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点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别处不敢摊开来讲的官场规则,在武汉这里就是个屁,张德经常带头掀桌,武汉官吏已经很熟悉了。
“史公新丧,京城也好,长安也罢,总归是在丧事上做文章。你是绣花也好,你是写诗也罢,同我等无关。想来那些个两京勋贵或是巨贾豪富,也是想学我张德一回嘛。”
听得张德这么说,武汉众官都是一阵哄笑。
张德在杜如晦的葬礼上,可以说是大赚特赚,反手还把李皇帝的嚣张气焰给压了回去。尽管结果对众多武汉恶狗不算太满意,在它们看来,这种时候,就该琢磨着问“鼎之轻重”,可惜,狗王老大直接送了几个鼎出去……
“前隋至今,诸朝宦官之家,有大有小,总数却是不低的。他们本就受歧视,家族营生自然也不算太松泛。倘使都要做官,怕是也就是山岭野人好上那么一些,至于行商致富,更是自寻死路。本就是‘卑贱之人’,再去操持贱业,永世不得翻身。”
把阉人和阉人家庭的情况稍微说了说,众多官员已经有了大体上的揣摩。其实阉人家庭成员,天然地吃苦耐受力要高,因为不高就活不下去。
当然也有无法承受这种社会边缘化痛苦的,自然也就自暴自弃,这种和大多数废物是一样的。
“旧年本府为校书郎时,其实也略微估算了一下当时宫中奴婢之数。抛开史公这等降人之后,六七千还是有的。其族人总数,大抵上也在三四万左右,来去不大。这三四万人,和旁的三四万人,大大不同,能吃苦,又急需改变世人眼光。差的,就是一个机会。”
说到这里,在座的武汉官僚们都是来了精神。讲白了,这就是要“雪中送炭”,给他们这个机会。
别的地方别的官场,可能要忌惮皇家奴婢的身份,连带着也就不愿意用皇族家奴的亲眷,毕竟,千里做官只为吃穿,何必惹一身骚呢?
但武汉从一开始就没必要这样考虑,整个武汉两百万人口,九成九原本就不是鄂州、沔州的本地人。
一无所有走到现在,如果这要顾虑,那也要还怕,那当初还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家老大去怼李皇帝作甚?
“今年开始,新修的弛道、板轨、铁路、港口、矿山、庄园、市场……人手缺额极大,不单单是用工荒,还是用官荒、用吏荒。只说今年开门的公共交通局,江北线路原本定的是二十条,结果只修了五条,是缺钱缺物料吗?扬子江两岸排着队前去衙门送钱的,怕不是能把大江南北都连起来。”
两百万人口,主要还是“低端人口”。武汉百工兴盛,“低端人口”是稀缺的,但相较于“低端人口”,对中高端人才的需求更加强烈。
临漳山每年培养出来的学生,如果都是武汉内部消化,那自然是最好的,可毫无疑问不可能。
武汉每年真正能留下来的学生,有一半就很了不起了。
外部州县但凡有点追求的,常年都在武汉驻扎,为的就是挖人。
别说别处州县,即便是中央,同样是空降挖人。中央别的可能欠缺点,官帽子是不缺的。
武汉也就是造血能力还行,这才能撑起三千万人口的帝国胃口,实际上稍微有个大部门人才抽空,立刻就要出大乱子。
比如卫生部门,小手护士在京城的待遇远远超过武汉,原因很简单,京城权贵多,出钱自然也就阔绰。只从收益来看,一个小手护士除非真的有点信念坚持,否则凭什么能够在京城年入破万买车买房,偏偏要留在武汉每天跟各种形形色色不同阶层的人打交道?
长期用人荒的张德,此时也是借着史大忠嗝屁的机会,顺势把手伸到了相对特殊的宦官家庭。
至于长孙皇后封爵史大忠如何如何,老张相信洛阳宫内部的阉人可能会激动,但历经诸朝淘汰的宦官族人,怕是连一点点波澜都不会有。
会议上解答了一些疑惑,略作沟通之后,一众官僚基本有了共识,那就是借着史大忠开丧,别人忙着埋阉人,他们忙着挖。
第六十二章 特殊对待
鼓励生育的法子,政策也好、环境也罢,乃至各种上升渠道的建设,围绕着张德混饭的一帮帝国权贵,可以说都玩了一遍。
但折腾这么多年,再想有一波爆发式的增长,也只有张德更进一步。张公谨屁股底下的湖北总督位子,让出来,由张德去做,那么还能搞一搞。
扬子江两岸只要地方世族势力不算太强的州县,黑户、隐户、逃户……能榨的都榨了出来,连獠寨的汉化都是非常果决强硬的,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情脉脉。龙氏二代子弟也早早地改头换面,只说“xx龙氏”,决计不提自己的“獠人”出身。
哪怕到了这样的程度,也不过是重点经营,谈不上多点开花。
不过万幸的是,武汉的“贞观后”适龄生育青年,生产热情显然要比他们的父辈祖辈强得多。
普通的小农家庭,平均一堆夫妻都要生养三四个以上。因为医疗卫生水平的提高,婴幼儿成活率相当可观,而小手护士开办的“接生速成班”,每年也能增加三百到五百人左右的接生婆。
除此之外,各种新型的养育手段,也极大地减轻了武汉新型小农的压力。
比如罐装米粉、奶瓶、奶嘴、吸奶器等等,这些东西,对于江夏、汉阳某些中低层小市民属于高端消费的商品,对武汉的新型小农而言,占全年收入的比例其实不高。
主要是武汉的小农流动性极高,除了种地之外,他们本身也能进城打工。一年到头,一对夫妻等于有三份收益,“优质”地养活三四个子女,自然也就压力不大。
假如依旧是男耕女织的状态,又限制百姓的流动性,这种可能性就不大,即便是养育,也谈不上优质养育。
“贞观后”是典型的战后婴儿潮,正常发展来说,这一波婴儿潮之后,其实应该生育率减半。
但因为经济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武汉本身又和全国其它城市大相径庭,人口流动不但频繁,限制还极小,同时市场和社会高度安定,在这样的社会秩序下,自然而然地就稳住了生育率。
“医院培训阉人,会不会引起非议?”
“眼光要放长远,要先让世人慢慢地适应。总不能凡是涉及妇科,就只能让女医师出马吧?当世培养人才,想要提高女子数量,难度太大。阉人原本是位置尴尬的,但是这时候,却是两全其美。既解决了用人荒,又能缓和世人偏见。”
“说的也是。”
听到张德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