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取家小到了苏州时,恰逢建康水军到了。
于是,张伯奋和周云清商议后,由张伯奋护送其家小去东京,周云清并费保就势接管了水军。
这只水军的统制当然不甘心交出大权,可是不论太子还是梁师成,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只能让出指挥。
因为是太子调拨,水军兵丁虽然一般,战船倒是还新。
二十余大船,其中楼船一半,还是明轮船。
这玩意在太湖上,完全就是神器。
本来正要出发平靖水面,然太子急令,让水军先搜寻明教藏匿的财物。
几百万贯,赵桓确实是心动不已。
结果,剿匪的事情搁置了,财物也是一文没见。
失望之余,赵桓一合计,干脆把消息传的广为人知,并让费保在其中推波助澜,发动太湖上所有私商水寇盗匪来搜寻。
所谓财帛动人心,如此多钱财,谁不心动?
至于找到之后会不会被人黑吃黑,倒是没人细想。
太子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黑吃黑的计划的,官兵打盗贼,天经地义,怎么能说是黑吃黑呢?最多就是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可惜,财物一直未曾浮出水面。
行船半日,到了一处水面。
水面上泊着一排二十余艘大小船只,都打着黄旗,昭示着官军身份。
远远地,便有一艘小船过来。
来人登船,纳头便拜,道:“臣建康水军统制官胡斐拜见太子殿下。”
“起来说话。”赵桓道。
这胡斐,该叫胡肥!
除了一身肥膘肉能够增加水面浮力,余者一无是处。
尽管看不上,也不好直接革除,毕竟又没犯错。
赵桓耐着性子问道:“可有发现?”
“殿下赎罪,下臣督促军兵连日搜寻,并无所得。”胡斐道。
“狄成、卜青何在?”赵桓问道。
“两位好汉水性精熟,耐不住都下水去了。”胡斐道。
“殿下,臣多日未曾下水,正好下去耍耍,可否?”倪云问道。
“去吧。”赵桓看了看天色,道:“最迟至天黑,若是无所得,便启航回苏州。”
“多谢殿下。”倪云三两下扒去衣服,扑通跳进了水里。
赵桓一边欣赏水景,一边等待。
“哈哈哈……看我找到了什么!”
大笑中,一人浮出水面。
赵桓急忙到船舷边看时,只见狄成凫水而立,手中举着白花花的一条大鱼。
“好个狄成,吾道是你找到了钱财,却不想只是抓了条鱼糊弄本王,速速上来领罚。”赵桓笑骂道。
“殿下若是罚酒,臣片刻就上去,还能自备下酒菜,若是罚打,那只能泡在水里了。”狄成耍无赖道。
众人都笑。
又搜寻一阵,终究一无所得,赵桓下令启航。
钱财动人,却不能一直耽误在这里。
船队到了苏州,只有梁师成来迎接。
没能找到这么多财物,梁师成比赵桓更不甘心。
本来囊中之物,却成了鱼虾玩物,谁能甘心?
于是,梁师成果断伙同赵桓,把建康水军变成了太湖水军,专职搜寻财宝。
胡斐其实无所谓,在那都是混日子罢了。
在建康横行大江,有的是客商船只孝敬,在太湖上能够抱住梁师成的大腿,升官指日可待。
其中得失,大概也就他自己能够体会。
在苏州盘桓一天,赵桓告辞离开,要往秀州去。
陈禾干的不错,还是要去看看的。
之所以在苏州停留一天,不是为了和梁师成叙旧,而是装运财物。
湖州颗粒无收,苏州收获颇丰。
朱勔家的都要解押入宫,其他人家的收获,分下来也有百余万。
这不是缴获的总数,而是扣除湖州苏州两地赈灾支出后的总结余。
可以说,来江南一趟,东宫两年开销有着落了。
另外,各人犯将走运河北上回东京,其家属亲眷赵桓将带着南下。
当然不是去秀州安置,那太便宜他们了。
李纲已经往返流求多次,上书朝廷开拓不应,没奈何,只能由赵桓给些支持。
钱粮,那时必须的,刚发了一笔横财,支出不难。
人嘛,就这些犯官家眷了。
固然有老弱妇孺,却不需要太多同情。
当他们享受民脂民膏带来的优越生活时,便该有为此承担连带责任的觉悟。
钱财装载完毕,人犯尽皆上船,船队沿着运河南下。
近两个月抢工,运河已经恢复通航,很快便到了秀州治所嘉兴城。
一百三十一 秀州
秀洲土壤肥沃,物产丰富,素有“丝绸之府、鱼米之乡”的美誉。
其沿海之地,多有盐场,为国朝最重要的食盐产地之一,其产生的利润,不可计数。
后世名贯中外的繁华大都市上海,此时便是秀州治下一个酒税务。
“臣知秀州事陈禾……”
“陈公何必多礼?”不等陈禾拜下,赵桓已经抢过去扶住,道:“数月不见,公清减了许多,秀州百姓有福了。”
“我等受任牧民,自当竭尽全力。”陈禾道。
“若各地官员皆有公之操守,吾何须大动干戈!”赵桓叹道。
相比初见时,陈禾瘦了许多,头发也多有花白。
算起来,陈禾今年尚且不足五十,都是累出来的,特别是上任不久治下爆发水灾,陈禾真是没日没夜的忙。
忙就算了,生活也是贫苦。
一日两餐不见荤腥,基本就是粗茶淡饭。
知州俸禄不低,然而陈禾把俸禄尽皆帮助危困,便连官服破了也未曾置办新的。
所以赵桓扶起他时,一眼就看到他袖口上的补丁。
和陈禾寒暄了两句,赵桓看向其他人。
随同陈禾出来迎接的,除了本州各级官员,还有愚任和萧嘉穗。
萧嘉穗不必多说,已经就任秀州兵曹,帮助陈禾整顿秀州防务。
愚任是来打前站的。
运送三千多人口南下,可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船只自然不可或缺,粮食必须足够,另外还要延请医师,准备药材,农具、工具、衣物等等,都是必须的。
好在东宫有钱了,只需要买买买……
进城路上,赵桓又叹道:“沿途所见,不论穷富,百姓皆面带笑容,此皆秀实公治政有方。”
“臣之本分,殿下何必再三言说。”陈禾谦虚一句,问道:“润、常、苏、湖四州官员空缺,未知中枢可有安排?”
“几地富庶,油水丰厚,各方争夺激烈,迟迟难以决断。
好在,吾多次上奏父皇,终于运作得仲偃公知润州,至于另外三地,随他去吧……”赵桓半庆幸半郁闷地说道。
按照道理,几地水灾初过,正当委派精干官员恢复经济,奈何朝堂衮衮诸公都看中了几地富庶,想从中捞一笔,千方百计想把自己夹袋里的人推上去。
你争我夺,各不相让,自然难产。
好在,润州知州终究是按照赵桓的意思,由刘韐接任。
其中固然有赵桓据理力争的结果,也有润州地理位置重要的因素。
江南运河终端,便是于润州入长江。
如果润州丢了,那么运河便被截断,粮草兵员转运耗费立刻暴增。
宋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