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如愿以偿(1 / 1)

琳琅姝色/表哥恶我 唐时锦 505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92章 如愿以偿

  初冬的夜冷意十分明显, 甚至自窗子渗进来的风都有些刺骨。

  宁姝没有穿外袍,本该觉得寒意透骨才是,可此时此刻,她竟觉得身心滚烫。

  支摘窗下, 少年两手撑在床沿, 一双凤目覆满了热忱情愫, 还有一丝隐约可见的忐忑。

  见宁姝不说话,秦琅还以为是不愿意, 内心的期盼与渴望促使着他试图去争取。

  “贺兰贵妃母子势大, 整个盛京怕是能抵挡住的没有几家,我娘本就很喜欢你, 我也……”

  说到这,秦琅罕见地难为情了一下, 话语顿了顿, 转而继续道:“只要你说愿意, 我明日便过来下聘, 你也不用担心后续, 待以后危机解除了, 你若是不愿,尽管退了便是, 我绝不会勉强。”

  “若还是不放心,那便立个字据,我……”

  “明日你来提亲吧。”

  秦琅还想再说些保证的话, 耳畔就仿佛听到一阵仙音, 让他怔在了原地。

  “你、你同意了?”

  巨大的惊喜下, 秦琅有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他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宁姝心中好笑, 面上却是不显,只正色道:“你先前不是也说了,我现在身陷险境,你便是我最好的选择,我若是再无谓坚守,岂不是真要去给他当侧妃?”

  宁姝刻意不去看秦琅那双灼灼如火的眸子,语气不自然道:“此事越快越好,就明日一日,你来得及吗?”

  像是大梦初醒,秦琅点头如捣蒜,眸中异彩连连。

  “来得及来得及,连夜都行!”

  兴奋驱使着少年转身就要走,但却忘了他正钻在支摘窗里,猛地一回头,嘭地一下就撞在了窗子上,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几步。

  “哎……”

  见他身子后倾,宁姝下意识扶了一把,本是想扶着胳膊,但奈何夜色太重,胡乱间,宁姝握住的是秦琅的手……

  与这料峭冬夜不同的温暖,让人忍不住贪恋上片刻。

  两人都愣住了,于黑夜中对望,四目之间犹如火星迸裂,一发不可收拾。

  宁姝像是受惊了,当即就要将手撤回来,但被反应过来的秦琅一把回握住了。

  起初,宁姝只是觉得触到了一捧阳光,现在,猝不及防地被握住,宁姝就好像被暖阳包裹住,不忍挣开。

  怨不得说十指连心,那一抹融融暖意,径直顺着指尖流到了心间,让宁姝心田酥麻滚烫。

  “干什么……”

  少女的声音不再是叱喝,反而带着来不及掩去的羞意。

  秦琅自然也感受到了那抹别样的情绪,但此刻容不得他为其窃喜,他眼中只有仅穿着中衣的少女。

  “没穿外袍就出来了,怪不得手这么凉,快别说了,回床上躺着……”

  话说得这样正气凛然,然松开时,宁姝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还是被有意识地摩挲了几下,宁姝心里既感动又好笑。

  也许是知道自己偷摸那两下太明显,秦琅说完就从窗子下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跳了墙出去。

  宁姝目送着少年有些仓惶的背影,面上的热意在夜色的掩映下始终没让对方看出来。

  “这厮胆子怎么又大又小的……”

  手背上那股淡淡的痒意尚且还残留着,宁姝笑着嘀咕了一句。

  ……

  这一夜,宁姝睡得十分踏实,醒来时天已大亮。

  不似夏日,白昼来的早,就算是五更天色也清明无比,冬日里,若是醒来天已大亮,说明算是睡过头了。

  大梦初醒的脑袋总是混混沌的的,一时忘了贺兰贵妃母子的事,也没记起昨夜秦琅那厮提亲之约。

  冬日天寒,比起夏日来,人们总要贪恋些床榻,迷迷瞪瞪地裹着身上的被子,宁姝目光涣散地盯着眼前的帐子,神游天外。

  忽地,外间的房门被推开,急促而零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莺声和燕语的声音穿透床帐而来。

  “姑娘,姑娘快起来……”

  “长平长公主来提亲了!”

  尚还在被窝里迷糊的宁姝,一听这话,立即从被窝里弹起来了,目光再不涣散了。

  “提亲?”

  昨夜的记忆通通回笼了,宁姝想起了秦琅那厮的承诺,但还是难免猝不及防。

  “现在什么时辰?”

