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音韵袅袅,直入青天白云里。
岳震寰听不出这是什么调子,却听出这银衣人内功造诣极深。
他缓步走了过去,在银衣人身前丈许停下,凝望着那银衣人。
银衣人目光仍然直视着那红衣少女,一眼也不看岳震寰。
箫声不绝,岳震寰越听越不是味道,那箫声似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挑逗,听来令人有一种想入非非的感觉。
以岳震寰的定力,当然不会想入非非,却想起了个人,双眉不由一皱。
竹笠遮去了他面上的表情,即使没有这竹笠,那银衣人也不会注意他。
箫声继续,看情形银衣人是在吹给红衣少女听,可是红衣少女却自顾看书,毫不理会。她就连这箫声,也竟似充耳不闻,一些反应都没有。
岳震寰看着奇怪,索性在旁边石上坐下来。
箫声即时停下。
银衣人缓缓转过半身,盯视着岳震寰。
银衣人的面具闪闪地发光,一双眼尖而长,目光也尖锐得很,有如两柄剑突然刺到。
岳震寰看在眼内,没有作声。
银衣人突然放下箫,道:“我的箫不是吹给你听的。”
岳震寰“嗯”的淡应了一声。
银衣人冷冷的接道:“滚开!”
岳震寰冷笑,缓缓道:“这地方又不是你的。”
“本来不是。”银衣人冷笑道:“只是我有一个坏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太接近。”
“我也是,但现在我的心情还算不坏。”
“我们是来赴银面修罗的约,所以我不与你计较,但你最好还是在我动气的时候,赶快离开。”
“你知道我是谁?”
“是谁也没有关系。”银衣人再一声:“滚开!”
“银蜂虽然有名,还吓不倒我。”岳震寰一声冷笑。
银衣人冷冷的上下打量了岳震寰一遍,道:“你只是听说过我。”
“银面修罗请的绝不是无名之辈,有名而又是你这种装束的,以我所知只有银蜂罗飞一人。”
罗飞冷笑道:“好像你这种装束的有名之辈我却想不出有哪一个。”
“很好。”
“什么很好?”
“你真的不懂?”
“你也是干我这一行的?”
“不错。”
“我真不明白,修罗邀请你这种三流的杀手来干什么?”
“我是二三流,你当然是第一流的了?”
“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银蜂罗飞是一个杀手,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失过手。”
“这是说,凭你的武功,已足以睥睨天下,没有人你杀不了?”
“最低限度到现在还没有。”
岳震寰淡淡道:“你有没有想到,那只是因为到现在为止,你的运气还不错,遇到的都是技不如你的对手。”
罗飞尚未答话,岳震寰已接着又道:“一个一流的杀手,杀人绝不会完全倚仗他的武功。”
“那是倚仗什么?”
“头脑!”岳震寰缓缓道:“只有能够充分利用头脑的杀手才能够杀人于龙潭虎穴,铜墙铁壁之中。”
罗飞冷笑道:“你就是那种有头脑的杀手?”
“我是的!”岳震寰一字一顿。
罗飞倏然大笑起来:“那我倒要请教一下,你这个有头脑的一流杀手面对强敌,而对方又已知道你的身份,怎样去应付?”
“那得看环境。”
“譬如这个环境。”
“那要看什么人?”
“譬如我?”
“简单得很。”
“如何简单?”
“拔剑,出剑,还剑!”
“说明白一些。”
“已经很明白了。”
罗飞眼角的肌肉一阵抽搐:“你是说,凭我的武功,根本不需动脑筋?”
“看来你还不算太愚蠢。”
罗飞不怒反笑:“有趣,有趣。”
岳震寰左手忽然一抖,一张白纸从袖中飘出,缓缓飘落在罗飞面前:“看了这张纸,你也许更觉得有趣。”
罗飞忽地一声冷笑道:“这样的纸我也有一张。”随即以指甲在箫管中挑出一卷白纸,弹向岳震寰。
“嗤!”一枚蓝汪汪的钢针突然从纸卷中射出,急射向岳震寰的胸膛。
那刹那,岳震寰的胸膛突然缩进了三寸,钢针几乎是贴衣射过,射进了旁边一株芭蕉树上。
一股白烟即时从树上冒起,钢尖射入的周围三寸,立时由苍翠变作枯黄,而且迅速扩展开去。
显然,这针上淬有霸道绝伦的剧毒。
那卷白纸同时燃烧起来,一缕青烟,飘向岳震寰。
岳震寰立在那里没有动,一个身子倏的好像迷蒙起来。
是杀气还是剑气?
那缕青烟在岳震寰身前三尺处停下,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给风一吹,散了开去。
罗飞看在眼内,面色终于一变。
岳震寰冷冷道:“银面修罗用一个杀手,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留下。”
罗飞忽然一声叹息:“天外果然有天,这一次,我总算遇上高手,你留下,我走!”
“为了能够使事情顺利进行,修罗必须挑选最佳的人选,为了确保事情的秘密,落选的一个必须死,纸上写的很清楚。”
“我既然要来,因为我确信自己必能取胜,现在我虽然自知不如,但要离开相信仍然来的及。”
语声一落,长身而起,往后倒掠了出去,身才掠出,七种四十九枚暗器奇快如电地向岳震寰射至。
那些暗器分别从罗飞的双袖、两脚、左右腰、颈后射出,蓝汪汪的无一不淬有剧毒,也无一不是机簧控制,准确而劲疾。
这一着出其不意,可是岳震寰刹那间已向旁横移丈八,他若是动得太早,罗飞的暗器必然追踪射至,现在,却恰到好处。
四十九枚暗器迅速打落地面,最近的一枚距离岳震寰的脚只有三寸。
这判断何等准确,罗飞看在眼内,才真的变了面色。
岳震寰即时道:“这一着还不错,也很意外,可惜只是不错,而且这种意外我遇得也实在太多。”
罗飞冷冷道:“你到底是哪一个?”
“在你倒下之前,我会告诉你!”岳震寰的剑终于出鞘。
那只是一柄普通的剑。
罗飞的目光落在剑上,一皱眉,身形倒掠了开去。
岳震寰一长身,紧追在罗飞后面。
罗飞倒退三丈,已到了池塘边缘,身形未停,倒掠上一片莲叶上。
那片莲叶虽然阔大,没有登萍渡水的轻功,休想在上面立足。
罗飞单一足而立,衣袂头巾飞舞,姿势颇为潇洒。
岳震寰却在池塘旁边停下。
“我们在池塘上一决高下如何?”罗飞双目盯视着岳震寰问。
岳震寰没有作声,竹笠盖下,也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罗飞看在眼内,冷笑道:“怎样,难道你看见水就怕了?”
岳震寰缓缓道:“我只是在看,要怎样才能够将你一剑刺杀,省得麻烦。”
罗飞“哦”了一声,道:“若是你一剑就能够将我刺杀,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一个,我亦瞑目。”
岳震寰没有回答,衣衫无风自动,“猎猎”的响起来。
罗飞入耳惊心,身形一动,倒掠,飞也似接连变换了七个位置。
岳震寰的身形突然箭也似拔起来,截向罗飞的去路。
罗飞的暗器闪电出手,寒星飞闪,急射岳震寰的上中下三路。
岳震寰双袖一振,飒的凌空倒翻,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