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他极力压抑着自己对鲜血的渴望,哑声道。
宫千竹静静看着他,“其实有的时候,太过于压抑自己的欲望,会失去更多东西的。”
楚摧城浑身一震,定定地站着,莲榻外的厮杀声声震耳,几欲要刺破他的耳膜。
宫千竹不说话,白净的手再次递到他面前,他不再犹豫,轻轻扣住她的手腕,双眼在那一刻变成在夜色中令人心惊的血色,他俯下头,快速长出来的尖牙刺破了她的手指,芳香血液自指尖流出,涌入他口中,化为上好的养料,快速滋补唤醒他体内枯竭的力量。
莲榻内顿时玄金魔光极盛,妖风大作,吹得层层纱帐飞扬,席卷着巨大魔力向四周挥去。
“楚殿?”幻浮生又惊又喜地看着楚摧城从莲榻中飞身而出,他的法力似乎完全恢复了。
众仙见楚摧城法力恢复,顿时大惊失色,立即传信召来两位上仙助阵,没想到楚摧城不止伤势恢复,法力还大增了几倍,两位上仙都敌他不过,其他上仙应召纷纷从四方赶来,将楚摧城团团围在中间。
白芷皱紧了眉看他法力大增,刚开始还有些不解,略一思索顿时便明白了什么,连忙想要冲进莲榻一察究竟,被楚摧城指尖弹出的一道玄金强光打开。
她捂着震麻而血流如注的左手,迎着楚摧城冷冽的目光低眸跪了下去,“白芷冒犯,望楚殿恕罪。”
“是你吗,白芷姐姐?进来吧。”
莲榻中忽然传出宫千竹的声音,白芷下意识地看了楚摧城一眼,见他冷冷转过头去算是默许,这才撩起莲榻层层闭合的纱帐走进去。
见宫千竹并无大碍,白芷松了口气,本以为嗜血如狂的楚摧城不吸干她的血不会罢手,没想到对于宫千竹还是很有分寸把握的,当即眉梢便松了松,执扇而笑,“公主找我何事?”
宫千竹立即局促起来了,结结巴巴地道:“白芷……姐姐,怎么连你也这么叫我。”
白芷笑了笑,微微倾身而立,“那么,千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师父和姐姐,你选哪一个?”
宫千竹别过脸去,“那个先暂且不提……我现在只想知道,用引魔台强行打开洪荒洞门,以外力召回姐姐的魂魄,对姐姐的身体有什么伤害吗?”
白芷有些吃惊,“原来你已经发现了。”
说完便沉默了下,的确,用引魔台集万魔之力强行召回魔君魂魄,的确可以让伏羲再度重生,只是她没有告诉楚摧城的是,如此一来,伏羲神力也会难以控制,一个没把握好分寸,便极有可能造成走火入魔,甚至玉石俱焚。
不过她想,既然魔君是宫玄月的话,应该不会出这种状况,凭他堂堂仙界第一天将的实力,不用伏羲神力都难逢敌手,更妄提有人能把他逼得玉石俱焚了。
白芷手执雪白羽扇,抬眼看着她微微一笑道:“这种事情,你应该会比我更清楚才对吧?公主……不,……女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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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相见
宫千竹的脸色瞬间刷白,看着她慢慢后退了一步,几近瘫软地靠在软榻上。
她如今的记忆是被盘古斧碎片所强行唤醒,只零碎记录了一些过往片段,她隐隐约约地不安,害怕姐姐的身体受创,却又不知具体为何,如今看白芷的反应,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白芷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心中五味陈杂,不知是什么滋味,原本虚无缥缈的古老传说一下子成了现实,创世的女娲氏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这真是……
莲榻外忽传一阵刀剑兵器相交声,随即便听一个女孩小小的惊呼,白芷和宫千竹对望一眼,隔着层层闭合的莲帐透视外况,一个小小的青衣女孩手握三尺青锋长剑,被数十个魔人围在中间,领头的则是刚刚赶到的发红颜。
“青芜?……”看清那女孩的面容,宫千竹轻轻皱眉,青芜怎么会来这里?
白芷奇怪地回头看她一眼,“你认识?”
宫千竹愣了愣,银紫的眸色微沉了下,“认识,不过……她不认识我。”
白芷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再看青芜已被发红颜擒住,目光若有所思地流转闪烁着,当即一道透明光波自指间弹出,层层纱帐四散飞扬,白芷从莲榻中走出,莲帐又快速在她身后闭合,看不清莲榻里面。
发红颜被她指间一弹震得虎口发麻,恼怒质问道:“白芷,你想干什么?”
“尔等不得无礼,公主要见这位姑娘。”白芷绕过发红颜走向青芜,扬颜微微一笑,“姑娘请随我来。”
“公主?我不认识什么公主!”青芜连连后退了几步,悄悄拿出玄武镜要求救。
白芷眼中异光一闪,快速点住了她的穴道,直接将其一把扛起飞入莲榻之中。
宫千竹吃惊地看着青芜被白芷带到自己的面前,淡淡苦笑了下,随后静静地凝视着她。
青芜被扔到柔软的雪白地毯上,被点了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前一片干净洁白的挑纱裙摆,她呆了呆,抬眼顺着从榻上直垂下地的衣裙往上看。
心中猛然一紧,这真的是魔族的公主吗?
眼前的人安静地斜坐在铺满了冰丝玉锦的软榻上,满头白发如雪,雪缎一般柔顺地披散垂至软榻上、地毯上,如同流泻了满地的华丽月光,唇形轮廓优美柔和,却比常人失了些血色,眉目如画,一双银紫色的异眸闪着点点星辉,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苍白而透明的,宛若一幅笔触娴静淡雅的水墨画,遥远如九天神佛,虚幻又缥缈。
青芜的心忽然一颤,这样一个画中人,会是邪魔外道吗?
白芷伸手给她解穴,青芜一恢复自由之身便立即站起来,连珠炮似地不停发问:“你就是魔族公主吗?为什么要见我?难道我以前认识你吗?还是你认识我?你……究竟是谁?”
宫千竹安静地看着她,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淡淡的,温凉海水逐渐漫过地平线。
可笑吗?将她一步步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她的整个人生都因她而彻底颠覆摧毁,到最后她居然问她,她是谁。
可悲吗?纵然时光流逝,这个孩子依旧干净如初,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伤痕,而自己的灵魂却慢慢被啃噬殆尽,早已残缺不全,再也回不去当初的模样。
宫千竹慢慢从榻上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你这里,欠了我的什么。”
温凉的手指抚上她的眼睛,青芜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的恐惧深渊黑洞般无限扩大蔓延。
——关于我因你而受的煎熬折磨,还有你欠了我的所有,我要你全都刻骨铭心地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