆匆赶来的李成功。

  李成功见了肖芳的面就忍不住喊冤:“肖妹子,这事真怪不得我,我不是有意要把景山出轨的事说出来的啊,我也是为你们俩考虑,担心老太太不明是非还怪到你们孤儿寡母头上。”

  景鲤听不下去,把绳子塞给他:“你帮我看着宠物,这事不怪你,你也是一片好心。”

  李成功接过绳子:“你们理解就好理解就好……怎么来医院还带着狗啊。”

  “来不及送回去了。”

  也来不及多说,景鲤拉着肖芳快步进了医院。

  肖芳始终一脸愁容,景鲤忍不住道:“妈,你担心什么?”

  肖芳:“妈只是可怜你奶奶,没担心别的。”

  “景山就算死了,也是死有余辜。”景鲤笑了下,“就怕他死不了,到时候遭罪的是奶奶。”

  景鲤一语成谶。

  景山到底是中年人,又是男人,吃的也少,洗了胃脱离了危险,老太太却被送进了重症病房,医院还下发了病危通知单,要求家人尽快转院,或者出院,不敢再收。

  李成功老婆在病房门口坐着,等到景鲤和肖芳来了才松了口气。

  “你不知道有多吓人,我早上听到隔壁有动静,过去一看,你奶奶和景山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李成功老婆忍不住抹泪,“老太太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景鲤抓着她手道:“麻烦你还送他们来医院了,医药费我们会算给你的。”

  景鲤和医生商量过后,被允许进病房探望老太太。

  老太太戴着氧气罩,旁边的心电图几乎快要成一条直线,偶尔冒出头的折线昭示着老人尚还有生命气息。

  景鲤和肖芳到了近前,才发现老太太脸色青黑,两颊深陷,头发稀疏雪白,才两三天不见,竟好似一具枯骨。

  景鲤本来还算冷静,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站在床边,不敢动,不敢说话,连眼泪都掉得悄无声息。

  她满心自责懊悔,就算她那天的话没有一句说错,可她也应该考虑一下老太太的承受能力。

  老太太已经半只脚在土里了,她为什么还要照着她心口狠狠捅一刀,她再忍忍,再忍忍,忍到老太太寿终正寝那天不好吗。

  就算老太太需要她照顾,有景山在可能还会给她添一些麻烦,可她是她奶奶,和肖芳一起养育她长大,小时候肖芳工作不在家,都是她带着她,抱着她,哄着她。

  她不能尽到做孙女的孝道,甚至还逼得老太太寻短见。

  景鲤终于忍不住抽噎出声,和肖芳互相搀扶着,几乎要站立不稳。

  老太太却是这时候醒的,氧气罩里终于呼出明显的雾气,朦胧中传出一声“小鲤”。

  景鲤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慌忙凑到她身边:“奶奶?”

  老太太已经意识不清了,但还是认出了景鲤。

  她眼睛浑浊,仿佛睁不开,灰暗的瞳孔毫无亮光,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难以为继:“不,不哭,奶,奶……对,对不起你,还,你妈,奶奶带景山,景山一起,去黄泉底下,向,向你,爷,爷,请罪。你,要好好,好好,和妈,妈,身体,健,康,学,学……”

  “奶奶,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医生,医生!”景鲤泣不成声,慌忙冲外面喊医生进来。

  等了一会医生才终于夺门进来。

  肖芳和景鲤互相搀扶着,被挤到一旁,又被护士请出去。

  景鲤和肖芳只能趴在病房门口往里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她从没觉得等待是如此漫长难熬的事,身体里的液体都快要化作眼泪流干净了,医生才终于出来。

  所有人站起来,满怀期待地望向他。

  医生摘下口罩,却是摇了摇头。

  、

  老太太最终还是去了,景山却只在病床上躺了一天多,但没人管他。

  春节刚过,家里就要办丧事,肖芳和景鲤不懂流程,好在还有李成功一家帮着料理。

  不凑巧的是,医院里当天死了两个老人,一个景鲤奶奶,一个就是肖芳她妈,两个老人一前一后去的,虽说老太太没能送肖芳她妈一程,但死在她后面,九泉之下,倒也没气受。

  景鲤只想老人安静地离开,丧事一切从简,她披麻戴孝,只当景山死了,孙女算孙子,每晚给老人守灵。

  景山也在老人尸体被送回天恒院的时候跟着一起回来了,但所有人都无视他,李成功问到景鲤,景山应该怎么处理,景鲤只是漠然地反问他:“他是谁?”

  李成功便懂了,连孝服都没给景山发一件。

  每晚,景鲤在里面跪着,景山就在外面跪着,到快天亮的时候,景山就向着老太太的遗照,重重磕三个头。

  那声音听着像榔头磕在地上,下了狠劲的,地上又是碎石烂瓦,三天下来头破血流,可没人同情他。

  往常天恒院办丧事,少说也要办个五六天,景鲤只让李成功安排了三天,三天后便葬到了天恒院不远的祁山。

  天恒院逝去的老人都葬在这一片,景鲤的爷爷也是。

  碑和棺材一样,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景鲤和妈妈跪在墓碑前,等着李成功请来的人下棺填土。

