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举棋不定(1 / 1)

无人知晓 在南方的毛豆 4481 汉字|7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5章 举棋不定

  王宇辰在心里苦笑,预知告知空难,那就不是预警,而是成了先知了--不,应该直接被人当装神弄鬼的骗子吧。

  算了算了,这事自己还真管不了。

  王宇辰继续翻报纸,突然,他的神情一肃--在一篇回顾重大事故的报道中,提及1977年5月1日晚上,湖南省株洲市中心广场举行“五 一”盛大游园晚会,四万多群众参加晚会。在散会退场时因太过拥挤,发生踩压事故,造成挤死24人、伤90人的重大伤亡事故。

  群体踩踢事故吗?

  这样的事故同样很难预警很难处置啊,除非提前取消游园会,否则就是派再多的管理人员,也无法避免踩踢事故的发生。

  王宇辰涌起一阵无力感,唉,就算自己先知先觉,一样无法拯救那些明知必死的人们。

  就算自己能搞到所有死伤者的名单,一一写信或电话提醒他们不要赴园,可是拥挤踩踢一样会发生,只不过,死伤的人换一批而已。

  在90年代的报纸上,查70年代的事件,实在是件沙里淘金的苦差事,报纸有极强的时效性,追求的是隔夜新闻--也就是说,当天发生的事,明天就要见报,等到了融媒体时代,更是成了即时新闻,即时发生,即时全网播报。

  王宇辰后世就职的又是一家市级地方性的报纸,想要在这上面查到发生在数十年前的全国性事件,更是难上加难。

  王宇辰一心急,腹部的刀口就隐隐作痛,以至于他不得不停了下来,暗中叹了口气,老老实实休息起来。

  上海的医院对王宇辰非常照顾,因为他是该院实施小肠气手术年龄最小的病人,就连参与手术的专家都能借此吹吹牛,病房里不时有护士前来嘘寒问暖,还送了一些大白兔奶糖、动物饼干等上海特产零食,专家也时不时查房,观察刀口的愈合情况。

  王宇辰除了配合治疗,就是在脑海中翻查资料,还真让他找到一些发生在1977年的事件。

  1977年8月20日美国旅行者2号飞船被发射,到2018年12月10日,“旅行者2号”探测器已飞离太阳风层,成为第二个进入星际空间的探测器。

  好吧,这是人类伟大的壮举,不过,这和王宇辰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等等,一张1994年底的报纸上,以很大的篇幅报道了广州杀人狂魔罗树标案件,标题是90年代典型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种--雨夜屠夫广州版:割奶杀手罗树标2年内奸杀17人。

  王宇辰仔细阅读着那篇如同三俗小说一样的报道,这个罗树标是个真正的典型意义上的变态杀人魔!

  他每次作案后,会把受害人的部分器官割下来,带回家中,泡在酒精里,时时把玩。他还故意在受害人体内塞入带有自己体液的物体,给警方明显的线索,以此挑战警方。

  这系列手法,都是罗树标从海外的相关电影里学来的。

  这样的魔鬼,一定要把他尽早绳之以法!

  王宇辰的眼睛突然一亮,罗树标连续杀人是在90年代,但他第一次杀人却是在1977年!

  1977年,罗树标潜入市家电研究所宿舍盗窃,正巧被值夜班回来的女主人冯丽云发现。

  冯发现家中有个谋生人,吓得大喊救命。罗树标勒住冯丽云的脖子,将她活活掐死。他还用熨斗连续打击受害者头部,导致脑浆迸裂,手段极为凶残。现场没有什么痕迹,仅仅留下了几个带血的指纹。

  王宇辰握紧了拳头,就是罗树标了!一定要把这个畜生绳之以法,不然他今后还将害更多的人!

  说心里话,王宇辰对自己此前寄出的关于钱永昌的信件有没有起到作用一无所知,他虽然事后翻看过包括人民日报在内的几份全国性报纸,但那些报纸上都没有破获钱永昌系列杀人案的相关信息。

  也许,这样的杀人案不适合在报纸上报道,也许,王宇辰的信件已经石沉大海,钱永昌至今还逍遥法外--一切都有可能。

  但是,王宇辰并不会停止自己的所作所为,哪怕是他写了一百封信,九十九封被扔进纸篓,可只要有一封信被人拆看,也许就能救很多条宝贵的生命。

  王宇辰在病床上坐起身,打开奶奶给他买的信件,取出笔,准备写他的第二封举报信,但是没等落笔,王宇辰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罗树标的第一起杀人案线索非常明确,被害人冯丽云,案发地址是广州市家电研究所,更有一铁证:罗树标的血指纹。只要警察捉到罗树标,一对指纹,这个家伙就准备吃枪子吧。

  可是,问题没这样简单!

  报纸上的报道没有具体的作案时间!

  报道只是含糊其辞地表示,案发时间是在1977年初。“年初”这个词实在是太模糊了,从一月到三月,都可以算是年初,更不知道是指阴历还是阳历。

  现在是1977年2月底,王宇辰如果现在写信的话,万一罗树标杀人案还没有发生呢?!

