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身回去。
他这样注视着对方的背影。
很多年。
……
裴景宏瞧着蔡阳没说话。
陈余还没回来。
裴景宏敲了敲那杯子的壁,说:“……我自己会同他说明白。”
蔡阳:“他托我查你了。”
裴景宏抬头,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我昨天给他发消息查到了,”蔡阳说,“陈哥说算了。”
裴景宏微微仰头,发从肩上滑落了点。
灯光很暧昧,暗色迷蒙,他眼睁得大些,那些潋滟水光流转,神色不清。
“裴景宏,”蔡阳念了遍他的名字,“要玩你找别人玩。”
“不是,不是在玩。”
裴景宏说。
蔡阳举起杯子:“我们后天有个聚会。我一定会告诉他。你要是想自己说,别迟了。”
他和蔡阳轻轻一碰。仰头喝了一整杯下去。
裴景宏之前一直在迟疑,是否要让陈余知道。
当年母亲胃癌病危,母亲去世后他整个人混混沌沌,被裴家的人找到送去治疗。没有和陈余告过别。
况且……陈余也不知道他是谁,又是谁接走了他。
他还改过姓。
不过那会儿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人。他们只知道裴景宏小名叫鱼鱼,也无人多问他全名叫什么。
母亲为了逃离裴家带着他奔波躲藏,却不想自己身体灯枯油尽,最终只能临死前把他托付给哥哥裴蕴。
——好在那个时候,裴蕴已经解决了那个……畜牲。
裴景宏一杯一杯的喝着。
夜色深黑。
其实也才过去了没多久。
最终为了留在陈余身边,他编了拙劣的谎言。事后虽然让人去伪造身份,终归是有破绽的。
陈余给他母亲治病的钱……倘若这个钱能早些年,母亲也许会活下来。
他一笔一笔算清,怕是早心里知道会有暴露的一天。打算好了全部还给陈余。
“我爸死了,我妈胃癌晚期”其实全是真话。
他却不是十多年前的小男孩了。
陈余还是陈余。
一杯复一杯。酩酊大醉。
酒醒
陈余刚刚才摆脱了一个醉鬼,一回来看见桌上趴了两个醉鬼。
陈余:……
裴景宏已经醉了,好在他酒品很好,安安静静的趴着睡觉。长发铺了一身,哑色流光。
蔡阳四仰八叉,眉皱着,汗水把发梢粘在他脸上。
陈余叹了口气,拜托店员把他们老板照顾好。
他替裴景宏束了发,轻轻摇他:
“回家了,醒一醒晚点睡好不好?”
裴景宏轻轻呻.吟一声,很是迷糊混沌。
陈余没辙,胳膊伸到他膝窝,一手扶着,打横抱起来。
他鸦羽一样的发扫在陈余身上。又轻又痒。
裴景宏其实很轻,但到底也是个成年男子。陈余抱着他下了楼,步子不快。
醉鬼身上醉醺醺的酒气。由着搂他脖子的动作往他鼻子里钻。
意外的不难闻。
和将散未散男士香水的清淡味道混合起来,莫名的充溢性.张力。
裴景宏半醒半睡,把头埋在陈余颈窝里。
陈余抱着他,转了一圈才找到车。
放到副驾驶上他才清醒一点。睁开眼很安静的注视陈余。
陈余插了车钥匙,一边发动。一转头看见裴景宏安安静静的睁着那双极漂亮的眼睛看他。
裴景宏的眼睛太漂亮了。似乎天生一股风流劲儿,全生在这眼睛里。
眼尾微上扬,不媚不俗,但很艳。
尤其是喝醉了酒懵懵懂懂的时候,含水光,眼尾一抹红到人心里头。
陈余侧身帮他系安全带:“怎么喝这么多?”