  宁姝看着外面的天色,估摸着也不会太早。

  “巳初了姑娘。”

  莺声系上帐子,马上接话道。

  宁姝来不及多说,将被子一掀,对着莺声道:“莺声,你快去告诉爹爹,让他应下这门婚事……”

  两个丫头虽心里早有了些准备,但看见英国公府来的这样突然,姑娘又答应得这样干脆,她们还是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但心里再如何惊诧,事还是要办的,莺声匆匆往静和厅赶去了。

  莺声走后,宁姝也连忙麻利地洗漱起来。

  人都来提亲了,自己这个被提亲的还在床上躺着,传出去不得被笑话几句。

  静和厅前院,宁江看着堆积了满院的聘礼,满眼都是喜庆的颜色。

  再看看院中笑吟吟的长平长公主和红光满面的秦二郎,宁江哪能不知英国公府的意思,心里乱糟糟的。

  虽说应了秦家便可摆脱贺兰贵妃母子的纠缠,但他不知女儿心思,若是贸然应下岂不是不妥?

  连忙示意身边随使去往女儿的如意院,宁江将人客气的地招待起来。

  虽周至客气,但言语间颇有些拖沓之意,不仅长公主感受到了,秦琅也感受到了。

  面上的红光消退了几分,秦琅对上母亲询问的眼神,也尴尬了起来。

  十月的天,庭院里凉风阵阵,宁江自然也不会让来客冻着,连忙将人请进正厅。

  “你不是说宁丫头应了你了?怎么瞧人家爹的意思不太像,你不会诓我和你父亲吧?”

  两人跟在后面,长公主回头小声责问儿子道。

  昨夜不知什么时候疯跑出去,不多时又回来了,回来后便直冲着她和丈夫这边来,好在她和丈夫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要不然岂不是败兴?

  让这混小子进来,都不消问,这小子就往地上一跪,开始求她明日去宁家提亲了,那架势,仿佛马上要入洞房一般。

  夫妻两人被磨了好半天,长公主想着既然宁家丫头应下了,虽带着些危难下的无奈,但终归也是应了,为了小儿子的痴心,她也应当去一趟。

  可谁承想,天才蒙蒙亮,小儿子就在门外催了,恨不得将她抬到宁家。

  丈夫嘿嘿笑了几声,长公主无奈起身去备了聘礼。

  真是个讨债鬼!

  回过头来,秦琅面对母亲的质问,就差指天誓地了。

  “娘相信我,我没诓你和爹,昨夜我她亲口对我说的。”

  秦琅也不知宁尚书为何是这个态度,心里急得抓耳挠腮的。

  长公主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眸色疑惑。

  “昨夜?亲口?你出去的时候亥正了,你怎么见着宁丫头的面的?”

  长公主不信他敢光明正大的走宁家正门,宁尚书也愿意给让这混小子进门缠磨他女儿。

  “这……”

  “母亲就先别管这个了,先把亲事定下才是……”

  秦琅不敢交代出自己时常翻姑娘家院墙的破事,遮遮掩掩地,想将这事压一压。

  长公主见小儿子心虚,便知定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法子,眼下在人家的地盘上,长公主自然不会追着问小儿子的糗事。

  “回去再收拾你。”

  刮了小儿子一眼,长公主抬脚进了静和厅。

  双方入坐,不需寒暄什么,长公主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今日过来,想必尚书也猜出了几分意思,今日带来的薄礼,便是向你家宁丫头下聘的。”

  长公主姿态雍容地开口,将事情挑开来,正当宁江犯愁不知回什么为好时,莺声将送茶水的差事揽了过来,脚步匆匆地过来了。

  瞧见女儿的贴身丫头出现在这,宁江松了口气。

  莺声恭恭敬敬地先给两个客人,长平长公主和未来姑爷上了茶,才急急行至家主跟前,将茶奉上。

  见家主正欲言又止地想问她些什么,莺声对着家主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宁江了然,看向长公主和秦琅的目光便殷切了起来。

  女儿都已经答应,那在这坐着的便是自己未来姑爷和亲家母,自己哪有不殷勤的道理?

