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做过事的小杂役,从来也只是在大殿上都不愿收敛半分的嚣张宫女。或许曾经站在您身边如许日子……做过尚仪,时日久了……这些曾经的位置上都会站着全新的人,不会是您眼前的素颜。不会是那个在康熙四十七年因蛊诱十三阿哥而被您逐出宫的女子。”
我目光烁烁,没有一丝逃避地凝着康熙微愕的龙眸,好半晌才听到康熙喃道:“到底是傲之的女儿……”
我走过去打开了所有紧闭的门窗,看了一眼暮色中的紫禁城,还如我初次站在八贝勒府里遥遥远望一样,这里面……有成队的宫女奴才,有秉持戟而守的武士,有锦衣玉服的妃子,有那些人中龙凤……环视一圈,离耳房最近的是李德全,半米开外守着大队宫女。我踱回康熙面前,以足够响亮却又并不刻意的音调,木然道:“奴婢素颜。作为御前宫女,不知廉耻,以不洁之隐僻祸乱宫闱,操守有失。将媚风俗气染指于宫闱皇室,以媚药蛊惑十三子爷犯下失德之举,作害匪浅。令十三爷如今身陷囹圄,奴婢此际方才醒悟,心存愧疚。感念皇恩,希望皇上择重处罚奴婢,饶恕十三爷。”语毕,重重地叩头。
“你……”康熙的眼神中有震惊之色,竟亲自掩了门窗,痛心疾地责问我:“你何必如此偏激?朕全然可以给你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皇上不认为这个理由很充分吗?对不起……皇上。素颜有想保全的人,有自己的私心。十三爷……真的是个很好的人。素颜倾尽一辈子,难得遇上一个知己。为何要如此不公待十三爷?”
“朕怎会不知道老十三的性子!朕十几个子嗣……心里真正耿直的,当其冲只有他胤祥!但这宫里容不下这样的性子啊……如今是废了胤礽,你告诉了朕胤禟等人干下的不齿行当,那下一个呢?安知被陷的就不会是胤祥?到时大局若定,万夫所指……朕想保护他都难了……”
我脑中突然如敲响的洪钟,彻底了悟了。
“天家情薄,人各有命。四海之大,何处不是容身之所?这宫闱里……未免太屈居你了。素颜,这大好河山,纵然朕是一国之君,也有很多的不能够。若可以,朕倒是很想走遍这每一草每一木……你替朕全了这个心愿吧。”
我点了点头,接过康熙手里汇丰钱庄的信票……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忽然跪地道:“皇上……请宽限我几日。我想见见十三爷、姐姐……还有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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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惆怅
康熙知道了我的意思,并不急
于让我离开。给了我充足的时日去准备……他知道我的心意坚决,每次看到我执拗而故作洒拖的眼神,康熙总是欲言又止……我仍担着御前侍女的职儿,只是一日,李德全突然带给我两个伶俐姣好的女子,嘱我好生调教了。
我心知这两个女孩子定是百里挑一出来的……李谙达是人中精,眼光不会有错……只是想起她们将要替我的位子,心里突然一种莫名的酸楚,御前的值儿最是不好当,也不知她们够不够伶俐……,心里如是担忧地想,面上却温和地笑问她们的名字,那个伶俐乖巧的牵着嘴儿笑了笑,甜甜道:“回姐姐话,奴婢名叫灵芸。”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个……她淡淡地眸色里泛出来不同寻常的沉静与淡然,装束得也不如旁人惹眼,却突然给我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我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回姐姐话,奴婢月禅。”
“哦?月禅……是哪两个字?”
“是皓月当空的月,佛语禅心的禅……”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是个灵透的名字……少有女孩子家起名会用这个禅字,府上倒是有心。”
只见月禅眸色里闪过一丝清越的神色,扬眸道:“回姐姐……这名字并不是家父给起的。奴婢本名月婵,是‘千里共婵娟’的‘婵’,来之前,李谙达说姐姐喜欢明净拖的女孩子,便给奴婢换了这个‘禅’字。奴婢心里也甚是欢喜。
我忽然鼻子一酸,别过了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李谙达是怕这字眼徒然给我增伤感吧。想起这些日子,从我初领了尚仪这个值儿开始,一点一滴都是李谙达一手教给我的,私下里也对我很是照顾……宫中当事的奴才,若真能有几个体己的朋友,该是很荣幸的吧……那种共分担、在落难时还能雪中送炭的情感,有时候比亲情还珍贵。
我取下阁子上头积累下来的一些私房,各宫各殿打赏下来金银翠玉的饰,还有十来袋碎银,压在底下的一叠银票,以及康熙赐给我的精致茶具……突然触到一个凉凉的物事,拿起来一看,才记起是昔日良妃赐给我的平安佩。想起那时良妃求我做的事,我心里突然如这玉佩给我的触觉一样泛起了一身寒意,九贝勒对我的玷污是我始终不能忘却的耻辱,我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是他的一厢情愿。有预谋地穿着太子的衣袍私窥御寝,又那么恰好地躲进了我的帐子里,然后……嫁祸给十三爷!这分明是八爷一众早已计划好的……若非如此,怎可能那么恰好地会逃至我的帐子里,因为他们早已看准我会念及往昔软下心肠救九贝勒……我心里苦笑,难道我放不下的一点点情谊,就成了最后的利用价值么?
利用我对九贝勒的心存愧疚,于是设计扳倒太子,砍去胤禛的臂膀……好乘机得势。多么周详的算计……我想起那日中秋节胤禛告诉我的良妃与八贝勒一场巧夺天工的复宠得子之计……
如此……我知你根本不需要我的支撑与陪伴,我也根本给不起。我多么庆幸当时理智地拒绝了良妃的请求,所以当我向康熙秉陈事实时,心里并无那么大的负罪感。良妃娘娘……您对我有恩,但请原谅我的无力回报。我想你们终究看低了我……虽是快要离宫了,那些曾经强加于我身上的耻辱,终有一日,我会要一点一点地得到偿还。
平安佩……?这意义真讽刺!原来所谓平安……不过是以我的痛苦来换取你们的平稳罢了。不属于我的东西,从来就不应该受,我会寻一个合适的时候,还给姐姐的。
整理了一些值钱的饰与不便携带的碎银,拿包袱裹了起来。这日候着李谙达侍候完康熙入寝,方在门外等了他:“李谙达……这两年来,多谢你了。”
李谙达那平日里根本就不起波澜的双眼此刻竟有些微漾,睨了我的包袱一眼,抬眼道:“姑娘这就是要走?”
我摇摇头:“还不急,不过也不多日的事了……”看了眼手中的包袱,我见四下无人,忙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