  传统丧事要求家人哭得越大声越好,景鲤却完全哭不出来了,肖芳早就崩溃,靠着李成功老婆的腿才勉强跪稳。

  倒是景山,跪在送葬队伍最后,哭得撕心裂肺,才让这殡葬队多了些气势。

  出殡结束,众人便可自行散去,出力的还能再吃一顿,其余亲朋好友就没必要多留了。

  至于招待送殡苦力的事,自然有请来的厨子负责。

  景鲤等他们吃完了,又一人送了一条烟,虽说丧事简陋,但是礼数景鲤却是一样没落,比起那些办得锣鼓喧天轰轰烈烈的丧事,不过是少了几分热闹而已。

  等人都走了,院子里一片狼藉,左右邻居都受了景鲤的好,让景鲤放心离开,剩下的他们处理就好。

  景鲤又和李成功老婆打了声招呼。

  李成功老婆笑道:“小鲤长大了,这么大的事都办得井井有条,现在肖妹子就能靠你了。你以后可要继续努力,带着妈妈过更好的日子啊,如今你们也没什么牵挂了。”

  景鲤道:“这些天真的太谢谢李叔叔和邱阿姨了。”

  李成功老婆拉着她的手:“谢我们干嘛,街坊邻居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李成功老婆其实也是个人精,在看出景鲤和肖芳发达的时候就凑上来了,以前景鲤烂泥扶不上墙的时候,肖芳试图和她借钱,没有一次借到过,夫妻俩都精明,知道景家还不上,总是笑嘻嘻的,推说自己家也没钱,不借也不撕破脸。

  不过这行为也没什么可诟病的,换了景鲤是她,景鲤也不会借。

  景鲤心里还难过,勉强扯出个笑:“我去外面。”

  景鲤才出来,就见景岳冲进天恒院,大哭:“妈,我来迟了!”

  只有他一个人,嚎完了见大家都在打扫院子,哪有办丧事的样,愣了一下:“我妈呢,我妈呢?”

  他看到景鲤,冲过来问她:“我妈呢,景山呢?”

  他油头垢面,一身恶臭,景鲤退开几步,没有搭理他。

  他还想扑过来:“我妈呢,我问你,我妈呢?”

  景鲤瞪他一眼,将旁边凳子直接踹了过去。

  景岳抖了一下,没敢再继续上前,依旧喃喃:“我妈呢?”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道:“今天出殡的,你回来迟了,早干嘛去了?”

  景岳悲痛道:“我,我,我丈母娘也死了,我不是故意不回来的,肖琴不让我回来,她不让我回来。我的老娘啊!”

  他瘫坐在院子里,放声大哭。

  就算他和景山面对老太太去世的反应都是真实的,景鲤对他们也没有半分同情。

  就像外人说的,早干嘛去了。

  兄弟俩都是如出一辙的软弱无能,一个被妻子随便挑唆就能多年对生母视而不见,一个嗜赌成性,酒囊饭袋还敢三心二意。

  等肖芳和李成功说完话出来,景鲤便拉着母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恒院。

  这天仍是阴天,上了车,挡上车窗,车里便像是提前到了晚上。

  景鲤靠着妈妈,全身酸软无力,有些疲惫地吐出口气。

  肖芳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了景鲤,不要再多想了。”

  难得的竟有肖芳安抚景鲤的一刻。

  景鲤笑了下:“我不会多想的,就是可恨死的不是景山。”

  “他会有报应的。”

  景鲤有些意外地看一眼肖芳。

  肖芳笑了笑:“妈妈说错了吗?”

  景鲤摇摇头,抱住她胳臂。

  车子很快到了温华园,景鲤揉揉酸涩的眼睛,打开车门。

  就在她踩在地上的这一刻,金色的阳光穿透浓云,薄薄的一层铺洒下来,暖意融融。

  时隔五天,冬阳终于又探出头来。

  、

  景岳一直没等到景山,就走了。景山却是晚上回来的,仿佛行尸走肉,一路踉踉跄跄。自出殡队下山众人就没见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山上待了一下午。

  房间里,李成功老婆和李成功一边说话一边焯肉,把肉夹出来后,端着开水随手往外一泼。

  夜深了,天恒院众人只听到景家那边传来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恶鬼叫魂。

  李成功老婆和李成功催了好几遍,让景山出来。

  “你出来啊,咱们去医院看看嘛!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李成功对他老婆道:“要不给肖芳打个电话?”

  李成功老婆呵了一声:“打什么呀,那母女俩怎么可能还管景山,他们心里恐怕恨不得死的是这屋里的玩意儿,打了也白打。”

  李成功又去敲门:“景山你出来啊,你真不去医院看看?”

  仍然没有反应。

  李成功老婆拉住他:“算了,别叫了,不治就不治了,省了这几个钱了。”

  李成功也不是非要给景山治,再说也不全是他们的错,景山自己闯过来的。

  俩人便没再催景山出来,自行回了家。

  李成功老婆被景山吵得一直睡不着,到了半夜隔壁的叫声没那么惨了才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但紧接着又被隔壁开门的吱呀声吵醒。

  旁边李成功睡得像头死猪。

  李成功老婆气得踹了他一脚,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看看隔壁到底怎么了。

  李成功老婆走到窗前,小心拉开一点窗户,望向外面。

  院里乌漆抹黑,什么也看不清,但昏暗里有一道灰色的影子,佝偻着,捧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嘶嘶抽气,一边踉跄着往外走,到了天恒院门口处,还砰地摔了个狗啃屎,那灰影挣扎半天才爬起来,又继续往外摸去。

  李成功老婆想起晚上泼的那锅水,几乎一滴不落都在景山脸上。

  景山惨叫了半夜,那其中的煎熬痛苦李成功老婆想象不出,却觉得,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