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徐瑾瑜与赵庆阳对视一眼, 随后缓步上前:
“陈大人何故在此?”
陈为民听到声音,这才发现徐瑾瑜来了,他松开了自己捏着陆平的手腕把脉的手, 低声道:
“方才太守府来人时,下官正在门口,偶然看到此人似乎受伤匪浅,心中好奇,这才探看一二。”
徐瑾瑜深深看了一眼陈为民,上前摸了一把陆平的脉,这才含笑道:
“方才见陈大人切脉的动作很是熟稔, 倒是不曾想陈大人也懂医理。”
“略懂, 略懂。”
陈为民很是谦虚的说着, 而徐瑾瑜随后低眸看向昏睡的陆平, 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可惜了,庆阳兄, 稍后请陆安过来吧。”
赵庆阳应了一声, 而陈为民看着徐瑾瑜一脸凝重的模样,他犹豫了一下, 问道:
“敢问徐大人, 此人对于您可重要?”
徐瑾瑜不由抬头:
“自然重要, 只可惜他拼着口不能言,手不能书也要出来,也不知其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只可以说话够吗?”
陈为民这话一出, 徐瑾瑜猛地抬起头, 目光如电的看向陈为民:
“陈大人这话是何意思?”
陈为民拱了拱手, 低头道:
“方才下官为其切脉,此人乃是被下了哑药, 不过这药服下的时间赌博,现在尚有回旋余地……徐大人,您看是治还是不治。”
“治!”
徐瑾瑜立刻回答道,既然还有让陆平重新开口的机会,那着实再好不过了!
他方才为陆平切了脉,其确实嗓子已经坏了,手筋也被尽数挑断,时下并无麻沸散,也难怪陆平即便昏睡着,表情也十分痛苦。
而陈为民这话一出,显然不是他所言的略懂二字。
随后,赵庆阳带了几个人,将昏睡的陆平抬进了屋子里。
“陆平能否开口对于此番宛阳郡之事十分重要,吾便托付给陈大人了,希望你能让其早日开口!”
徐瑾瑜将陆平的治疗权全权交托给了陈为民,陈为民见状不由一笑:
“徐大人倒是有魄力,也不怕我学艺不精,让您空欢喜一场。”
徐瑾瑜负手而立,看着陈为民,忽而一笑:
“我信陈大人。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陈大人尽管放手去做。”
陆平之事,一看就是烫手的山芋,可是陈为民却敢自曝接手,定是有所依仗。
“好,下官定不负徐大人所托。”
徐瑾瑜点了点头,状似无意道:
“出行前,吾还以为陈大人要留守京城,圣上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陈大人何故要来冒险?”
“冒险吗?能在徐大人身边,冒险又如何?”
陈为民这话一出,徐瑾瑜沉默了一下,遂笑道:
“陈大人真会说笑。”
陈为民只是轻轻一笑,等目送徐瑾瑜离开之后,他的目光才渐渐淡了下来。
之后的三日,徐瑾瑜都安安静静的在驿站重新提炼硫磺,并开始研制□□。
这是按照现在的科技水平所能做到的最优解了,而且乌国地势平坦,一但用上此物,必能一举克敌!
与此同时,陆平的治疗也在有序的进行着,陆安是在当日傍晚就已经赶到了,看到兄长那副凄惨的模样,他目眦欲裂,若不是徐瑾瑜让人拦住,他登时便要去太守府找其拼命。
徐瑾瑜只让人拦了他一次,便不再阻拦,只是淡淡道:
“你知道你兄长拼着如此,也要出来,是为了什么吗?”
“他想要见你,他只想要活着见你。”
陆安听了这话,捂着脸放声痛哭了起来。
随后,徐瑾瑜等他的情绪缓和后,这才告诉他,陆安或许还有救回来的机会,陆安闻言登时如同焕发了新的生机一般,开始衣不解带的在陆平身边守候。
陆平是在第三日的时候,可以隐约发出简单嘶哑的声音,陈为民见状一面为其切脉,一面道:
“虽然可以发声,但那虎狼之药还是伤了你的嗓子,还需要服药五日,你才可以开口,这两日你且忍着。”
“大。”
“人。”
陆平挣扎着吐出了两个字,看向屋外,陈为民顿时便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问徐大人?稍后吾会让徐大人来看你,但你不可再说话,想来你现在只说了两个字,都已经口中含血,何必为难自己?”
