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问号就画问号。安静没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她半是叹息地表示,男人们心里装的事虽然不比女人心里装的事多,但是男人的心事中,分量最轻的一件至少要顶女人的十件心事。柳琴很敏感,马上追问,郝文章对曾侯乙尊盘的怀疑是不是有来由。见安静一脸犹豫表情,柳琴有些生气,说自己为曾家做了那么多的好事,怎么就换不来安静的一点信任。
安静只好说,她怕柳琴心理承受能力差,会被吓坏。
安静接着说,多少年来曾本之一直在梦里说曾侯乙尊盘是假的。
柳琴果然吓得不轻。相比之下,先前不敢说郝文章是郝嘉的私生子,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柳琴让安静用手摸摸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只想帮曾小安实现与郝文章的团聚,却招来如此意料之外的大麻烦。如果曾侯乙尊盘真的存在某种问题,像她和安静这样完全不知水深水浅的老女人,还是趁早后退一步,管好各自丈夫的日常起居才是最稳妥的。
从团风来的出租车在柳琴的指挥下顺利地停在沱塘路口,下车时安静看了看手表,如此一来一去,刚好用了三个小时。
安静和柳琴沿着那条秘密通道回到美容会所。不待发问,美容师主动说,她俩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只有管她俩的经理随口问了问。经理以为她俩还在睡美容觉,要美容师将空调温度调高两度,免得着凉感冒。安静和柳琴各自打开手机,见既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谁发来的短信,便大大方方地来到美容会所一楼的休息厅。见那个形迹可疑的年轻女子还在沙发上坐着,安静故意冲着她招了招手。柳琴怕节外生枝,连忙说,这家美容会所真是不错,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都可以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从美容会所出来,她俩去对面的超市各自买了几样蔬菜,之后柳琴去楚学院接马跃之一起回家。安静估计曾本之已去学校接着楚楚了,便径直往家里走。在横穿东湖路的地下通道里,安静发现那个年轻女子还跟在身后,她想起包里还装着楚楚画画用的彩笔,便取了一支出来,在地下通道的墙壁上画了一个鸡不像鸡、鸟不像鸟的符号。出了地下通道,往家里走的那段路上,安静再也没有见到有别的女人跟着身后。
曾本之果然正在给楚楚报听写。安静进家门后,耐心地等到听写结束,见曾本之还像平常那样要往书房去,她忍不住问曾本之,难道他没有觉得今天的老婆与昨天的老婆有什么不一样吗?曾本之看了两眼,说安静这次做美容的效果比较好。安静哭笑不得地告诉他,自己根本没有做美容,而是去了一个他想不到的地方。
曾本之马上敏感起来:“难道你去了禹王城?”
安静得意地说:“你还算了解自己的老婆。”
曾本之大为惊讶。听安静说过自己与柳琴这一路上的情形后,曾本之不得不承认,纵然是没有经过任何风雨,也没有见过任何世面的女人,一旦下定决心做与自己关系重大的某件事,那突然爆发的能量足以震撼所有的男人。
安静越说越放得开:“你觉得郝文章的长相像郝嘉吗?”
曾本之下意识地回答:“像!”
安静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曾本之仍旧是下意识地回答:“郝文章来楚学院报到时,就觉得他眼熟,后来看多了就想起郝嘉。”
安静说:“那你为什么从不同我说?”
曾本之有些警觉了:“等我发现他长相像郝嘉时,你已经不大喜欢他了,我怕你有更奇怪的念头就没有说。而且你是那么喜欢郑雄,希望郑雄做你的女婿。小安却不听你的,非要与郝文章谈恋爱。我要是说这些话,岂不是火上浇油?”
安静说:“那你是不是很早就晓得郝嘉有个私生子?”
曾本之说:“不是的。我也是前些时听华姐说,郝嘉死前给他爱过的杨医生所在医院打电话,医院的人说杨医生自杀了,还说杨医生曾经有过一个男孩,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我怀疑是她丈夫将那孩子送到孤儿院了。郝文章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安静说:“你是如何当丈夫的?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不及时告诉我。”
曾本之说:“这不是正与你说吗?这种听来的事情,要慎重传播。”
安静说:“我没时间与你计较,你现在得想好,如果郝文章真的是郝嘉的私生子,我们怎么办,小安怎么办?”
曾本之说:“如果真是那样,曾侯乙尊盘的事就更好办了。”
安静说:“我是问我们怎么办,与那些破铜烂铁无关。”
曾本之说:“你这样说话,就不像我的那个比美国中情局特工还厉害的夫人了。郝文章只要是郝文章就行,只要郝文章爱的是曾小安就行。郝嘉的事自然有郝嘉的解决办法。”
安静说:“那我再问你,先前郝文章只是不同意你提出来的失蜡法,没想到他连曾侯乙尊盘的真假都敢怀疑。如果他公开与你叫板,你打算怎么办?”
曾本之说:“真理总是在质疑中发现的,我无法控制自己如何面对自以为是的真理,但我晓得在真理面前该怎么办。”
在书房里,安静面对曾侯乙尊盘黑白照片静默了一阵,突然对曾本之说,她又想起《三国演义》中周瑜打黄盖的故事。曾本之马上反问安静,是不是觉得当初郝文章偷曾侯乙尊盘被判入狱八年,是他俩合伙上演的一出苦肉计。不等安静回答,他接着表示,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去看,当初自己与郝文章之间没有任何默契。
安静说:“郝文章为何在曾小安面前说,因为你在不停地暗示,他才背上这副十字架的?是不是他想在小安面前献殷勤,故意这么拔高自己?”
曾本之说:“只有这样想,才像是郝嘉的儿子。这也是我喜欢他的缘故。因为我做不到郝嘉那样,所以我只能后退一步,选择喜欢一个像他那样的年轻人。”
安静说:“我再问一件事,曾侯乙尊盘的问题,郑雄晓得吗?”
曾本之百般无奈地点了点头。
安静说:“因为你需要他帮忙打埋伏,所以才答应我,让小安嫁给他?”
曾本之再点头时已是千般无奈了。
安静说:“是不是前些时过七十岁生日让你觉得时日无多,必须尽快找到曾侯乙尊盘的真相?”
曾本之只能万般无奈地点头对安静的判断表示认可。
安静说:“那好,请在这件事情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