  写这样的检举信原本就对王宇辰暴露身份存在着极大的风险,如果王宇辰从一个检举揭发者,变成一个预言家,那后果更不堪设想!

  搞不好真会惊动国家机器挖地三尺也要把自己从茫茫人海里找出来!

  见鬼!这个记者写稿就不能再仔细一点吗?!

  王宇辰其实也知道,自己怪不得那位不知名的记者,报纸上的新闻原本就是转载来的,有过删减,更何况,新闻报道毕竟不同于公检法档案,涉及到时间等枯燥的内容一笔带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依着王宇辰原本的打算,他想借在上海做手术住院的机会,将信从上海发寄,这样一来,盖在上面的上海邮戳将起到迷惑有心人的作用--第一封信是从平河县寄的,第二封信却是在上海寄的,以如今这年头的调查手段和效率,这两个异地邮戳将大大影响调查方向。

  可是现在,这封举报罗树标的信件暂时无法寄出了,最起码,得等到六月份,确保罗树标确实杀人后。

  王宇辰在心中轻叹一口气,重新翻起报纸来,然而花了一天时间,再没有找到类似的凶杀案,毕竟,在历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凶杀案,并不是年年都有的,更何况,有很多无头案一直沉睡在相关部门的档案室里,永远不为外界所知。

  正当王宇辰准备退出脑海中的报纸时,他突然瞟到了一则消息,这是一份2019年的报纸,在国际新闻版报道了发生在阿根廷圣胡安市的一场地震。

  编辑在新闻下方作了一个相关信息的链接:圣胡安市(San Juan)位于地震多发地带,历史上曾经多次发生过地震,其中1977年11月23日早晨6时28分(当地时间),发生过7.4级里氏级地震。这次地震至少造成50人死亡,数百人受伤。

  地震!

  王宇辰握紧了小拳头,在种花家今后的历史上,将发生多起大地震,死伤无数,而自己重生恢复记忆后,就遭遇了唐山大地震,正是回忆起那惨绝人寰的苦难,自己才下定决心,做一个永远无人知晓的拯救者。

  可是,相比检举凶杀案,如何拯救地震中无数人命,难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拯救地震遇难者的唯一的方法只有一个--预言地震!

  在种花家--不,在整个世界地震史上,唯一一次成功预报的地震,是1975年2月4日19点36分,发生辽宁省海城、营口县附近的7.3级大地震,史称辽宁海城大地震。

  1974年6月,国家地震局召开华北及渤海地区地震趋势会商会,提出渤海北部等地区一二年内有可能发生5至6级地震。不久,国务院就批转了国家地震局“关于华北及渤海地区地震形势的报告”,对7个省、市、自治区发布了地震中期预报。

  1975年1月下旬,辽宁省地震部门提出地震趋势意见,认为1975年上半年,或者1一2月,辽东半岛南端发生6级左右地震的可能性较大。

  2月4日0点30分,辽宁省地震办公室根据2月1至3日营口、海城两县交界处出现的小震活动特征及宏观异常增加的情况,向全省发出了带有临震预报性质的第14期地震简报,提出小震后面有较大的地震,并于2月4日6点多向省政府提出了较明确的预报意见。

  4日10时30分,省政府向全省发出电话通知,并发布临震预报。

  预报一经发出,当地的六个市十个县立刻停止一切会议,工厂停工,商店停业,医院里的病人用战备车送回家,少数重病患者留在防震帐篷里就地治疗。城乡招待所、旅社动员客人离开,所有的文化娱乐场所停止活动。

  各街道、乡村一方面用广播喇叭,另一方面派干部挨家挨户动员群众撤离危险房屋,甚至有的乡镇为了吸引村民离开家,在露天放映电影。

  当地晚上,海城一带地面至天空出现大面积蓝白色闪光,地震如期而至!

  这场地震最终造成1328人死亡,重伤4292人,轻伤12688人。

  事后据专家分析,海城地震发生在现代工业集中、人口稠密地区,绝大多数房屋未设防,抗震性能差,地震又发生在冬季的晚上,按照当地农村多数人的习惯,震时已都入睡。

  如果没有提前预报,伤亡将近15万,死亡可达5万以上!

  而事实是,在地震烈度达到9度区的大石桥镇,共有居民72000人,震时房屋倒塌67%,但只死亡21人,轻伤353人!由此可见地震预报建下的奇功!

  王宇辰托着自己的小脸,预言吗?自己的确拥有“预言”地震的能力,而且是高精度预言--地点、时间、震度,时间甚至能精确到天。

  可问题是,没人会相信自己啊!

  这世界上有一大票科学家都在研究地震预报,投入了海量的资金和无数的仪器设备,以成功预报的海城地震为例,那可是一帮种花家顶级地震学家历时数年之功。

  而且地震预报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着明确的先兆,比如地裂、动物异动、水井突然水位下降,甚至前期还有小型的地震发生。

  而王宇辰有什么呢?只有一幅空口白牙!谁会相信一个从四岁孩子口里说出来的地震预言呢?