陆平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固执的盯着陈为民,陈为民叹了一口气:
“也罢,我这就请徐大人过来,可若是你还想要说话,无论如何都要忍着。”
陆平没有吭声,随后陈为民立刻寻上了徐瑾瑜,徐瑾瑜没想到陆平一能开口便要寻自己,可等听完了陈为民的话,徐瑾瑜也没有耽搁,直接去了陆平养病的屋子。
徐瑾瑜到的时候,陆平正在陆安的照顾下,喝着水,他方才挣扎着说出了两个字,这会儿口腔里已经布满的血腥味。
“徐大人。”
陆安起身行了一礼,徐瑾瑜摆了摆手:
“不必多礼。陆平,你让陈大人寻我过来,可是有事要告诉我?”
陆平点了点头,徐瑾瑜思索了一下:
“是关于矿场之事?”
陆平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是今天,会发生什么事吗?”
徐瑾瑜试探的说着,下一刻,陆平那嘶裂般的声音响起:
“死!”
陆平的声音分外激动,他一错不错的盯着徐瑾瑜,希望徐瑾瑜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徐瑾瑜见状,犹豫了一下,这才道:
“你的意思是,矿场今日会有人死?”
陆安不住的点头,徐瑾瑜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死的人会很多?”
陆平点头,徐瑾瑜又问:
“是每个月都会有固定的时间如此吗?”
陆平再度点头,而徐瑾瑜的目光也变得沉凝起来,难怪了,难怪陆平拼着成为废人也要出来。
难怪陆平见自己的第一面,便要自己救他,说他不想死。
可是,矿场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徐瑾瑜看着陆平,语气温和道:
“此事吾已经知道了,你且安心养伤。”
陆平见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述清楚了,当下也做了一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徐瑾瑜不由笑了笑,随后这才走出了房门。
可一出门,徐瑾瑜唇角的笑容便落了下来,身后的赵庆阳也不由道:
“瑜弟,今日我先去探查一番!”
徐瑾瑜点了点头:
“上次去矿场的路线,庆阳兄可还记得?”
赵庆阳点了点头,上一次他之所以执意要跟着瑜弟,除了因为圣上的口谕外,也因为他早就得瑜弟授意,尽可能的打探进入矿场的路线。
“虽然那车夫绕了不少路,可我赵家自有从重重迷障中还原路线的本事,瑜弟不必担心。”
徐瑾瑜微微放下心来,随后,他思索了一下,低声道:
“为防不测,庆阳兄,此行我想要一道前往。”
赵庆阳闻言直接愣住了:
“瑜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不若还是在驿站之中等我回来吧。”
徐瑾瑜看向赵庆阳:
“敢问庆阳兄,如若今日矿场之中确实有恶性事件发生,你欲如何?宛阳郡的底尚且还没有摸到,此时打草惊蛇,实在不妥。”
“那……”
赵庆阳不由有些迟疑,要是让他亲眼看着普通百姓死在面前,他只怕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让我同行吧,正好,我也想亲眼瞧瞧这座硫磺矿场之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赵庆阳再三斟酌之下,这才同意了此事。
因为时间紧迫,赵庆阳直接便点了自己的心腹跟上,临行前,他环视些每一个人:
“此行,尔等只需要牢牢记住一件事,务必保证徐大人安危,除此之外,在做其他打算!”
“是!”
兵将们齐齐应了一声,随后赵庆阳这才大手一挥:
“出发!”
众人骑马而至,为了不泄露踪迹,徐瑾瑜等人在距离矿场十里之外便下马步行过去。
这会儿已经是晌午后了,一行人简单的吃了一些炊饼,便朝着矿场的方向出发了。
十里地不远也不近,众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鼻翼间硫磺的气味已经若隐若现。
随后,赵庆阳做了一个手势,立刻有人四下散开探查起来。
没过多久,便有人上前禀报:
“徐大人,赵大人,那边有一处高低,可以看到矿中境况,且周围树枝杂草纷乱,适合隐蔽身形!”
“好,那我们就去那里。瑜弟,来我扶着你。”
那边地势颇高,赵庆阳扶着徐瑾瑜的胳膊,用了一刻钟这才走了上去,徐瑾瑜打量了一下,此处地势较方才落脚处高了三丈有余,要是俯身去看,下面人轻易注意不到,是一个极好的观测点。
徐瑾瑜随后放下心来,这才坐在一旁平复了一下呼吸,这破身子稍微有些强度高的活动,便像是漏风的风箱一般,有些支撑不住。
赵庆阳见状,不由皱了皱眉,随后将一粒随身携带的大力还阳丸递给了徐瑾瑜:
“瑜弟的药用完了?”
徐瑾瑜摇了摇头,从赵庆阳手中接过药丸服下:
“忘记带了。”
这会儿,徐瑾瑜口袋里鼓鼓囊囊,赵庆阳见状想要说什么,下一刻徐瑾瑜便仰头笑着道:
“再说,我是知道庆阳兄会记挂我的嘛。”
赵庆阳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得叹息一声:
“瑜弟,你啊!”
