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籍土地不过二百余万。
基本上,本州土地尽皆为大户占据。
收了这么多田,东宫自然不能自己耕种,更不能闲置。
赵桓一合计,索性把全部土地划作皇田,再租给百姓耕种。
租子根据实际产量确定,只收三成。
消息传开,湖州上下都疯了。
三成租税,可是前所未有的低!
地主出租土地,租子三成起,另外耕种者还要承担其中税负。
落到手里的,最终不足两成。
看似租子相差不多,但这可是皇田,是官家的田,当然是没税的。
也就是说,耕种者落手便是实打实的七成。
不但湖州本地百姓踊跃承租,便是周边广德军、杭州也有百姓过来要租。
奈何本地尚且不够,如何能够分给外地人,赵桓不得不亲自解释,可谓费劲唇舌方才把人劝回。
回想这月余忙碌,赵桓也是感叹不已。
“殿下。”
思绪流转时,又一个农人过来,端着一瓦瓮过来道:“全赖殿下做主,我等方能讨回田地,家里只剩下这只鸡杀了,给殿下熬了瓮汤喝。”
“为民做主,乃是东宫本分,如何能够让老哥破费?”赵桓推却道。
一只鸡对东宫只是平常,然在寻常村民家,这可是换取食盐的重要手段之一。
“殿下,区区一只鸡而已,若是没田,留之亦活不了,只望殿下莫要嫌弃轻微。”这人说道。
“既如此,愧受了。”赵桓接过。
有心想付些钱,却不是折辱人?
按下这心思,赵桓环顾田野,叫道:“小猴儿们,都过来,有鸡汤喝!”
田间地头有不少玩耍的孩童,听到赵桓呼叫,都看了过来。
只是一个过来的也没有。
他们都知道太子的身份,又有家人的告诫,轻易不敢过来。
对此,赵桓也不失望,只叫道:“各位乡亲父老,且把孩儿们带过来,吾借花献佛,把这鸡汤给孩儿们补补身体。”
“如此,多谢殿下了。”一个农妇把孩子带回来了。
“快点快点,莫要拘谨,孩儿们解个馋亦是美事。”赵桓继续吆喝道。
见他情真意切,周围孩子陆陆续续地过来。
好在农忙时候,都把碗带到了田间,赵桓不必让人回去取碗。
大大小小十余个,一瓮鸡汤其实不够吃饱的。
“此乃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
笑了一句,赵桓打开瓦瓮,浓郁的香味立刻穿传了出来。
“真香!”赞了一句,赵桓开始给孩子们鸡汤。
百姓们都围了过来,看热闹的同时也不忘议论两句。
“仁义莫过于殿下!”
“得君如此,我等方有盼头。”
“哎,若是云英未嫁时,定然把殿下拖进草丛里成就好事。”
“你啊,人老珠黄,莫想那等美事了。”
百姓喜笑颜开,甚至拿太子开起了玩笑。
赵桓也不介意,只道:“困难只是暂时的,好日子在后面,且给些耐心。”
言下之意,还是要等他登基。
这话并不犯忌讳,因为太子就是为了接掌皇位而存在,从他成为储君时,接受的教育便是随时准备登基。
能不能熬得过皇帝另说,准备必须要有。
平时官民也多谈论此事,只是以前东宫几无存在感,说这事的人不多罢了。
当然,副作用也有。
官民说的多了,迟早会传进宫内,万一赵佶心生嫉妒,怕是要给赵桓找些麻烦。
但若说因此避而不谈,其实不必。
毕竟,儿子接管老子基业,实乃天经地义。
片刻功夫,一瓮鸡汤见底,每个孩子只分到了半碗的样子。
赵桓捞出最后一条鸡腿,为难道:“这只有一块,怕是不好分配。”
“本为奉献殿下,自食便是。”
“不错,岂有殿下不吃之理。”
“如此,便愧受了。”赵桓团团作揖后,一口咬下。
嚼了片刻,赵桓再次叹道:“吾自小锦衣玉食,却从未尝过如此滋味之鸡肉,实在美味。”
众人都笑。
陈朝老道:“储君所尝滋味,不在于鸡肉,而在于民心。
民心拥戴时,吃睡皆香,粗茶淡饭也安然,民心背弃时,寝食难安,山珍海味如嚼土。”
“知我者,陈朝老也!”赵桓笑道。
片刻鸡腿进肚子,赵桓拱手道:“多谢老哥盛情!”
那人还礼,道:“殿下仁义,聊表孝心而已,当不得殿下谢。”
“是啊,区区一只鸡罢了,如何能够与田地相比。”
“也就我家什么都没剩,否则定要拿来献给殿下。”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劝道。
区区一只鸡?
淳朴的百姓啊,平时一只鸡卵也舍不得吃,遑论吃鸡了。
“多谢各位父老。”赵桓道:“本次,吾为赈灾来,父老皆困窘,一只鸡足矣。
下次吾再来时,吾希望家家不缺肉食,鸡卵每餐必食。
那时,大家或合力,或独立,宰猪羊以待,如何?”
“若有那时,定把猪羊杀了孝敬殿下。”
“还要有美酒。”
众人纷纷应承。
能够肉食不缺,每餐必食鸡卵,那真是从苏杭上了天堂。
那滋味,想想都觉得——真香。
当然,赵桓也知道来日方长,以目前朝廷的现状是不可能的。
哪怕赵桓登基,没有十年励精图治,也难以做到。
只是为了香喷喷的鸡腿,再难也要做。
一百三十 太湖之上
山青水明幽静静~湖上飘来风一阵~啊~行啊行啊进呀进……
水波荡漾,歌声悠扬,数十艘战船一字排开,破开水面不断往前。
赵桓迎风而立,笑道:“倪云这嗓音,真合适水面发号施令。”
“也就船少水平才能够,若是百十船混战一起,嗓门如何大也济不得事。”费保笑道。
赵桓也不纠结这事,又道:“你兄弟四个为了整训水军,便连家小也未亲送,有心了。”
“此乃臣之本分,如何当得殿下夸赞。”费保道。
闲聊时,船队已经到了湖深处。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许多小船来来往往。
无数赤膊汉子丝毫不在意水凉,扑通跳进水里,溅起一圈圈浪花来。
费保对一立在船上的汉子说道:“李三,可曾有所收获?”
“如何找得到?”李三回道:“直娘贼,水面这么大,明教那些崽子到底把财物沉在哪了!”
费保笑道:“我要是知道,岂能让你在这捞?自己早发财去了!”
“只是这大海捞针,确实是难,十八家兄弟齐出,也不过摸索了十一面积,还不是寸土不漏。
月余功夫,脸都泡白了,一文钱都没摸到,倒是混了个水饱。”李三回道。
几句话的功夫,船队已经过了那片区域,费保道:“兄弟,几百万贯钱财,够你几辈子花销了,岂是那么容易的?耐心些吧!”
撂下这句话,船队扬帆而去。
回头看着再一次跳进水里的李三,费保笑道:“殿下果真料事如神,得知明教把大笔钱财沉进水底,太湖的水上好汉都疯了,没日没夜地打捞。”
赵桓摇头,叹道:“若知确切位置,焉能留的他们在?”
“水面广阔,确实难以搜索。”费保也道。
“待汇合狄成卜青,若是没有结果便不再寻找了,留给太湖水盗和明教去烦恼吧。”赵桓道。
这也是无奈之举。
费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