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长宁种了菜啊, 你也是有心了,那朕定是要好好尝尝的!”
成帝哪里把什么菜放在心上,随口吩咐冯卓把菜拿下去做了, 自己今个午膳就吃长宁公主带来的菜后,这才装作不经意道:
“朕听说,长宁此前买过一个庄子,你一个女娘家家,前头经历了那样的事儿,那庄子朕听说值不少银子,如今手头可还宽裕?”
长宁公主听后有些惊讶, 似是没想到舅舅会关心这等私事, 但随后她还是很高兴的成帝分享了自己前段时间用赚到的银子买庄子的事儿。
成帝听后十分欣慰的抚了抚须:
“极好, 颇有你娘当初的那股子坚韧!皇室女眷都应以长宁为榜样才是!”
长宁公主听罢, 面红耳赤,连道不敢, 成帝也只是笑笑, 随后便纠结起来,既然长宁不是因为银钱短缺去种菜, 那是为了什么?
莫不是因为当初被平阳侯世子伤到了情志, 所以一蹶不振, 寄情农事之中了?
成帝一面思索,一面不着痕迹的想要打探一二。可是他终究是男子,也不敢多说, 以免让长宁心中郁结。
于是乎, 成帝只得一面和长宁公主话家常, 一面找机会。
这可是长姐留下的唯一的女娘,他岂能看着她半生孤苦?
只不过, 让成帝去治国理事,他确实不凡,可是让他去了解女娘的心思,那他便有些不够了。
等到午膳前,成帝还是没有问明白长宁公主怎么会有种菜的念头。
而长宁公主这会儿心里也有些打鼓,舅舅一直关怀她,倒是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鸡同鸭讲的说了好一会儿子话,一时气氛诡异的和乐。
不多时,冯卓上前小声禀报:
“圣上,该用午膳了。”
成帝顿时如蒙大赦,决定留长宁公主一同用膳,等用罢膳他再想别的办法。
“传膳——”
随着成帝一声令下,偏殿已经张罗起来,舅甥二人相对而坐。
不多时,随着一股子浓郁喷香的气味传来,饶是成帝都不由侧目:
“这味道……”
冯卓忙笑呵呵道:
“圣上,这可是长宁公主特意孝敬您的韭菜,嫩的能掐出水呦!御膳房特意做了韭菜盒子,您快尝尝——”
成帝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按理来说,皇室中人不喜这等遗味重的吃食,可是当初成帝幼时虽得长公主庇护,可却经常受规矩所桎梏,只能吃一个炖的烂糊的菜肴。
空有其表,一吃是入口成泥,毫无味觉体验,直把成帝吃的都厌食了。
后来,长公主听说这事儿,一面求太医支招,一面学着唤醒成帝的食欲。
当时姐弟两人,在宫中只能谨小慎微的活着,虽有小厨房,可是物资总是不齐全的。
幸好当时正值夏日,瓜果蔬菜繁多,御膳房的老太监听说了成帝的事儿后,送了一把韭菜过来。
长公主便借着那把韭菜,合着面粉,做了一顿韭菜饼,没有下过厨的长公主做的韭菜饼也不过是堪堪熟了。
半焦半熟中,全靠韭菜本身的香味,才让成帝堪堪下咽。
但即使如此,他仍觉得那是他吃过的最好的饼子。
这会儿,成帝看了一眼外甥女一脸期待的等着自己品尝的模样,仿若看到当年的长姐一脸期待的等着自己品尝那个饼子。
成帝随后用筷子夹起一只韭菜盒子,送入口中,御膳房的厨艺在成帝继位后大有提升,这韭菜盒子煎的香香脆脆,皮薄馅多,一口下去满满的韭菜馅儿,喷香多汁,确实是嫩生生的韭菜!
等成帝一气用了四只韭菜盒子后,这才终于停住筷子,眼中闪过一抹回忆:
“冬日的韭菜颇为难得,可却让朕想起了当初与长姐相扶相持的那段日子。
长宁啊,你这礼,朕很喜欢,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成帝一面用薄荷叶茶清口,一面认真的看向长宁公主。
冬日的韭菜,这孩子是废了心的,不管她有什么所求,自己这个做舅舅的也会满足。
哪怕是长宁要纳一二三四个的面首,他都会允,长姐没有的,她的女儿岂能没有?
长宁公主没有想到成帝直接把话递到自己嘴边,当下略略一思索后,便轻之又轻,却十分坚定道:
“回舅舅的话,长宁想要售卖这些蔬菜,不知您意下如何?”
“你说,你要纳……你要卖菜?”
成帝已经习惯勋贵之间的荒唐无度,他都已经做好了长宁要纳一府的面首,自己怎么镇压御史了,结果……就这?