徐瑾瑜服下大力还阳丸后,面色好了不少,赵庆阳见状这才放下心来。
一行人在此地一直等到了日落时分,底下是矿工们勤勤恳恳开采硫磺的身影,如同一只只勤奋的蚂蚁一般,来来回回,不敢有丝毫携带。
赵庆阳闲着无聊,数了数:
“只这里的工人,一个时辰便可以出十车硫磺矿,可硫磺这些年的价格一直未受影响,也不知究竟是送到了哪里?”
“宛阳郡太守那日已经揭晓了谜底。”
徐瑾瑜面色平静的吐出了两个字:
“乌国。”
赵庆阳闻言不由呼吸一滞:
“这可是通敌叛国之罪,区区一个太守,如何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个太守,自然是没有这个本事了。与乌国做生意,不光要有东西,还要有实力,而能震慑住异人的实力……唯有武力。”
徐瑾瑜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闪了闪,从见到那位平重郡长吏的时候,他便已经隐隐知道这里面究竟是谁在支撑了。
只不过,姜兴在晋州驻扎十载,纵使乌国人偶有前来骚扰的,也都被其打了回去。
且晋州的河流自凉州穿行而过,并不适合乌国长期驻军,所以晋州较之凉州更为安定一些。
姜兴一个守成之将,本不必与沆瀣一气,他又为何如此?
最重要的是,姜兴此人当初之所以能入了成帝的眼,便是靠自己一人杀了一支百人的乌军小队卓越战绩,这才被成帝慢慢提拔上来。
他与乌军,无论如何,也不该勾结在一起!
随着夜色落下,矿场之内的矿工们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起来。
“今天,就是十五了吧。”
有人突然出声,一旁曾经被徐瑾瑜注意到的少年数了数自己在岩石上画下的标记,清脆道:
“刘叔,是十五了。”
刘叔看了一眼少年,这孩子才进来没多久,还不知其中利害,随后刘叔点了点头,将自己那双因为徒手开采硫磺而导致的稀烂到隐约可见白色骨渣的手放到了少年身上:
“孩子,一会儿你弯着腰,躲在后面,别出声。进了这里,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少年有些不解,他只是被诬陷入内,迟早他的家人会救他出去的。
而刘叔那张发黄,皱纹密布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毫无表情起来,但要是细看,却能看到他那双暗淡浑浊的双眼里,已经弥漫起了死志。
少年自入矿后,便一直蒙刘叔的照顾,这会儿见他这般模样,只得劝慰道:
“刘叔,别担心了,迟早会好的。等咱们出去了,我请您吃炖好的!”
刘叔闻言似乎想要笑一笑,也不知是笑少年的天真还是命运弄人,可是他终究没有笑出来。
随后,他将自己珍藏多日的清水取了出来,一饮而尽,干裂的嘴皮得到了稍稍的滋润:
“小子,好好活下去!”
矿场之中,最珍贵的不是食物,而是清水。
随着清水下肚,刘叔的表情和缓了一二,少年下意识的便想要如同以前那样,倚着刘叔睡觉,可下一刻,便被一阵急促的鼓声催促着站了起来。
在矿场,要是听到鼓声响后三息还没有站起来,可是要挨鞭子的。
而方才刚刚结束劳作的矿工们挨个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在黄黄白白的硫磺矿石映衬下,一个个衣衫褴褛的矿工只能看到他们散乱打结的黑发,和一具具疲倦到了极点的身体。
而这里面,有些来的久的矿工们已经开始惊惶畏惧起来,拼了命的想要把自己往人堆里藏。
可实际上,这些行为都只不过是无用功。
在火把的映衬之下,属于平重郡的兵将们缓缓走了过来,和这些矿工不同的是,兵将们手上都是裹着皮革的护具,即使干着和他们一样的差事,可是两方的对比确实截然不同的。
最重要的是,这会儿的兵将看着这些矿工,如同狼看着羊。
与此同时,宛阳郡的监工拿着一本名册念了起来:
“宋先。”
监工这两个字一出口,一个本来就躲藏在人群之中的人影疯了似的向后面逃窜,那副模样仿佛他要是慢一刻,便会丢了性命。
监工对于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随后,他直接拿出一袋清水:
“抓住他,这就是你们的了。”
方才还死气沉沉的矿工们,顿时眼睛一亮,一个个齐齐动手,将宋先抓了起来,捆绑仔细送到了监工身边。
监工直接将那袋清水丢了出去,又是一番哄抢,少年看着那水袋,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却没有上去争抢。
与此同时,刘叔也将少年紧紧护在身后。
监工随后直接将宋先连踢带踹着送到了兵将的身边,又拿出名册一气念了三四十个名字。
因为有宋先的例子比着,所以之后的矿工没有一个人有挣扎的想法,他们皆一脸麻木着走了出去,甚至不用监工多言,便直接走到了兵将们的附近。
一旁的兵将之中,为首之人还笑着交谈道:
“今日这些家伙倒是听话,省了你我的事儿了!”
