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手中:“谙达……你一直很照顾我,我心里都明白。这宫里最难能可贵的莫过于能真诚待人的心。以后不能共事……皇上那里李谙达便要费心思了。素颜也不是什么会敛财的,这些日子攒了些东西,全当是一份心意……若没有谙达帮扶着,怕是也没有今天。”
李德全连忙摇头,压着声音道:“怎么能收姑娘的东西……其实说句非分的,奴才看人一向来通透,见姑娘第一面便知道姑娘是个耿直的,值得来往,但这宫里的事姑娘也不陌生……这耿直的性子最是宫里忌讳的。老实说,最开始是瞅准了万岁爷对姑娘不同一般人,奴才方招抚着。可那时候见姑娘到了御前也没忘记过去主子的恩典,做事又伶俐能干,很是知冷暖分寸,心性也稳妥。奴才打心眼里佩服,后来也一直拿姑娘当自家妹子看。如今妹子遇了波折,我也帮不上什么……哪里还能收妹子的东西。我这不缺什么的。天大地大……哪儿不如皇宫里好?拿着这积蓄,出去找个好人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不像奴才,一辈子也只能守着万岁爷了……”
我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牵起唇角道:“谙达说这话见外了……皇上也是有皇上的苦衷,不至于会亏待我啊……倒是谙达这个年纪了,上面下来的赏赐从来就见你不动多少地往老家送去……自己还不是一样苦着,若没有这些个私房,改日子皇上赐了対食,谙达拿什么对人家姑娘好?”
李德全如此才接了我的包袱,声音里有一丝不好意思:“姑娘这是说的什么没凭据的话……”朦胧的夜色里,一双日里精算的眼睛里此际也微有了湿润的色泽。
呵……我举目望向夜色的天空……今夜无风,星光如银。在经历了那些突如其来地‘命运’后,难得觉得很安宁,很平静。轻舒了口气……听到李谙达低声叹了句:“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是啊……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只是那些从前的人,故去的事,烂醉的心情……是否会一同消弭在这样安宁的秋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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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别酒
去看胤祥之前,特地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在膳房里倾尽所能
地折腾食物。记得胤祥最爱吃甜食。七夕的时候和胤祥一同去清欢阁时,也是爱极了那梨花酪。我做不出李执那精致润泽的口感,只能自己揣度着琢磨,尝了一口,只觉得放得过甜了些……也罢,可能以后也难能尝上一口这么清甜的梨花酪了。凭着记忆中平素尝过的味道,又做了云腿蟹肉鸳鸯筒,炸酥饺儿,1ou笋辣子淋叉烧……再摆了一叠晶莹润泽的苦丁茶香雪酥,一层一层装进食盒里,竟有几样搁不下了……灵芸诧异地看着我道:“姐姐这是要去看人么?带这样多的东西,可能摆上好一桌了……”
我摇摇头,强笑道:“不,我去看望一个朋友。只有一个人而已。今日若不多做些,我怕以后想也没这个机会做了……”
提着有些沉的餐盒走在宫闱间的甬道中,若不是有人带路……我大概怎样都转不到这么偏的小径中来,一条并不宽的小道走到了尽头,方才看见一扇锈迹斑斑虚掩着的门,门锁看起来似是早已坏了,却在下端的地方上了一条新的锁链。
我从袖子里掏了些碎银给带路的小太监,又将康熙借我的手令拿出来亮了亮。他忙伶俐地去下了锁为我开门,道了声“姐姐请……”便识趣地离了远地儿。
我轻轻推开门,但听‘吱呀’一声……平日里并不多启的门慢慢地打开,映入我眼帘地却是与门外不同的一片景象……已是深秋的季节了,一圈墙外是宫闱间植得并不多见的银杏树,而院内满地耀眼的金黄落叶堆积成一地灿然……不时还有一些银杏叶从高高的枝头飞旋起舞,用耀眼的金色在空中晕染出近乎凄美的弧度……一时晃得我眼睛一花,回头望去,原是每日扫甬道的人将那些落叶扫了去,才难能见到这一圈墙内的别样景致吧。踏着松软的落叶,风吹过,银杏叶子的味道直直地扑向我的鼻息,北京的深秋已有些冷了,身上却仍着着澹烟湖绿色的夏装宫衣……因知道自己将不在这宫里呆了,内务府这一季的份额我也未去领分毫……将手拢在面前呵了呵气,稍觉暖了些,在这并不大的小院内转了一圈,却并未见到胤祥的影子。
我正心下奇怪,却突然听到一阵喘得厉害的咳嗽声,心里一紧,忙寻着声音的源头找去,却在一个稍避风头的地方,看见一架横摆着的竹铺,上面背对我坐着个月白色的人影,低头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
那是十三爷吗?记忆中那个大笑不羁的,那个坐在高头大马上被风吹得衣衫翻飞无所顾忌的十三爷?为何我眼里那个月白色的身影,好不容易停止了剧烈的咳嗽之后。只是凝着圈墙外自由坠落的叶子沉沉一声叹息,便仰面躺在了竹铺上,睁着那双曾经粲如繁星的眸子……而现在,我只能是静静走到他面前,在那双依然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一个翻身,见我只是愣愣站在他面前,一时竟有些怔然,只略待了片刻,他才挪出竹铺上一大半的位置,扯了扯嘴角道:“……坐!”
那样的笑容令我强自睁着的双眼胀得酸酸痛,我的泪水忽然就落到了他的脸上。瞥见他错愕地双眸,我慌忙为他擦去。他却只微微笑。好半晌,用有些喑哑的嗓音说:“……你怎么来了?这样乱的时候,你还敢来看我?四哥也真是……不知劝着你。”
我勉强牵起唇在竹铺一侧坐下,晃了晃手中的康熙手令,莞尔道:“胤禛何时劝得住我了?再者……我是替皇上来看看你……”
“皇阿玛他还惦着我……他还好吗?”十三爷面上扯起一丝欣喜,却又忍不住咳起来,只一会儿一张脸便咳红了……我慌了神,忙帮他抚着胸口,他却摆摆手示意我无碍。
“你先问问自己好不好。你晚上就睡在这儿?”我伸手触了一下冰凉的竹铺和那薄衾。
“不……里头有间屋子。还有榻。只是这儿……看得见外头的天。”说着抬起眸子,举目朝墙外的苍穹望去。
我心里一凉……十三爷,是个那么不羁的性子……他喜欢到处跑,喜欢骑在马上狂奔,听风呼啸过双耳的声音,而不是此际一样只能凝着外面的日出日暮。
“你已经受了寒……皇上担心着你,若还不好好保重自个儿的身子,不是叫皇上放不下心吗?你的委屈皇上都知道,他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