  更何况,王宇辰依然还想隐藏自己的身份。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直接跳出来明明白白地警告世人--某处何时会发生地震。

  嗯,想想,想想,仔细想想。

  如何预告地震,警告世人,而又不暴露自己?

  王宇辰眼神闪烁,据他在后世的了解,民间有不少研究地震预报的所谓“民科”,但他们的预报一次次被事实啪啪打脸,以至于这些“民科”的预报成了一个笑话。没有一个民众会听信他们的话。

  如果自己想要预报地震,一定要建立自己的权威性,只有如此,才能起到警醒世人的作用,否则自己的所谓预言连个屁都不如。

  现在,自己可以借助阿根廷圣胡安市的地震,让自己的预言不再是“狗屁不如”,逐渐树立自己预言的权威性,直到有一天,种花家的大地震来临之时--这将是一个布局极为长远的“局”,甚至需要历时十多年,甚至跨世纪。

  王宇辰从床头柜上取过了笔,在上海邮局买的信封信纸上写下了一段话,封好信封,贴上了邮票。

  这时,护士长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辰辰,告诉你一个消息,医生看了你的刀口,说明天就能拆线了。你可以回家了。”

  王宇辰拍着手笑道:“回家喽,回家喽,谢谢阿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护士长也蛮喜欢王宇辰的,本来这样年纪的小病人是最难伺候的,动不动就因为刀口疼痛又哭又闹,等到愈合时,又会不顾医护人员再三警告,因为伤口发痒而乱挠,以至于弄破伤口,严重的甚至会发生术后感染,这也是为何医院都不愿意给年纪太小的病人做手术的原因--只要不是太过致命的疾病,对年纪小的孩子都是倾向于保守治疗。

  可是王宇辰却不一样,小人儿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以至于护士长有时会发生错觉--病房里并没有人--小嘴甜甜的,医生护士查房,他都叔叔阿姨叫个不停。

  再加上陪护的蒋阿婆经常买些水果点心请医护们吃,医护们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对王宇辰格外关照。

  护士长揉了揉王宇辰的脑袋:“明天到外滩好好玩玩吧,你难得来上海呢。”

  王宇辰心说自己以后自驾通过跨海大桥来上海只要四个小时,赶得快的话,清晨出发,办完事晚上就能回家吃饭了。

  次日,王宇辰牵着奶奶的手,和医护人员告了别,讨了辆黄包车来到了南京路、外滩码头,在经过一个邮筒时,他踮起脚,把几封信扔了进去。

  数日后,平湖。

  王宇辰努力迈动着小短腿,在用石灰画着线的煤渣跑道上努力奔跑着,他气喘吁吁,小小的胸脯剧烈起伏,煤渣在他的脚下扬起淡淡的烟尘。

  在他的前方,沙青沙林兄弟一边往前跑,一边扭过头,做着鬼脸:“辰辰,追上来啊,快追上来啊。你再不跑快点,谢玲都要追上你了。”

  果然,就在王宇辰身后,谢玲甩着两条小辫子紧紧跟着,同样累得张着嘴大喘气,却又偏偏不服输,紧紧跟在王宇辰身后。

  朱明站在跑道边,紧张地盯着正在剧烈奔跑的儿子,手死死握在一起,喃喃道:“小心,小心,辰辰这孩子,刚刚动过手术不久,怎么就这样乱跑--”

  王建设笑道:“你就别操心了,我带孩子到中心医院看过,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你看,这孩子以前跑几步小肠气就会发作,现在却能和大他好几岁的沙青沙林比赛了。加油!”这最后一句,却是向王宇辰嚷的。

  朱明看着王宇辰紧跟在沙林沙青身后冲过了终点,谢玲不服气地嚷嚷着再比一场,欣慰地笑道:“幸亏你当时在上海临机立断,给辰辰做了手术,要不然,这孩子都没法像一个普通孩子那样健康生活。”

  王建设一时语塞,他至今不敢告诉妻子,做手术是母亲的主意,如果朱明知道,是神志不清的母亲做了这个事关王宇辰小命的决定,哪怕事后证明这场手术做得非常顺利,自己的妻子也会和自己的母亲产生极大的矛盾--辰辰是朱明的命根子,自己的母亲不经朱明的同意强行给辰辰做手术,就是对朱明极大的不尊重。

  更何况,自己的母亲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说不得,从今以后朱明再也不许自己的母亲接近王宇辰。

  朱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皱眉:“建设,你给辰辰做手术的钱是从哪儿来的?我记得你身上没带多少钱啊。”

  王建设支吾道:“那个,我向在上海的几个老同学借的,你知道,咱们杭大分配在上海有好几个同学,他们比我们混得都好--听说我是给孩子做手术,二话不说就把钱借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