长宁公主以为成帝如此惊讶是因为堂堂公主卖菜有失体统,她轻咬红唇,但还是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不瞒舅舅说,这些蔬菜我种出来本就是要售卖的。
一来,我大盛冬日蔬菜匮乏,长宁此举可解百姓饮食单调之苦;二来,长宁此番种植这些蔬菜雇佣了农闲百姓数百人,雇佣费用约数百两纹银,平均每人可得纹银一两,也解了百姓生计之苦。至于这三嘛……”
长宁公主笑了笑,有些不熟练却眸子濡慕的看着成帝:
“自娘走后,长宁唯一的亲人也就只有思武和舅舅了,能让亲人在餐桌上一展欢颜,也是长宁之幸。”
成帝被长宁公主这通话说的,不由一笑:
“朕就说思武那小子的嘴甜是跟谁学的,原是跟长宁你啊!这冬日蔬菜确实稀罕,你想要卖着眼自无不可……”
成帝看着长宁公主眸子已经变得雀跃起来,他却突然一顿:
“不过,你欲将这些蔬菜作价几何?”
成帝如此问,也是有心要考一考长宁公主可有做了什么功课,毕竟他可是才吃过亏。
而长宁公主这段日子一切准备齐全,成帝这话一出,长宁公主的神态顿时变得郑重起来:
“回舅舅的话,如今长宁的庄子之上种植的蔬菜约有数十种,其中小白菜、萝卜、蒜苗、韭菜等蔬菜本月即可售卖,另有番茄、丝瓜、茄子等蔬菜下月可熟。
本月这几种蔬菜正常民间售价最高为三到五文,但您也知道长宁在人力物力之上耗费不小,所以长宁欲定价为二十文到三十文钱,您看如何?”
成帝原本在慢悠悠的喝茶,等听到长宁公主的报价后,直接一口茶水呛住:
“咳咳咳,你说你定价多少?”
长宁公主有些担忧的递上帕子,小声道:
“舅舅可是觉得长宁定价太高了吗?”
果然还是高了吗?
要不还是走薄利多销的路子吧。
长宁公主心里犹豫着,下一刻成帝却直接道:
“高什么高!长宁堂堂公主种出来的菜,卖它二三十文叫什么高价?!”
五两银子一斤的葱,三两银子一斤的豆腐,他都吃了半辈子了,这二三十文的价格仿佛是在逗他玩儿。
长宁公主有些惊愕,随后她小心翼翼的请示道:
“那舅舅以为应该作价几何?”
成帝摸了摸下巴,思索着:
“一斤一两,会不会有些太便宜了?”
长宁公主:“!!!”
“舅舅,这么高的价格只怕寻常百姓是舍不下心购买的。”
长宁公主连忙阻止,试图让舅舅不要那么“奸商”,可成帝听了长宁公主的话,却摇了摇头:
“长宁啊,你这菜是卖不到寻常百姓家的。你可知京中勋贵有多少人,富户之家又有多少?
你这价格定的上者觉低,下者觉高,只怕两头不讨好,只怕不容易卖出去,倒不如一开始便奇货可居。”
成帝这话一出,长宁公主有些似懂非懂,成帝只抚须一笑:
“当然,长宁若是不信,尽可以一试。”
长宁公主轻轻点了点头:
“好,长宁记下了。”
长宁公主说完,顿了顿,她看向成帝:
“不过,舅舅不觉得长宁去卖菜这件事很,很不好吗?”
长宁公主在心里多番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成帝听后却不由一乐:
“不好?哪里不好了?方才长宁你不是给朕列举了那么多的好处,朕应该没有阻止的理由。”
长宁公主听了成帝这话,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
“多谢舅舅成全,长宁定不负舅舅厚望!”
成帝随后一脸欣慰的看着长宁公主告辞离开,等长宁公主走后,成帝回到御案前,看了一眼那右副都御史的奏折,直接丢到火盆里:
“满纸荒唐言,可惜了这好纸好墨!”
如今化作一捧黑灰,它们才不会怜惜自己,做了恶人喉舌吧。
想长宁一个女娘,尚时时记挂百姓之疾苦,而堂堂二品大员,却只将眼睛放在一个女娘是否循规蹈矩之上,简直滑稽可笑。
长宁公主得了成帝的允许后,便准备着手售卖温泉菜了,只不过前有徐瑾瑜说价格太低,后有舅舅提议涨价,长宁公主很是听劝的将价格涨了上去。
不过她没有成帝心黑,直接一斤一两,而是一斤一钱银子,这已经都翻了二十倍了。
在长宁看来,利润已经十分可观了,然而……门可罗雀。
长宁公主十分费解,不由喃喃自语:
“难道,真的是吾定价太低了?”