  “承蒙长公主殿下厚爱,小女能与殿下之子结为连理也是一桩美事,家中没有主母,便劳烦殿下与我这个做父亲的详谈了。”

  从上一刻的拖沓到如今的爽快,就在莺声这丫头来去之间,纵使没瞧见莺声的小动作,母子两也明白了缘由。

  这是宁姝的丫头,此刻过来,传达的自然也是主子的意思。

  长公主给了小儿子一个你果然没骗我的眼神。

  此桩婚事,两家商谈的很是融洽,接了英国公府的聘书和聘礼,也到了午食的时辰,宁江还特意留了人用饭,不过长公主没应,以家中有事为由婉拒了。

  宁江将母子两送到了门口,见人家的车驾走远了,才去了如意院。

  宁姝早已洗漱装扮完毕,就等着爹爹上门来。

  不比夏日,冬日就算是在屋子里,也会觉得浑身发冷。

  近几日又降了温,宁姝便让丫头将炭火燃起来了。

  宁江自冷飕飕的外头进来,身子立即暖了起来。

  彼时宁姝正在屋里头调香,见爹爹来了,面色如常地唤了一声。

  “爹爹来了,快坐……”

  少女眉宇间夹杂着轻快的笑意,宁江看在眼中,也不自觉松快许多。

  喝了杯热热的汤茶,宁江心里更暖了。

  “爹爹今日过来,还是想问一问阿蛮的心意,阿蛮是真心愿意嫁给秦二郎的,还是只是为了避祸?”

  盛京的天要比扬州干燥多了,就算是在扬州,宁姝都少不得要涂些润肤的香膏,来了盛京,领会了这盛京的冬日,这香膏更是派上用场了。

  一边润着手,一边听着爹爹的问话,宁姝失笑,反问道:“若女儿是真心该如何,是避祸又该如何?”

  宁江一听,满脸正色道:“若是真心,爹爹定然欢欢喜喜将你送出门,若只是为了避祸,那爹爹就盼着祸事过去,亲自登门致歉,将这桩婚事给退了,为你重新选个喜欢的。”

  宁江说得风轻云淡,但宁姝听得心里酸胀,有些不是滋味。

  从记事起,爹爹就是这般,除了公务,他永远围绕着她和阿弟,仿佛他肩上的一切都不如他和阿弟的喜乐重要。

  若宁姝此番真是为了避祸才与秦琅定亲,那爹爹说不定日后真的会登英国公府的门,惹了人家不高兴。

  毕竟应了的是宁家,反悔的还是宁家,任谁都会不高兴的。

  宁姝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语气轻快道:“爹爹不用担心,阿蛮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刚好碰上了贺兰贵妃这一茬,提前应了而已,不需爹爹过去致歉。”

  宁江盯着女儿看了好几息,直到将人看出了羞意,才敛住目光,不可置信地叹道:“爹爹真想不到,阿蛮会瞧上秦二郎那样的儿郎……”

  宁姝似乎觉得屋子里有些太热了,那炭火熏得她面上都火烫了起来。

  “以前也没瞧上的,后来发觉他待我也算是诚心,旁人都比不上,渐渐就瞧上眼了,觉着嫁了也不错……”

  提到这种儿女情长的事,还是在爹爹面前,宁姝的脸皮也厚不到哪里去,说起她和秦琅的是,也是佯装风轻云淡。

  然宁江是谁,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他焉能看不出女儿那点少女情思。

  但怕女儿害羞,宁江就没有揭穿,笑呵呵地聊起了旁的事,再没了昨日的阴云密布。

  然秦宁两家的欢喜并没有给贺兰贵妃母子带来半分欢愉。

  皇城,漱玉殿。

  元弛刚下朝,便到了漱玉殿,正巧碰上进宫来告状的表哥贺兰息。

  说实话,元弛也很不喜这个亲戚,样样不行便算了,还是个那样的名声。

  元弛有时候甚至在想,如若他不是个皇子,是个平头百姓,这个表哥估计也是会招他的。

  虽然当年秦家双子被这个表哥堵得时候他也曾暗暗偷笑过,但有这样的亲戚,元弛深以为耻。

  奈何母妃疼宠几分,元弛也无话可说。

  还没进内殿,元弛就听到了贺兰息那哭天喊地的告状声,还有母妃愤愤的斥骂声和对侄子的安抚声。

  “母妃万安。”

  接过宫人奉上来的帕子净了净手,元弛问候了一声。

  然对着表哥,元弛真是一点也不想理。

  他虽不理,但贺兰息却是要巴结着这位未来会成为储君的表弟的。

  “表弟下朝回来了,一定累了,快饮一盏热羊奶……”

  说着,贺兰息还亲手将那一盏热羊奶奉上前,笑意讨好。

  元弛看着贺兰息那副模样,面上虽淡淡的,但眼底划过一丝嫌恶。

  “放那吧。”

  元弛甚至不想去接那一盏热羊奶,语气冷淡道。

  贺兰贵妃还没消气,见着儿子过来,开始向儿子吐苦水了。

  “那秦二郎当真是欺人太盛,你舅舅家好歹也是一等公爵,六郎也是你表兄,他竟在国子监门口,当着来来往往的学子面将你表兄伤了,这简直丝毫没把我贺兰家放在眼里!”

