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心意已定,郑源立刻道:“恭喜梁都监,贵女得东宫青睐,实在可喜可贺。”
“知州相公客气。”梁双迷迷糊糊地说道。
欢喜?
那肯定是欢喜的飞起。
只是感觉不太真实。
对天下女人来说,如果必须做妾,那么成为东宫妾室无疑是最好的了。
因为入了东宫,有很大可能成为皇后,母仪天下的存在,其概率和竞争性,比进宫可大太多了。
再不济,成为贵妃也是极好的。
只是当梁双看向梁红玉时,心中一凉。
梁红玉眼眶噙泪,紧咬红唇出血而不自知。
显然,是十分不愿意的。
赵桓可不会因此放过她,只是说道:“吾会禀报父皇,晋封粱都监为楚州刺史。
至于红玉,今晚回去与家人作别,再收拾兵器甲胄随身衣物,明早与吾继续南下。”
说完,他起身就走了。
根本不用担心梁红玉跑了。
她父母都在,还有哥哥嫂嫂侄儿一大家子,哪里跑?
至于她的感情?
日久自然生情,过日子不就是这样么?
八十七 好个娘子
梁府,书房内,梁家上下齐聚一起。
一半愁眉苦脸,一半喜气洋洋,同为一家人,模样大不同。
终于,梁红玉打破沉默,道:“爹,我不想进东宫为妾。”
“混账!”梁母高氏骂道:“偏你逞能,险些惹出大祸来害了全家,如今太子看的你入眼,岂能由你说不!”
“哎~红玉不过十六岁,又爱舞刀弄枪,入了宫中,怕是早晚难得安稳。”梁双叹道。
“爹,不若我们连夜杀出去,投奔祖父可好?”梁红玉突然道。
“休想!”梁红玉嫂嫂孙氏道:“娘,可把这妮子看紧了,要是让她跑了,太子怪罪下来,我等一个也讨不了好。”
“娘,嫂嫂,由我、爹和大哥护着你们一起,这淮阴城里谁能拦得住?自可走的!”梁红玉道。
“偏你厉害,如何还在太子麾下吃了败仗?”孙氏冷笑道:“再则,走了又如何?牵累祖父也丢官去职,一家人成了那落草贼寇?”
“安心在家等到天亮,再去找太子不迟。”许是觉得态度不好,高氏放缓语气,道:“红玉啊,你尚未侍寝,太子便许你你爹楚州防御使,何其之青睐也?
想当今皇后娘娘,原来也是端王府你的侍妾,大娘娘没了,立刻母仪天下,你年华正好,未必没有机会。”
被母亲嫂嫂连说带训的,梁红玉气鼓鼓地说不出话来。
“罢了罢了,都怪我自小娇惯太甚,方有今日祸事。”梁双叹道:“只盼太子仁厚,能够善待红玉罢。”
说着,梁双竟然流下两行浊泪来。
“爹~”梁红玉叫了一声,不能言语。
“一个个哭丧着脸做什么?”高氏骂道:“想太子英俊潇洒,文采风流,能看上这野丫头实在是祖坟冒了青烟,有什么不满足的?
且去早早睡了,养足精神好随太子出发!”
高氏骂了一阵,尽皆无声,各自散了。
看梁红玉出了门,高氏对孙氏道:“看着这个疯丫头,莫要让她跑了。”
“放心吧,娘,便是为了小石头,也不能让她走了。”孙氏道。
这小石头,便是梁红玉大哥梁帅的儿子,此时正在他爹的怀里睡的正熟。
大约,只有襁褓里的小孩儿,方才不会因为权势而睡不着。
一夜无话。
七月份,天亮的早。
蒙蒙亮时,张伯奋领着二十余军兵,随着范琼步行,向着城门而去。
水陆交通枢纽,城门开的早,人来人往的颇为热闹。
见这群军兵,都好奇地打量了过来。
“这厮光着上身,背着荆条,却是何故?”