于是,长宁公主犹豫着提了价,结果当日温泉庄子的菜就被订到了明年开春,一气定了五单。
长宁公主粗粗一算,若是这般,自己用不了几日就回了本。
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于是在一次小厮前来订菜的时候,询问道:
“这些韭菜、蒜苗之类的蔬菜平日售价也不过几文钱,现在作价一两银子,贵府不觉得昂贵吗?”
小厮听后,只是摆了摆手:
“嗐,瞧您说的,大冬天的,这东西就是吃个稀罕,稀罕东西要是只值几文,几十文钱的,您说它还稀奇吗?
咱们主家有银子,可不是寻常百姓吃实惠,那是吃面子哩!要小的说,您这价格还是定的低了,要不是管事觉得这冬日的韭菜实在难得,禀了主家,只怕小的也不会跑这一趟哩。”
长宁公主听了这话,不由陷入沉默。
一两银子一斤的蔬菜不算贵,那什么算贵呢?
是要将真金白银,吃进肚子里才算吗?
长宁公主虽然赚到了银子,可是却忍不住深思起这个问题。
大盛如今虽是一派海晏河清之象,可是内里真的如此风光无限吗?
长宁公主的温泉菜随着价格的提高,卖的如火如荼,而徐瑾瑜回到书院之后,第一日就与东辰学子们一道去看了红榜。
“天啊!我竟然进前十了!虽然只是一个尾巴,但也值了!”
第十名可是有整整十两银子呢!
“还有我!我也进了!”
“我我我!”
此时此刻的东辰学子们,都仰头看着红榜,徐瑾瑜还是当之无愧的头名,之后便是祁明钰,楚凌绝排在第五名,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西宿虽然慕权贵,可有些学子也是有真本事的!
而此时的十名红榜之中,东辰学子已经过半,只有祁明钰可以勉力支持,其余的学子则颇有几分风雨飘摇之势。
一时间,人人自危,以东辰来势汹汹,这般模样,只怕他日会将他们所有人挤的没有丝毫立锥之地啊!
而与西宿学子的危机感相比的是,先生们则在韩峰面前嘀咕:
“韩监院啊,你看到了吗?这学子和学子就是不一样!”
“是啊,您看看那些东辰来得学子,我们才教了多久,人家便进步了多少?”
“哎,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教!韩监院现在可知道为何我们书院考不过东辰了吧?”
多名先生急着就东辰学子此番取得的成绩为自己脸上贴金,其中以徐瑾瑜第一课的那位先生尤甚。
那位先生主教杂学,平日只顾着汲汲营营,攀附权贵,现在也跳着彰显自己的教学水平。
韩峰本不欲理会,可是东辰学子此番的排名却是实打实的明摆着,让他一时都不由犹豫起来。
明明,他也会吸纳一部分优秀的学子的,怎么就比不过东辰学子呢?
“咳,既然如此,还望诸位先生本月对咱们的学子可以多多费心。
而今被东辰学子直接占据了吾等红榜前十的名额,只怕学子之中也人心浮动,诸君定要稳住诸学子之心!”
韩峰一番斟酌之下,如是说着,不知为何此番东辰学子实在来势汹汹,让他心中都有些不安起来,只能先安抚先生,让先生再安抚本院的学子了。
“韩监院说的是,只是所要如此,吾等只怕又要在书院耽搁不少时日……”
一位先生如是说着,暗示意味极浓,韩峰略一沉思,随后道:
“既然如此,那便给我西宿学子们加一节求知课,每月每人一两银子,书院与先生五五分成如何?”
韩峰说的很是熟稔,这话一出,他和几位先生都十分满意,只不过他们都无视了学子的意见。
而且,此次的求知课是除了东辰学子外,都可以上的,简直是把对东辰学子的忌惮就差摆在了脸上。
随着韩峰的命令发出,不少谋图上进的学子纷纷解囊,勋贵、官宦子弟也直接买下课程。
毕竟,不买的话,只怕先生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喽。
可还有一部分学子实在囊中羞涩,只能看着其他人购买所谓的求知课来提高自己。
或许,从此刻开始,他们的距离只会越来越大。
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越来求学的路上,知识一直是有价可循的。
“瑾瑜,你听说了吗?西宿搞了什么求知课!这不就是怕我们霸榜吗?!”
“就是啊,太不要脸的,还不许我们参加,一个月一两银子,听那些先生生搬硬套?”
“我就是拿银子打水漂都不愿意给他们,偏偏他们还防着我们!”
“啧,那些先生加起来的水平,也不知可有我们瑾瑜一个人高?”
