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立刻被破坏殆尽。
为求存,百姓不得不投靠明教,由是明教大兴。
明教唐时传入,本名摩尼教,原为导人向善,互帮互助,只是历经打击,已由明面转入暗处,不免带上了诡秘的色彩。
此时的方腊,丝毫诡秘也没有。
头发枯白,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谁也想不到,这是那个曾经率众埋伏东宫队伍的老者。
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拿着一块湿布,仔细地替方腊擦拭着脸颊。
他叫方亳,方腊第二子,不同于方天定武艺卓绝,方亳面白肤嫩,文弱无比。
他确实未曾练武,然读书多,智谋出色,又有见地,教众都是尊敬的近。
毕竟明教中能打的多,识字的少,遑论胸有韬略了。
方腊辗转回来后,伤口化脓,一直昏迷不醒,明教号令都是他由他发出。
“二郎!”呼叫中,一个大汉面带惊慌地走了进来,道:“大郎他……”
方亳回身,道:“莫要惊扰我爹,出去说话。”
大汉看了眼犹自昏迷不醒的方腊,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这大汉姓吕名师囊,本是台州明教分坛主事者,于教中颇有名望,方腊伤口感染昏迷,特来协助方亳理事。
到了外间,还有十数个大汉在。
个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显然各有本事。
方亳问道:“叔父,何事如此惊慌?”
出来后,吕师囊已经冷静下来,道:“大郎率人围捕费保兄弟,却不想赵桓突至,双方小战一场,本来是不分胜败。
却不想,那奸贼突然用出暗器,重伤了大郎。
目下大郎昏迷不醒,延请的郎中也是无计可施,石宝等人正在护送大郎回返。”
“啊啊啊啊……”方亳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嘶吼。
尽管他暴怒无比,任然刻意压低了声音,显然是怕惊到方腊,足见其养气功夫了得。
“先伤我父,致其创口感染,危在旦夕,又伤我兄,生死未卜,如此深仇大恨,怎么不报!”方亳咬牙切齿地说道。
“二郎,是否要发动教众兄弟,替圣公和大郎报仇?”吕师囊问道。
“教众万万,杀了那狗太子,扶圣公做皇帝。”
“反了,反了!”
“安静,莫要惊扰圣公!”方亳低喝一声,止住议论。
待众人安静,方亳继续道:“时机未到,兵甲不全,教兵未备,粮草不济,如何反?
诚然,圣教多英雄豪杰,杀那狗太子不难,然狗皇帝震怒,必发大军征剿,我等必败无疑。
父兄危在旦夕,我心如焚,然,岂能因一家之仇,害无数教中兄弟,怪圣教大事?”
“区区贱命,何足道哉?替圣公报仇才是紧要。”
“不错,怕是不如圣教,舍了这条命杀狗太子!”
众人任然不依不挠,只是声音小了许多。
“闭嘴!”方亳轻喝道:“各位都是小子前辈,然主不因怒兴兵,我暂代教首,令不说二遍,但有违逆者,莫怪我不念旧情,定然革除出教。”
“二郎所言极是!”吕师囊道:“此时非起事时,待准备周全发动,定然无往而不利!”
吕师囊声望不低,他出言支持方亳,其余人虽不甘心,却没再继续聒噪。
“不好了……”
惊呼中,有人急急奔来,道:“湖州急报,赵毅被拿,罗光等人尽被擒获……”
“怎么会?叶贵虽然知道不少,却不知赵毅身份,如何能够走漏风声?”吕师囊急道。
“信中说,那太子詹事任愚到了武康,命赵毅暂管当地赈灾事,不想那狗太子突然带兵围了赵家,罗光等人当即被搜出。”信使道。
“二郎……”众人下意识地看向方亳。
“倒是小看了那厮!”方亳咬着嘴唇冷哼一句,又道:“传令下去,各地教众蛰伏不动,赵桓所到之处,让他三分。
令,立刻使人打探赵毅下落并关押情况,如何营救待我定夺。
再令,立刻吧把湖州武官带回清溪,按计划分配各地训练教众。
再令,各地寻访善水者,务必保证起事后能够控制大江……”
“二郎……”
一连串的命令尚未下达,屋内传来一声轻呼。
方亳听了,立刻住嘴,深吸一口气平定情绪,领着众人进了屋里。
方腊已经醒了,然脸色红润,双目有神。
回光返照!
方亳克制住悲痛,强笑道:“父亲,你终于醒了。”
“回光返照罢了。”方腊叹道。
方亳急道:“父亲切勿自弃,只管安心养伤,定有痊愈之时。”
“罢了,闲话不多说。”方腊拉住方亳的手,道:“放眼教中豪杰颇多,能总理全局者,却只有你这个文弱之人。
为父命不久矣,圣教便交给你了。”
“父亲!”方亳更急了,道:“大哥前去延请费保四人,不日即回,等他回来再托付后事不迟。”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方腊闭眼休息了片刻,道:“悔不该未听你劝,方有此灾,好在你未曾陷入仇恨,应对的很好。”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递给方亳,道:“先教首为官府擒杀,圣教危急存亡之时,众人举我为教首。
世事艰难,幸得教众兄弟勠力同心,方有今日盛况。
目下圣教势大,又刺杀东宫未果,必为官府追缴,你当谨言慎行,力保圣教无恙
你武力不彰,然王寅、石宝、庞万春等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为依靠,师囊、桓逸、娄敏中等皆有智谋,亦当善加用之。
莫要忘记本教教义:导人向善,互帮互助,若是有朝一日推翻赵宋,实现天下大同,当祭告之。”
“父亲……”方亳忍不住泪眼滂沱。
“傻孩子!”方腊努力抬手,替他擦了眼泪,又把令牌塞进手里,道:“以后,你身系万千教众,莫要学我和你大兄如此刚愎自用……”
话音未落,方腊手垂下,盍然而逝。
赵桓自然不知道,他给梁红玉创造机会射出的一箭,居然让明教教首换了人。
看方亳模样,或者比方腊更加难缠,江南未来走向,他也不能尽数掌控于心了。
一百二十九 真香
湖州境内,并无运河通过,然而其境内多河,修复工程不小。
德清县位于余不溪与岚溪交汇处,受灾最重。便是县城内也有波及。
当时明教余孽护送湖州武官出境,很是杀了一场。
赵桓闻讯,便赶到了德清县。
等他到了,人都跑没影了。
赵桓也不纠结,只给各地官府传令缉捕,便安心指挥恢复生产。
大把钱粮撒下去,无数百姓经过半个月忙碌,总算是河堤修复完毕,接下来正好秋种。
九月深秋,天色已凉,然田野中绿色不减。
赵桓漫步其中,东张西望。
“见过殿下。”有老农停下手中活计问候道。
“你忙你的,不必多礼。”赵桓示意道。
老农擦了擦汗,笑道:“这块田已经弄完,歇口气再弄下块。”
“歇歇也好,免得伤了身体。”赵桓道:“家里有地几何?”
“本来只有三亩,衙门租佃的时候又租了十亩,足够一家糊口了。”老农笑容更胜。
湖州虽然未曾收获财物,然而田地又跑不了,总计收缴了一百五十余万亩。
湖州同样多山,亦是人多田少的地方,全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