裴景宏没说话。只是在陈余折回的时候凑上去在他唇角一吻。
陈余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附身。
他们在昏暗暧昧的灯光里接吻。安静缠绵。
唇齿间是辛辣清淡的酒味,在舔吻交缠里淡化。
裴景宏又眼一闭睡过去了。陈余暗自笑骂,无奈的送到了家,给人换衣服擦身。
裴景宏闭着眼:“……要洗澡。”
陈余:“阿姨不在,热水没插上,你得等等,好不好?”
裴景宏过了一会儿在被窝里翻身:“算了,我好……”
陈余等他下半句,等了半天没等,意识到是睡着了。
他搂着裴景宏,也合上眼。
夜已深。
.
第二天。
陈余和裴家有个生意要谈。
起来已经日上三竿,好在陈裴二家挨得不远,裴家的掌门人干脆登门拜访。
门被扣响,陈余刚洗漱完,看看还在熟睡的裴景宏,轻轻关上卧室门。
他一边下楼,看监控里的面孔,按了开门键。
一个穿黑色衬衫的男子站在门口,冲陈余一点头:“陈董。”
“裴蕴,”陈余坐在沙发上,“客气什么。”
裴蕴神色冷淡,眉若刀裁,板正的黑衬衫,叫人莫名觉得眼熟。
阿姨送来茶具,陈余细细的温烫茶壶,拿了祁门红,问:“红茶喝吗?”
裴蕴点头道谢。
他少年掌家,生意场上叱咤风云,不笑时连发丝都透了几分冷意。
无非是一块地的事。
谈生意,自然没什么废话。
裴蕴从公文包里取出资料。陈余拿过来细细的看。
是一些合同。陈余大学学法,扫了几眼,心里有了数章。
冷气呼呼吹着。不知倦怠。
“裴总这笔生意算得好,”陈余一笑,打量他,莫名觉得这身很熟悉,“我可亏大了。
”
裴蕴把张纸往他那推了推道:“评估。”
陈余不语。气定神闲。顿了一顿,他抬头。
“我与你认识也许久了,”裴蕴双手交叠,淡声道,“这块是非……”
他戛然而止。
陈余抬头。
楼梯上赤脚站了个人。
长发凌乱,神色迷茫。胡乱套的一件衬衫扣子未扣齐,松松垮垮露出里头一点吻痕。
裴蕴冷静注视良久,眉早拧了起来。
裴景宏:!!!
裴景宏:???
我是想过掉马但绝逼不是这样的啊陈余还有哥听我解释。
计划
裴茵赤着脚踩在地上悄然无声,轻手轻脚的转动钥匙,推开了门。
屋里一片漆黑。
裴茵打开夜灯,蓦的一下子有了亮光。隐约勾勒出个人影。长发,下颔线清瘦,睫毛一颤,望向她。
“我的小少爷哟,”裴茵坐到他身边,“说说你是怎么被咱哥发现还给关起来的。”
裴景宏不语。靠在床边。过了半天哑着嗓子:“陈余……”
裴茵心软,想着好歹是亲弟弟。先安慰他:“我昨日刚在公司看见他呢。”
裴景宏眼里布着红血丝,安安静静的垂眼坐着。
“你喜欢陈余……你干嘛编个身世……也对,陈余和咱哥都不会答应。你这下……”
裴景宏说:“姐。我是真心喜欢他。”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裴大小姐叹了口气:
“我寻思着你刚回国,怎么就喜欢上了?”
“挺久了,”裴景宏如是说,“我小时候在外的那段时间……他就住在楼顶,是……”
裴家最不能提的就是小少爷漂泊在外七八年。裴茵心疼的要命,忙问:
“那你那会儿就喜欢陈余了?”
裴景宏:“那时我才多大。八岁?连喜欢是什么怕都没弄清楚。”
裴茵:“那他认出你了吗?”
裴景宏顿了一晌,轻轻摇头:
“我……原先用的也不是真名,况且为了上学我还改了年纪,对不上。”
这些年裴景宏在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