  元弛本不在乎贺兰息来告什么状的,但一听是秦琅,一分火气也被挑起了十二分。

  “秦二那家伙?那确实是欺人太盛了……”

  元弛脸色也冷了下来,语气带着比冬月还冷冽的寒气,这让贺兰息十分高兴,趁热打铁道:“就是就是,我不过是对那姑娘说了几句玩笑话,什么都没干呢,秦二上来就抽了我一鞭子,我胳膊当场是冒血了,手可真黑……”

  “六郎好歹也是贺兰家的人,姑母的亲侄儿,殿下的亲表哥,秦二当真是一点都没把姑母和表弟放在眼里!”

  虽知道贺兰息是在故意夸大挑唆,但对上的人是秦琅,元弛无怒也能起三分气,刚想随着斥几句,却忽然想起了一个关键点。

  “你说你招了个姑娘,那姑娘是谁?”

  虽然与秦二不是多熟稔,但元弛知道,秦二不是个会跑到国子监多管闲事的,何况还是个跟他搭不上什么边的姑娘,他能下这么重的手,说明那姑娘……

  他记得宁家那个小公子似乎也在国子监念书。

  心中浮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元弛拉下脸沉声问道。

  虽不及公爵府,然宁家也不是小鱼小虾之流,贺兰息虽有些心虚,但不知道表弟隐秘心思的他说起话来也并没有顾忌。

  “就是前几月刚迁来盛京的宁家,我见她们姐弟模样美丽,便、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玩笑话,谁知这么不巧,秦二这厮就打马过来了,为着护他那小姘头,把我抽成这般,瞧我的胳膊,现在都没……哎哟!”

  苦水还没吐完,贺兰息迎面就被砸了一脑袋,那羊奶还热着,从头浇下来,贺兰息一头一脸的羊膻味,引得他大叫了一声。

  贺兰贵妃这下也敛住了几分怒意,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这个侄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表弟这是作甚?”

  贺兰息捂着被碎裂的白瓷划破的额头,满面震惊。

  “作甚?好好教训你这个风流货,她也是你能招的!”

  元弛不是没见过贺兰息淫言浪语的时候,但一想到贺兰息拿这些话用在宁姝身上,他便也恨不得抽他几鞭子方解气。

  暴怒之下,他端了刚刚贺兰息奉上来的羊奶就往人脑袋上招呼。

  贺兰息既惊惧又委屈,只能望着贺兰贵妃可怜兮兮道:“姑母……”

  表弟明明从来不管他这些玩乐之事的,怎么今日这般不留情面?

  他心里虽恼怒,但对着未来储君,贺兰息半点不敢表现。

  贺兰贵妃看着儿子阴沉的脸色,也不好说什么,只语气不好地叫侄儿起来,将不信任的宫人都遣出去,才解了侄儿疑惑……

  “宁家姑娘将来是要给你表弟做侧妃的,昨日姑母已经向宁尚书提了这事,宁姝那姑娘便是弛儿的人,你竟敢出言辱她,也莫怪你表弟气你。”

  这番话一出来,贺兰息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忌讳,张了张嘴,连忙开始讨饶了。

  “都是表哥猪油糊了心,不知这事,若早知道那宁家姑娘日后是表弟的妃妾,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招她,还请表弟高抬贵手,原谅我这一回吧!”

  前脚被秦二抽了一鞭子,后脚又被表弟砸了一脑袋,都是因为宁家那丫头,贺兰息说不记恨是假的。

  然两家都护着,贺兰息是怎么也不敢表现出来的,只敢讨饶。

  甚至,他还想到了更远的时候。

  表弟是未来储君,那也就是未来天子,瞧表弟对宁家丫头这副在意模样,日后若是真登基了,宁家丫头高低也是个宠妃,他若是被宠妃记恨了,那真是一桩大难。

  贺兰息现在是冷汗涔涔,只能先顾着向表弟致歉了,想着等回去了还得再登宁家的门一趟。

  元弛砸也砸了,见贺兰息知情识趣,便没有继续追究,只是斥了几句叫人滚回去了。

  漱玉殿里,贺兰贵妃安抚着儿子道:“莫要动气了,你表哥就是那样一个乱七八糟的性子,现下已知道错了。”

  念着明日宁家大概率就会乖乖屈服将女儿奉上来,元弛怒火又去了大半,再度恢复了沉静,与母妃说起谋划来。