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小怪地来轰,他才抱着“白白”回家。然后他又回机
关叫上严君,两人骑车子直奔段科长家来了。
段兴玉住在公安局新盖的干部宿舍楼里,是个像鸽子笼似的又窄又矮的两居室单元,他
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正在热气腾腾的小厨房里做饭。他们俩没进正屋,也挤进小厨
房,在高压锅惯隆啦啦的喷气声中,大声说着话。
“我爱人出差到上海去了,小孩也吃口剩饭就跑了,大概找同学去了,家里没别人,咱
们正好说话,严君会烧鱼吗?我今天买上鱼了。”
“鱼还不好烧,”严君脱去外套,挽起衬衣的袖子,“干烧还是红烧?”
“随便,熟了就行。”[奇+書网-QISuu.cOm]
严君在烧鱼,段兴玉领着他离开厨房,到那个客厅兼卧室的大房间里来了。
他看着忙于沏茶倒水的段兴玉,几天来一直索回在心头的那团阴云又爬到脸上,踌躇片
刻,问道:“科长,你说我要不要先写个检查呢?”
“检查什么?”
“徐邦呈是从我手上跑的,我至少是缺乏警惕吧?”
“先不用,对311案失败的原因,将来处里得专门研究确定出一个大致的估计,具体到
个人应该负什么责任,要等这个总的估计出来后再说。”
周志明在桌边坐下,说:“那天,我们撤下来以后,74111部队留下两名战士对敌方做了
观察,后来听他们反映,敌方探照灯延续二十分钟后才熄灭,在距接头地点一百米左右的地
方,像有较大数量的部队活动,山脚下能听到汽车的引擎声,后来还有一架直升飞机在不远
的地方飞走了,他们是从声音和信号灯光上判断出来的。”
段兴玉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又从柜里拿出糖盒,打开来,“吃点儿糖吧。”
他下意识地拣起一块糖,并没有去剥糖纸,思索着又说:“当时徐邦呈一跑,边界上很乱,
老实说,我也慌了,没顾到仔细观察一下,可现在回想和分析起来,好像,好像觉得敌人完
全是有准备的,你看,预先埋伏了那么多人。”
段兴玉踱着步子,“碰上这种事,就怕自己发慌,一慌就什么也看木稳了,一个侦察员,
非得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修养。”他踱了两趟停下来,又问道:“徐邦呈在跑以前,有什
么反常表现吗?”
他想想,“没有,好像,好像晚上出发的时候稍稍有点儿紧张,不过不明显,当时看起来
并木觉得反常。”
“嗅——”段兴玉微微侧着头,沉思着。
严君走进屋来,把一大盘色泽浓艳的红烧鱼放在桌子上,笑着刚要说什么,看见他们
俩明郁的脸色,也把笑容敛住了。
“从表面上看,”段兴玉看着他们两个人,说道:“事变的确是爆 炸性的,很突然。
我乍一听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也很吃惊,可后来仔 细一想,又觉得虽在意料之外,却尽在清
理之中。”
“嗅,怎么呢?”周志明和严君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段兴玉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说:
“我记得,以前我和你们说过我的一个感觉,我说过我在头一次接触徐邦呈的时候,就
觉得这个人不是个寻常之辈,我认为他无疑是一个久经训练的骨干特务,他的逃脱证明这个
判断大致不错。我那时之所以强调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头两次的假口供实在太拙劣了,
这是一个很可疑的现象。当然,使用假口供是现代间谍战中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假口供的目
的既然是诱使反谍机关上当,因此就必须编排得十分巧妙可信。事情怪就怪在徐邦呈的头两
套假日供都是木能自圆其说的下等故事,不但叙不了他,反而会使他陷入更加不利的地位,
而他自己的实际水平又是完全可以预见到这一后果的。那么,根据这个矛盾的现象,是否可
以得出这样的判断:徐邦呈使用这两套假口供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我们相信它们,恰恰相反,
是为了让我们很快就识别出它们的虚假来。”
周志明和严君面面相觑,周志明说:“这我过去倒没有想过。”
段兴玉接着说:“好,现在就假定我这个判断是成立的,那么就有这样一个问题提出来了,
他故意让我们很快识破的用意是什么呢?另外,在第二次审讯中还出现了另一个可疑现象,
我们把那些检查出来的物证摆出来给他看,他看得很仔细,反复看了两遍,好像在寻找什么
东西,严君,你当时注意到他的这些细微举动了吗?我注意了,这些举动是不合情理的,这
些东西都是刚刚从他自己身上缴获的嘛,他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可是他在看这些物证的
时候,似乎有更复杂的心理活动。本来,我是想在审讯中从几个方面进一步观察这些问题的,
可是后来,甘副局长把审讯接过去了,我也曾经把我的怀疑跟纪处长谈过,但他没有直接参
加对徐的审讯,毕竟不能像我这么自信。他觉得徐邦呈是不敢撒这样一个弥天大谎的,因为
他把我们诓到边界上,如果接头不成,于我无损,而他自己却要倒霉。在你们临出发的时候,
纪处长甚至还对我说了这样的话,他说他怀疑‘三月计划’完全是徐邦呈的凭空捏造,以此
来表现一下他的立功愿望,然后他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推掉接头落空的责任。可我们谁也没有
预料到是现在这么个结局。我同意小周刚才的看法,敌人完全是有准备的,是蓄谋的。徐邦
呈关于‘三月计划’的口供是早就预备好的一套严整的假口供。”
严君想起什么,问道:“可那个地形方位图怎么解释呢?那图上画的正是仙童山呀。”
段兴玉点点头,“对,图恰恰也是一个疑点,因为像这样一个接头地点,方位和标的物都
是应该熟背于胸的,弄一张图带在身上,不但多余而且危险,一旦出事也容易把整个计划暴
露。现在可以判断,这张图,还有那个信号机,很可能就是敌人为这套假日供专门设下的两
个假物证,如果徐平安无事,这两样东西就用不上,一旦有事,就可以发挥作用了。现在又
可以回到我刚才讲的那个问题上去,在全部物证中只有这两件东西和仙童山接头有真正联系,
而第二次审讯恰恰也是这两样东西没有摆出来,他当时看了半天,大概就是在找它们,既然
没有找到,当然那次也就不会供出‘三月计划’来。”
周志明恍然地说道:“唉!你那么一说我倒有点开窍了,徐邦呈前面的那两套假口供,是
为了给后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