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接近疯狂的念头一蹦出脑海,她自己都被吓到了,手指像碰到了火一样快速收回来,仓皇后退了几步,定定地看着青芜,脸色更加苍白透明。
她以为,本是不恨的。
她以为,无情无心的自己,是不在乎这些的。
可原来还是会恨,原来满腹的怨恨积压了这么久之后,会产生这样疯狂入魔的念头。
青芜不明白她为何情绪波动起来,心中疑虑更甚,不确定地问,“难道……你就是师父口中的小竹?”
宫千竹心中一紧,师父口中的小竹?师父在青芜面前也会提起她吗?
“你真的是小竹?还是魔族的公主?”青芜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抓住她的衣襟,质问道,“我明白了,你是魔界派进九歌的细作对不对?都是因为你才引得魔君出世六界纷乱,也是因为你师父才修为大减,如今外面仙魔大战,你也置身事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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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
宫千竹定定地看着她,眼中一片旷冷寂然,倒是白芷慌忙将青芜拉开。
青芜愤怒地朝她喊:“你为什么不内疚?六界因你而生灵涂炭,师父因你而痛苦煎熬,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为什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白芷当即便急了,“你别听她乱说,我马上把这疯丫头扔出去。”
“不必了。”宫千竹长叹一声,疲惫地闭上双眼,“她也并没有说错,把她送回仙界阵营吧。”
白芷点头应诺,拎着胡乱挣扎的青芜化作一道透明光波飞出莲榻。
宫千竹浑身瘫软地靠在墙上,无力滑坐下去。
莲榻忽然一阵剧烈摇晃,层层纷飞的莲帐被人一掌震开,宫千竹被那人扼住喉咙提起来,下一刻灿金乍现,来人擒住她挥袖飞向海上高高耸立的绝顶峰,峰顶风雷大作,惨白惊心的闪电照映下,元虚那阴沉的老脸显得分外可怖。
“元虚长老?”宫千竹惊呼,随即元虚手下用力,她的喉咙被紧紧扼住,难受得几乎快要窒息。
元虚紧紧扼住她的喉咙,厉声质问道:“孽障,你将芜儿弄到哪去了?”
宫千竹愣愣地看着他愤怒狠绝的脸,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平息的怒火。
为什么他们都是这样,从来都是为了保护青芜宁愿牺牲她,师父为了青芜肯剜掉她的眼睛,元虚又为了青芜要杀她。
凭什么她要一直为了青芜牺牲?她胸腔中满是不甘。
宫千竹紧紧咬住下唇,掌中卷起白色的风刃,一掌震开元虚的扼制,“我没有抓你的女儿,也没有把她弄到哪里去,想要找她,凭你自己的本事。”
元虚惊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千竹漠然挥袖化为白光飞向云间,久久不能回神。
那个孩子变了,再也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昏黑的天空一片乌云滚滚,红蓝之光不断从云后闪现,宫千竹站在云端忧心如焚地看着九天之上的战况,姐姐看上去还好,倒是师父的衣袍渐渐染红,被逼得连连后退,内力所剩无几。
眼看血色红光汇于一掌即将击出,宫千竹大惊失色,连忙出声喝止:“姐姐,不要!”
宫玄月听见她的声音,出掌那一刻微微迟缓停顿了下,掌力褪去大半,饶是如此,伤势不轻的墨子离仍被这一掌重伤,被击下云端,落在海面之上。
见墨子离战败,众仙纷纷躁动不安起来,退战于海上,其他十一位上仙立于众仙之首,形成一道坚固无比的防护线。
“师父!”青玖见墨子离受伤,连忙冲上去扶他,手上沾满了他身上的血迹,看得她抽气连连。
紧接着乌云之间划下两道彩光,宫玄月携宫千竹从云端飞落到海面之上,与众仙相对立,身后是千万妖魔大军,倨傲疏离之态,犹若君临天下。
“魔君!”见宫玄月无恙获胜,楚摧城大喜过望。
宫玄月长身而立于海面之上,身形纤细修长,艳丽红裙莲花一般华丽展开,一直拖及海面之上,整齐的裙褶如流苏,宛若一弯妖冶红月,散发着清傲孤高的光辉,尊贵不可亵渎。
此刻那透红澄澈的血眸静静地凝视着宫千竹,她眼中装得满满的全是墨子离的伤势,嘶哑喃喃道:“师父……”
墨子离被青玖吃力地扶起,定定地望着宫千竹,染满了血的长袖一挥,一把流光溢彩的琉璃长剑从冰冷破碎的空气中出现在她面前,五彩华光依旧闪耀灼目,纤细轻巧的剑身刻着华丽繁复的花纹。
宫千竹看着眼前那柄流光溢彩的莫邪长剑,银紫色的双眼中闪烁着什么复杂的东西。
墨子离推开青玖的搀扶,负手立于海面上数位上仙之首,清冷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小竹,还记得当日为师赐你莫邪的时候,你对我发过的誓吗?”
宫千竹一愣,曾经的片段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
“徒儿今日对月盟誓——弟**千竹,此生永不堕邪道,永不心存恶念,大爱天下,大爱世人,绝不负师父所望。”
……
当年的信誓旦旦还言犹在耳,她的泪又流了下来,望着墨子离的眼中满是绝望无力。
“师父……”
墨子离狠下心不看她悲伤的脸,将目光移到一边去,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在场所有仙魔都能清楚听见。
“小竹,你若还当自己是仙界之人是我的徒儿,就该分清孰是孰非,拿起我赐你的莫邪剑,杀了你身边的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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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抉择
宫千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泪水似决堤而涌,她早就知道他的狠心决绝,不然也不会亲手剜了她的眼睛,可是他现在,竟残忍到要她亲手杀了姐姐吗?
要她用他所赐的剑,杀了她守候十年的姐姐?
多残忍。她望着他一边流泪一边笑,有些东西在心中慢慢枯萎死去。
宫玄月一把拉过她,带着她的手握上莫邪剑的剑柄,虽是在对她说话,透红的血眸却是直直盯着墨子离。
“千竹,去,杀了墨子离,你一切的悲哀与无助,都会结束。”
宫千竹惊慌失措地看向宫玄月,泪水更是流得凶,“姐姐?”
为什么他们都那么残忍,逼着她做出这样的选择,将她一步步推往灭亡的深渊。
众仙之中当即便有人怒了,站出来高喝道:“大胆妖魔口出狂言!我仙界堂堂四殿之尊,岂是你说杀便能杀得了的?”
“!”
宫玄月满是寒意红光的血眸冷冽扫过去,席卷着压抑了满腹的怒火,汹涌澎湃的魔力向四周扫荡而开,巨大的红色结界张开,将其他所有人逼出结界外,里面只余他们三人。
结界像是一个异次空间将外界隔绝开来,海上众人看不见也感觉不到结界的存在,他们三人像是凭空消失在海面上了一般,海上顿时混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