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1 / 1)

上品寒士 贼道三痴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以,我这就派人去百花阁取来——”说到这里,陆纳长眉微皱,道:“对了,葳蕤昨日感了风寒,正在延医煎药呢。”

陈操之心里“突”的一跳,面上神色不动,从容道:“在下想去探望一下葳蕤小娘子,稚川先生传我八卷《肘后备急方》,大病治不了,小病或许可用。”

陆葳蕤应该病得不重,陆纳展颜笑道:“我都忘了你是葛稚川的弟子了,好,你随我去看望葳蕤。”又道:“操之,你的老师着实不少,葛洪、徐藻、卫协,都是大有来头、名重一时的——”

陈操之道:“陆使君也是我的书法恩师啊,操之在吴郡两个月,受使君之惠实多。”

陆纳揽须微笑,来了两个小僮出书房往惜园百花阁行去,一边与陈操之说些葛洪与陆府的旧事,早年葛洪与陆纳之父陆玩有来往,对于陆玩的两个儿子——陆始和陆纳,葛洪比较赏识陆纳,而对陆始,葛洪则不假以辞色,三年前陆始去宝石山初阳台道院访葛洪,葛洪硬是门户紧闭,让陆始大失颜面而回,怒气冲冲,却又无可奈何——

又说起张墨张安道,张墨昨日就已离开吴郡回会稽,临行时请陆纳转告陈操之,让陈操之日后有暇就去会稽与他一晤,最好是带上几幅画作。

说话间,到了惜园百花阁暖房外,陈操之闻得寒香浮动中杂有药味的苦涩。

陆葳蕤半靠半卧在锦幄大床上,一头青丝没有梳成发髻式样,只用一条天蓝色缎带松松地扎着,垂在背后,听说爹爹和陈操之来了,赶紧让侍女为她梳妆——

侍女簪花道:“娘子,家主都已经到阁子了,梳髻也来不及啊,而且家主先前来时,娘子也未梳妆啊。”

小婢短锄道:“因为有陈郎君来了嘛,不梳妆显得不礼貌对不对?不过娘子不梳妆也很好看,脸蛋红扑扑的——”

簪花嗔道:“短锄你晓得什么,娘子脸红是因为风寒发热,你以为是搽了胭脂好看哪,娘子从来不搽胭脂。”

这时陆纳与陈操之已经到了外室,陆葳蕤只好匆匆净了一把脸,然后让侍女将帐幔两边收起,看着爹爹和陈操之走近前,含羞道:“爹爹、陈郎君——”

陆纳问:“蕤儿,先前的小柴胡汤喝了没有?”

陆葳蕤点头道:“喝过了,感觉好些了。”眼睛不敢看陈操之,为自己现在这衣饰不整、靠卧榻上的模样难为情。

陈操之也是第一次看到陆葳蕤这娇慵的样子,脸颊潮红、低眉垂睫,一头浓密的青丝散在雪白的枕巾上,药香杂着闺中的脂粉香,别有一种奇异的魅惑。

陆纳道:“操之是稚川先生弟子,也懂医道,让他再给你诊治一下。”

陆葳蕤“哦”了一声,抬眼望着陈操之,说了一声:“谢谢陈郎君。”却把右手摊在榻边,袖口稍微往上撩起一些,皓腕裎露——

陈操之一愣,随即醒悟这是要切脉,他不会切脉啊,不过此时不容退缩,便在榻边的绣墩坐了,与榻上的陆葳蕤斜斜相对,右手食指、中指轻轻搭在陆葳蕤左腕上,别的不会,辨脉搏缓急还是可以的。

陆葳蕤垂下长长的眼睫,只看着陈操之搭在她腕上的两根手指,那两根手指仿佛有千钧重一般,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心越跳越快,脸越来越红——

指尖感着女郎腕部的柔腻和温暖,又觉察得出陆葳蕤的脉搏越来越急促,陈操之这个医者的心也跳得很快,当即收了手,说道:“还好,脉搏清晰有力。”又问:“前日还是好好的,葳蕤小娘子怎么就感了风寒了?”

小婢短锄道:“娘子昨日又去真庆道院看山茶,被雨淋湿了裙子,回来就发热了。”

陆葳蕤本想制止短锄说出来,可短锄嘴快,声音清脆得象热锅炒豆,噼哩啪啦就倒出来了。

陈操之心中一动,原来陆葳蕤昨日还是去了真庆道院啊,雨那么大,又是这寒冬腊月!

女儿爱花成痴,陆纳是清楚的,不说那山茶就在郡城的西门外,八百里外的上虞琼花她都要一年两趟去探访,叹道:“痴儿,为了赏花弄病了身子!你既如此喜爱真庆道院的山茶,那来春我让人把那些山茶全给你移栽到惜园来,黎道人不从也得从。”

陆葳蕤赶紧道:“爹爹,这如何使得,花艺之道是风雅事,怎可以势压人,这样硬夺来的山茶只怕要枯死。”

陆纳笑了起来,说道:“那你答应爹爹,不可因痴花而不顾自己的身体,听到没有?”

陆葳蕤应了一声,飞快地瞥了陈操之一眼,正与陈操之目光相接——

陈操之幽黑深邃的眸子望着她道:“葳蕤小娘子要保重身体,你这样病着,象陆使君这样疼爱你的人岂不心急!”

六十二、何不秉烛游?

俗谚有云“艺多不压身”,陈操之现在才深切体会到懂点医术的好处,可以每日去太守府探望陆葳蕤,想起葛师留在初阳台的藏书中有西晋太医令王叔和著的《脉经》十卷,这次回去要取来研读,起码以后切脉可以说得出个所以然来,不象现在只是微妙的接触。

百花阁侍女、仆妇几十个,陈操之与陆葳蕤也不能说什么话,搭脉时四目相投,真可谓是盈盈一尺间,脉脉不得语。

腊月初一,北风凛冽,午后,徐藻与陈操之一道进城去太守府向陆纳辞行,陈操之准备明日起程回钱唐,而徐藻将于后日携子徐邈回京口。

叙谈数语,陆纳便问徐藻:“子鉴兄,我那侄儿陆禽这半年来学业进境如何?”

徐藻严谨正直,对于在徐氏学堂求学的学子的学业从来都是据实说,绝不美言,闻言道:“陆禽前两个月还好,声韵学、洛生咏、《孝经》、《庄子》都来听讲,但后两个月就只有上午会看到他,亦不做笔记。”

陆纳一听,大怒,即命传陆禽来,当面斥责,声色俱厉,若不是徐藻在这里,他就要杖责这个劣侄了。

陆禽被叔父痛骂,又羞又恼,自感在徐藻、陈操之面前丢尽了颜面,怨叔父、恼徐藻、恨陈操之,因为陈操之看到了他被叔父责骂,徐藻虽然也看到了,但徐藻是老师,不算很丢脸,而陈操之比他还小几岁,又是出身卑贱的寒门,这真让陆禽羞愤欲狂,把叔父责怪他的原因也一并算在陈操之头上,若不是陈操之这种拼命想往上爬的寒门学子勤奋过头,如何会显出他陆禽的懒散?

陈操之看到陆禽那眼神,就知道陆纳这一通骂给他树了一个死敌了,褚俭、褚文彬父子千方百计想让陆禽与他结仇却没成功的阴谋,倒让陆纳这一骂促成了,这世间事还真是难以逆料啊!

陆葳蕤风寒之疾已痊愈,这时来到书房,陆纳这才呵斥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