学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徐瑾瑜听着大家说的越来越离谱,不由无奈道:
“吾尚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否则也不会来西宿走一趟。不过,如今西宿已经拿出对策,且还多番规避吾等,这是怕了吾等!
还望诸君再接再厉,等到下次月试,诸君都能红榜提名!”
徐瑾瑜声音不高,可是却让众学子一下子激动起来:
“不错!他们这幅模样,就是怕了我们!”
“我们有瑾瑜的提供的试题,里面随便一道都是那些先生想象不到的,还能怕他们?”
“他日,吾等必将红榜提名!”
眼看着大家又开始热闹起来,徐瑾瑜面上露出了一抹淡笑:
“对,就该这样,让西宿好好看看我们东辰的风仪!好了,接下来我们看看今天的试题吧,本次试题参考承乾三十三年乡试及次年会试试题,诸君且看题文……”
徐瑾瑜与诸学子一讨论就讨论了两个时辰,外头早已月上枝头,今日是十五,月凉如水,徐瑾瑜看着外头那晃动的人影,声音不由停顿住。
“偷听可非君子所为,不知外面是哪位仁兄?”
徐瑾瑜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讨论的声音,偏头去看。
而也随着徐瑾瑜这话一出,那个黑影像是被吓了一跳,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缓缓的走了进来。
“是张立。”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徐瑾瑜不由扬了扬眉,张立此人他有所耳闻,传闻他在未入西宿前,便已经考过了县试,之后被西宿重金挖进书院,可却开始一蹶不振,连考三次都没有考过。
平日在书院之中,更是屡屡只在中游。
张立早已及冠,面上早已没有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长脸无须,眼眸中已经有些呆愣之色。
不知是不是在外面站的久了的缘故,这会儿他走起路来同手同脚,嘴唇被冻的乌紫,可一进门却冲着所有人长长一揖:
“在,在下张立,方才为归还朱同窗的书而来,外头门未上锁,所以……
实在是在下一时听入迷了,并非有意偷听,还请诸位同窗恕罪。”
屋子十分暖和,张立面上有了几分血色,随后而来的却是满颊赤红,这是羞愧所致。
张立这话一出,众学子亦不知说什么,这试题是瑾瑜拿出来,也是瑾瑜组织讨论的,他们无权干涉。
徐瑾瑜看了一眼张立那满是皴裂细纹的双手中的那本书,眸色淡淡的看向张立:
“敢问阁下,方才吾等所讨论题目之中,以为君子不器何解?”
徐瑾瑜这话一出,东辰学子不由有些惊讶,这个题目实在是太简单了!
瑾瑜平日折磨他们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仁慈呢?
张立也没有想到,自己迎来的不是呵斥质问,而是考校,明明是比自己年少几许的少年,可是他却有了在先生面前所没有的紧张。
张立只觉得几个呼吸间,自己的手心就已经结结实实的捏了一把汗,他张了张口,忙道:
“所谓君子不器,器,皿也,吾以为,君子不应自比器皿,而应高于器皿,优于器皿,君子之用,远非器皿所能及,但君子之道,可通达信明。”
张立虽然紧张,可是却没有随口胡言。
这句话的本意有二,一为君子不应局限于一种行业,应努力提高自己,做到德才兼备,文武双全;二则是器所相对的道,君子应有自己的道,追寻自己的道。
方才徐瑾瑜等人也讨论过这道题,此刻张立的回答圆满的包容二者,且在其上有自己的见解,徐瑾瑜眼中闪过一道笑意,随后看了一眼张立:
“吾观阁下身上风霜,想来在外候了两个时辰,这时辰……西宿不是还有求知课吗?”
张立听了徐瑾瑜这话,面上不由滑过一抹苦笑:
“徐同窗有所不知,吾当初听信西宿之言,其非不要束脩,还会每年给吾纹银五十两,吾这才入读西宿。
可是,西宿之风气诸位有目共睹,吾拿不出讨好先生欢心的礼物,只能一直坐在最后。
课堂之上,先生讲的最多的,是所谓的尊师重道,其余学问也只浅薄授之。
吾虽有瑕便入藏书楼,可却对不少经文释义都一知半解,实在无从下手。
而今吾至西宿已有数年,当年之优待已经不复存在,此番求知课吾亦无法再拿出更多的银钱……”
张立说着,悲从中来,呛然泪下,几度哽咽。
东辰学子听后,也不由惋惜,能够一举过了县试的学子,又岂是昏碌之辈?
“方才在门外,吾受益良多,但到底有偷师之嫌,诸君若要发落,吾……自从之。”
张立说着,又是一礼,下一刻,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托了起来,张立茫然抬眼,徐瑾瑜面色温和,唇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