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一个“人”了,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必须自己“是起来”,人都是自己造成的。这里只是举例而已。黑格尔没有涉及到人的事情,他只是从哲学上、逻辑上讲,任何东西要“是起来”,必须要有一种能动性,有一种决心,有一种内在的生存的冲动。这是一切哲学、逻辑、认识,乃至于世界万物、整个宇宙之所以可能的一个基本的前提。列宁非常欣赏这个事物自己运动、万物自己造成自己的思想,他把它当作一个本体论的前提,逻辑学的前提,即一切都以这个为前提,这个“是”即能动性和创造性。 黑格尔认为这是上帝创造的,万物都有上帝,万物都有创造性,一块石头,它也是经历了地质变化,最终归结到上帝的创造性,但在逻辑学最开初的阶段,在《小逻辑》里只有这样一个命题:“存在,纯存在”,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规定,这是存在论的一个起点。
它不是一个完整的陈述,只是一个概念,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命令。它不符合语法,这恰好说明它不在语法中,而处在语法的开端上,是发起一个句子的第一个概念。这样一种能动性的含义渗透在他整个逻辑学中,你把黑格尔逻辑学中的一个个单独的概念抽出来,你可以说它是僵死的,形而上学的,抽象的。但是如果你要真正理解它,必须把这层意思讲清楚,那它就不是僵死的,甚至也不是抽象的,所有的概念都体现出“存在”这个最初的概念,这样的能动性。后面的所有范畴都是从“存在”这个概念发展出来的,都是这个范畴的变形和自我深入。它是真正的亚里士多德所说的“作为存在的存在”,它概括一切。这被后人认为已经有存在主义的萌芽了。 当然,这个“存在”还只是一个空洞的决心,还没有任何规定,所以它只有一个无,一个非存在,它里面没有任何内容,其内容就是无,什么也没有。所以,从有就过渡到了无,从存在过渡到非存在。这个无不是外加的,就是这个存在作为决心的内部含义,当你决心去“是”的时候你还什么也不是。这里,存在论的第二个范畴已经出来了,即“无”,它是“有”起来的,是“有”所带来的,后来萨特在其《存在与虚无》里面写道:“‘无’是由‘有’带出来的,没有‘有’就没有‘无’”。
因为有一个“有”你才意识到有一个“无”。你意识到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是因为你想“是起来”。“无”是由“有”带出来的,寄托在“有”上面的,所以它只能是第二个范畴,而不能是第一个范畴。而中国哲学(老庄哲学)就是从“无”开始的,印度哲学(佛教)也是从“无”开始的,东方哲学是从“无”开始的,但希腊哲学都是从“有”开始的。所以黑格尔在写到第二个范畴时只能从东方找例子。第一个范畴要找例子有很多,像赫拉克希特,巴门尼德,亚里士多德等等。而东方哲学因为以“无”开端,所以永远也“有”不起来了,一切都处在变动之中,定不下来。《易经》即不断地变易,万物变化中的不变就是“无”,什么东西都不想有起来,高人就是不想成为任何人的人。“无”的哲学永远“有”不起来。黑格尔的“有”带来了“无”,就过渡到“无”,而它的立场还是“有”的哲学。中国也讲“有”的哲学,但不是最高层次的,在中国,最高层次的哲学就是“无”的哲学。在西方最高层次的哲学是“有”,而这个“有”带来“无”,进入到了“无”,“有”变成了它的对立面,则“无”是有一个“无”,它不能离开其对立面。 然而“有”,它本身一定要变“无”,“无”是“有”的,“有”也是“无”的,反思“有和无”的交替,就产生了第三个范畴:“变”。这个“变”构成了黑格尔的第一个三段式:有、无和变易或存在、非存在和变易。第三个范畴把前两个已经包含在自身了,既有“有”也有“无”,从有到无是消灭,从无到有是产生。“变”即产生和消灭。而这个“变”是一个具体的概念,不再抽象,不再无内容,而有其进一步的规定,有了自己的所指和定在。“定在”在海德格尔那里叫“此在”,在黑格尔这里意指“确定的存在”,即我们可以确定变化的东西处在变化过程中的哪个阶段。在这里,“定在”这个概念出来了。而变易是一个具体概念,它有了质,可以有定性的分析。 在这里,“质”的概念又出来了。这也是一个范畴,我们要给任何东西定性,就必须在这个变的过程中确定其前后关系,它同其他东西相区别,也相联系,这时,“定在”就变为了“某物”,一个定在的某物与“他物”不同,它由其前后的他物来规定,某物与他物处在这样一种互相规定中,这就是质,一个事物的性质。而在这种相互规定中,性永远也定不下来,就会导致无穷追诉,这被黑格尔称为一种“坏的无限性”。这种无限性只会使人感到厌烦,没有新的东西,永远不定。但我们可以发现有一点是确定的,即任何某物都是一个无限可被规定者。不管他物的链条延伸得多么远,多么无限,某物都可以被他物规定,某物作为一个可被规定者,他是一个“一”,一个“自为的一”,它自己是它自己,而其他的“定在”对它而言都成为了“多”,两者是“一”和“多”的关系。这里就引进了“量”的范畴,质和量、定性与定量在这里被关联起来。量的积累到一定程度就成了质的飞跃,即量变到质变,在这背后是“理性的狡计”。
表面看两者没有什么关系,但是,通过“度”将两者联系起来,这即是“质、量和度”的三段式。自然科学探讨的就是量与质之间的度,度就是自然界的规律,把握到了度就把握到了事物的规律,包括自然界和人类社会。 在度与无度的关系中找到事物的规律,就从“存在论”进入到了“本质论”。这里讲述的内容是一个粗线条:首先是一个能动性的思想,万物都有一种能动的逻辑关系,黑格尔的“存在论”与以往的“本体论”有继承关系,但又有不同。以往的“本体论”主要探讨那个东西怎么样,用海德格尔的话说,以往的存在论主要是探讨存在者,而黑格尔主要是探讨存在,“在起来”的行动,其实海德格尔有些东西用不着批判黑格尔,他就是从黑格尔来的。我经常用海德格尔的眼光读黑格尔的逻辑学,我发现有很多东西是可以说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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