监工对着矿工们是不苟言笑,对上兵将却是笑容满面:
“谁说不是呢?不过,谁要是多了事儿,一会儿可没他好果子吃!”
监工说的轻描淡写,可却让矿工们齐齐汗毛倒竖。
不多时,就在监工和兵将一面说笑,一面点人的事宜已经快要进行到了尾声时,他随口点了一个名字:
“刘力。”
刘力便是刘叔的名字,此刻他心里一紧,但也有了一种果然来了的感觉,随后便一言不发的走了出来。
少年见状,隐隐约约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他想要拉住刘力的衣角,可是却没有拉住。
监工打量了一下刘力的手:
“是个老人了,也是时候了。”
刘力的手这会儿形容可怖,只怕再支撑半个月,便要没有半点儿用处了。
而随着刘力的站出来后,今日这场如同凌迟之刑的点名这才终于结束,有人双腿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兵将也收起了谈笑的意思,随后为首之人直接将一把刀丢给了一个小兵:
“你去,砍下他的头!”
小兵闻言,直接都懵了,这矿工可是平民百姓,他如何,如何能下手?
“大人,我,我,我不敢……”
小兵的声音打着颤儿,为首之人见状不由笑了:
“不敢?”
随后,为首之人脸色顷刻一变:
“不敢明个就给老子滚去对面那些人里面去!”
说着,为首之人便狠狠给了小兵一脚,小兵被踹的一个踉跄,等他爬起来的时候,便对上了那些矿工们麻木的眼神,以及那饱受毒气摧残的可怖面容。
他还年轻,他,他不想死。
小兵哆哆嗦嗦的提起了刀,为首之人这才在一边规劝:
“就像是杀鸡杀鸭一样,从脖颈一刀下去,干脆利落!而且,你入伍已经一年了,难道你就不想要有所寸进吗?”
为首之人谆谆教导,步步引诱着,小兵闻言也不由一怔。
晋州安定,哪怕有乌军的骚扰,可实际上晋升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可现在,便有人在此地引颈就戮,他甚至不必去冒险打仗,便可以揽获军功,这是一件多么轻松的差事啊!
下一刻,小兵心中微定,他缓慢的举起了刀。
与此同时,兵将们也纷纷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他们是今日特意佩戴的,他们辛辛苦苦在矿场忙碌了这么一个月,为的便是军功。
这地方虽然苦些,累些,可是只要来了一次,就还想来第二次。
“今日这些家伙倒是听话!”
“哈哈哈,对!一会儿多留一个给我,我还差三个人头才能晋级!”
“好说好说,那下次你可要让我一个。”
“哎,咱们晋州就是太安定了。”
几人说说笑笑,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向着本该被他们保护的百姓而去——
刘力被那大刀上的映上火焰的光芒刺的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而不远处的少年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立刻便想要冲过来,发出一声凄苦哀戚的呼声:
“不要!刘叔!”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道火光闪过,只听“轰隆”一声,顿时地动山摇!
小兵刚刚举起的刀被吓得“咣当”一声坠地,而兵将们也不由收起了手中的利刃,正要四下观察,可下一刻火光直接在他们身后炸开!
还不待他们反应,那火舌裹挟而来,溅起的焦土、碎石让他们一个个哀嚎出声。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自边缘滑下,在人群中一边跑,一边喊:
“山神动怒了!山神动怒里!快跑啊!快跑啊!”
刘力方才早在第一声“轰隆”时,便机灵的一个骨碌从兵将的刀下滚了出去,少年连忙迎了上来,见状也高声道:
“都是你们的不义之举,惹得苍天降下天罚,还不快求上苍谅解!”
监工眼睁睁看着几个兵将被活活烧死在自己眼前,当下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天爷,您擦亮眼睛哎!我,我都是受人指使啊!您可看准劈啊!”
说着,监工便已经“哐哐哐”的磕起了头来,连那些矿工齐齐朝着出口出奔逃的身影都已经顾不得了。
与此同时,徐瑾瑜也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一旁瞠目结舌的赵庆阳,淡淡一笑:
“庆阳兄,咱们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