“笨,此乃负荆请罪也。”
“倒是稀奇,这贼配军居然还玩这一出?”
“可别瞎说,他们都是东宫亲卫,昨日这人口头调戏了飘香酒楼老板娘,太子责令鞭打五十,想是来行刑的。”
“嘿,那老板娘骚的不行,口花花两句怎么了?”
“蠢,定然是被个娘们踩在脚下,丢了东宫脸面,因此受罚。”
“定然如此,否则这禁军千千万,可没见那个口花花被打的。”
“太子亲卫,岂能被个女子踩在脚下?要我是主将,杀了便是!”
围观群众的议论纷纷中,一行人到了城门口,依次排队站好。
许多百姓围过来看热闹,一点不怕事大。
张伯奋上前,打开文册,念道:“晓谕淮阴城官民兵将知:
兹有东宫卫率之副率范琼,于禁酒时饮酒四两,鞭四十,又于饮酒期间出言调戏妇女,其行为轻微,鞭十,累计鞭五十。
因其犯事,乃是淮阴城内,特于淮阴城门前公开行刑,以示无所隐瞒包庇。
东宫令谕,政和七年七月十八。”
念完,着人把号令贴到城墙门旁后,张伯奋看向范琼,问道:“范琼,对此处罚可有异议?”
被大庭广众之下打一顿,当然是十分丢人的,然而被一个姑娘打败,更加丢人。
最憋屈的是,眼看她还会成为东宫嫔妃,便是报仇也没了指望。
然而,范琼还是咬牙道:“无异议,甘愿受罚!”
张伯奋喝道:“即无异议,行刑!”
立刻,有两个军兵拎着皮鞭上前。
这鞭有小指粗细,乃是上好的牛皮编制,此时湿漉漉的,竟然是打湿了。
“营副,得罪了!”
歉意中,军兵抡起鞭子,唰地落下。
叭~
一道血印立刻在范琼背后暴起。
范琼紧握拳头,咬着嘴唇,却是一声未吭。
十分硬气。
叭~
第二鞭落下,又是一条血印。
两印交错处,已然皮开肉绽,献血横流。
东宫军律,行刑手故意留情,与受刑者同罚。
如果只是这般,怕是还有人顾念同袍之情而留手,因此,军律追加一条,曰:“受刑者刑罚加倍”。
如此,行刑手如何敢手下留情?
叭叭叭……
不一刻,范琼后背被打的稀烂,整个人被血水汗水全部浸湿了。
待到五十鞭结束,他已经痛的晕了过去。
“好汉子,硬气!”
“东宫军律森严,国朝将来可期。”
“殿下文武皆全,有雄主之象,实乃幸事也!”
吃瓜群众又一次议论纷纷,有夸范琼的,也有赞东宫的。
至于说被个女子踩在脚下的事,没人再提。
“报告太子仆,违反军律者范琼,应打五十鞭,实打五十鞭,行刑完毕,请你核查。”
“上药,收队回船。”张伯奋言简意赅地说道。
立刻有军兵替范琼擦干净伤口,先用清水反复洗了,又取来了就你俩。酒精浇下。
“啊~”范琼一声惨叫,又晕了过去。
吃了五十鞭一声未吭,处理伤口未有反应,用酒精消毒时居然活活痛醒又痛晕……
张伯奋眼尖抽动,叹道:“其实不必鞭打五十,只要抽出一条口子,再用酒精反复浇上五十次便可。”
有那洗过伤口的士兵深以为然,接道:“如此创口小,愈合快,还不影响战斗力。”
“滚!老子宁愿吃鞭子。”
“吃了鞭子还要用酒精,何必呢。”
议论时,范琼伤口已经敷了金疮药,也不包扎,只放在担架上趴着,四人抬着回船。
赵桓虽然未去监督,却一直在码头上等着。
看到范琼昏迷不醒,赵桓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