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1 / 1)

散文杂拌 周远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懂也记不住,便找我懂得而且关心的去问。那年回家乡,正值棉花丰收,满村的棉花秆堆得比房都高,除去烧火别无用途。而夏天存下的麦秸还没烧完,结果一个个村子都被这些柴草湮没了。我问他们可想出了什么办法?他们不回答,却叫来部车子叫我上路。车子走了几十分钟到了恩城镇。直接就把我拉到一排厂房前边。只见成捆的棉花秆送进机器,另一头出来的已是平整光滑的纤维板,就是我在北京常看到做家具使用的那种板子。奇怪的是这厂子旁边还设有个做蜂窝煤的车间。我问他们:“这两种产品风马牛不相及,怎么弄在一块?”镇长说:“咦!群众平常烧棉柴做饭,现在他把棉柴卖给厂子当原料,不供应他蜂窝煤咋做饭吃!”原来他们用蜂窝煤换棉花秆,棉花秆3分钱1斤,谁卖够150斤棉花秆,另外白送两角五分钱的蜂窝煤。这一来连运输费都不用花,农民就把原料送到厂门口了。作纤维板有对半拐弯的利润可收,而且供不应求,订货的要排队。我问他们办这厂除去收益还有困难吧?困难是什么?他们说困难就是厂子太小,全县的棉花秆太多。不是所有农户都有机会卖出去,这只有各乡都建这种厂才能解决。

他们拉我去看的第二个厂子更惊人了。这是王打卦乡的一个乡办厂。看起来不比我在北京见的一些中等工厂小,而且设备也决不落后。这是造纸厂,专用本县的麦秸造瓦楞纸,每年可吃掉麦秸1.2万吨,生产的是高强度纸板。因为用氨处理法,排出的废水不仅不污染,还是现成的肥料。现在这个乡的工业产值已占农业产值的一半了,这个厂全部投产后,工业产值还要大大增加,乡镇村工企业的发展,吸收了农业上剩余的劳动力,增加了公积金,自然就减少了对农民的摊派。农民仍种那么多地,其收入实际上却增加了。村里人告诉我,我上次文章中写到宋连元叔叔盖了全村唯一的砖瓦住宅,这已成了旧话。现在全村已大部分盖了砖瓦的新房,再找土坯草顶的房子很难了。

为什么平原县商品经济发展得这么快?年轻的县长说是地区领导好。新来的书记是研究生出身,当过钢铁企业经理。新地委班子中大学生占了一多半,有见识,有干劲,也比较团结。整个德州地区的商品生产近年都上得快,平原自然也跟着上。我问平原县前任县委书记、现任德州副专员的马荣珂同志,这些话是否可靠?他说新班子确实很团结很能干,可是光靠这不行。光有好政策、好领导,没有党员们的自觉献身精神,还是什么也办不成。这里的党员有老根据地的传统,他们用参加抗日和解放战争的态度来搞经济。为了证实他的话,他领我去看望几个普通党员。有位年轻的女党员叫李全英,她和她丈夫原是个体屠宰户。她作风好,收入高,被选为平原县个体劳协的**。当了**之后,发现许多个体商业户因为资金少,缺信用,批发不来畅销的货物,经营困难,有倒闭危险,就毅然放弃她自己收入高的屠宰业,干联营分销的批发商。这种事利润很低,一箱火柴才挣几角钱,还要自己先垫上钱,托人情走门路批发来,再分销给个体户。经济困难的还要赊销。发给他货,等他卖出去再收钱。她丈夫反对她这种干法,小两口为此还闹了点不愉快。但她百折不挠,居然感动得丈夫也和她一起来干。几年下来,扶持几百户个体商店发展了营业,成了平原最有信用的批发商。我问她:“当初为什么要下这个决心?”她说:“个体户有困难,咱党员不设法为他们解决谁来管呢?要光是搞个人致富,咱和群众还有什么区别?党的政策不是靠咱来贯彻的吗?”我说:“上边也没人指示你这么干吧?”她说:“党的经济政策不就是指示吗?”

从全国来看,德州也好,平原也好,大概都算不上最先进的地方。我的文章也不是要写先进典型,只因为它是我的家乡,我了解它的过去,才知道今天这情形对它来说是多么大的飞跃。平常的地区都这样,全国的情形不就可想而知了?况且那里有这么好的党员、群众和领导班子,谁能说不久之后它不会跃进先进的行列呢!

我赞美它,我歌颂它。我可爱的家乡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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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画儿韩》篇外缀语

《寻访“画儿韩”》在我的作品中,是较特殊的一篇。我一向不依靠采访写小说,更没有使用现成故事作题材的先例。这篇却是在较完整的素材上,加工改造移到纸上的。

我有位戏剧界的老友,北京旗人。他的岳父早年在北京一个当铺当经理,退休之后又推荐他儿子继任他的职务。这位少经理目空一切,年轻气盛,得罪了文物业同行。同行就拿假古董(一件铜器)去当,把他骗了。他收下这东西后,左看右看,终于发现是个假的,急得想跳井,没办法,找到他的老子,老子把他臭骂一顿。就想出“画儿韩”的办法,把面子找了回来(主要是找回名誉,倒不在赔钱上)。这位少经理我有幸同桌吃过炸酱面。那时他已改行拉三轮,已不年轻,但气仍盛。这故事,是“**”之前,那朋友酒后作为攻击他内兄的材料讲出来的。因为少经理刚刚把拉三轮攒的钱买了个旧缝纫机,却又是个废品。可见他不仅鉴别古物本事有限,鉴别“今物”也很二五眼。

我听了一笑,毫无要写它的念头。那时我尚不熟悉所要写的人物,对文物行也缺乏知识,没有创作冲动。

“*****”中,无书可读。我订了些《考古》、《文物》之类的书刊,弄找些闲趣。退休无事,天天去陶然亭打拳运气,结识了几位文物界、戏曲界、八旗子弟作朋友。闲谈之中,我学了不少旧北京的风习世故。有一位书画业的朋友,和我交往多些。他提出要求,要我帮他把造假画和鉴别书画的经验写成文字,以供后人借鉴。我答应了,可总以为闲功夫有的是,没有急于行动。去年春天我外出半个月,回来后在陶然亭便见不到他了。一打听说是回乡下看儿子,着了点急,得了脑溢血,死在乡下了。我听后失悔不及。本来我对他被排挤出文物界就有些不平,这一死更加惋惜。前两年我们群中还死了个钱富川先生,也是位身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